朱倩倩氣紅了臉,瞪著清歌,「你現在得意什麼,不過是個私生女,清歌,你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夜家小姐了。」
清歌抱臂,淡淡地看著她,「所以呢,除了這一點,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就該輪到我說了。」她往朱倩倩的身後看了一眼。
「又換男朋友了?從我回國到現在,每一次見到你,陪在你身邊的男人都不同,我還記得某人對龐磊深情款款的表白,就是不知道龐磊知不知道你背著他有這麼多男人呢?哦,對了,人家根本不在意呢,自然也不在乎你的身邊到底有誰。追在一個男人身後這麼多年都沒有得到他的心,朱倩倩,做女人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是挺丟臉的,倒貼都沒有人要啊。」
清歌言辭刻薄,以往她雖然喜歡懟朱倩倩,但從來不會說這樣刻薄的話,可見剛剛朱倩倩提起夜雲霆的事情是讓她動怒了,才會在朱倩倩最在意的事情上捅刀子。
朱倩倩氣得理智全無,拿起桌上的水杯就朝著清歌潑去,只是可惜手腕被人握住了,力道不小,朱倩倩看去,就發現靳修溟正一臉含笑地看著她,只是手上的力道卻一點都不小。
她輕哼了一聲,想掙扎,結果杯中的酒全撒在了桌子上。
「你給我放手。」
靳修溟放手,朱倩倩沒有防備,直接往後退了兩步,撞上了身後的那張桌子,那桌坐了一對情侶,被這麼一撞,桌上的菜就撒了,立即站了起來。
這裡的動靜驚動了服務員,服務員看著這一片的狼藉,有些頭疼。
清歌好整以暇地看著朱倩倩,淡聲開口,「這位是朱副市長的千金,最是懂禮的人,損壞的東西她都會照價賠償的。」隨後她看向那桌情侶,「至於你們的餐費,她也會幫你們付了,你說是吧,朱小姐?」
朱倩倩咬牙,吐出兩個字——「沒錯。」
清歌笑笑,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站起來,對靳修溟說道,「沒胃口了,我們走吧。」
靳修溟跟著起身走了。
這家餐廳的附近就是江邊,清歌轉了個彎,直接朝江邊走去,這個點,江邊還有人在跑步,清歌吹著江風,漸漸冷靜下來。
「靳修溟,你會不會覺得剛才的我太刻薄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剛才的自己像是一隻逮誰咬誰的瘋子。
靳修溟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看江邊的夜景,嗓音溫柔,「人都是情緒動物,沒人規定一個人必須完美,剛才是那人先挑起的紛爭,你頂多算是正當還擊。」
清歌扭頭,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笑了,「恐怕也只有你才會這麼想我了。」這個男人肯定是愛慘了她,才會看什麼都覺得她好。
靳修溟握住她的手,「你在我心裡本來就很優秀,清歌,你是人,不是神,有缺點很正常,我也有缺點,你難道就會因為這些缺點否認了我的一切?」
「自然不會。」
「那不就好了,清歌,不要因為那件事而對自己產生懷疑,就像你剛才對那個女人說的,你無論哪一方面都能秒殺眾人,這個自信你可以一直保持。」
清歌這次眼睛裡終於浮起了一絲真切的笑意,她扣緊他的手,「回家吧。」
靳修溟很喜歡「回家」這個詞,原來在清歌的心中,他的房子也是她的家了嗎?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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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森。
姬雲天眼神犀利地看著兒子,「清歌不是祁芸兒的女兒?這件事你親自求證過了?」
姬無痕神情嚴肅,「是,我偷偷讓人取了他們兩個的樣本,做了一次親子鑒定,這也是我這麼遲才回來的原因。」
「所以祁芸兒的女兒只有一個,還是一個隨時可能會死的病號?」
姬無痕略有不滿父親對夜清筱的形容,卻沒有反駁,只是點頭,「是的,父親,祁芸兒已經失去了聖女的繼承資格,而她的女兒也不符合聖女的條件,我們還是算了吧。」
姬雲天原本心中就存有一絲狐疑,現在再次聽到兒子提起這個,狐疑不免加深,淡淡開口,「無痕,你沒有什麼隱瞞我的吧?」
姬無痕垂眸,「父親認為我能隱瞞您什麼,這些事情我相信就算我不說,您也會去查,知道會被揭穿的真相,我有隱瞞的不要嗎?」
