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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讓我還他清譽》第一百五十四章(何必轉圜。...)
軍令難違。

親兵們赤膽忠心,按少將軍的吩咐,暗中偷走了琰王殿下珍藏的《教子經》。

“查探過了,酒樓是乾淨的,老板當初還做過朝廷的官。”

刀疤出去細查過一圈,給雲瑯送熱米酒,低聲道“來往的魚龍混雜,我們不便深摸……沒查出有襄王的人,不過有北面來的探子。”

雲瑯一時還沒能從童謠裡緩過神,索性與蕭小王爺換了客房,披衣坐在榻上,接過酒碗。

“到了這個地方,北面來人,也不奇怪。”

刀疤道“只是有些蹊蹺。”

雲瑯喝了口熱米酒,燙得吸了口氣“什麼蹊蹺?”

“除了我們,還有人盯著這些探子。”

刀疤皺緊了眉,低聲道“北面也不太平,遼人金人互相看不順眼,蒙古又虎視眈眈,我們原以為是這幾家互相盯著,卻又不像……”

雲瑯吹了幾次,不得其法,將米酒放在一旁晾了“這倒不蹊蹺。”

刀疤愣了愣“怎麼不蹊蹺了?”

“你方才說,這家酒樓的老板做過朝廷的官。”

雲瑯笑了笑“說對了一半……他其實沒受過朝廷敕封。北疆格局時時變動,回報京中太麻煩,戍邊的王爺有任人做事的職權,曾叫他管過幾年雲中郡州軍事。”

代管府事,有職無權,任事而已。

若是做得出眾,回報朝中知曉,自然能轉任知縣。若是做錯了事,一朝貶謫褫奪,仍是布衣白身。

刀疤隱隱聽著“雲中”兩個字耳熟,怔了一刻,忽然反應過來“雲中太守嚴離?那個有名的鎮邊太守,說是治軍嚴明,手下的守軍頓頓給肉吃,遼金都很忌憚的那個……”

“都記的些什麼。”

雲瑯想不通,拿過米酒喝了兩口“我不給你們肉吃了?”

刀疤忙用力搖頭“自然給!少將軍比他治軍嚴明得多了。”

雲騎只要能保證絕不誤事,時時有人警戒敵軍、時時上馬能戰,能跟著少將軍爬冰臥雪千裡追襲,剩下的便再沒了規矩。

不要說吃肉,只要有量,酒都是放開來當水喝的。

軍法官次次來都氣得火冒三丈,舉著毛筆要給這些人扣糧餉,後來不知不覺被灌醉了幾次,懷裡揣著烤羊迷迷糊糊走了,也再沒真罰過。

北疆的日子簡直不能更快活,刀疤摸摸腦袋,咧嘴嘿然一笑,卻又旋即轉念,皺起了眉。

雲中緊鄰邊境,常與朔方軍打交道,後來的事他們都清楚。

“屬下記得……少將軍打燕雲那一年,他因為疏忽,報上去的殺敵數目比實際多了幾個,就叫朝廷給削職為民了。”

刀疤道“他胸中怨憤不平,還曾再三申辯……”

雲瑯抬手,按了下脖頸“哪來的疏忽?樞密院趁火打劫,設法排擠端王叔的舊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

“這個屬下不懂。”

刀疤皺緊了眉“屬下隻記得,他那時申辯無門,曾來求少將軍替他給朝中遞書,卻被少將軍給拒了。”

雲瑯慢慢揉著頸後,沒說話,又抿了口米酒。

刀疤想了半天,心頭一緊,掏出把亮銀杓子,撲過去就去試雲瑯那一壇米酒。

“幹什麼?”

雲瑯叫他嚇了一跳,抱住了自己的酒壇子“這東西你們又是哪弄來的?”

“老主簿給的,說能試毒。”

刀疤擔心得不成“少將軍快試試!這家老板既然同少將軍有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說不定便會偷偷下毒……”

“真下毒,早來不及了。”

雲瑯失笑“他雖然恨我,卻不是這麼不正大光明的脾氣。”

刀疤不很放心,仍緊攥著手裡的銀杓子,試圖找機會出手,在少將軍的酒壇裡攪上一攪。

“景參軍是不是快回來了?回頭托他過去,幫我給嚴太守賠個禮就行了。”

雲瑯看了刀疤一眼,將米酒壇子抱得遠了些“朝中這幾年風波不定,下面任官混亂。如今雲中郡是朔方軍代守著,等朔方軍走了,還得有人回去鎮守,他還得回去做事……”

刀疤聽著雲瑯的話,苦思半晌,腦子靈光一瞬,忽然想通了些“少將軍當初是故意不幫他的?”

