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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讓我還他清譽》第三十五章
老主簿回了書房, 來送禮部的條陳章程,被暖榻上多出來的雲小侯爺嚇了一跳。

“您是什麼時候來的?”

老主簿不及準備,忙擱下手裡的東西, 出去叫人備參茶︰“可是醫館出了什麼事?這些玄鐵衛也是,怎麼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雲瑯坐在榻上, 剛被順著背撫了兩下,此時整個人都有些沒緩過神︰“醫館無事, 不怪玄鐵衛。”

老主簿把參茶端過來︰“這般懈怠,如何不怪他們?”

雲瑯不比旁人,如今各處尚得精細得很。他底子太虛, 稍不留神著了風受了涼, 再不留神,動輒便又要生病。

老主簿親自安排, 向來照應得仔細, 只是這些日子雲瑯要留在醫館, 這才不曾日日備著暖爐參茶︰“太不像話,您從哪條路回來的?”

雲瑯乾咳一聲,不動聲色, 扯過條薄些的軟裘︰“……”

“雲少將軍。”

蕭朔接過參茶,吹了兩下, 自己先試了涼熱︰“月夜奇襲,追捕野兔,從窗子進來的。”

雲瑯抱著薄裘︰“……”

老主簿這才想起野兔的事, 拍了下腦袋︰“對了!那兔子可抓著了?”

“抓著了, 只是沒抓穩, 被咬了一口。”

蕭朔看著雲瑯︰“您說得對,的確野得很。”

“可要緊麼?野兔子不只會咬人, 還會蹬人的。”

老主簿嚇了一跳,一陣擔憂︰“要不要府上醫官”

“不必。”蕭朔被雲瑯在薄裘下結結實實蹬了一腳,神色不動,將人連腿按住,把參茶遞過去,“不曾破皮見血,只是叫它跑了。”

老主簿松了口氣︰“那便好……跑了就跑了。”

“回頭也同玄鐵衛招呼一聲,看能不能再抓著。”

老主簿也曾隨端王射獵,想起舊事,笑道︰“野兔子比家兔香得多,在外頭整日跑,竟也不見哪裡狼狽,又好摸又好抱。烤起來也好吃得很,尤其後腿與屁股……”

雲瑯剛喝了一口參茶,猝不及防,嗆得咳了個昏天暗地。

老主簿茫然,看著自家府裡的雲小侯爺︰“老僕說錯話了?可有什麼不妥?”

“說得不錯。”蕭朔淡然道,“您回去時,去帳房領十兩銀子。”

老主簿天降橫財,雖然不明所以,卻仍高高興興謝過了王爺︰“是。”

蕭朔擱下手中卷宗,看著快紅透了的雲少將軍,牽了下唇角︰“去歇息罷,我同小侯爺說會兒話。”

老主簿看著兩人好好地在一塊兒便覺欣慰,忙應了,退出書房外,又特意拎著門外下人仔仔細細吩咐了夜裡該送的暖爐點心。

蕭朔起身將門合嚴,繞回榻邊。

雲瑯奄奄一息化在榻上,從頭到腳幾乎燙手,心神混沌但求一死。

“現在知道難為情。”蕭朔隔著薄裘,伸手拍了拍他,“咬我的時候,倒是使了十成力氣。”

“蕭朔。”雲瑯惱羞成怒,“再多說一個字,你今晚便知道什麼叫二十成力氣。”

蕭朔看著雲瑯半晌,笑了一聲,不再逗弄於他,將桌上燈燭罩得暗了些。

雲瑯有所察覺,把裹著的裘皮扒開個小口︰“你熄燈幹什麼?!”

“……”

蕭朔隻想叫屋裡暗些,免得打攪雲小侯爺休息養神。看著雲瑯十二分的警醒神色,順手將燈罩扣嚴︰“府上燈油不夠,要節省著用。”

雲瑯不信︰“小王爺,那日我從你書房掰回去的珍寶架,你府上少說還有十個”

“十七個,都是宮中賜的。”

蕭朔閑道︰“賜得太多,砸又砸不完。”

雲瑯一陣氣結,掀了薄裘看著他,心說幸虧工部尚書不在這兒,不然只怕要跳起來打斷你的腿。

“蓋上些。”蕭朔掃他一眼,“折騰一身汗,回頭又要著涼。”

雲瑯這些日子被他管習慣了,不很情願,還是將薄裘重新扯回來,閉著眼楮蒙在了頭上。

蕭朔拿了文書,借著昏暗光線坐回榻邊,將榻上裹成球的柔軟裘皮扒開了個透氣的小窟窿︰“沒事了,睡罷。”

“睡了醒醒了睡,再睡都睡昏了。”

雲瑯不高興,翻了個身︰“我不睡。”

“這些年你都不曾好好睡過。”蕭朔隨手翻過一頁文書,“如今多睡些,又怎麼了?”

