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感覺自己的面前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想要解開,卻缺少了一根線頭。
「那些人離開之後有回來過嗎?」清歌問地上的男人。
男人使勁搖頭,「沒有,一次都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真的沒有回來過,這座莊園從他們走了之後就一直空著,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拿點東西去賣了換錢。」
見水玥一直盯著他,男人生怕三人會將他滅口,哆哆嗦嗦地保證道:「我不會跟別人說我見過你們的,真的,我發誓。」
「這年頭,誓言要是管用,還要法律做什麼?」水玥嗤笑了一句。
男人神情尷尬,害怕地看著清歌,忽然眼睛一亮,「我用東西跟你們交換,交換行嗎?」他的神情有些忐忑不安,似乎是擔心清歌不會答應。
清歌定定地看著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說道:「那要看你拿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了。」
男人聞言,眼睛亮了,他看到了希望。
「那個東西被我放在家裡了。我要回去拿。」
水玥眯眼,「你該不會是想趁著這個機會逃走吧?」
男人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是也知道可能性不大,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敢逃,我就是想回家拿東西。」
水玥看向清歌:「你看怎麼辦?」
「你跟他回去拿東西,我和微瀾留在這裡,再仔細查看一下。」
水玥對這個安排沒有意見,將男人從地上扯起來,「走,我跟你回家拿東西,記住了,千萬不要有別的心思,雖然姐姐只有一個人,但對付你還是輕輕鬆鬆的。」她將槍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
男人害怕地抖了抖,連聲應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什麼都不敢做。」
等男人和水玥離開之後,清歌與司微瀾直接去了莊園的後面,那邊有一大片的空地,還有幾個花壇,按照男人的說話,那些人死後就被埋在了這些花壇底下。
「清歌,你是想挖開嗎?」司微瀾見清歌一直盯著花壇看,疑惑地問道。
清歌搖頭,「不用挖開,我相信那個男人說的話,人確實被埋在這裡。」
司微瀾更加不解了,清歌示意她仔細看,司微瀾走近了幾步,伸手拂開長得植被,這才看到植被根系那邊有一塊小小的布料,大半都被埋在了土中,只有一小截露在了外面。
司微瀾之間搜索房子的時候,曾經在一個傭人的房間裡看見過一套這邊的製服,跟這塊布料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那塊布料,「要是在夏國就好了。」這樣他們就能報警了,可是現在是南羅國,他們要是報警,會引來很大的麻煩,首先他們的出現就解釋不了。
清歌站了大概五分鐘,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其實她這次來南羅國,也是為了尋找當初那個放走了母親的女傭,若是人還活著,她或許能從那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也能感謝她,不過現在大概已經不需要了。
兩人將別墅周圍再次看了一遍,什麼都沒發現。
水玥和男人是在半個小時之後回來的,水玥回來時,手裡拿著小盒子。
她沉默地將小盒子遞給了清歌,清歌不明所以,打開看了一眼,才發現是一條項鏈,這個項鏈她很熟悉,因為她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她拿起項鏈,打開了那個小小的心形墜子,裡面鑲嵌著她和母親的照片。
「這條項鏈是我姐姐的。」清歌低聲說道。
這樣的項鏈一共有三條,外形是一樣的,只有裡面的照片不同,她的那條裡面是清筱和母親的照片,這三條項鏈是她們姐妹十八歲生日時,夜雲霆送的,清若筠的身上也有一條。
這個項鏈是夜雲霆專門找人定製的,所以這個世界上只有三條。
「你從哪裡得到的項鏈?」清歌看向男人。
「是那個漂亮姑娘給我的。」男人不敢看清歌,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為什麼要給你這個?」
男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清歌眼眸一沉,水玥的槍已經先一步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老實說,要是不說,哼。」
男人抖了抖,飛快地看了清歌一眼,猶猶豫豫地說道:「真的是她給我的。她想讓我拿著這條項鏈換錢。」
清歌冰冷的眸子就那樣盯著他,男人被他盯得渾身發毛,水玥一看就知道這男人沒有全部講實話,一個用力,槍柄就砸在了他的頭上,男人慘叫一聲。
「給你機會說實話你不說是不是?」水玥狠聲說道。
男人捂著頭,見清歌眼底的殺意漸濃,不敢再耍滑頭,老實說道:「她是想讓我找人來救他們,這是她給我的報酬,但是我不敢,所以就把項鏈藏起來了。」
當時夜清筱求他去外面找人來救他們,可是男人真的太害怕了,哪裡敢幫她,又怕這條項鏈拿出去賣了會引來麻煩,隻好先藏在家裡。
「她為什麼會找你?」清歌問道。夜清筱雖然單純,但是不笨,不會無緣無故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陌生人。
