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宗大陣前,魔軍兵臨城下,嚴陣以待,黑壓壓一大片,衝天的魔氣遮雲蔽日,狂風吹得眾上清弟子快要睜不開眼。
溫艾腳上戴了鐐銬,沉甸甸的走不快,一路上幾乎是被拖著走過來的。鐵鏈碰撞的沉悶聲響打破了兩軍對峙的緊張氣氛,溫艾抬頭望天上看,顧疏夜站在大軍最前方,緊身黑袍勾勒出高大的身形,半邊面具遮住了眉眼,露出額頭張揚的血紅魔紋,還有輪廓堅毅的下半張臉。
溫艾懸吊吊的心頓時落回原處,安全感暴漲,看在顧疏夜救駕及時的份上決定不再跟他計較床上那些事,沒錯,他就是這麼沒立場。
黃衣長老沉聲問:「上清宗與浮羅宮相隔萬裡,向來無甚交集,井水不犯河水,閣下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顧疏夜漫不經心道:「本座行事,還需要給你們這些螻蟻解釋理由?寰宇內外,四海八荒,本座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顧疏夜在溫艾面前從沒自稱過「本座」,這會兒在兩軍陣前正兒八經裝逼,一身的王霸之氣還真挺能唬人,完美塑造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魔頭。
溫艾捧著心口,被大魔頭撩得小鹿亂撞。
黃衣長老臉色很難看,上清宗如今遭逢內亂,正是防守薄弱之時,在有備而來的魔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他只能儘力規避衝突,放下身段道:「我宗向來與人交好,既然宮主路過,我們也沒有攔行的道理,請吧。」
顧疏夜高高在上地看著底下的人,視線掃過溫艾時微微停了一下,冷漠道:「不必,本座向來橫行霸道,既然擋了本座的道,本座就將這裡夷為平地,自能通行順暢。」
黃衣長老臉色大變,滿廣場的上清宗弟子也紛紛握上劍柄,神色凝重,準備禦敵。
黃衣長老眼尖地注意到了顧疏夜剛才的目光停頓,思來想去,突然拽住溫艾的鐐鏈將他一把扯到身前:「宮主突然造訪,怕是為了他吧!」
溫艾猝不及防被拽了個趔趄,晃了好幾步才堪堪站穩,心裡暗自嘀咕,等會兒一定讓顧疏夜好好收拾這個臭老頭。
結果顧疏夜隻隨意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們要殺要剮的人,與本座有何乾係?」
溫艾一愣,望著顧疏夜漠然的臉,心裡直打鼓,但又安慰自己理智一點,顧疏夜肯定是為了迷惑別人,不會不管自己。
黃衣長老不死心道:「當真不認識?他奇經八脈內魔氣四溢,想必在宮主那兒得了一番奇遇。」
顧疏夜打量溫艾兩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我可不收這樣蠢笨的徒弟,膽敢偷學浮羅宮的功法,罪無可赦,你若將他斬了,我倒可以考慮算你個人情。」
這冷冰冰的一串話聽得溫艾心都涼了,明知道顧疏夜說的是氣話,卻還是被他冷酷絕情的樣子傷到了,委屈鋪天蓋地湧上心頭,要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估計直接就掉眼淚了。
大嘰嘰的小心眼兒,滿床亂滾的時候甜言蜜語,他不過是被草怕了逃出來躲一躲,他就這樣甩臉子不認人,他要撤回對他的原諒!
