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蘊雖然在休息, 但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他們公司為了整合生態系統跟資源,最近要向視頻平台下手了,目前正在收購優越視頻。
趁著他在酒店開視頻會議, 聞燕來給郭秀慧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剛接通沒多久,郭秀慧給她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消息。
聞燕來秀氣的眉峰擰了起來, “傅寒舟找你們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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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爺爺奶奶他們, 承認婚禮上的照片是你放的?”甦雲景瞳孔微縮。
“嗯。”
甦雲景雲裡霧裡的, “你什麼時候找的他們?”
吃晚飯的時候, 看他們倆對傅寒舟的態度不像知道的樣子。
傅寒舟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 坐在床上,雙手搭在膝蓋上,老僧入定似的規矩。
似墨的眉睫微垂,倒是有幾分溫順,“剛才你洗澡時。”
甦雲景很是愕然, 沒料到傅寒舟會主動找原主爺爺奶奶自爆了。
明明之前還裝乖,把老兩口哄得很高興, 現在把真相告訴他們, 之前的努力全白搭了。
甦雲景嘆了口氣。
看來小酷嬌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否則依照他傲嬌的性格,剛才也不可能可憐巴巴跟他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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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錯了?
聞燕來嗤笑了一聲。
這小子分明是猜到,她為了趕他出去, 會把婚禮那天的真實情況告訴她爸媽,才先發製人。
之前聞燕來不想老兩口擔心她的婚姻,才沒說是沈年蘊的兒子乾出了這檔子事。
郭秀慧直嘆氣, 她本來還高興傅寒舟能接受聞燕來做後媽, 跟她家辭辭的關系也好。
誰知道……
“唉, 這事吧, 我覺得……
一聽郭秀慧的話腔,聞燕來就強勢地打斷了。
“我不管他跟您二老說了什麼,態度有多誠懇,總之他不能待在家裡,這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郭秀慧被聞燕來一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面色發愁,“我話都說出去了,咱們怎麼跟年蘊說?”
聞燕來強壓下了火氣,“這事您別管了,我會小辭說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跟小辭做朋友。”
電話開著免提,聞燕來聲音不太大,但書房兩個人都能聽得見。
一旁沉默的聞懷山突然發火,毫無預兆對著聞燕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我說吃飯的時候,你總給小辭使什麼眼色。”聞懷山越說越聲兒越大。
“你自己不好意思乾的事,你讓他去當這個惡人,有你這麼當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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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雲景咳了聲,“那你明天就給你爸說,讓他辦轉學手續的時候,順便幫你辦了住校的事。”
傅寒舟看著甦雲景,“你什麼時候住校?”
被他烏黑的眼珠一盯,在這種期待的目光下,甦雲景有點難開口,“最早也得下學期,我才能住校。”
傅寒舟前腳剛住校,他後腳就提出也要住校,這不明擺要反抗聞燕來?
下年他上高三,為了決戰高考,能有更多的時間學習,順勢要住進學校宿舍,這很合情合理,誰都不會懷疑。
傅寒舟一聽他下學期才搬過來,眼眸一垂,不說話了。
見他心情不大好,甦雲景拿起一旁的日歷,“你看,今兒都已經十月二十四號了,離過年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快了,你堅持一下。”
傅寒舟睫毛動了動,爾後揚起臉,唇角輕輕笑了一下,眉間的陰鬱低落一一消失。
“我知道了。”
雖然嘴上乖巧地應著,但傅寒舟的眼楮連瞟都沒有瞟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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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郭秀慧被聞懷山的音量嚇得連忙去看門外。
“你能不能小點聲?生怕倆孩子聽不見是嗎?”郭秀慧瞪著聞懷山。
聞懷山重重哼了一聲,但再開口,聲音還是小了不少。
語氣還是難掩憤怒,他沖郭秀慧發火,“出事了就讓孩子出面,你怎麼不問問她,她知道兩個孩子的關系為什麼會突然變好嗎?”
“這麼多年來,舍家舍業的拍什麼電影,她關心過孩子嗎?”
見聞懷山越說越不像樣,郭秀慧也火了,“你這個當爹的就好了?”
“這倆孩子還不是我從小拉扯到大的,你關心過嗎?你管過嗎?我生孩子的時候你不見人,老大出事的時候你也不見人。”
郭秀慧別過臉,哽咽地說,“你現在有什麼臉嚷?”