姬雲天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緩和了語氣,「這樣就對了,無痕,你終究是要繼承我的一切的,等你坐上了這個位置就會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芸兒算起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初我也是真心疼愛過她的,要是可以,你以為我願意這麼對她嗎?我難道不想看著她一生幸福快樂嗎?但是無痕,族規不可廢,老祖宗的規矩一定要遵守,不然是要遭天譴的,你看看夏國的姬家,現在還有後人存在嗎?」
姬無痕沉默不語,姬家能夠發展到現在,完全是靠族人自身的努力,跟所謂的聖女制度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更遑論什麼祖宗保佑。
「無痕,聖女製是我們發展的精神支柱,祖製不可廢,你身為少族長更要懂得身上的責任,雖然祁芸兒已經失去了聖女的資格,但是她的女兒是祁家唯一符合聖女標準的人,無論如何都要帶回來,身體不好又如何,我姬家家大業大,難道還治不好她的病不成,不是說找不到心臟提供者嗎?祁家跟她是血親,祁家總有人符合的。」
姬無痕豁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父親,萬萬不可,您總說祖製不可廢,那麼祁家對於姬家的意義您心中也清楚,要是我們真的這麼做了,祁家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跟我們同心協力,那麼以後的姬家很有可能就會便成下一個夏國姬家。」
姬雲天神情不屑,「無痕,你將祁家想的太過有能力了,這幾十年來,祁家的人都待在族裡,不管產業上的事情,說白了,祁家就是姬家的附庸,離了姬家他們根本無法生存,只是讓他們救自己血脈而已,他們不會拒絕的。」
姬無痕一直都知道父親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可一直到這一刻,他才察覺到父親到底有多可怕,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祖製最虔誠的奴隸,可怕的信教徒。
見兒子一臉不贊同地看著自己,姬雲天心中不禁搖頭,這個兒子到底是不像他,太過重情,這對於姬家的接班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否則……
「罷了罷了,我知道你不願意聽這個,既然祁芸兒這個女兒就是個短命鬼,暫時先不管了,這段時間盯緊祁家,他們家的少奶奶不是要生了嗎?看看這一胎是不是女兒。」
姬無痕被姬雲天三言兩語打發走了,等他走後,姬雲天就拿起了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我上次的提議不知道你考慮地怎麼樣了?」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打來了電話,驚訝過後很快笑道:「姬族長,關於你說的那件事,我認真考慮了,雖然對我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但畢竟是夜家的人,夜雲霆現在雖然停職檢查了,可到底還沒徹底從那個位置上下來,國王也在盯著這件事,我要是動了夜雲霆,很有可能暴露我自己,這樣的買賣,怎麼想都不劃算。」
姬雲天嘴角不屑,真是貪心的人,竟然坐地起價,「那怎麼樣你才會幫我?」
「那就要看姬族長的誠意了,相信以清若筠對姬家的重要性,姬族長出手一定不會小氣,對吧。」
姬雲天老臉一黑,對對方的無恥簡直氣得心肺疼,但夏國畢竟不是納森,沒有那人的幫助,想要在清若筠反抗的情況下見她和她女兒帶回來難度不小,所以只能選擇妥協,「南羅國的生意我分你三成。」
那人頓了頓,哈哈笑道:「我就說姬族長爽快,那就這麼說定了,我一定幫姬族長完成夙願。」
就在那人要掛電話之前,姬雲天開口說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姬族長請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推辭。」
「很簡單,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做到,我要清若筠和清歌的親子鑒定報告,必須是你親自盯著完成的。」他終究是無法完全相信兒子,有些事情他不驗證一下,總是不甘心。
「沒問題。」對方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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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痕回到自己的住處就進了書房,一直到飯點都沒有出來。
秦桑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對兒子說道:「錦峰,你去叫你爸爸吃飯。」