雲瑯微怔,從小窟窿探出半個腦袋,看了看榻前的蕭小王爺。

燈光被罩子壓得昏暗,窗子好好合著,漏進來依稀月影。

蕭朔靠在窗前,並不理他,慢慢翻著手上文書。

“我這些年確實沒怎麼睡。”雲瑯看了蕭朔一陣,撐坐起來,“你睡得也不很好吧?”

“我有什麼可睡不好的?”

蕭朔擱下文書,抄錄下來幾句︰“你滿門抄斬,我加官進爵。你被當成忘恩負義、利欲燻心,我是天下公認的無辜苦主。”

“你在破廟的古井裡打水喝,我在王府裡錦衣玉食,酌金饌玉……”

蕭朔輕嘲︰“我憑什麼睡不好?”

雲瑯看著蕭朔漠然無謂的神色,半晌咬了咬牙,側過頭咳了兩聲。

他不願顯出不適,終歸難受得心煩,忍不住抬手用力錘了下胸口。

蕭朔蹙了眉,扔下文書要探他腕脈,被雲瑯抬手推開。

“蕭小王爺。你看工部尚書不順眼,氣一氣他倒也無妨。”

雲瑯坐穩,呼了口氣︰“若再這麼氣我,你那太陰之地的上好新墳,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胡說什麼。”蕭朔沉聲,“你不願意聽,我不說就是,不必說這種誅心之語”

雲瑯失笑︰“誰誅心?”

“這些年咱們兩個誰比誰好過了?你我心裡誰不清楚?”

雲瑯都不想和他吵,把那隻手一把扔開︰“好話不能好好說,你就非得鬧別扭,非說這些話叫人難受是不是?”

蕭朔肩背無聲繃了一陣,眼底神色變換幾次,低聲︰“對不起。”

雲瑯還不舒服,擰了個身不理他。

“我說這些話,並非著意氣你。”

蕭朔坐在他背後,靜了一陣,又繼續說下去︰“我這些年,每日對自己說恨你,其實恨的也並不是你。”

“你恨你六大爺,我知道。”

雲瑯嘆了口氣,壓了壓性子不同他計較,轉回來︰“咱們不是想辦法對付他嗎?如今看來是難了些,可也不是全無辦法,一點點來……”

“我的確憎惡當今聖上。”蕭朔垂眸,“可還有個人,遠比他更可恨。”

雲瑯蹙了蹙眉︰“什麼人?”

蕭朔並不答話,替雲瑯掩了下蓋著的裘皮︰“沒事了,我不會再說這個。”

“你還恨什麼人?”雲瑯拽著他,不依不饒,“蕭朔。”

“此事與你無乾。”

蕭朔挪開雲瑯手臂,起身道︰“也不會誤事,你不必多管……”

雲瑯反手將他按回榻上,沉聲︰“蕭朔!”

蕭朔鮮少被他這般吼,動作頓了下,抬起頭。

“你恨你自己,是不是?”雲瑯死死按著他,“你自己有什麼好恨的?王府出事、王妃自歿,難道是你的錯?我家傾覆,是你的錯?你若是實在找不著什麼恨的了,自去找個木頭小人每天扎三次,少在這兒”

“我不恨這些。”蕭朔慢慢道,“我恨我當年,竟懦弱至此。”

雲瑯看著他,慢慢蹙緊了眉。

蕭朔垂眸︰“不過一個破玉佩,便不敢與你說明白。”

“將你放出京城,看著你打馬遠走,竟不敢去追你,與你一起走。”

“明明知道你有太多話瞞著,沒同我說。”蕭朔低聲道,“看你披著先帝禦賜的披風,那般沒了生氣、行屍走骨的樣子……竟真的就不敢問了。”

“怎麼就行屍走骨了。”雲瑯堪堪反應過來,“我肉呢?”