聞懷山工作特殊,常年不在家裡。
聞燕來的哥哥出車禍時,他都在外地沒趕回來。
也是那次事故後,聞懷山才申請調了回來。
這事也是他一生的痛,被郭秀慧提起來,他沉默地出了書房。
郭秀慧擦了擦眼淚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別生你爸的氣,他就是這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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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懷山一出門,就看見了在客廳接水的甦雲景,身子一頓。
衛生間亮著燈,時不時傳來水流聲。
“小傅在洗澡呢?”聞懷山問。
甦雲景覺得他的聲音有點怪,像是用胸腔發的音,沉悶厚重。
客廳沒開燈,衛生間透出來的光,隱隱照亮了五官的輪廓,但面部表情不太清楚。
甦雲景看不清聞懷山的表情,他也沒多想,嗯了一聲。
接完水,甦雲景也沒立刻回臥室,因為他感覺聞懷山好像有話要跟他說。
詭異的沉默了良久,聞懷山才問,“你姑跟你說了?”
雖然他沒說明白,但甦雲景懂他的意思,“說了,我剛才也跟傅寒舟談了談,他轉過來會住校的。”
聞懷山張了張嘴,最後乾巴巴吐出一句,“你做的很好。”
聞燕來的意思很簡單,讓甦雲景當著沈年蘊的面拒絕傅寒舟住進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晚飯那麼和諧的氣氛,甦雲景要突然站出來,直接跟沈年蘊說,他不同意跟傅寒舟住一塊,肯定會把氣氛弄僵。
所以他無視了聞燕來的眼神,想著跟傅寒舟私下談談,勸他住校。
這樣既達成了聞燕來想要的目的,又不會把關系弄的尷尬。
甦雲景出於私心諒解傅寒舟,不代表他也會勸別人原諒。
他尊重聞燕來的選擇。
聞懷山有些疲倦似的,聲音蒼老無力了很多,“很晚了,早點睡吧。”
“您也早點休息。”甦雲景端著水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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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秀慧打完電話出來,就見聞懷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黑暗裡,他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動也不動。
郭秀慧鼻頭一酸,也覺得剛才的話有點傷人,但又拉不下面子。
聲音有點生硬,還有點橫,“你坐哪兒幹什麼?回房吧。”
說完,她自己先進了臥室。
隔了好一會兒,聞懷山才進來了。
郭秀慧鋪著床沒搭理他,等了好一會兒,見聞懷山沒開口的意思,她有點忍不住了。
“你怎麼想的?”郭秀慧是在說傅寒舟的事。
三十多年的夫妻,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聞懷山沉著臉說,“小辭已經跟他說了,讓他走。”
雖然他剛才罵了一頓聞燕來,但其實心裡還是向著她的。
當年剛滿二十歲的聞燕來,挺著一個大肚子回家,氣的聞懷山給了她兩巴掌。
聞懷山是個非常傳統的人,他接受不了自己家的閨女未婚先孕,問她孩子是誰的,她也不說。
一氣之下,他給了聞燕來兩巴掌。
從小到大,他很少打這個女兒,一直是寵到長大的。
正是因為這樣,聞燕來非常委屈,連著好幾年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那個時候她月份已經很大了,也不能把孩子打下來,生產那天聞懷山都沒去。
郭秀慧跟聞燕來的大哥,瞞著聞懷山,輪流偷偷摸摸去醫院照顧她。
其實聞懷山都知道,他只是沒有拆穿。
這個秘密對他們家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如今終於被引爆了,婚禮那天聞懷山又氣又怒,覺得臉上掛不住。
但看見聞燕來狼狽無措,身為父親他又想剮了那個搗亂女兒婚禮的人。
雖然這件事是聞燕來有錯在先,才被人揪住了小辮子,鬧了這麼大一個難堪。
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閨女。
犯了天大的錯,當父母的還是會向著自己的兒女。
如今這個罪魁禍首主動認錯,事情的發展倒是讓聞懷山有點茫然。
尤其是傅寒舟今晚說的那番話,他心裡不是滋味了好久。
所以聞燕來打電話的時候,他才發了火,發完他就後悔了。
郭秀慧唉聲嘆氣了半個晚上,她心裡是沒主意的,但聽見聞懷山的話,又覺得不妥當。
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也沒有商量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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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五,正好是聞燕來的生日。
早上沈年蘊幫傅寒舟辦了入學手續,中午一塊為聞燕來過了生日。
一家人除了沈年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各自心懷鬼胎。
聞懷山昨晚訓斥了聞燕來一頓,現在心裡很愧疚,但又不知道怎麼和解。
一頓飯下來,父女倆幾乎沒有眼神交流。
聞燕來又因為傅寒舟鬧蛾子,非要住她家心裡火大,全程沒理傅寒舟。
郭秀慧和聞懷山知道傅寒舟是大鬧婚禮的罪魁禍首後,心裡多少也有點疙瘩,不像昨天那麼親近。
甦雲景看聞燕來臉色不好,以為她昨天沒睡好,是因為自己沒在飯桌上,按照她的想法拒絕傅寒舟,心裡想著怎麼跟他解釋。
而傅寒舟因為甦雲景不能馬上跟他住宿舍,心裡有點煩躁。
幾個人的關系是錯綜復雜的亂,但還得維持表面的平靜。
在大家的努力下,乍一看和諧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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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有史以來最尷尬的一頓生日宴,沈年蘊還有工作忙,坐車去了飛機場。
發生這種事,傅寒舟也不好留下來,跟沈年蘊一塊坐車離開了。
不過兩個人的目的不一樣,一個是回京都,另一個去談收購案。
聞燕來似乎也有很重要的事,總有人給她打電話。
甦雲景想要找她解釋時,正好聽見聞燕來打電話發火。
“我跟你說很多遍了,讓你少給我接這種訪談……電影宣傳又怎麼樣?”
