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爸爸剛晃蕩到門口，問了句「怎麼了」，就被韓媽媽轟了出去，她咬著牙，扭頭瞪了韓昭雪一眼，沉聲道，「衣服穿上，給我出來！」

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白素，壓了壓唇角，「把白素也叫起來。」

韓媽媽平時都是「素素」的叫，這次連名帶姓，足以顯得此刻有多生氣。

韓媽媽出去後，還不忘幫他們把門關嚴，韓昭雪閉上眼，伸手抹了一把臉，卻沒能抹平眉心的褶皺，他心裡亂七八糟的，理不出絲毫頭緒，他可以平靜的面對韓媽媽，可是心裡卻並不平靜，事實上，已經糟透了，昨晚大概是酒精把腦子泡壞了，要不然，他怎麼會碰了白素，這他媽都叫什麼事！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推了一下白素，沉聲道，「起來了。」

白素一點反應也沒有，依舊閉著眼睛，雙頰緋紅，韓昭雪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伸手在她額頭上一探，果然，白素髮燒了。

韓昭雪眉頭一擰，也顧不上別的，抓著衣服，就要給白素套上。

白素渾身滾燙，雪白的皮膚都燒成了粉紅色，身上到處都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跡，韓昭雪看著自己也覺得臉頰發燙，他昨晚到底醉成什麼樣，怎麼跟狗一樣，到處都啃，有些地方發紅髮紫，看著都要破皮一樣。

他快速的移開視線，綳著臉，三兩下幫她穿好衣服，又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羽絨服給白素披上，彎腰抱起她，就朝外走。

韓媽媽綳著臉坐在外面，神情嚴肅，韓爸爸見她正在氣頭上，也沒敢問怎麼了，不過大概也猜到了什麼。

韓昭雪也二十五了，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有個女朋友帶回來過夜，其實也沒什麼，他有些奇怪，平時巴不得兒子趕緊帶個女朋友回來的老婆，這會兒怎麼這麼生氣。

他們倆走親戚，昨晚在親戚家裡住了一晚，一大早，韓媽媽就擔心倆孩子在家吃不好，就要回來，路過韓昭雪公寓的時候，特地停下來，想把親戚那裡送的土特產在韓昭雪這裡放一些，誰成想一進門就碰見這種事。

韓爸爸正安慰著韓媽媽，就見臥室的門從裡面打開，韓昭雪抱著一個女孩兒從裡面出來，韓媽媽一瞧這架勢，臉色一變，迅速站了起來，「怎麼了，這是？」

「發燒了。」韓昭雪擰著眉，「已經燒糊塗了，我現在送她去醫院。」

韓媽媽也顧不上責備兩個孩子，立馬就抓起衣服道，「走走走，別把人燒壞了。」

韓爸爸還不知道什麼狀況，想訓斥兩句這沒節製，又覺得現在訓人不是時候，最後只能跟著去給這臭小子擦屁股。

等到了樓下上車的時候，韓爸爸不經意的瞥見了韓昭雪懷裡女孩兒的臉，結果整個人都僵住了，慢半拍的拉住韓媽媽的胳膊，聲音有些不穩道，「這是什麼情況，那是素素？」

韓媽媽瞪了他一眼，「愣什麼，趕緊開車去！」

韓爸爸傻瞪著眼，這都什麼情況！

白素很快被送去了醫院，打了退燒針，掛上水，才被推進了普通病房。

醫生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韓昭雪，說白素身體本來就比一般女性要虛一些，房事要注意節製等等。

說得韓爸韓媽，都覺得老臉通紅，等醫生一走，韓爸爸才板起臉，沉聲道，「給我滾出來！」

韓昭雪抿起嘴唇，一言不發的跟著從病房出來。

大早上，又是大過年的，醫院裡人不多，走廊上也只是偶爾路過一兩個人，走路都能聽見迴響。

韓爸爸鐵青著臉站在原地，見他出來，揚起手就想給這混蛋小子一巴掌，韓昭雪見他揮手，也不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副任由打罵的樣子。

韓爸爸憋著一口氣，這巴掌到底沒有狠心打下來，韓昭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打一巴掌就能教訓得了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冷著臉道，「怎麼回事？」

韓昭雪嘴唇動了動，良久，才道，「就那麼回事。」

就算喝醉了，這事兒做都做了，他也不會推卸責任。

韓爸爸一瞧他這態度，剛下去的火又有上來的趨勢。

韓媽媽趕緊幫他順氣，皺著眉埋怨道，「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動什麼氣，不知道自己血壓高，醫生說的話就是不聽，你是不是想把我一個人留在世上，被這小王八蛋氣死？」

韓爸爸嘴角抽了抽，罵自己兒子是小王八蛋，那他這個老子成什麼了？

韓爸爸穩了穩情緒，冷靜了一些，才道，「什麼叫就那麼回事，那我問問你，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解決？」

