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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重啟》百味人生(5)三合一(百味人生(5)迷障了是吧...)
百味人生(5)

迷障了是吧?

誰不會!

林雨桐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把插在地上的刀拔了起來,而後大喊一聲,朝圍攏的人群跑去。這陣仗誰不怕?本能的就是先讓開。

裏面林姥姥抱著林美琴,一聲聲的叫『寶兒』。林雨桐對著那邊就砍,刀到跟前了林姥姥才瞧見,連叫也叫不出聲響。林雨桐手起到落,林美琴散落的散在地上的頭髮被直接砍成了狗啃的。可這一刀嚇人呀,隻偏一點就砍在腦袋了。周圍一片驚呼聲,這個喊著『攔住她』,那個喊著『把刀搶了』,可除了林大牛急著,真過來攔她,別人也不敢上前的。而林大牛又沒林雨桐的巧勁兒,哪裏抓的住?就見林雨桐一刀下去林美琴也不抽搐了,眼睛閉得緊緊的,張著嘴不住的尖叫。就見林雨桐左一刀,左邊的袖子被剁開了;右一刀,右邊的褲腿被砍爛了,棉花都露出來了。朝著腳的方向削一刀,棉布鞋的鞋幫子被削下來一個薄片下來。

周圍人嚇的都反應不過來,這個時候林雨桐才沒再躲林大牛,叫他抱住自己,然後自己掐了穴位,暈了!

眾人就看著這姑娘剛才還兇悍的很,緊跟著人就軟了,倒在她爸懷裏,人事不知。

老關就在邊上,翻了眼瞼給看了,然後給了答案,「痰迷心竅,暈了。」

真迷障了!

那邊林姥姥終於哭出來了,林美琴也真給嚇住了,嚇的躺在那裏都不會動了。

林姥姥掐在女兒的人中上,「美琴呀!命苦的閨女呀!你別嚇唬媽呀!」

這又哭又嚎的把林美琴的理智給喚回來了,她喉嚨裡嗚嗚嗚的,然後一嗓子給嚎出來了,「叫我去死,我的親閨女要殺我,叫我去死……」

邊上的人就說,「那是親閨女,怎麼會殺你?孩子那不是迷障了嗎?你是當媽的,怎麼這麼不懂事。」

「可不是!她砍孩子的時候怎不覺得孩子命苦?孩子明明是嚇的迷障了,她倒是又了不得了!」

「就是這個話!照她這麼說,叫四丫站著別的,想砍就砍,想殺就叫殺,她就滿意了?」

……

議論聲一聲接著一聲,林大牛眼珠子都紅了。拿了砍刀往林姥姥手上遞,「我林叔當年給了我半個窩頭一碗熱水,我賣給你們家半輩子。要怎還!你說要怎還!這半輩子還的要是不夠,你說還欠多少。當著大傢夥的面,你給個數。要是覺得我給不起……給你刀!你砍!你怎麼砍都行!給!」他一步一步的緊逼,把刀往林姥姥手裏塞,「給!砍啊!你要不砍,那就是兩清了。從今往後,兩不相乾!跟林美琴,我離定了!」

林大牛給林姥姥手裏塞的是刀刃那頭,她敢拿嗎?

老太太的手直接背到身後,一個勁兒的朝後躲,「大牛啊!媽不是……」林大牛是聾子,又聽不見。你愛怎麼辯解怎麼辯解,反正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單方面宣佈了兩清了。

不聽你說,也聽不見你說,你愛說就去說,他拎著刀回身抱著閨女進去了,邊走邊喊老關,「要送醫院不?能扎醒不!」

能能能!

一針下去,醒了。門口亂糟糟的都是議論的人,鎖子嬸和錢老師幾個人還進來了看林雨桐,也跟著嘆氣,覺得可憐。鎖子嬸還道:「你這孩子,再大的氣不敢往窄處想。你媽就那麼一人,誰讓咱遇上了呢。」

「我媽……怎麼了?」她一副迷茫的樣子,「我媽拿著刀扔過來了,我爸擋了一下……對了!我爸呢!」

一副完全不知道她砍過人的架勢。

那倆對視了一眼,也就不說了,「你爸沒事,你好好歇著。」

外面圍著那麼些人,鎖子嬸搖頭,「孩子真迷障了!」

看著也是!要是不迷障,誰敢幹那事呀!

