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

洛神向她解釋道：「於我而言，意思並不一樣，出生之地即為家鄉。我的家鄉，那裡喚作煙雲海。」

師清漪聽到煙雲海三個字，不由得就想起了洛神曾經在平安夜送出去的那幾份平安禮物。

她刻的就是煙雲海的文字。

當時她說那是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想不到原來是她的家鄉。

師清漪在回想，也就沒及時搭腔，洛神挨她耳際挨得更近了，似呵了氣息般說：「而我的老家，才是蜀地的黑竹溝。其實真正意義上，那是我『表妹』的老家，年少時她與她的師尊在那裡隱居，避世無爭。『表妹』在哪裡，我便在哪裡，『表妹』的老家，自然便是我的老家。」

……表妹。

又是那個表妹。

師清漪細細揣摩洛神剛才說的那番話，還有她那種近乎懷戀的語氣，心裡突然頓悟一般，冒出了一個十分瘋狂的想法。

洛神總是放不下她古代的那位表妹，難道說……

她腦海裡思緒翻湧，只是還沒來得及細忖，洛神的香氣與溫度已經繞過來。

師清漪的心裡五味雜陳，卻也跳得越來越厲害。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心境驀地像是變成了警惕的賊。一方面因為洛神所說的那位表妹而產生了一個不得了的推測，一方面又格外緊張，害怕被房車上的人聽到什麼動靜，她在這種複雜的心境之中，勉強撐起身子往遠處看了看。

遠處是通往臥室區的門。

這種大型房車裡面的構造其實就是一套居室，裝修精緻，臥室區，浴室，盥洗室等等，各個區域相隔，有了十分清晰的規劃。

相當於雨霖婞千芊她們睡到臥室，師清漪和洛神在客廳的沙發上，離了好一段距離。

按說隔著這麼一段距離，如果關好門的話，肯定是聽不到的才對。

師清漪目光往遠處飄，這時候洛神抬起手，將她輕輕按了下去。師清漪躺下來，那隻按她的手，又跟隨勾著她的脖子。

洛神似安慰她道：「放心。你出門時，已然將門關得很好。」

師清漪臉通紅，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洛神慢條斯理續道：「關好門，你擔心你的手觸到了門扉，潔癖發作，所以又轉而去了盥洗室。」

師清漪：「……」

洛神極其溫柔地攬著她，一隻手撩起了她的睡衣，緩撫輕揉，偶爾力道下去一些，嘴裡繼續清晰描述師清漪之前的「犯罪過程」：「之後你在盥洗室待了一段時間。我掐著算了算，約摸十分鐘，這才到我這沙發處來。」

「……嗯。」師清漪身子緊繃，忍不住蜷了起來。

「這難道才是你先前所說的那個『叫』？」

師清漪：「……」

洛神又輕笑：「我聽那盥洗室裡的水聲，倒是流了許久。表妹你夜裡還特地起來洗手，當真好潔。」

她的手再度拿捏妥當地一捏一揉，師清漪渾身似打了突，跟著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這回好歹沒敢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響。

「可是之前我已經盡量……」師清漪薄唇翕動，輕輕囁嚅著。

洛神指尖的溫度和力道，讓她根本無法好好完整地表達出一句話。

「可是你之前已經盡量放輕動作，避免發出聲響。你怕別人聽見了。」洛神手下動作沒有停頓，貼心地替她說完。

師清漪臉頰燒得滾燙。

她自認為自己的偵察與反偵察能力達到了一定水平。依照她的謹慎程度，許多需要神不知鬼不覺處理的事情，她都有自信可以做得相當完美。

讓她感到羞窘的是，她剛才把這種能力用到了某種不可說的事上。

下床穿鞋，輕緩行走，關門卡好，這些聲音與幅度她都細緻地掌控著，計算著。

擰水消毒洗手時，水流需要擰到什麼程度，才能達到她滿意的凈手效果，並且流水的聲音又要小到什麼程度，才不會被他人發覺。

等等其它各種細節。

她想給洛神一個出其不意。

可更臉紅的是，這完美謀劃的犯罪前奏，原來一早就被洛神知道了。

洛神一動，師清漪耐不住，再度低低出了聲。

「你手腳很輕，做得很好。」這種當頭，洛神居然還能不疾不徐，正經肅然地讚許她：「他們睡著了，自是不會聽見的。」

撩起睡衣，她的手指跟著遊曳到了師清漪的身側，沿著那纖細玲瓏，慢慢輕撫。過了片刻，師清漪又略微抬了抬身子，柔軟跟水蛇似的，不由自主地擰了擰，雖然幅度並不明顯，終究有些不大放得開，但是完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這種迎合。