地位越高的人越是貪生怕死,生怕費盡心思得來的一切都付之東流,黃衣長老明顯猶豫了起來,當真開始考慮顧疏夜的話。眾劍閣弟子見狀,怒不可遏,大喊:「老賊你敢!動了小師叔一根手指頭,等顧師叔和顧二師叔回來,必定將你挫骨揚灰!」
黃衣長老本就頭疼要怎麼對付顧疏顧夜,這下倒有了詭計,想把責任都賴到浮羅宮主身上去,於是冷哼一聲,竟然真的臨陣倒戈,將劍尖對準了自己人。
溫艾雙手被人扭到身後,躲也躲不開,鋒利的刃光一閃,他反射性地閉上眼睛,只聽耳邊傳來兩下兵刃碰撞的「砰砰」聲,再睜眼看世界時,黃衣長老已握著劍倒地而亡,七竅流血,死狀淒慘,按著他手的反叛弟子也同樣命喪黃泉,脖子上的割口冒出絲絲魔氣。
一對魔氣繚繞的劍繞著溫艾飛了兩圈,鐺鐺兩下砍斷了他的手鐐腳鐐。有眼尖的劍閣弟子看清了雙劍上掛的劍穂,叫喊道:「小師叔你快看!那不是你送給顧師叔和顧二師叔的劍穂嗎!」
劍閣出身的人,從來劍不離身,也沒道理丟掉劍穂,現在顧疏顧夜雙雙離宗,這神秘莫測的浮羅宮主持有他們的信物,又出手救了溫艾,而且聽說浮羅宮主也姓顧……
一個瘋狂的想法浮現在眾人腦子裡。
「師叔……」有劍閣弟子不可置信地朝空中喊,「顧師叔,是你嗎?」
顧疏夜沒搭理,一掌將護宗大陣擊出個大洞,飛身掠至地面,將溫艾摟進了懷裡,沉聲施令:「進攻!」
訓練有素的魔兵如潮水般從破開的洞口中湧進來,隻揪著那些追隨黃衣長老的蝦兵蟹將打,劍閣弟子很快反應過來,與他們一起夾擊叛徒。
領頭人已死,反叛弟子們群龍無首,腹背受敵,很快被打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被按著跪在了廣場上。
一場危機悄然化解,雨過天晴,溫艾卻陰雲密布,從顧疏夜懷裡掙脫,顧疏夜忙將他拉回來,問道:「去哪兒?」
溫艾別過臉不看他:「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不認識你,更高攀不起。」
說完他就禦劍而起,將一廣場的人全甩在身後,一路狂奔,到了後山才停下來。
眼下正值鳳求凰的花季,漫山遍野都是火紅嬌艷的花朵。溫艾坐在樹下吭哧吭哧喘粗氣,瞅著氣得不輕。
顧疏夜拋開一切追過來,在他身旁坐下,拿手指逗了逗他的下巴:「哪家煮的湯圓兒,都快炸開了。」
溫艾打掉他的手:「反正不是你家的,走開。」
顧疏夜伸出雙手,將他強行拖進自己懷裡:「生我的氣了?我也正氣你呢,要不咱倆抵了?」
別看溫艾氣呼呼的,腦子還靈光著,道:「我不抵,你在床上沒節製的事兒我還沒原諒你呢,現在我倆一比二,跟你抵了我吃虧!」
顧疏夜樂得不行,實在忍不住,在這寶兒臉蛋上狠嘬一口:「小算盤挺會打,那你算算,跟我鬧脾氣討著好處沒?在浮羅宮錦衣玉食還有我伺候,跑出來就只能風餐露宿,奔波忙碌,還有一幫人要你取你的命殺雞儆猴,你自己說,劃算麽?」
「不劃算我也不跟你過了。」溫艾鼻子一酸,眼角閃爍起淚花點點,「你都說我是不相乾的人了,還要那老頭宰了我,我幹嘛還去你面前討嫌?」
溫艾本就長得無辜惹人憐,這會兒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樣,顧疏夜心都要跟著碎了,軟下聲哄道:「哎喲委屈了委屈了,寶寶不哭啊,氣話而已,怎麼還當真了?」
溫艾忍著鼻頭酸意,本來是不想哭的,他的眼淚多金貴啊,才不為顧混球流呢!但偏偏這混球軟下態度,語氣裡滿是疼寵,溫艾嘴一撇,將滿心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哭得老傷心了。
顧疏夜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唯獨拿懷裡哭成小水球兒的寶貝沒轍,心疼地抱著他又是拍背又是擦眼淚,可越哄人家哭得越慘。
「寶寶……」顧疏夜接了一手的眼淚,無奈道,「怎麼跟決堤了一樣呢,不哭了好不好,我認錯,以後你說了算,家裡你最大,行不行?」