那邊林美琴嚇的動不了了,林愛勤和林愛儉聽到信兒才跑過來,這邊已經鬧完了。就見自家媽的頭髮跟狗啃的似得,這會子落在地上的頭髮被吹的到處都是,然後袖子被劃破了,胳膊露著。腿上倒是沒露出來,可棉褲裡發黃的棉花這會子正被風吹的迎風飄呢。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褲子都濕了!」

□□裡濕了一片,嚇尿了。

兩人覺得丟人,過來扶了人就往回走。不知道誰在後面說了一句,「你說人迷障了,還知道害怕呀?」

是啊!真迷障了啥也不記得才對!她那迷障了,還知道害怕?

有些人就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眼,然後笑笑,各自散開了。

不散開老支書也趕人了,什麼迷障不迷障的,這不是大搞封建迷信嗎?沒聽老關說嗎?四丫這是痰迷心竅了。

等人都散了,老支書和老關對視一眼,兩人看看林美琴離開的方向,又回頭看看這窯洞,給了兩個字:「能人!」

不知道是諷刺林美琴有歪辦法邪心眼呢?還是說林大牛和林雨桐算的上是真能人。

這一遭,當真是把林大牛給嚇壞了。

有兩件事正式被提上日程,一件事是離婚,另一件事就是院牆,必須把院牆都趕緊建起來。

現在這離婚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見閨女沒事,林大牛就搬了桌子,放在灶膛口,從林雨桐的筆記本上撕下來一張紙,拿了筆正兒八經的寫離婚申請。這離婚申請寫好了之後,要送到煤礦上,要領導批的。在這個審批之前,工會以及相關的工作人員要來了解情況和調解的。

得!又得抓緊時間遞交這個去。

寫好了林大牛就走,一天都不耽擱。正好鎖子叔要去煤礦,趕著驢車,兩人搭伴去了。走的時候林大牛千叮嚀萬囑咐的,叫閨女去學校,跟錢老師作伴。

成吧!您說啥是啥!

這個時間出去也不合適,正好內衣沒做,之前的小魚還沒收拾完,她有的忙呢。

那邊林姥姥回去坐在炕上一邊給林美琴補衣裳一邊抹眼淚,「我早說了,收著你的脾氣。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著。你要這麼著,咱家德子怎麼娶媳婦?誰家敢嫁閨女上咱家來?有個動不動就上刀子的婆婆,啥樣的閨女能看的上咱家?你不是能由著你的性子來的年紀了……」

這話林美琴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嘴裏一個勁嘀嘀咕咕的。

林尚德能聽見,自家媽在那念叨呢:白養了!那死丫頭是真想砍我的!白生了!當年我就說不要,果然就不該要!

他的眉頭皺的狠狠的,這話他不是第一次聽了。

生四丫的時候他小,但大姐已經記事了。他們幾個私下嘀咕的時候大姐說過,當年媽不想生四丫,說是生了四丫大牛叔就有了私心了,就不會對他們好了。後來姥說,不給大牛生個孩子,拴不住男人的心。孩子在家,男人想跑也跑不了,這才生了四丫的。

但別管當年是怎想的,都生下來了,親的!養了這麼些年了,四丫自小都乖的很,打從記事起就不哭不鬧的,給多少吃多少,從來不張口要的。早前不是挺好的!便是吵了一次,可也不至於就鬧到這個份上。

你都差點砍到四丫身上,把人都氣成那樣了,你還不足興?又在這裏念叨。

離婚嗎?

離!