“行屍走骨,出自張君房《雲笈七簽》。”蕭朔看他一眼,“雖位極人臣,皆行屍走骨矣。”

雲瑯︰“……”

蕭小王爺過目不忘。

雲瑯不同他計較這個,扯了下嘴角,向後靠了靠︰“我那時真這麼狼狽?”

“你那時候,滿臉寫著隻盼我一劍捅了你。”

蕭朔看著他︰“你我自幼相識,我每日看著你,英颯張揚銳意凌雲。從不曾見過雲少將軍像那天一般心如死灰。”

“你每日看我幹什麼。”雲瑯牙酸,“不說這個,你那時跟我跑什麼,陪我逃亡?”

蕭朔坐在燈下,聲音輕忽︰“有什麼不好?”

“哪裡好了?你又不會輕功,我還得扯著你上房,有追兵,我還得拽著你蹲草稞子。”

雲瑯一想就頭疼︰“我原本只要弄一個人吃的東西,有你拖累,還得給你弄一份……”

“一隻野兔,兩條後腿都給你。”蕭朔道,“我隻吃剩下的就夠。”

“……”雲瑯按著右手,忍著沒一指頭戳倒他,“再提野兔,今夜你我定然有一個人要斷條腿。”

蕭朔垂了眸,抬了抬嘴角,沒再說話。

“別搗亂……”雲瑯說得正認真,看他來氣,隔著薄裘踹了一腳,“你跟著我逃命,且不說有多拖累我,偌大個王府不要了?”

“玄鐵衛都是端王叔的親兵,沒有你護著,還不讓侍衛司拆乾淨了?”

雲瑯喝了口參茶,剮他一眼︰“老主簿跟著王叔這麼多年了,忠心耿耿。一覺醒過來,府上小王爺跑去跟個逃犯浪跡天涯了。”

雲瑯都不忍心想老人家得被嚇成什麼樣︰“說不定哪天,咱們倆隱姓埋名賣酒的時候,看見一位背著包袱找王爺的老人家……”

蕭朔輕聲︰“我知道。”

“既然知道,有什麼好恨的。”雲瑯就看不慣他這個勁,“我當時跑了,是不得已。你困守王府,也是不得已。”

“都是不得已,誰也不比誰好過,自然誰也不比誰委屈。”

雲瑯摸了摸蕭朔手背,把薄裘分給他些,把人一塊兒裹上︰“來,再笑一個。”

蕭朔靜了片刻,竟當真依他所說,又牽了牽嘴角。

雲瑯嚇了一跳︰“好乖。”

“雲瑯。”蕭朔不容他得寸進尺,垂在身側的手抬起來,緩聲道,“你大可再多說一句。”

“罷了罷了,這個也不訓你了……”

雲瑯氣力不夠,一時還打不過他,能屈能伸︰“你那玉佩又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蕭朔淡聲道,“只是原本想送你,卻不想陰差陽錯,沒來得及。”

雲瑯惦記了十來年,還想追問,看著蕭朔平靜神色,竟沒說得出話。

那時候,他忙著準備出征,蕭朔忙著替他送行。

雲少將軍向來聞戰則喜,戰事越凶險便越興奮,興沖沖提兵出征,連別也不曾額外多道一句。

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挨得太緊,壓得太沉,一樁連一樁當頭砸下來。

多年後再回頭看,竟只剩了一句陰差陽錯、沒來得及。

“你今日訓得好。”

蕭朔也轉了話鋒,不再提此事︰“往事已不可追,是我囿於昔日,徒增煩惱。”

雲瑯正徒增煩惱,被蕭朔無端戳破,沒好氣橫他一眼。

“我這些年,的確睡不很好。”

蕭朔道︰“說那些話,不是為了叫你聽了難受。”

雲瑯悶悶道︰“是為了叫你自己聽了難受。”

“是。”蕭朔道,“輾轉反側,夜不成寐。夜深人靜時,一想到你孤身在外,便隻盼有人狠狠罵我幾句,心裡尚可好受些。”

“只是我既無長輩教導,又無摯友在側。”蕭朔緩聲,“只能自己同自己說些狠話。”

雲瑯︰“……”

雲瑯越聽越不對勁︰“小王爺,你這是故意說了叫我心疼的嗎?”