溫艾得了承諾,這才收了神通,雨勢見小,眨巴著淚眼道:「那你不許像以前那樣,不許動不動就脫褲子。」
顧疏夜點頭:「好,以後每個月讓你休息一次。」
溫艾立馬搖頭,斬釘截鐵道:「十天一次,不能再多了。」
顧疏夜皺眉:「那怎麼行?十天休息一次。」
溫艾還是不依:「三天一次!」
顧疏夜還想爭取,溫艾搶先道:「剛剛還說要聽我的,話還熱乎著你就反悔,我不敢跟你回去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會不會……」
說著說著他自己就紅了臉蛋,顧疏夜壞笑著湊近:「會不會什麼?把你綁起來操個夠?」
「別說了!」溫艾一掌堵住他的嘴巴,「以後在床下面不準開葷腔。」
顧疏夜心領神會,也就是說在床上就可以了。
溫艾起身去花叢中摘了一朵鳳求凰,雙手捏著舉到顧疏夜面前:「喏,我們和好了。」
顧疏夜將花和他的手一起握住,拉過來好一頓狠親猛啃,抵在他額頭上呼吸不穩道:「真想在這裡辦了你。」
溫艾感覺顧疏夜那玩意兒已經硬了,正頂在他肚子上跳動,於是將手探下去捏了捏,笑嘻嘻道:「廣場上還等著那麼多人呢。」
顧疏夜下腹陣陣收縮,嘶嘶好幾聲,將溫艾作怪的手捉住:「壞心眼兒的小東西,故意撩火點炮。」
溫艾哼哼一聲:「壞也是跟你學的。」
顧疏夜把他的臉往中間一捏,嘴巴擠得嘟起來,紅潤潤圓乎乎的像顆熟櫻桃,顧疏夜在櫻桃上又親又咬,磨著後槽牙恨恨道:「要不是那邊的事兒不能久擱,你這會兒早被我一雞巴頂樹榦上了。」
溫艾紅著臉叫起來:「說了不準隨便開葷腔的!」
顧疏夜目光沉沉:「那就準你光天化日把我撩得梆硬?」
溫艾用鳳求凰擋住臉:「那咱們以後都不許這樣。」
顧疏夜打坐片刻,等興奮的兄弟睡回去,招來飛劍,帶著溫艾往回飛。溫艾抱著他的腰站在後面,問:「你怎麼來得這麼及時?還召集了一大堆兵馬。」
顧疏夜:「我打理上清宗幾十年,他們那些齷蹉心思能不知道?早前我就察覺到了他們的計劃,那天發現你不見了,猜到你要回宗,用無線牽喚你你又不應,索性讓你嘗點苦頭,好讓你知道世道險惡,到底誰才是你的避風港。」
「就你厲害。」溫艾嘀咕一句,卻抱得更緊了些,通過這回他確實明白了,在顧疏夜身邊,頂多就是屁股開花,而在弱肉強食的修仙界,保不齊就要被人扯了魂魄拿去鑄劍。
Emmmm……還是選屁股開花吧,好歹開的時候還能舒服舒服。
廣場上,上清宗弟子和魔兵們各佔一邊,大眼對著小眼,一團黑霧從天邊飛來,顧疏夜摟著溫艾現身,在眾目睽睽中摘下面具,朗聲道:「本座今日前來隻為一人,如今得償所願,哪怕往後正邪大戰,浮羅宮也絕不動上清宗一分一毫。」
眾人嘩然,倒是幾個劍閣弟子興奮叫道:「顧師叔,真的是你啊!左右上清宗都已經物是人非,不如你將我們也帶走吧!」
「要來就自己跟上。」顧疏夜說完,對螺七打了個手勢,「撤軍。」
浮羅宮,桃源境。
以前是顧疏夜修鍊肉身的地方,現在卻成了他放縱情欲的艷窟。他耍膩了床上的招式,突發奇想拉著溫艾來這裡野合,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桃樹下,淫靡的水聲接連不斷,一會兒「咕嘰咕嘰」,一會兒「啪啪啪啪」,羞人的呻吟也隨著這節奏時大時小,時而高亢時而纏綿。
有風拂過,桃花瓣紛紛揚揚灑灑,輕輕飄落在一具遍布吻痕的赤裸胴體上,粉嫩花瓣襯著奶白肌膚,美得令人心醉。
顧疏夜拿起一片,沾了溫艾小腹上的白濁,塞進他微張的小嘴裡。
「呸呸呸!」溫艾連忙吐出來,抹著嘴巴道,「惡不噁心啊。」
「你自己的東西,還嫌什麼。」顧疏夜又弄了一片「花沾露」,邊抿邊點頭,「又香又甜,我就喜歡吃。」
溫艾羞得很,磕磕巴巴道:「明明是腥的……」
顧疏夜沖他笑,笑得溫柔又深情:「只要是你的,什麼我都能接受,有感情在那兒,我吃著就是比蜜糖還甜。」
溫艾完全沉溺在他的愛裡了:「我還沒說過吧,我也喜歡你,特別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顧疏夜支起身來,執起他一隻手,低頭親他的額頭:「那你吃著也會覺得甜。」