韓昭雪掀起眼皮，「結婚啊，這不是你們一直希望的？」

「什麼叫我們希望的？」韓爸爸一聽就來氣，「你是個男人，這事兒不該你承擔責任嗎？」

「所以我說了娶她啊，」韓昭雪涼薄的扯了一下嘴角，「反正對我來說，娶誰都一樣。」

他喜歡的那個人，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

韓爸爸覺得自己的血壓又被這小子氣得飆升。

「昭雪，婚姻不是兒戲，你想清楚了？」

韓媽媽安慰著自家老頭子，特別認真的問了句韓昭雪，她是希望倆孩子走到一起沒錯，但是並不想強迫，當媽的最清楚自己兒子的脾氣，只有白素這樣的女孩兒才能包容他的一切，過日子本來就該這樣，兩方都太強勢，時間久了，早晚會出問題，想韓昭霖的脾氣就跟白素不合適，小兒子性子不夠穩重，完全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就得找一個成熟顧家一點的女孩兒，管著點。

韓昭雪並不懂得韓媽媽的苦心，聽見她問，隻點頭應了一聲，「我不娶她，以後要怎麼跟她相處，更何況……」我也並不討厭她。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只要白素願意，我就娶她。」

得到了韓昭雪的保證，韓媽媽算是鬆了口氣，至於白素那邊，那孩子看韓昭雪的眼神，她就知道怎麼回事，還用問。

「我先去病房了。」

韓昭雪說完，又進了病房。

韓爸爸皺著眉，「這就算了？這臭小子辦得都是什麼事！」

韓媽媽拿胳膊撞了一下自家老頭，「不成你還想怎麼樣，真來個三堂會審？白素那孩子那麼靦腆，以後見了咱倆還要不要抬頭了。」

說著又美滋滋道，「總算了卻我一件心頭大事，本來以為靠咱兒子的智商，至少也得三年五載才成事，沒想到這麼快，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張羅把他們婚事辦了，省得這臭小子到時候反悔。」

「你這著哪門子急？」韓爸爸無語道，「白素還有一年才畢業。」

韓媽媽不以為然，「那又怎麼了，不妨礙結婚啊，你以為現在還像咱上學那會兒啊，現在人大學生直接在學校就結婚生孩了，到時候一畢業，直接走上工作崗位，恢復得還快，多好的事兒。」

韓爸爸氣餒，「算了，我說不過你，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韓媽媽瞪圓了美目，「老韓，你這是什麼意思，兒子結婚你不管是吧？這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對吧，那以後有了孫子，孫女，你也別指望叫你一聲爺爺。」

韓爸爸頓時無奈了，一把摟住老婆的腰，低聲道，「多大年紀了，還胡說八道。」

韓媽媽老臉一紅，瞪他，「手往哪兒放呢，老不羞！」

韓爸爸……

一個小時後，白素的體溫就降了許多，等輸完液，應該就沒事了。

韓昭雪一直待在病房，哪兒也沒去，公司打來電話，他也推掉了今天所有的工作安排，就那麼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白素。

退了燒，白素的臉已經沒那麼紅了，一張臉乾乾淨淨，還透著一股學生氣，她本來也才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年紀。

昨晚的事情，他雖然記不太清楚細節，但是身體的感官體驗，卻深入骨髓，白素是第一個給他帶來身體愉悅的女人，那種極致的快感，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渾身發燙，他突然升起一股自我厭惡感，明明心裡喜歡的是許安顏，卻沉迷跟白素的身體接觸，自己什麼時候，也成了他厭棄的那種不專一的渣男？

算了，反正他跟許安顏也再也沒有可能，他不會去搶兄弟的女人，白素除了性子懦弱點，也沒有什麼讓他討厭的地方，娶就娶吧，畢竟也不是所有人的婚姻，都能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合。

這麼想著，伸手將被子往白素身上掖了掖，剛一動，白素就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的一瞬間，白素眼神純凈又茫然，韓昭雪突然覺得這樣的白素說不出的軟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白素迷迷糊糊的看著他，嗓音沙啞道，「哥，醒酒湯要涼了……」

韓昭雪一怔，還沒開口，白素就又閉上了眼睛，身體翻了翻，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閉上眼睛，睡著了。

韓昭雪這才意識到，她只是在說夢話，根本就沒醒來。

他有些無奈，伸手輕輕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眼神是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溫柔，嘴唇一動，輕輕吐出兩個字，「傻瓜。」

白素剛睡著，病房裡突然有手機鈴聲響起。

韓昭雪一摸，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才意識到是白素的，他在她外套裡找了半天，才知道她的手機，打開一看，是韓昭霖，便從病房裡出來，摁了接聽。

還沒開口，韓昭霖那邊就嘰嘰喳喳絮叨起來，「白素，我後天就要回來了，我給你和媽一人買了一個玉鐲，花了我兩萬八，今年要吃土了，回去記你帳上，等你以後嫁給我哥了，得連本帶息還我，我告訴你，我買都買了，不許不要，到時候我回去給你，你就當著我哥的面戴上，我就不信他不吃醋，他越是生氣，就證明咱這戲做足了，要不了多久我哥hold不住，絕對跟上次帶你去公司實習炫耀口語一樣，再去給你買一個更貴的，哈哈，我簡直是個天才！」

韓昭雪的臉色原來越沉，捏著手機的力道，幾乎要將手機捏碎。

韓昭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不見白素回應，有些擔心道，「白素，你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