男人的神情微僵,微微低頭,「我以前幫過她。」
原來在也清筱被帶走的前兩個月,男人曾經偷偷躲在窗戶底下往房間裡張望,被夜清筱發現了,夜清筱沒有跟看守她的人說,不然這個男人絕對活不了,不僅如此,她還將自己的東西給了他吃,跟他聊天,雖然z只有短短幾句話,但是也足以讓男人很高興。
接下去的日子,男人偶爾會躲在窗戶下,偷偷張望著屋子裡的夜清筱,夜清筱就會對他笑笑,或者跟他說兩句,一來二去,他們也算是熟悉了。
夜清筱不會說南羅國的話,被關在這裡的將近兩年時間裡,倒是學會了一些,就這麼磕磕絆絆地跟男人交流,大部分都是聽不懂的,只能依靠簡短的單詞來猜測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後來的一天,夜清筱忽然交給男人一個項鏈,讓他幫忙報警,讓人來救她,男人接了項鏈,卻一直到夜清筱被帶走都沒再出現。
「我不是不想救她,我就是太還害怕了,那些人的就是魔鬼,我不敢。」男人聲淚俱下,其實這件事也是壓在他心底的一塊巨石。
他親眼見過那個男人在那個女孩子身上動刀子,往她身體裡注射東西,那個女孩子疼的滿臉都是眼淚,卻咬緊了牙關沒有哭出聲來。
他也曾透過窗戶看見那個姑娘躺在床上,臉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悄無聲息的模樣,而那個老女人則是握著姑娘的手默默流淚。
他也想幫那對母女,可是他更在乎自己的命。
清歌閉了閉眼,該說這人自私嗎?可是在面對生命威脅時,這才是一個人最正常的反應不是嗎?
該說姐姐傻嗎?去相信一個陌生人?
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就無人可以信任,這個男人身上或許還有一絲希望,換做是她,也許她也會試試。
「求你不要殺我,求你。」男人看出了這個姑娘應該跟那對母女有點關係,見清歌這幅模樣,頓時就害怕了,跪在地上,不斷向清歌磕頭。
水玥和司微瀾默默看著,她們跟清歌一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是這個男人當初真的拿著項鏈去求助,或許結果會有所不同,也或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你走吧。」清歌說道,話是對著男人說的,她將項鏈收好,站起來直接走了。
水玥踢了男人一腳,跟在了清歌的身後,司微瀾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也跟著離開。
三人回到臨時住的地方,清歌拿出了本子,開始研究那一串串日期。
她將破譯好的數字寫在空白的紙上,寫著寫著,筆尖開始顫抖。
水玥就坐在她的身邊,自然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清歌。」她神情擔憂。
清歌低著頭,死死地盯著紙張,嘴唇咬的都出血了也沒注意,水域一驚,握住了她的手,「清歌,你怎麼了?」
清歌抬頭,水玥這才看見清歌的眼底已經是一片赤紅。
「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清歌低聲呢喃,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水玥和司微瀾都被嚇了一跳,司微瀾猶豫了一下,拿起那張紙,看著上面被清歌翻譯過的數字,終於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的眼神瞬間變了。
這上面寫的是他們在夜清筱身上做的藥物試驗,以及夜清筱的感受。雖然夜清筱只是簡單的幾個字的描述,可也能從這些寥寥無幾的文字裡,看出那段時間她經受的痛苦。
那些人似乎很驚訝於她身體的承受能力,因為一般人,在經歷過這樣的藥物試驗後,頂多半年就撐不住了,而她那樣的身體,不僅撐住了,還撐了一年多,甚至隱隱還有抵抗力變強的跡象,這似乎使得他們更加興奮,不斷對她加大了藥物的劑量。
「清歌。」司微瀾嗓音微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一個外人看到了都覺得殘忍,無法接受,更不要說清歌了。這是她的親姐姐,恐怕她心中的疼痛是他們無法感受到的。
水玥見兩人這樣,一把奪過了那張紙,經過清歌翻譯的數字很容易就能破譯成文字,水玥一邊看,手上一個不注意,那張紙就被她撕成了兩半。
她的眼底滿是冷意,看著清歌,緩緩開口:「清歌,我一定會幫你的,我會幫你報仇,不管你的仇人是誰,我都會幫你。」她的神情堅定。
清歌低著頭,看著手心的那條項鏈,最終也只是將項鏈放在了貼著心臟的襯衫口袋裡而已。
她隻站起來,啞聲說道:「我們走吧,既然老闆不想現身,那我就只能逼他出來了。」
水玥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卻什麼都沒問,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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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靳修溟抵達京都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冷文冀。
冷文冀作息一向規律,剛剛睡下不久,忽然就聽到了陽台上傳來了一些動靜,他睜開眼睛,手摸到枕頭底下,將槍拿在手裡。
他沒有坐起身,只是將槍上膛之後握在了手裡,眼睛則是盯著陽台的方向。
借著月光,他看見陽台的門開了,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剛剛舉起槍,就聽見那人說道:「二哥,是我。」