他就勸說,「離吧!」這些年把人家掛累的也夠嗆了,「別把最後一點情分給折騰沒了。」

林愛儉從外面撩簾子進來,靠在門邊上,歪著頭就道:「大牛叔坐著驢車去礦上了,我提水的時候聽見他跟鎖子叔說要遞離婚申請。」

林美琴蹭的一下站起來了,「要離婚也是我先申請,他算什麼東西!要離也是我要離的!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說著,就從炕上跳下去,就要出去。

林愛儉一把把人抱出,「媽,現在可不能離。當然了,我也支持你們離。離了大家都解脫了。可現在一旦離了,我明春當兵的事怎辦?我知道,叔和四丫不會使壞的,他們心眼好,不會幹這事。可你一旦離婚,這就問題家庭了,人家想不要我,理由都是現成的。所以啊,您不僅不能離婚,你還得去跟四丫認個錯,跟我叔認的錯,拖幾個月!」

林美琴一把將林愛儉推開,「沒出息的東西!都這會子了你不說護著你媽,還想著叫你媽去低聲下氣的,為你的前程你是啥都舍的出去呀!今兒這事,要不是你跟對門那死丫頭,能鬧起來?惹禍的根苗就是你!當初生下你來就該掐死了事!」

林愛儉被推的頭撞在門邊上,她捂住後腦杓,哼笑一聲,「啥意思呀?嫌棄我當年不是個兒子唄。我要是兒子,隔壁那人就不會跟人家過日子不要你,是不?先是四丫的錯,再是我的錯?就您沒錯!」她說著說著,眼淚都下來了,「您這一輩子,心裏除了您和您兒子,還有誰呀!是,對我姐能好點,因為生我姐的時候你過的正順心的時候……」兩口子好的蜜裏調油的時候生的頭一個孩子,感情不一樣。生了自己就出了那事了,她當時一定恨呢,要是老二是個小子,啥事不是都沒有了嗎?可生來是男是女,我自己定的了嗎?「你這輩子為我沒幹過啥,就這一件事!您忍忍,三五個月,隻三五個月,成嗎?」

「沒給你幹啥?生下你就是最大的恩惠,還要怎?這家裏還沒輪到你指摘我!覺得當兵是人家的面子,瞧不起你媽是不?」

林愛儉用盡最大的耐心,「媽,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事……這事關女兒的一輩子。您放心,只要這一步踏出去,別管是你還是我大牛叔的的情分我都記著,就是四丫,為啥回來的,我這當姐姐的心裏有數呢!我要忘恩負義,叫我不得好死!我發誓,成嗎?」

林姥姥趕緊點頭,「是呢!這是大事!」說著就拍了拍林愛儉,「心裏有成算,你就趕緊去找四丫,多說些好話!你們是親姐妹,大人的事跟你們不相乾!」

林愛儉見這麼說了趕緊就往出跑,「我這就去找四丫!」

林雨桐對林愛儉的到來有些驚訝,林愛儉一說啥事,她就明白了,「隻管去,你的體檢過了就行。」她也特認真的說,「雖說我爸現在提離婚申請了,但按照一般的情況,來回調查,幾撥調解下來,半年之內都不能保證離婚手續能辦。」

這時候是真的有這種離婚冷靜期。都是勸和不勸離的!半年到一年之內能離的,這都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的。所以,她說的這個事應該不是啥大問題。正常的走流程都不會影響她。

是這樣嗎?

是這樣!「要不信你去問問錢老師,問問老支書,再不行去公社裏問問,錯不了的!」

林愛儉出來又去找了錢老師,被告知確實如此。又舉例,說哪個公社的誰誰誰,礦上的誰誰誰,一個是兩年了還沒離成,一個是來回調解了三年才離了。

當然了,政治立場不同,階級立場不同要劃清界限的屬於特殊情況,不在此列。

得了答案,她的心鬆了。一出來沿路就碰上這個碰上那個的,有些在院子裏都喊住自己,跟自己隔著籬笆牆說話,意思是叫自己勸勸兩邊,到底是親母女,鬧成這樣……還真能成仇人呀?

耽擱了這麼一會子時間,好一會子才到了老支書家,一見人,人家就說:「找你媽?你媽走了,沒攔住!往公社去了。」

去公社幹啥?