“電影是我一個人主演的?少我一個人能少一個億的票房?”
“是你跟人家說好了,不是我。”
“對,是我讓你看著接這種宣傳活動,但我沒讓你全都接了。”
“你跟著我幹了這麼多年,不用什麼事都要我教你吧?”
見聞燕來在忙工作上的事,而且正在火頭上,甦雲景也不敢走過去觸她霉頭。
正要離開,聞燕來的余光瞥見了甦雲景,嘴邊的話頓住了。
“我這有點事,一會兒給你打過去。”聞燕來對電話那邊的人說。
甦雲景隻好走過去,面露尷尬,“那個,我已經跟傅寒舟說好了,他不會住到家裡的。”
“沒事其他什麼事了,你先忙吧。”
甦雲景速戰速決,說完轉身就走。
聞燕來叫住了他,欲言又止,“小辭。”
被叫住的甦雲景頭皮一麻,僵硬地回身看她。
聞燕來很蒼白的解釋,“我剛才不是因為你才朝別人發火,他們沒跟我溝通好,就自己做主接了工作。”
甦雲景不了解娛樂圈,也不知道聞燕來的工作流程,聽她這麼說,先是一愣,接著點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
之後就沒話了。
聞燕來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幾十秒鐘。
甦雲景︰“姑姑,你不是還要給他們回電話?你先忙,有什麼事就叫我。”
“嗯。”
見聞燕來點頭了,甦雲景趕緊溜了。
其實他挺不好意思的,傅寒舟要住進來,完全是因為跟他關系和好了。
小酷嬌是個一旦接受你了,就會變得很黏人,這跟他缺少安全感有關。
他這麼冒然要住進來,好家夥,搞得一家人都兵荒馬亂的。
甦雲景這兩天腦袋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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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燕來的工作似乎不能推,晚上她就坐飛機回去趕宣傳了。
她脾氣雖然大,但很有敬業精神。
吃了晚飯,甦雲景在廚房幫忙刷碗時,郭秀慧突然問,“辭辭,你是想跟小傅住一塊,還是讓他搬學校?”
甦雲景︰???
不是都商量好讓他住校嗎?
而且甦雲景還以為傅寒舟乾的壞事曝光後,會在聞家人人喊打,怎麼又提這茬事了?
甦雲景琢磨著不對勁,委婉的說,“我都可以,聽你們大人的。”
他對這事不發表意見,一切聽從組織的安排。
郭秀慧還是沒放過這個話題,“就讓你自己說,你能接受他住家裡嗎?”
甦雲景眼楮左右亂晃,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實話好,還是打個哈哈過去。
於情,他能接受。
於理,大家都不能接受。
“他做的確實很過,很給人難堪。”甦雲景斟酌著用詞,一字一頓,“所以,我覺得,要不,讓他住校吧。”
這樣家裡還能風平浪靜,畢竟誰都沒義務慣著傅寒舟。
除了他以外。
傅寒舟就算殺人放火了,甦雲景也得第一時間趕過去,勸他放下屠刀,不能一錯再錯。
這就是他的任務,他就是跟傅寒舟綁一塊的。
郭秀慧沒有說話,拿抹布擦燃氣灶時,顯得若有所思。
刷了碗,甦雲景又幫忙墩了地,才回屋打算寫周六日留的作業。
甦雲景剛從書包拿出數學練習冊,傅寒舟的電話就來了。
甦雲景以為傅寒舟是到家了,所以打通電話跟他報平安,結果人根本沒走。
“你現在在我家樓下呢?”甦雲景的屁股像被火烤似的,猛地彈起來。
他拽開椅子,走向窗口,探頭往下看,“你怎麼沒走?”