“是。”蕭朔極坦然,“我今日說錯話,惹惱了你,若不說些話叫你心疼,你又要同我慪幾日的氣。”

雲瑯張了張嘴,佩服得半句話也說不出,朝他抱了抱拳。

“我已知錯,今後再不會說這些話,叫你心裡難過。”

蕭朔︰“你若還生氣”

“不氣了。”

雲瑯嘆了口氣︰“你忙你的,我幫你研墨。”

蕭朔靜靜凝注他半晌,坐回案前,重新提了筆。

雲瑯也跟著過去,扒拉個地方坐了,拿過墨錠慢慢研磨︰“我在金吾衛有個認識的人,叫常紀,是右將軍。你若有緊急處,可以找他。”

蕭朔點了下頭。

“編什麼理由,如何設法周旋,用不著替你操心。”

雲瑯邊想邊說︰“常紀是伴駕的金吾衛,我怕他掩飾不過,並未同他說實情。隻騙他說送了個與我八成像的替身,給你拷打泄憤,自己趁機脫了身。”

“你若與他說話,記得小心些。”雲瑯道,“切莫露了餡。”

蕭朔寫下幾行字︰“好。”

“那時我不舒服,沒來得及細想。”雲瑯慢慢磨著墨,“你說這場刺殺未必是外面來的,的確有理……可若是從朝中來的,又是哪一股勢力?”

“目前尚不知道。”蕭朔搖搖頭,“先帝朝時,你我年歲尚幼,許多內幕密辛都不清楚。”

雲瑯看著他,蹙了下眉,沒說話。

“你一味要修復同外祖父的關系,我原本不贊同,如今看來,卻有道理。”

蕭朔道︰“我去給外祖父請安時,設法問一問,看能不能套出什麼消息。”

雲瑯將墨錠扔在一旁︰“蕭朔。”

蕭朔抬眸︰“什麼?”

“你好好說話,我反而覺得不對勁。”雲瑯探了探他額頭,“怎麼回事?”

“……”蕭朔擱了筆︰“我冷嘲熱諷,你說我氣你。我好好說話,你又覺得不對。”

雲瑯咳了一聲,訥訥︰“對。”

蕭朔︰“你還來問我,是怎麼回事。”

雲瑯也覺得自己有點不講理,有些不好意思,把人往回按了按︰“你接著說,我”

“我不過說錯了幾句話。”

蕭朔咬牙︰“你就這般不依不饒,非要再打我幾巴掌才出氣?”

“……”雲瑯︰“啊?”

他只是見蕭朔像是仍有心事,不大放心,半點沒想過這一層,聞言愣了愣︰“我”

“既然你不依不饒,我也與你說實話。”

蕭朔再寫不下去,將文書用力推到一邊︰“你問我,這些年是不是也睡不好的時候,我幾乎受寵若驚。”

蕭朔冷聲︰“你當真看不出來?”

雲瑯看著陰鷙得風雨欲來的蕭小王爺,乾咽了下︰“可能有些……看不出。”

“我以為你只會問我朝堂之事,問我北疆軍情。若非聽說我吐了血,你縱然去自尋死路,也不會來見我一眼。”

蕭朔死死盯著他︰“當年便是這樣,你隻想讓我活著,不管我會不會活得生不如死。”

雲瑯細想半晌,竟然無從辯駁,苦笑︰“我”

“這句是氣話。我知道你並非不在意,只是要你照應的事太多了。你左支右絀,實在顧不上,有心無力。”

蕭朔眸色陰寒,幾乎冷凝成冰︰“只是氣瘋了,說得欠揍的胡話。我明知你聽了難受,還說這些,是我對不起你。”

雲瑯︰“……”

雲瑯不很難受得起來了,摸了摸胸口︰“哦。”

“可你今日。”蕭朔咬牙切齒,“竟只因為怕我睡不好,便特意從醫館回來找我。”

雲瑯看著他,心底禁不住軟了軟,握住蕭小王爺的手摸了摸。

蕭朔肩背繃得死緊,幾乎隱隱發抖︰“你還摸我的手。”

“……”雲瑯不好意思摸了,要收回來,未及撤開,忽然被蕭朔反手用力攥住。

雲瑯一時吃痛,壓了壓悶哼,輕聲叫他︰“蕭朔。”

“我不知自己怎麼回事。”

蕭朔死死攥著他︰“越想好好說話,反而越說不出。”