溫艾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什麼?」
顧疏夜帶著他的手往下,將還散著濕熱氣兒的東西塞進他手裡:「吃吃看,是不是甜的。」
溫艾目瞪口呆,顧疏夜套路太深,鋪墊得太自然,他不知不覺就被拐帶上路了,五指合攏,攥著那玩意兒一掐——
「啊!!」
顧疏夜慘叫一聲,捂著嘰嘰滾到一邊:「你有什麼沖我來,掐它做什麼!」
溫艾翻了個身,屁股朝天,舒服地曬著太陽:「掐壞了才好,看你還拿什麼折騰我。」
顧疏夜自己氣了一會兒,又軲轆軲轆滾回來,悶悶道:「我知道你嫌我要得太多,但我實在控制不住,你說話我能硬,你蹦蹦跳跳我能硬,你就是打個噴嚏我都能硬。」
溫艾習慣了顧疏夜的強勢,偶爾見到他束手無措的鬱悶樣子,還有點心疼,抱住他的腦袋揉了揉:「我知道,你就是天生需求大,要不然……」
顧疏夜喉頭滾動:「不然什麼?」
「不然我給你施個幻術吧!」
顧疏夜笑容一僵,提起的期待全跌回泥裡了,感情他費半天勁裝可憐,半點便宜沒討到。
溫艾還在自顧自道:「我在幻境裡捏個我的虛影,你到時候想怎麼弄怎麼弄,這樣你滿足了,我也輕鬆——」
「閉嘴。」顧疏夜崩潰地捂住臉,心想幻境和現實能一樣嗎?真要在幻境裡畫餅充饑,我不會自己設一個麽!
溫艾有點委屈:「怎麼嘛,我給你想辦法啊,你性欲強又不是我的錯……而且我幻術越來越好了,上次不就把你唬住了嗎?」
「還好意思提上次。」顧疏夜撐起來,在他鼻樑上狠刮一下,「趁我射了給我下套,恩愛一晚上,床都沒下就翻臉不認人,還跑了,你再提我打你屁股。」
溫艾感覺屁股涼嗖嗖的,趕緊翻身藏好了。
顧疏夜瞧見他那小慫樣就樂,用桃花瓣輕輕掃過他的胸膛,蓋住腫脹的乳珠:「還別說,你學幻術確實有天份,雖然我那時候心神放鬆,但換個合體期的來也不一定能把我迷暈過去。」
溫艾抬起兩條腿,與身子呈九十度,邊蹬腿邊道:「指不定我上輩子是九尾貓呢。」
顧疏夜這會兒是坐著的,溫艾蹬著腿,身上的桃花瓣就簌簌往下掉,臀縫兒也一開一合,白乎乎的臀肉間,被疼愛得紅艷艷的洞洞若隱若現。顧疏夜色欲直衝天靈蓋,全身的血都充那話兒上了,旋身跪到溫艾前面,抓了那兩條腿往肩上一扛,猛地一送胯,在溫艾誘人的吟叫聲中恣意馳騁起來。
溫艾的生活變得特別簡單,雙修雙修雙修......無止境地雙修。顧疏夜一開始還遵守約定,三天碰他一次,後來又故態復萌,興緻來了,說脫褲子就脫褲子,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況且兩人都辟了谷,不需要吃喝拉撒,理論上來說,顧疏夜就是把小兄弟塞溫艾屁股裡一輩子不出來,做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顧疏夜估計就是這麼想的,屢次提出要跟溫艾閉關,把溫艾嚇得頭髮都豎起來了,現在好歹還能賞賞月亮遊遊山林,要去了全封閉的洞府閉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顧疏夜早打好的算盤,由不得溫艾拒絕:「你當初一閉關就是五年,拋下我在外面苦等,既然這麼愛閉關,我就陪你好好閉一閉。」
溫艾恐慌,想逃跑,被顧疏夜手疾眼快地揪了領子,拖進了暗無天日的洞府裡。
一年後。
浮羅宮上空雷霆滾滾,黑雲壓城,兩場九九天劫重合在了一起。
「嗯啊……」溫艾背靠桃樹,一條腿被紅絲帶綁了懸在樹枝下,另一條腿勉強著地,下身風光大敞,整個人被顧疏夜撞得東倒西歪,「別……別弄了……啊……天劫……」
顧疏夜充耳不聞,雙眼猩紅,滿身是汗,埋頭苦幹。
溫艾被體內洶湧奔流的快感逼得直流淚,一張臉蛋早濕透了,咿咿呀呀地哼唧著,一道威嚴雷聲在他們頭頂上方炸響,溫艾無力的推他:「劫雷要……嗚嗚……停下……停……啊啊啊啊啊!」