林愛儉心裏咯噔一下,可別上四丫的單位去鬧呀!四丫還沒去報道呢,她這當媽的先這麼一鬧,壞了四丫的名聲,怎麼辦呀?

她真急了,「沒說去幹啥的?走了多長時間了?」

「有小半個小時了吧!這會子肯定上了大路了。能為啥的,就是來說離婚的!我說離婚不是那麼好離的,你先拿申請,咱大隊上要寫調查材料,再之後是調解,調解完了還得寫調解材料,送上去之後人家還得再二次調查調解。再說了,家裏的財產不還得分割嗎?這都是要商量的。我叫她先回去!結果人家不聽,臨走給我扔下一句『我這是被脅迫的婚姻,是被壓迫的婚姻,還要調解啥』,然後人走了!我這正要去飼養場套馬車,得趕過去看看呀!」

真叫鬧到上面,自己這老臉也沒地方擱了。

林愛儉渾身都是冷的!鄉下的姑娘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多,現在又不能高考,唯一的途徑就是招工和當兵。招工現在都少了,因為很多知識青年下基層,下到廠礦單位也很多的,人家不缺人手,這兩年都沒聽到招工的消息了,各個單位的子弟都安置不過來。就像是煤礦農場,人家其實還是為了安置內部子弟的。所以,當兵就成了唯一一條出路。而女兵的徵收要比男兵的比例低的多,還不是每年都有指標的。不知道多少人搶這一個名額!這東西能砸自己頭上,這是自己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事了。哪怕這是從妹妹那偷來的,她也捨不得的!雖然心有不安,但這個機會太重要了,以至於夜夜自責不敢面對四丫卻也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可這個機會――也許是這輩子唯一一次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就要因為自家親媽的人情折騰沒了嗎?

「支書爺,我跟你去!」說著就往出跑,「我去叫四丫,我怕我媽去四丫的單位鬧!」

哎呦!還真有這個可能!

這家的老太太就氣的呀:「當年林老坎多能耐一人呀!怎麼就把閨女養成那個德行了!」可惜了這幾個孩子了!

真的!孩子嘛,誰身上沒點毛病,但有毛病的孩子不一定是壞孩子,只要也沒走大褶子就成。

她催老頭子,「趕緊著些。」

催催催!我不著急呀!這不是鎖子去礦上去了嗎?能趕車的老六還沒從他老丈人回來,要不然能磨蹭到現在。

那你倒是趕緊去飼養場等著呀。

結果人沒去飼養場呢,就見金家的老四趕著馬車過來接他了,「要的急,等不到六叔了。我跟著跑一趟吧。」

那可好!便是對金家再不滿,可人家這麼個懂事的孩子,啥都會點,有啥事都能頂的上去的後生就是叫人喜歡嘛。

「走走走!」村口停一停。

村口接了林家倆姐妹,一路到公社去。林雨桐背著包,把報道資料乾脆帶上。馬車趕的快又穩,可是上了大路還是沒見林美琴。

林愛儉就催,「再快點!得把人攔住。」

林雨桐卻已經不報期待了,「要麼是碰上往縣城的車了,她上車能坐一段。要麼就是攔了順風車,估計現在沒到也差不多了。」

林愛儉坐在車上都打晃,問林雨桐,「要是真去鬧了……估計能離,我這當兵受影響嗎?」

名額那麼緊,你覺得呢?搶破頭的名額,一般家裏沒關係的人,本身身上沒毛病也能被挑出毛病來。何況,你要真去了,你也沒比別人強在哪,對吧!稍微有點不太好的,叫人抓住了,這就是理由。

所以,這事沒戲了,別想。

老人家坐在邊上也嘆氣,旱煙一口接著一口吸。

林愛儉慘然一笑,「我媽……以前也這樣?」

老人家打了一個唉聲,「你姥爺跟你姥姥就這一個寶貝疙瘩,她自來也不缺吃喝,日子再難她沒作過難。別人吃不飽肚子的時候,她吃的飽。不光吃的飽,還吃的好。都十二三歲的大姑娘,因為你們姥爺那天回來沒帶肉片回來,撒潑打滾哭鬧的……那是解放前了,都迷信,說是被饞鬼給上身了,說是她八字弱。金家……逃難來的,用當時的話說,就是命硬!」