“我知道。”雲瑯伸手攬住他,輕輕拍了兩下,“你太久沒和人好好說話了,你一個人在京城,身邊的人要麼信不過,要麼靠不住……”

蕭朔恍若未聞,垂了視線胸口起伏︰“我那時原本想說……的確睡得不好,若是你在,就能好很多。”

“我想開口讓你留下。”蕭朔狠狠嚼著這幾句話,幾乎瀝血,“想告訴你,我夢裡冷得很,難過得很。”

“我知道啊。”雲瑯輕聲,“不要緊的,你不說我也知道,咱們兩個”

“可到了嘴邊,就都變成了傷你的話。”

蕭朔用力閉了閉眼楮︰“我明明發過誓,絕不再叫你生氣。”

“你什麼時候發的誓?”雲瑯愕然,“那你一天也沒做到啊……”

“既做不到。”蕭朔闔了眼,“你要罰我,天經地義罷了。”

“……”雲瑯那日就是心血來潮,倒也不是太想每天揍蕭小王爺的屁股,咳了咳︰“不罰了,行不行?”

蕭朔冷然︰“有功不賞,有過不罰,雲少將軍就是這樣領兵的?”

雲瑯按了按眉心,打算明日同梁太醫要一劑解憂抒懷的方子,找蕭朔一塊兒乾個杯。

“從今以後,若我再犯這般討人厭惡的毛病。”蕭朔起身,“你自可來罰我,不必管我說什麼。”

雲瑯張了張嘴︰“倒是……也可,只是”

蕭朔不覺得有什麼好只是的,背對著他慢慢解了腰帶,脫下外袍。

“蕭小王爺。”雲瑯從榻上蹦下來,牢牢抱住他,“不妥。”

蕭朔蹙緊眉︰“你那日便是這麼做的。”

“是,我那日便應了一個典故。”雲瑯嘆氣,“叫‘自作孽,不可活’。”

蕭朔外袍才脫到一半,被他抱得嚴實,冷聲︰“放開。”

“不放。”雲瑯搖頭,“你先別急……緩一緩。”

雲瑯從背後牢牢箍著蕭朔,摸索了幾次,給他慢慢拍胸口︰“我知你著急,可這事有什麼好急的啊?我又跑不了,就在這兒等著……”

蕭朔被他抱得嚴實,後心的冷汗貼上雲瑯焐得暖暖和和的胸膛,瞳底激烈沖撞著的情緒隱約漸緩,低聲︰“別生我的氣。”

“我若真生你的氣,一句話都不同你說,轉身就走了。”

雲瑯久病成醫,手法練得很好,幫他慢慢揉胸口︰“你並非有意氣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好好說話、不知道怎麼與人交心了。”

“知道。”蕭朔沉聲,“暫且不記得罷了。”

“好好,不記得。”雲瑯點了點頭,飛快順水推舟,“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吧?”

蕭朔靜立了半晌,被他慢慢胡嚕著胸口,傷人傷己的冷硬肩背一絲絲松下來。

蕭朔闔了眼,低聲︰“你……”

話才到開了個頭,老主簿端了兩碟煮得嫩滑香甜的酥黃獨,高高興興進來︰“府上新做的,趁熱”

老主簿話頭一頓,愣愣看著眼前情形︰“趁熱……”

雲瑯沒穿鞋,站在地上,抱著解了衣帶、外袍脫到一半的蕭小王爺︰“……”

“是這樣。”雲瑯咳了一聲,探出頭,“小王爺說,他做錯了事,所以該挨揍。”

雲瑯如實道,“故而,王爺讓我揍他。”

老主簿︰“?”

“我與王爺相交甚厚,於心不忍。”

雲瑯襟懷坦白,誠心誠意︰“故而急著阻攔。”

雲瑯︰“如您所見,我正在設法勸阻、開解王爺。”

老主簿︰“?”

“當真。”雲瑯說得盡是真話,“我二人正互通心意,盡釋前嫌……”

“不必說了。”蕭朔聽不下去,將雲瑯還在自己胸口的胳膊挪開,走過去,“有勞,您去休息吧。”

蕭朔︰“明日去帳房,領罰十一兩銀子。”

老主簿︰“??”

蕭朔接過兩碟點心,塞進雲瑯嘴裡,將老主簿親自送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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