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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後我死遁了》第25 章
拂拂怔住,嗓子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又乾又澀。

少年半垂著眼,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法裕愛親他,解了僧袍壓在他身上,在他臉上胡亂吻來吻去。像一隻涎水四溢的狗。

有時候來了脾性,常非打即罵。

頭兩年牧臨川起初不懂,但卻打心底不喜歡這法裕,每每大老遠遇到他,都要先行避讓。

後來,年紀漸長,更多添厭惡,常常避開法裕,獨自修行。

六歲那年,牧臨川悟了。

那天,法裕又叫他獨自去大雄寶殿等他。

牧臨川點點頭,道:“好。”

於是,在法裕又誘哄著他脫下褲子,在他身上馳騁之際,卻做夢也沒想到一個六歲的奶娃娃竟然敢對他動刀。

他一刀刺穿了他的脖頸。

本來牧臨川是想割下他腦袋的,奈何年紀太小,沒這力氣,倒騰了半天,才砍下半截脖子,倒是鮮血潑上了大殿壁畫,將這壁畫弄得一塌糊塗。

牧臨川坐在地上,深思了一會兒,走上前,拿刀剖開了他的胸腹,掏出了心臟。

把法裕擺成了個結跏趺坐的姿勢,一手作施無畏印,一手作與願印,掌心就捧著他那顆紅彤彤的心臟。

想了想,又趴在地上寫了幾個血字。

“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第二天,前來清掃大殿的沙彌見到這一幕,嚇得昏死了過去。

此事驚動了大菩提寺眾比丘。

尤其是這地上的血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意為無上正等正覺,寫於此猶如□□裸的嘲諷。

至於牧臨川,雖然嫌疑最大,倒沒有被懷疑。

一是這字寫得太好,精神飄逸,不像是幼童所書。

二是一個奶娃娃能做什麼?

寺中的首座問:“法裕叫你出去後,你們去了哪裡?”

牧臨川露出個茫然又困惑的表情,“法裕師叔偷偷塞給了我一塊兒糖,後來便離開了。”

首座道:“後來呢,你可知道後來他去了哪裡?”

牧臨川道:“我不知道,法裕師叔看我喜歡吃,叫我等著,他再去齋舍給我拿點兒來。之後,便不見了踪影。”

首座點點頭。

法裕一向喜歡牧臨川,這他是知曉的。

首座又問:“聽說你第二天凌晨才回來的?”

牧臨川點點頭道:“我太困了,沒等到法裕師叔,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法裕事發後不久,高門士族大都將自己孩子從大菩提寺接回,而牧臨川一直在大菩提寺長到八歲,在牧歡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自覺時日無多之時,才將他們母子二人接回宮中。

之後,便是拂拂聽說過的了,先皇厭棄了牧臨川生母,將她剝了皮製成了一面人皮鼓送給了牧臨川。

“阿父與阿娘都厭惡我。”牧臨川若無其事地嘆了口氣,“阿父他覺得我歹毒。他臨死前後悔了,不願將王位傳給我,奈何他兒子被他全殺了個乾淨,思來想去,他便擇定了我堂兄,決定給我個不痛快。”

沒有比父親更了解兒子。

少年眸色微沉,忍不住露出個笑來。

甫從一開始,牧歡就不喜歡他這個兒子。他這兒子就是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小瘋子。他們父子二人對對方知之甚深,又互相厭惡。

“你知道我堂兄嗎?”牧臨川問。

拂拂還停留在這震驚之中,聽到這問話不由一個寒噤,一顆心高高地提起來。

堂兄,是指原書男主牧行簡嗎?

她雖然見識短淺了點兒,但也知道王位之爭這種事兒是大忌,錯一個字都得掉腦袋的那種。

拂拂有點兒欲哭無淚,她能不能拒絕,不聽了?

“荊州刺史,長樂王,牧行簡。”

牧臨川道:“荊州是大雍軍事重鎮,抵禦著來自北方諸族的威脅。”

心知陸拂拂聽不明白,牧臨川體貼地用手指沾了點兒酒水,在桌面上胡亂畫了幾筆。

圈出了重點。

“這一塊地方,動不得。我若是想動他,剪除他羽翼,就不得不面臨來自北方諸族的威脅。”

“我這堂兄,也深知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只要這北方諸族尚存一日,他就能安生地繼續當他這長樂王。”

少年又嘆了口氣,“畢竟他的確是有真東西的,這大雍朝,尚需仰仗他。”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絕無將北方諸族趕盡殺絕的道理。”

拂拂忍不住皺眉問:“那邊關的百姓呢?”

“邊關的百姓。”少年驚訝地看著她,好像驚訝於她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不由又笑起來,“邊關的百姓自然是繼續受這北方諸族的□□了。”

“所謂一將成萬骨枯不便是這個道理嗎?”

牧行簡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保自己的地位,自然是要對這北方諸族的騷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可惜先皇做夢都沒想到,牧臨川這個敗家崽子,是打算把他們牧家的江山拱手讓人。

“孤說完了,又何感想沒?”

少年狹長的眼掃了她一眼,眼里波光不定。

這是試探。

拂拂抿了抿唇苦惱地想,牧臨川和么妮一樣,都是敏感多疑的性格。

但凡她表露出一絲畏懼和厭惡的性格,陸拂拂確信,牧臨川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這其實是個好兆頭。

他願意向她說出自己的童年,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試著接納她。人人都有一個距離圈,踏入這個圈子便能被劃分為自己人。

拂拂心裡混亂得很。

哪怕知道牧臨川這是在試探她,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同情於牧臨川的遭遇,法裕這□□可以說是死有餘辜。

可她卻沒辦法對他如今隨手殺無辜之人的行為感到共情,更何況她嘴笨,一開口,說不定就又要揭人傷疤。

“我……我不知道。”拂拂張了張嘴,醞釀了半天,艱難地垂下了頭。

她看著牧臨川心裡有些難過。

她無法去評判他人的苦難,就他人的苦難振振有詞地發表什麼高談闊論,因為這無疑是一種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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