「好乖。」洛神輕輕笑著。

師清漪知道洛神說自己「乖」什麼，只是低問：「你之前其實是不是……一直都沒睡？」

洛神暫時沒回答她，示意她抬起雙手，繼而熟練快速地褪了她的衣，師清漪表現得非常順從，呼吸卻越急，洛神的手指勾到更底下，就要往下扯。

師清漪抖了一下，嘴裡發出一個極其細小的輕哼聲。微光覆在她清秀柔美的臉上，她眼裡掩蓋的意味說不出的欲語還休，像是盈滿了水。

洛神看見了，微微一笑。

師清漪兩條長腿在被子裡有些拘謹，不知道怎麼擺才覺得合適和舒服。

沙發上墊了厚厚的褥子和被單，不管怎麼布置也還是和睡的床不一樣，她稍微有些認床，對這房車裡的大沙發不太適應。

「我先前麽，自然是睡了的。」洛神溫軟的吐息呵在師清漪耳邊，終於答她道。

她的聲音那麼柔，彷彿一扯就要撕裂的絲，實際上卻是韌性十足的溫柔之網。獵物心甘情願陷在其中，又怎麼會脫身得掉。

師清漪雖然捨不得脫開，但是架不住她內心糾結，一邊將自己的身子纏過去，一邊含糊說：「睡著了……那你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當時她走近沙發的時候，洛神知道是她過來了，這可以理解，畢竟自己離得那麼近，洛神睡夢中有所察覺也是正常的。

可是關門的時候，房門在很遠的地方，盥洗室也在偏側，並且洗手時她已經十分刻意地放輕聲響了，控制好各種細節，如果洛神睡著了，應該是聽不到的。

她對自己這方面相當有自信，也難怪她要糾結。

師清漪略有分心，突然被洛神拿捏到了不得了的點，好在她反應十分迅速，跟著立刻咬住了下唇。

「我方才說過你做得很好。」洛神一笑：「只是我是習武之人，以往又時逢亂世。」

「所以夜裡睡覺時，歷來淺眠。」她將師清漪的身子抱著翻過去，讓她的臉對著沙發外側。師清漪背過去，渾身毛孔都似收縮了。

「這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這般淺眠，許多聲音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洛神在身後輕聲細語。

洛神的面容雖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她在外面流動微光下照出的表情，她嘴角隱約的溫柔笑意，還有她令人安心的身影輪廓，師清漪之前都能感受得真真切切。

可是現在背過身去，變得什麼都看不到了，那種虛無的緊張感立刻攀附上了她的脊背。再加上空間相對有限，那種無法掌控的拘謹和不安也就更加被放大了。

「如此一來，倘若外頭來了什麼別有用心之人。」洛神輕聲呢喃：「我便可曉得那人翻牆過來，在我家院子裡待了多久。」

說著，手跟隨從後面繞了過來，摸到了師清漪的臉。

「那人進廳裡多久。」

洛神說著，手指碰到了師清漪的唇。

師清漪嘴唇都在哆嗦，偏了下腦袋。

洛神動作不停，接著說：「在我家內堂又待了多久。」

師清漪只能難耐壓抑地喘著氣。

「那賊人翻了幾隻箱子。」洛神的手指觸到了師清漪的鎖骨。

師清漪精緻小巧的鎖骨在紊亂的呼吸中起起伏伏。

「騰了幾個櫃子。」洛神繼續道。

師清漪眼角滾燙，洛神的食指指尖最終更加往下，在那緩緩打著轉，慢條斯理接道：「又偷了我家幾個寶貝。」

師清漪一隻手往後摸索，撫到洛神身上。洛神似乎對她的這種輕撫有了反應，頓了頓，才輕聲道：「待到那賊人將家中值錢物什都偷得全了，我再出來抓。我以往怎麼對付，你可曉得？」

她突然一下拿住了師清漪的腕子。師清漪雙手背在後面，被她絞著，輕輕扣住了。

師清漪聲音軟而含糊：「我又不是賊人，這我怎麼會知道。我……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洛神扣住她的手腕子，輕輕笑道：「自然是捆起來，吊在樹上了。」

外面微光映襯著師清漪的臉，她的睫羽刷下，聲音更是顫得更厲害：「你不會捨得這麼對我……」

「是，我捨不得。」洛神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