景參軍當初在朔方軍,叫舊案牽連,都險些沒了命。

那幾年能有條命在已不容易,還能在這裡安安生生開酒樓的,其實一點也不吃虧。

他們在朔方軍時,還聽驃騎將軍嘆息過,在朝不如在野,做官不如做民。

刀疤心下沉了沉“可……嚴太守那時抱屈,來求少將軍不成,以為少將軍也成了朝廷的鷹犬,分明是惱了。”

“我管他惱不惱。”

雲瑯不以為意“我保他的命,總不至於還要哄著他,叫他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刀疤急道“少將軍!”

雲瑯停下話頭,抬頭看他。

“少將軍不委屈,我們替少將軍委屈。”

刀疤咬緊牙關,沉聲道“這些年做了多少事,一件都沒人知道。救了多少人,個個都不知道感激,還蒙在鼓裡只知道記恨。難道少將軍不是最難熬、最疼的那個?還要忍著,去一個一個救他們,如今竟還不往心上記”

“好了,小點聲。”

雲瑯無奈笑笑“我記這個幹什麼,給自己添堵?”

刀疤一滯,低頭閉了嘴。

“我看過話本,知道有些人是明明沒什麼苦衷,偏偏要忍著滿腔苦不說,弄得自己天大的委屈,天字第一號可憐人。”

雲瑯笑了笑,垂了視線慢慢道“這種很沒意思……”

“我不記這些,無非是覺得累。”

雲瑯放松肩背,向後靠了靠,靜看著跳躍燭影“我和蕭朔是從死地裡走出來的人,每一步都踩著故人的血,注定了無數誤解分道。若樁樁件件都往心裡去,早走不動了。”

刀疤心裡狠狠一酸,低聲道“少將軍。”

“況且我隻想鋪路。”

雲瑯抬頭,又笑道“路是我鋪的,至於走的人怎麼想、怎麼做,都不乾我事。”

刀疤啞聲道“也不委屈?”

“委屈啊。”雲瑯坦然,“委屈了便去鬧蕭小王爺,上小王爺的房,揭小王爺的瓦。”

刀疤話頭一滯“……”

“半夜睡不著,把小王爺弄醒,扯著小王爺聊天。”

雲瑯“先撩小王爺再跑,去小王爺屋子裡喝熱米酒。”

刀疤一腔愴然卡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雲瑯看了看剩下的小半壇熱米酒,晃了兩圈“再來一壇。”

刀疤深吸口氣,給雲瑯行了個禮,收起小銀杓子,連夜去鄰鎮酒館買熱米酒了。

蕭小王爺沒能抱到小王妃,同野兔躺了半宿,披衣起身,開了客房的門。

景諫尚在門外徘徊,看見門開,不由一怔“王爺”

他自北疆回來,原本有事同蕭朔說,又擔心擾了王爺與少將軍的清夢。在門外徘徊一刻,正要退去,卻不想竟有人來開了門。

景諫同蕭朔見了禮,稍一遲疑,還是朝門內探頭“少將軍呢?”

“……”蕭朔按按額頭“進來說話。”

景諫有些猶豫,低聲應了句是,跟著進了客房。

當初京中風雲驟變,端王身歿、雲瑯獲罪,朔方軍兩年間接連沒了主心骨,被樞密院趁虛而入,軍中凡掛得上名字的將領跟著折了一大半。

景諫是龍騎參軍,當初朝中追捕雲瑯時,給一批朔方軍的人安了莫須有的藏匿包庇罪名,趁機剿除,他也在其中。

後來雲瑯在州府各郡現身,冒險引開朝堂視線。蕭朔在京趁機出手,盡力保下了一小半,安置在了琰王府在京郊的莊子裡。

景諫當初叫執念所攝,曾誤會過雲瑯。後來請纓去了北疆,行沙裡逐金之法分化戎狄部落。回轉京城不久,又跟著大軍出征,來回奔波往返,提前打通了各個關隘的通關路引。

他本不是武人,是端王身旁的文士幕僚。這些天奔波下來,一路風塵,已顯出些難掩的疲憊。

蕭朔點了燈,倒一碗熱茶過去“景先生奔波勞碌,辛苦了。”

“不敢。”景諫忙道,“少將軍”

他話說到一半,又沉默下來,攥了攥拳。

雲瑯人不在房中,景諫放松下來,坐了半晌,低頭苦笑了下“與少將軍比……我這哪裡算得上是奔波勞碌。”

當初他誤會雲瑯,是以為雲瑯為了自身,只顧逃刑,卻冷眼坐視朔方軍因此平白受牽連擠兌、邊境防備因此潰散,動搖國本。

此番景諫領命,來往打通守關路引,一座座關走過,才真正知道了雲瑯當初做的事。

“汾水關守將說,少將軍來時傷疊著傷,還在雀鼠谷助守軍擒賊,捉了摸進來的遼人探子。”