姬錦峰有些不樂意,「媽,爸餓了自然就會出來吃了,我們先吃吧。」看多了父親對母親的冷暴力,加上從小到大父親對自己的無視,姬錦峰對父親的感情並不深,甚至是有點怨恨他的。
秦桑不悅,「你爸爸都沒下來吃飯,我們怎麼能先吃,快,上去叫你爸爸吃飯。」
見兒子不高興地坐在位置上不動彈,秦桑軟了語氣,「錦峰,我和你爸爸之間的事情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不該你管,他是你的父親,是生你養你的人,你不能對他產生意見。」
「可是媽——」姬錦峰還想說什麼,卻在母親不悅的眼神中住了口,「好好好,我去叫。」
秦桑看著兒子的背影搖搖頭,靜靜地等著丈夫下來,她知道丈夫剛從夏國回來,很有可能與清若筠見了面,所以才會剛回來就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丈夫對自己沒有感情,自己現在進去勸他,人家也未必會領情,還不如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經歷過上次的事情,秦桑清楚地認識到,丈夫對自己的不喜已經到達了極限,若是自己再做什麼事情惹得他不快,或許他們的婚姻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秦桑是愛著丈夫的,她不願意離婚,所以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姬無痕隨著兒子一起下來,在秦桑的對面坐下來,一言不發。
姬錦峰看了一眼父親,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母親,開口說道,「爸,我定了三張電影院的票,晚上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看電影吧。」
姬無痕淡淡地掃了一眼兒子,開口說道:「今天晚上爸爸有事,你跟你媽去吧。」
姬錦峰很想翻個白眼,餘光看見目前落寞的側臉,忍不住開口說道:「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六十六天都是沒空的,我就想問問你,你有正經看過我和我媽一眼嗎?你的心中有真正將我們家人嗎?」
秦桑臉色一變,拉住了他的衣袖,不滿地斥責,「錦峰,你怎麼跟你爸爸說話呢?」
姬錦峰將筷子一摔,發了火:「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長這麼大,他有抱過我一次嗎?他有看過你一眼嗎?他的心中除了那個叫做祁芸兒的女人還有其他人嗎?不過是個背叛了家族的女人,一個玷汙了祖製的該死的女人,卻被他當做心頭寶,我真搞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姬家人,是姬家的少族長。」
「啪。」重重的巴掌聲在餐廳裡響起,姬錦峰的臉偏到一邊,臉上是清晰的五指印,嘴角甚至有血絲,可見姬無痕用力不小。
他冷冷地看著兒子,「剛才的那些話要是再被我聽到第二次,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他看向秦桑,聲音更冷,「如果你連一個孩子都教育不好的話,那就回你娘家去吧。」
秦桑臉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丈夫。
姬錦峰憤怒地盯著他,「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媽,你說我媽不會教育孩子,那你管過我嗎?子不教父之過,我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你的錯!姬無痕,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幫爺爺將那個女人帶回來的,還有她的野種,我要親眼看著爺爺將他們給處死。」
姬無痕暴怒,還要動手,秦桑卻一把抱住了丈夫的腰,沖著兒子吼道:「還不趕緊走。」
姬無痕想推開妻子,秦桑卻使了大力,她看著姬錦峰,姬錦峰也意識到自己似乎闖禍了,顧不上其他,趕緊跑了。
秦桑鬆開了姬無痕的腰,一臉哀求地看著他,「無痕,錦峰說的是都是氣話,他平時還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一定不會這樣做的,你不要跟他計較了。」
姬無痕冷冷地看著她,「秦桑,看來你是真的不適合繼續待在這個家裡了,明天我會讓人送你去我興中的別墅,至於錦峰,我也是時候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