冷文冀一愣,趕緊將槍挪開,然後打開了臥室的燈。
來人自然是靳修溟。
冷文冀看清是他,徹底鬆了一口氣,將槍放好,沒好氣地看著他,「好好的大門不走,你爬什麼窗戶,我剛剛要是沒反應過來,就開槍了。」
靳修溟摸摸鼻子,這壞毛病都是被某人給帶的,想當初在部隊的時候,某人就很喜歡三更半夜爬他的窗戶。
「不想驚動別人,就從窗口進來了。」靳修溟解釋了一句。
冷文冀坐起來,靳修溟則是拿了一件外套扔給他,「披肩外套,別著涼了。」冷文冀的體質很差,吹點風就容易感冒。
「你怎麼現在過來了?」靳修溟離開京都沒幾天,又三更半夜跑來,冷文冀直覺是有事。
「你是擔心冷蕭的事情?那件事我一直盯著呢,謝興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就算現在沐辰出來替他扛下了所有的罪責,他也不會輕易出來的。」
謝興是他們的人,又是檢察院院長,這次的案件就是他負責的。
「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靳修溟說道。
「那是為了什麼?」
「二哥,杜君揚有個姘頭的事情你知道嗎?」
冷文冀震驚地看著他,「景瑞,這樣的事情不能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小五就是她跟那個姘頭的孩子,而那個姘頭就是基因實驗的負責人。」
冷文冀瞳孔微縮,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從哪裡得知這些事情的?」
「是冷蕭親口告訴我的,二哥,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老闆的事情嗎?我現在懷疑杜君揚就是幕後的那個了老闆,但是我缺乏證據。」
冷文冀還沒消化剛才的消息,靳修溟就又給他扔了一個炸彈,炸得他頭昏腦漲,下意識地問道:「會不會是冷蕭在挑撥離間?」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冷蕭那人那麼狡猾。
「可能性不大,二哥,我需要求證。」
「你想做什麼?」
「我去找杜君揚。」
「不行。」冷文冀一口否定,「當初你好不容易才從她的手中逃脫,不能自投羅網。」
「可是我若是不去,我怎麼找出那個人?」
「那也不能用你自己做誘餌,這件事你讓我想想辦法,我會有辦法幫你的,你先別著急,等等我,我想想辦法。」他有些無措,今晚接收的信息太多,他一下子無法消化,腦子有點亂。
「二哥,我來之前已經想清楚了,這件事我去最合適,杜君揚一直想讓我死,我要是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定忍不住。」人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最容易露出破綻。
「不行。」
不管靳修溟說什麼,冷文冀都不肯同意他的計劃,這不是鬧著玩兒的,這是在拿著他的生命在冒險,上一次那是運氣好,杜君揚和冷希瑞沒有防備,才讓他找到機會將靳修溟放出來,若是再來一次,他不敢保證還能有這樣的運氣。
只是靳修溟決定的事情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二哥,要麼你幫我,要麼我自己去。」
四目相對,冷文冀被他氣得臉都紅了,手指著他,你了半天。
「你是想氣死我!」
靳修溟定定地看著他,神情堅持。
最終還是冷文冀先妥協,「好,我答應你,你先跟我說說你的計劃。」
靳修溟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冷文冀聽得冷汗直冒,「不行,景瑞,這個計劃太冒險了,一個不小心你會死的,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好不好?」
「二哥,這是最快的辦法了,我不想繼續拖下去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為了清歌對不對?」冷文冀氣急。
靳修溟沉默,點頭。
冷文冀氣得很想一巴掌扇死他,「我承認清歌確實很好,但是景瑞,她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她冒險嗎?你不是貓,沒有九條命,你若是出事了,你讓我怎麼跟父親交代?我死後還有臉去見父親嗎?」
「值得。」靳修溟毫不猶豫地說道,「二哥,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除了她。」
「那我呢?我又算什麼?難道我對你的關心都是假的嗎?我對你來說就只是一個合作夥伴,而不是親人嗎?」冷文冀情緒激動,劇烈咳嗽起來。
他的臉通紅,咳得都快喘不上來氣了。
靳修溟眼神微變,給他輕輕拍著背,卻被冷文冀推開,「既然對你來說,清歌才是最重要的,那你現在又來關心我做什麼,反正我的死活在你眼裡也不重要。」
「二哥,我不是那個意思。」靳修溟解釋。
冷文冀冷眼看他,「那你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一個這麼危險的計劃,讓我眼睜睜看你送死,冷景瑞,你是以為我沒有心,不會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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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能猜到靳醫生的計劃是什麼嗎?二哥為什麼聽了計劃之後那麼激動,堅決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