景諫低聲道“平靖關從屬義陽三關,險些叫金人偷襲叩開過,點燃烽火台,另兩關卻冷眼坐視。少將軍領人在一線天拒敵,以五百步兵嚇退了金人的數千鐵騎。”

“金坡關外,遼金常年紛爭,少將軍帶人重整了城防,才不再受戰火襲擾波及。方城的防務少將軍試探過,井陘關與喜峰口都被少將軍揪出了遼人的探子。”

“函谷關與雁門關自不必說……居庸關的城門與鐵蒺藜,都是少將軍親手布下的,當初遼人試探扣關,卻因防備嚴密難以攻破,不得不暫時退去,否則早一路直下進了京。”

景諫苦笑,他雙手攥得泛白,慢慢松開,活動了下“天下九塞,少將軍無一不親自試過。我去時,也沒一個守將不提起……不論他們那時如何說,少將軍也不肯留下,在城中安安生生養哪怕一天的傷。”

明明只要躺上幾日,藏得嚴密,哪怕隻睡個好覺再走。不叫京中知道,未必就會牽連旁人。

樞密院是在借追捕雲瑯發落端王舊部,名為通緝追捕,實則只不過以雲瑯之事當成一把刀,排除異己罷了。

雲瑯自然清楚這件事,可縱然只是把刀,他也不曾叫樞密院握住過。

“王爺……”

景諫抬頭看著蕭朔,低聲道“早知道這些事,是不是?”

蕭朔靜了一刻,伸手拿過叫茶水沁得微熱的紫砂壺,將杯中茶水緩緩續滿。

景諫忍不住“王爺”

“他那時沒有茶喝,連粗茶也不剩,便采了些樹葉來煮。”

蕭朔道“累極了無處可睡,便在亂墳崗裡,找沒用過的新棺材。”

景諫視線一縮,沉默下來,低了頭。

“就在這呂梁山裡,他不肯去鎮上討吃的,又病得沒力氣打獵,在林子裡躺了三日。”

蕭朔垂眸“我派去的人急得無法,又不敢驚動他。暗中捉了隻兔子,扔在他身旁樹樁上撞昏了,想叫他烤來吃。”

蕭朔“他醒來後,抱著那隻兔子說了半宿的話。”

回來復命的人說,雲瑯養了那隻兔子三天,有些力氣了便爬起來,摘嫩草喂那野兔吃。

養到第三日,野兔跑了。

雲瑯才摘了滿滿一捧嫩草回來,靠著樹樁遠遠看著,不曾去追。

……

“這些都在回報來的暗書裡。”

蕭朔擱下茶盞,視線平靜,落在景諫身上“搜集整理暗報……這一件事,我交給了你們。”

景諫霍然打了個激靈,臉色狠狠白了白。

他恍惚立了半晌,低聲道“我們,我們不曾仔細看過……”

蕭朔看他一陣,重新垂了視線,慢慢倒茶。

雲瑯當初便不曾計較過這些舊部的誤會,還因此敲打過自己的親兵,不準這些忠心耿耿的下屬一腔熱血跑去,與昔日同袍反目成仇。

雲瑯不想計較,蕭朔便也放下,不曾因為這些事發落追究。

“可有些事,該是原本的樣子。”

蕭朔看著景諫“世上有人在鋪路,用血用心,血肉叫世事消磨盡了,就用脊骨。”

“鋪路的人,不求世人對得起路。”

蕭朔斂起袍袖,將一盞茶推過去“我求。”

景諫咬著牙根,再壓不住滿腔歉疚愧悔,起身道“我去找少將軍賠罪。”

當初那一場誤會,他被雲瑯的親兵裹著棉被發泄一般不聲不響揍了一頓,心中便已知了錯。

這些日子,景諫主動請纓,馬不停蹄四處奔波,是想力所能及做事,更是因為無顏再見雲瑯。

景諫此時再躲不下去,他知道琰王一行人定了兩間上房,當即便要去另一間找雲瑯,卻見蕭朔也披衣起了身。

景諫微怔“王爺?”

蕭朔點了點頭,垂眸道“我與你同去。”

景諫是去賠罪的,隻想同雲瑯好好認錯,此時見蕭朔起身,有些遲疑“同去……做什麼?”

蕭朔束好衣帶“賠罪。”

景諫“……”

景諫此時才隱隱回過味來,看著想去找少將軍、又要拉個人墊背的琰王殿下,心情復雜“王爺……賠的是哪一樁罪?”

蕭朔“唱錯了曲。”

景諫“?”

“不必管我。”

蕭朔道“隻裝作在門前巧遇,便一同去了。”

景諫立了半晌,艱難道;“是……”

蕭朔剛學會了十八摸,還不很熟,在心中默背了幾遍,繞回榻前,抱起了攤耳朵蹬腿、暖乎乎睡在被子裡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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