下周一傅寒舟就要轉學過來了,甦雲景還以為他回去收拾東西了。
甦雲景很快就看見了傅寒舟,他還真在樓下。
不過換了一身衣服,銀灰色的休閑裝,配著一雙白色球鞋,身形修長,隨意一站就足以引人注目。
似乎知道甦雲景在想什麼,傅寒舟說,“東西我已經拿過來了,不用再回去收拾。”
他修長的手指拿著手機,光潔的下巴微揚,漂亮的鳳眼凝視著甦雲景的窗口。
甦雲景跟他對上了眼神,“我馬上下去。”
掛了電話,甦雲景拿上鑰匙,跟正在看新聞聯播的聞懷山說了一聲,“爺爺,我下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聞懷山看了他一眼,“拉上拉鏈,別著了風。”
甦雲景邊拉上衣拉鏈,邊跑了出去。
下了樓,傅寒舟已經在樓道口等他。
甦雲景跟做賊似的,生怕熟人看見傅寒舟又折回來了,拉著他往小區外面跑。
傅寒舟一直等在樓下,見甦雲景房間的燈亮了,他才打的電話。
所以甦雲景一摸他手,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甦雲景習慣傅寒舟這個夏涼冬冷的體質,捂著他的手問,“你吃飯了嗎?”
傅寒舟點了點頭。
其實他沒吃,但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吃飯上,甦雲景一會兒肯定還要回去。
甦雲景拉著傅寒舟出了小區,“你不回京都,那你現在住哪兒?”
“住前面那個酒店。”傅寒舟用手指了指。
甦雲景抬頭一看,八天連鎖酒店。
衡林只有三星級酒店,但離這裡很遠,傅寒舟就近選了一家普通的酒店。
他們倆也沒其他地兒待,甦雲景隻好跟著傅寒舟回了酒店。
傅寒舟訂了一張大床,房間擺著一個銀灰色20寸拉桿箱。
這應該就是傅寒舟說的行李。
甦雲景圍著行李轉了一圈,“你這什麼時候拿過來的?”
昨天傅寒舟從京都飛過來時,甦雲景也沒見他拿行李箱。
“我是托運過來的。”他這次來就沒打算回去,提前把行李托運了過來。
前幾天傅寒舟在衡林時就住在這裡,他回京都那幾天也沒退房。
從他離開衡林,決定轉學過來那刻,後續的事傅寒舟早就全部想好了。
包括跟聞燕來主動道歉,和郭秀慧他們攤牌,承認自己破壞了婚禮。
甦雲景坐到了床上,“你是打算這兩天都住酒店?你跟你爸說了嗎?”
“說了。”傅寒舟站在床邊,他垂眸盯著甦雲景,“你明天晚上能過來嗎?”
“住這兒,陪你?”甦雲景挑眉。
“嗯。”傅寒舟目光清澈乾淨。
甦雲景︰……能別總來這招嗎?
這誰能受得了?
“應該能吧,我得跟我奶奶說一聲。”他都十七了,在朋友家留宿一宿,理論上問題不大。
傅寒舟心情愉悅地坐到了甦雲景旁邊,他後仰躺了下去。
枕著雙手,看甦雲景白皙平滑的後頸。
酒店的房間很暖和,燈光也是暖色的,灑下片片橘色的光,看起來暖烘烘的。
傅寒舟心裡也暖烘烘的。
“今天我姑生日呢,你什麼時候生日?”甦雲景用一種很自然的口吻問他。
怕引起對方懷疑,甦雲景還刻意加了句,“唉,我生日早過了。”
其實他們這個年紀互問生日很正常。
男生嘛,總愛喜歡裝大頭蒜,隻比對方大一天,就跟得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讓人家喊他哥。
但甦雲景心虛,因為他知道傅寒舟的生日,擱著揣著明白裝糊塗。
本來他就虛,這個時候傅寒舟反問了一句,“你不知道嗎?”
甦雲景耳根一麻,在心裡臥槽了好幾聲。
傅寒舟躺在床上,漆黑的眼楮被光染成糖蜜色,濃鬱的幾乎要化開。
甦雲景一回頭,就撞進他深沉似海的鳳眸。
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甦雲景有一瞬的慌亂。
甦雲景腦子持續空白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這話說的,我應該知道你生日嗎?”