顧疏夜全力進攻,直搗黃龍:「雷劫又如何,就是滿天神佛都來圍觀,老子也要先操了你再說!嘶——寶貝兒你真會夾。」
溫艾急得想踢人,但腿又被吊在半空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粗壯雷電劈下,心道一句,太荒唐了。
顧疏夜曾說要把溫艾操上仙界,果然一語成讖,此刻溫艾站在仙界大門前,雙腿還有點發軟。
「寶寶。」顧疏夜及時攬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懷裡,「還是不舒服?剛才不是重塑仙體了嗎?」
溫艾咬著牙道:「重塑仙體都沒能緩過來,你是不是還挺得意的?」
顧疏夜吃吃笑起來:「是有點。」
天雷大部分都被顧疏夜扛下了,溫艾倚在他懷裡,手繞到他背後摸了摸:「痛嗎?剛剛流了好多血。」
顧疏夜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沒你上次掐我小兄弟痛。」
溫艾一臉冷漠地抽回了手。
四周仙氣瀰漫,雲霧繚繞,膝蓋往下的地方都被遮住。一座莊嚴氣派的白色仙門佇立在兩人面前,門柱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門內聚集著出來迎接仙人們,邀請他們進到裡面去。
溫艾問系統:「確定嗎?」
系統嚴肅道:「不會錯,貝斯特的能量是我最熟悉的東西,我給你說的地方能量最濃厚。」
溫艾抬頭看向顧疏夜:「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個幻境嗎?你說你信我,那現在呢?我要去幹壞事了,你也許會被我連累得很慘。」
顧疏夜笑了笑,篤定道:「信啊,你說什麼我都信,雖然我找不出任何破綻,但你說是幻境,我就信。再說,你現在的幻術造詣可比我高多了。」
溫艾攬過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轉身走向前,一步一步,最後堅定地站在了仙門前。
成敗在此一舉!
他在手中變出一把金色大斧,灌入靈力,用盡全身力氣砍下。
門裡的仙人們大驚失色,紛紛祭出武器,要阻止他。
「別怕。」顧疏夜迅速上前,橫劍於身前,保護在溫艾周圍,「做你想做的事。」
顧疏夜很快與仙人們戰成一團,以一當百,應對自如。
溫艾一斧頭不奏效,又來一斧頭,連砍數十下,終於將柱子砍斷,仙門轟然倒地,揚起漫天的仙霧。
溫艾叫著顧疏夜的名字高興地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再轉回來,連仙門殘骸也不見影蹤,他心頭一跳,呼叫系統,卻沒得到任何回應,甚至感覺不到系統存在。
白茫茫的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不知該去哪兒,該怎麼辦,隻好原地抱膝坐下,靜靜等待。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陌生男音突然響起,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隱隱綽綽聽不太清。
溫艾豎起耳朵,屏住呼吸。
「寶寶,寶寶……」
溫艾這回聽清了,心中生出強烈的意願,想要回應這個聲音。
「怎麼還不醒……寶寶……」陌生男音挺悅耳的,低沉中帶著年輕人獨有的清朗。
溫艾潛意識喃喃道:「哥哥……」
話剛脫口,整個世界分崩離析,碎成無數片。
「寶寶!」
溫艾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個男人焦急的臉,這男人大約二十齣頭,眼窩很深,帥得很明顯。
「寶寶,你記得我嗎?」男人小心翼翼地問,緊張得手握成拳。
溫艾眨巴眨巴眼,突然坐起來撲進他懷裡,抱住他的脖子嗚嗚哭:「哥哥……」
