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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後我死遁了》第24 章
拂拂眨眨眼,甜甜地笑起來,暗自腹誹:那可由不得你了,完成任務後我就跑路。

牧臨川沒陪拂拂多久,很快便又趿拉著木屐,將手抄在袖子裡上朝去了。

朝堂上的內容大差不差,無非是請求制衡來自上游荊州的威脅,牧臨川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底下這一棒子大臣你來我往,夾槍帶棒。

荊州由於特殊的地理和軍事地位,一向是大雍朝的軍事重鎮。

“方伯之任,莫重於荊、徐,荊州為國西門,刺史常都督七八州,勢力雄強,分天下半”,便是說荊州的重要性。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荊州刺史,也姓牧,是牧臨川的堂兄牧行簡。

和牧臨川這個昏君堂弟相比,牧行簡可謂是鼎鼎大名的能臣武將,雄才大略,有經天緯地之能,坐鎮荊州抵禦著來自北邊的軍事威脅。

牧行簡野心昭昭,路人皆知,早晚都要從上游打下來,廢了他這個昏君堂弟。

眼見著牧行簡勢力越來越強,漸漸有南下之心,一眾大臣是火急火燎,急得嘴上冒泡。苦口婆心地勸牧臨川務必得在牧行簡還沒成大氣候之前,先給他一刀。

牧臨川他懶懶散散地支頤笑看,末了擺擺手道:“無妨,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眾大臣差點兒沒氣厥過去。

人鄭莊公和你這個小廢物昏君能一樣嗎?

終於有人憋不住,顫巍巍地跪倒在地上:“陛下年幼,尚不知長樂王之險惡,其功高意侈,陰圖信逆,若不在此時將其拿下,勢必要養虎為患,顛覆社稷啊。”

又痛心疾首地勸牧臨川要多多勤於政事,勿要再貪圖玩樂了,陛下在位數年無令發,無為政,在民間,陛下的名聲已經碎裂一地了。

對此,牧臨川想了想道:“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

對於這不要臉拉著古時一眾賢明君王來給自己挽尊的小瘋子,眾人氣得面色鐵青,可算是明白,陛下就是個瘋子,他聽不懂嗎?不,這小瘋子鬼精鬼精的,哪裡不懂這些政事上的彎彎繞繞,但他卻是個好整以暇,支頤笑看,拉自己王朝入火海陪葬的瘋子。

被這一眾大臣圍攻了半天,牧臨川心中略有不爽,出了殿門,牧臨川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又去了冷宮找陸拂拂的麻煩。

拂拂正犯困,一睜眼就看到少年俏生生地站在殿門口,死皮不要臉:“陪孤用午膳。”

拂拂有點兒無力地摀住了臉:“陛下你下次來能吱一聲嗎?”

少年看了看她,紅唇微啟,十分淡定地退了出去,站在門檻後面:“吱。”

拂拂被少年的死皮不要臉,驚得瞠目結舌:“你你你……你這人……真是……”

“是你說要陪孤的。”牧臨川微微一笑:“怎麼,現在便要反悔嗎?”

牧臨川的午膳不愧為“皇帝”的膳食,一桌子山珍海味幾乎快望不到頭。

雖然說著是陪“孤”用午膳,牧臨川卻不怎麼動筷子,只撐著下巴,猩紅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拂拂吃。

席間陸拂拂也沒有掉以輕心,要知道吃飯也是個技術活。

為了攻略這小暴君,她頗有幾分矜持地多吃素菜,肉菜幾乎不動。

一是為了減肥。

二則是為了維持形象。

拂拂表明上依然是矜持的,心裡依然痛苦地想要打滾。

肉肉肉!她好想吃肉!

看到肉卻不能吃太痛苦了好嗎?