甦雲景虛假地笑著。
“我以為你記得。”傅寒舟目光幽幽。
甦雲景的心提著,被他這話弄的不上不下的。
傅寒舟收回了視線,淡淡的開口,“上次你給我買飛機票,不是用我的身份證嗎?我以為你記得我的生日,我九月初十。”
甦雲景差點被傅寒舟這大喘氣給嚇死,他還以為自己暴露了身份呢。
上次甦雲景給傅寒舟在網上訂飛機票時,見他把生日月份改成了,當時還驚奇了一下。
他們這批身份證,出生月份還是按照陰歷。
後來國家統一改成陽歷,不準再用陰歷。
甦雲景乾笑著解釋,“我忘了,當時只顧著輸身份證號了,沒仔細看你的生日。”
“哦。”
甦雲景︰“你也是過陰歷吧?”
傅寒舟︰“嗯。”
甦雲景假裝驚喜,“那後天就是你生日啊。”
傅寒舟看他,“你要給我買生日禮物嗎?”
甦雲景︰這麼直接的嗎?
“行啊,你想要什麼?”
傅寒舟闔上了狹長的眼楮,“我想想,想好告訴你。”
甦雲景一看時間不早了,“你先想吧,我得回去了,太晚家裡人該著急了。”
傅寒舟起身,“我送你。”
甦雲景笑了,“這兩步道來回送什麼?”
傅寒舟︰“那你明天晚上過來嗎?”
甦雲景朝門口走,“我白天就過來,正好在你這裡寫作業。”
傅寒舟眉眼彎了彎,但不知道想起什麼,笑容斂了一些,“以後不要在江初年家寫作業了。”
甦雲景︰……
這尼瑪要佔有一下?
小時候傅寒舟不許他給別人糖,後來又不許他給別人買糖葫蘆。
長大之後變成不許找人寫作業了嗎?
佔有欲這麼強,他未來女朋友受得了?
甦雲景無法想象,傅寒舟跟別人戀愛了會變成什麼樣。
“那我們仨一塊寫作業?”甦雲景試探他的底線。
傅寒舟負氣地抿了抿,最後委曲求全,“好吧。”
他一副特別特別不情願的樣子。
甦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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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了早飯,甦雲景跟郭秀慧說了一聲,拎著書包就出門去找傅寒舟了。
甦雲景跟傅寒舟並肩坐在桌子上,他們一人一本練習冊。
只不過,甦雲景是高中練習冊,傅寒舟是初中練習冊。
沒辦法,小酷嬌的基礎太差了。
除了英語以外,他沒有一科好好聽過課。
傅寒舟的英語很好,不過這不是在學校學的,是沈年蘊給他請的家教。
他的英語好,是那種可以跟外國友人正常交流的好。
甦雲景還以為他喜歡英語,後來一琢磨,原因估計是出在他身上。
當年傅寒舟跟沈年蘊走後,他們倆每天都會打一通電話。
那個時候沈年蘊就開始請家教給傅寒舟補課,畢竟他七歲都沒有讀書,和同齡孩子差了不少。
甦雲景當時在電話裡囑咐傅寒舟好好學習,尤其是學好英語。
因為小縣城裡的英語口語發音不標準,他跟傅寒舟開玩笑說,等他們倆考上一所大學了,他還得讓傅寒舟給他補補口語。
估計是小酷嬌聽進去了,所以把英語學的很好。
唉。
不過他也沒白學,至少現在他還能教教他口語發音。
現在努把力,他們倆就能一塊考所好學校,也算完成了當年的玩笑。
甦雲景那個時候是真的在開玩笑,畢竟他才八歲,離上大學還很遙遠,只是習慣性的逗小酷嬌。
一個多月前,他只是個八歲的娃娃,一眨眼他就要跟傅寒舟為高考奮鬥了。
還挺奇妙的。
甦雲景笑著捅了捅一旁的傅寒舟,“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別不好意思。”
傅寒舟正在做全等三角形的判定,被甦雲景的胳膊一踫,筆下的A畫出好長一道。
他漂亮的鳳眸微掀,在甦雲景寫字時踫了他一下。
見甦雲景的字也扭曲了,他才一臉正經地繼續做題。
“嘿。”甦雲景眼楮瞪圓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還打擊報復?”
傅寒舟嘴角彎了彎,眼裡有了點笑意。
細細碎碎的光從裡面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