溫艾都想起來了,他和汪覺本是一對戀人,卻被一隻九尾貓妖扯入幻境,放到對立面勢不兩立,企圖使他們滋生嫌隙,用恨意取代愛意。貓妖善妒,通過這種方法可以增長妖力。
汪覺心裡的石頭重重落地,激動地回抱溫艾,側頭在他臉上狂親數下:「是我!寶寶乖,是哥哥不好,哥哥明天就去學跆拳道,再也不讓那些妖魔鬼怪接近你!」
說著他頓了一下,又趕緊改口:「我不是嫌棄妖類,我是說我會保護你,管他是人是妖是螞蚱是蛇,我都不會再讓你陷入危險。」
溫艾被他慌張解釋前不搭後的模樣逗得破涕為笑,小腦袋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我知道的。」
他們現在身處一個廢舊倉庫的二樓小房間,汪覺牽著溫艾推開門,一樓寬闊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三四十人,都是和他們一樣的受害者,此時有少部分已經蘇醒。
「你媽被劉降捉了,在樓上的房間。」汪覺指了指上面,又貼心補充,「劉降是降妖師,但是你別怕,她隻對付違背公約的妖,你這麼乖,她不會對你怎麼樣。」
溫艾咯咯地笑起來:「到底我們倆誰是妖?你說的這些我能不懂麽?」
汪覺被他上翹的嘴角勾得心癢,低頭寵溺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是是是,你是妖,把我整顆心都叼走的小壞貓。」
說著他伸手按上溫艾的肚子:「我那心可裝得滿滿的,你丁點大一隻,吃得下麽?」
溫艾被摸得癢癢,扭著身子到處躲:「誰叼了?你就算給我,我也往垃圾桶裡丟。」
「嘿。」汪覺將他一把按進懷裡,使勁打了兩下屁股,「還丟不丟?」
溫艾:「就丟!」
汪覺懶得管會不會被樓下的人看見了,直接吻住那張惱人的小嘴兒,六輩子積累來的技巧通通招呼上,把氣焰囂張的溫艾吻得意亂情迷,只能軟綿綿地偎在他懷裡,承受不住兇猛的進攻時,還會可憐兮兮的嗚嗚兩聲。
再攪弄下去就要擦槍走火了,汪覺收回舌頭,舔掉嘴唇分離時拉出的銀絲,拉起溫艾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送給你,它很喜歡你,別丟掉它好不好?」
溫艾額發凌亂,臉蛋紅紅的,感受著掌心下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砰砰亂撞,小聲道:「不會丟的,我也很喜歡它。」
「醒了?」劉敏知見溫艾跟著汪覺進來,沖他點點頭,「劉敏知,降妖師,你叫我劉降就行。感覺怎麼樣?大腦清醒嗎?」
「很清醒。」溫艾朝她笑,「謝謝,哥哥說是你出手救了我們。」
劉敏知擺擺手:「職責所在,用不著道謝,我追捕了舒貝五天,她通過幻境攝取能量,妖力一直在增長。如果不是你們今天在幻境裡毀壞了能量傳輸樞紐,重挫舒貝,我可能一時半會兒也製服不了她。」
溫艾皺起眉,猶豫道:「她……傷得很重嗎?」
「很重。」劉敏知如實回答,「她以前就耗空過元氣,沉痾未愈,又用邪法修鍊,現在被攻破心脈,恐怕要靜修十年才能緩過來。」
溫艾望了望她的身後,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遠遠地靠坐在牆角,雙手被縛在腰後,一動不動。
劉敏知側身讓開道,好讓他的視線通行無阻:「去跟她說說話吧,我通知了組織,很快會有人來帶她走,這一走……她殃及的無辜太多,恐怕起碼判三百年。」
溫艾點點頭,汪覺捏了捏他的手,然後放開了他。
溫艾一個人走到牆角,舒貝頹廢地頭靠牆壁,聲音沙啞道:「高興了嗎,這下不會再有人阻止你和他在一起了。」
溫艾眼睛發酸:「媽……你以前認為汪覺不靠譜,現在我和他經歷了六世,你都看在眼裡,還覺得他不靠譜嗎?」