為了么妮這病,她做過洗頭小妹,當過KTV前台,在工廠流水線上站過。

出來闖蕩時,她不過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的學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每天做得工多,吃得也多,便有同事調侃她吃飯不像個小姑娘,有一把子力氣,渾像隻小牛。

大抵上,在世人眼中,女孩子就不該多吃肉。

漂亮的女孩子愛吃瓜果蔬菜,吃一拳頭大小的飯,已成了刻板印象。

於是,女孩子們都被規訓的小小的,柔柔弱弱的,就像小貓、小兔子或是小鴿子。

拂拂一點兒都不贊成這約定俗成的規矩,如今卻不得不為之。

這給她帶來一陣古怪的錯覺,她就像是削足適履的灰姑娘的姐姐們。自踏出那個生她養育她的山區起,便不得不為了迎合世人的目光,一點一點削去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

看著少女眼神發綠,一筷子接一筷子吃著青菜,牧臨川古怪地問:“你不愛吃肉?”

拂拂:……

牧臨川很是體貼,“若你不愛吃那就撤走吧。”

少年坦然自若地招招手,“來人,才人不愛吃肉,撤走,換點素菜上來。”

拂拂睜大了眼,別啊!!

她漲紅了臉,趕緊攔住了牧臨川,小小聲地說:“……倒也不是。”

牧臨川:“?”

這三言兩語間,陸拂拂好像又摸清楚了牧臨川的為人。

在知曉牧臨川並非這種人後,拂拂紅著臉閉上眼一股氣道:“就是、就是因為太喜歡吃肉了。才不好意思在陛下面前表現得那麼誇張。”

天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歡吃肉。

可牧臨川竟然沒嘲笑她,只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眼前的肉菜全推到她面前了。

拂拂愣了一下,心裡微有震動。

感動的情緒只維持了半秒。

牧臨川還惦記著早上這事兒,涼涼地問:“怎麼樣,和這胡餅哪個好吃?”

拂拂啃著雞腿,忍不住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這個,這個好。多謝你,陛下。”

牧臨川偏頭看著她:“陸拂拂,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

嘴裡的雞腿突然就不香了。

拂拂脊背一陣冒冷汗,擱下筷子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想不通這小暴君又要發什麼瘋,就不能讓她安心地吃頓飯嗎?

牧臨川壓根不在乎她的意見,她想听與否,少年根本沒搭理她,卻自顧自地講了起來,講的正是他童年的經歷。

牧臨川幼時就顯露出與常人不同之處。

這一點首先體現在他出生那天。

他一開始是姓謝的,叫謝臨川。他阿父名叫謝渾,是先皇的表兄。

先皇聞得他的降生,在他出生時,特地向謝家賜下了不少阿堵珍寶,又封他阿父謝渾為太原王。

這與其說是榮耀,倒不如說是一頂光明正大的綠帽落在了他阿父頭上。

謝渾倍感屈辱,卻又要收下這“浩蕩皇恩”,替皇帝陛下養孩子。

他出生時其實並非天降紅光,而是他阿父,在書房裡點了火,上了吊,活生生地將自己燒死了。

火勢太大,眾人進不去,隻眼睜睜透過窗戶紙,看到書齋中吊在房樑上的身影,旋即被火舌吞噬。

等滅了火,謝渾已成了一截焦骨。

目睹這慘烈的一幕,謝家厭惡他,害怕他,不敢收留他,乾脆將他送得遠遠的,送到了大菩提寺中。

大雍朝崇佛,佛寺林立,王侯貴臣多愛將孩子送至伽藍學習佛法精妙。

牧家雖然是一門瘋子,但容貌卻都遠勝旁人,牧臨川幼時生得玉雪可愛。

“你猜怎麼著。”少年垂著眼玩弄著筷子,語氣漂忽,涼涼的有些嚇人,“孤在寺裡遇到個比丘,名喚法裕。”

下一秒少年微微一笑,鬢角細碎的捲發蕩開,語不驚人死不休,“法裕愛我。”

愛?是她想像的那個愛嗎??

陸拂拂目瞪口呆地擱下了筷子,不知不覺就听得入了神,也沒心思再啃碗裡的雞腿了。

誰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可不繼續聽下去,她又無法了解牧臨川。

拂拂咬了咬唇,心想,這是個多好的了解這小暴君的機會。

似是看出來了陸拂拂的搖擺不定,牧臨川偏不如她意,掰正了她腦袋,繼續涼森森地說。

“法裕看孤生得可愛,便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心思。”

起初,是哄騙他脫了褲子。

後來便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或是哄騙孤去撫摸他那活兒,或是往孤的體內塞些什麼旁的東西。”

而那時,他才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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