舒貝乾裂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人類壽命短暫,生老病死愛恨情仇都濃縮在短小的一生裡,他們天生善變又註定變化太快,你傻乎乎地和他山盟海誓,還沒從甜蜜裡回過味兒來,他就已經變了心轉了性,奔向下一個愛人,下一個人生節點。幻境是幻境,現實是現實,我勸不動也勸不了你了,等今後你被這所謂的愛情狠狠捅一刀,你就明白了。」
「哥哥不會這樣的。」溫艾搖頭,「他跟……那個人不一樣。」
那個人是溫艾的爸爸——溫煦。
舒貝跟溫煦轟轟烈烈愛過一場,溫煦有先天性心臟病,舒貝就不要命地給他輸元氣,輸得自己修為大減,妖體重損,她治好了那顆心,那顆心裡卻沒有了她。溫煦單方面提了分手,轉頭精心籌備婚禮,新娘子是林氏集團的千金,與溫家門當戶對。溫煦愛熱情真誠的舒貝,卻更貪戀登上頂峰,呼風喚雨的感覺。
舒貝拿著燙金請帖,站在角落看完了一整場婚禮。
六個月後,她生下溫艾,本就舊傷未愈,生產過後更是虛弱得變回了原形,緊接著,還沒斷奶的溫艾走丟,舒貝發了瘋地在街上找,卻始終一無所獲,痛苦和仇恨終於將她徹底吞噬。
舒貝開始用妖協明令禁止的邪法修鍊,九尾貓妖最擅長幻術,她將人類丟入設定好的世界中,給他們下達陰暗暴力的任務,激發人性的惡,或者令戀人反目成仇,從中獲取巨大的能量。
再後來,她找到了溫艾,發現他與一個人類定了情,勸說無果之下,將他們洗去記憶,雙雙丟入幻境。可汪覺愛溫艾愛到了骨子裡,已經成了一種本能,是以每次都對他一見鍾情,悉心呵護。而溫艾向來心軟,被汪覺攻陷後,寧願任務失敗,接受懲罰,也要和他在一起。舒貝捨不得兒子受苦,從沒給過厲害的懲罰,看著他們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輪迴中相戀,隻當是一段孽緣,更加堅定地要打散他們。
妖協很快注意到了舒貝,劉敏知奉命追捕,最後和溫艾裡應外合,終於將她拿下。
妖協很快來了人,將舒貝帶走受審,劉敏知善後完也道別離開。
溫艾站在馬路邊,獃獃望著舒貝走的方向。
汪覺怕這單純的寶兒跟他憤世嫉俗的媽談過之後受到影響,攥緊了他的手,道:「溫煦那種人渣只是個例,這世上不是沒有真摯的愛情,只是你媽沒遇到,所以不相信。」
溫艾搖頭:「我姓溫,不姓舒,我媽到底還是愛那個人。只是痛恨自己還放不下,不肯承認自己,所以也不肯承認愛情。」
汪覺將他另一隻手也攥住,讓他轉過來和自己面對面:「你媽生了你,給了你姓,我卻養了你,給了你名,想當初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從半個巴掌大養起,總的來說還是我略勝一籌,你別再想你媽了,你想想我。」
「你就在我身邊,有什麼好想的。」溫艾仰著小腦袋,「而且我什麼時候流過屎尿了!我生下來就開靈智了,可聰明了。」
汪覺一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可不嗎?聰明得很,知道我好,沒斷奶就可勁兒撩我。」
溫艾:「瞎說。」
汪覺挑眉:「剛撿到你那會兒,你是不是往我褲襠裡鑽了?還說沒有?」
溫艾小臉一紅,急忙辯解:「我那是不小心摔下來了!」
汪覺笑道:「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崩潰,他媽居然對著一隻貓硬了,還是隻奶貓崽子,我照鏡子都覺得看見一個變態。」
溫艾得瑟地揚起下巴,這會兒要是尾巴在,指定翹上天了都:「我長得好啊,我可愛你變態,咱倆天生一對。」
「是我養得好,當貓的時候可愛,變成人還更可愛了,一點沒長歪。」汪覺說完,突然安靜了幾秒,撫上他的臉,眼神深處閃著星星點點的光,「幸好你變成人了,幸好……」
溫艾覆上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嗯,幸好我變成人了。」
汪覺低下頭,和溫艾額頭相抵,互相望進對方的眼睛,親昵地互蹭鼻尖。
七世種種,紛至遝來,兩人溫情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