後來跟金勝利成親了,金勝利學車學修車,小夥子靈性的很,心眼也賊,像是柴油這些是能偷出來的。偷了就找人賣了,賣了錢每次回家就得給林美琴買點心,要是不買,也少不了鬧,但到底是鬧的好些。那時候兩口子剛成親,鬧一鬧也當小兩口玩呢,沒在意。後來添了孩子,日子緊巴了,她的鬧倒是不在吃喝上了,但不順心了也是各做的鬧騰。比如,今兒叫你辦的事沒辦到,哪怕往後延一天,擱在她身上這都是大事。那鬧的邪乎的時候也把金勝利整的想偷跑。尤其是跟婆家緊挨著,啥事那邊都聽的清楚。金家的老太太本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前還因為得了林家一畝菜地有些顧忌,後來這不是解放了嗎?所有的土地都收歸國有了,哪有你家的我家的,不都是公家的嗎?

這些事,說起來話就長了。但兩口子過不到一起,這也絕對不是單方面的事。金家不是東西,但林家也夠嗆。

老支書在心裏一遍一遍尋思著,等會子要真鬧到鄉裡,自己這該怎麼說話。在他看來,這不管是金家還是林家,這都是上一輩的事了。那都是長在舊社會的人,舊社會把人逼成那樣的……可下面的這些孩子還是挺好的,這就是長在新社會的明證。盡量別叫影響到這些娃!尤其是四丫,這要去公社裏了,一個不好,耽擱孩子的前程。再說了,這上面有個自家大隊的人,辦事就是方便嘛。

到公社的時候林美琴果然到了,她第一次離婚的時候當時這是解放區政府,負責處理離婚案子的幹事如今都是公社的婦聯主任了。她直接就來找此人!

剛巧,這便開會說這個煤礦農場佔哪幾個村周邊的荒地這個事,還有那邊要建個派出所的問題,領導都在會議室開會呢。林美琴就堵在會議室門口,等裏面暫時休會了,就直接敲門進去,「我找樊主任。」

樊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了,戴著一個黑框眼鏡,不苟言笑的樣子。看了一眼林美琴,一時沒想起來。

林美琴忙道:「您忘了,解放前,咱們邊區第一個離婚案子……」

這一說,樊主任想起來了,「哎呦!是你呀妹子!」她趕緊起來往出走,「怎麼找來了?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林美琴的眼淚瞬間就嘩啦啦的往下流,「樊主任,我可算是見到親人了,今兒我是來找您做主的。」

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坐在上面的公社主任也道:「小樊,女同志的事情下去談,可能咱們不方便聽。」

林美琴搖頭,「領導,沒有不方便聽的。」她擦了眼淚,把當年的不幸又說了一遍,「……我是傷透了心了。我想著,婦女能頂半邊天,咱們社員在生產隊好好乾活,就能有活路。家裏沒男人怎麼了?D就是咱的靠山!可是我媽還是老思想,非逼著我再婚。我是不樂意,成親的時候我媽給房樑上掛跟繩子,脖子塞到繩圈裏,我不答應就弔死給我看……」

那這分明就是被脅迫的婚姻!

「我當時就妥協了,嫁給了在礦上上工的林大牛,他是個聾子,根本無法交流,更談不上感情。勉強過了十七年,跟他生的女兒都十六了。我從小就教育孩子,要愛D愛軍,要爭做模範,這孩子也爭氣,春上去當兵了,在部隊上救人立功了,我給人家部隊領導說了,不給部隊添負擔,叫孩子復原回來在地方工作。如今,這回來工作了,說是分到了咱們公社……」

坐在那個一個五大三粗的領導馬上就說,「哎呦!這說的是那個叫林雨桐的姑娘吧?我可聽安置辦的人說了,這孩子是主動要回公社的。當時建議她留城裏,這孩子說得回來照顧家,說父親在礦上,哥哥身體不好,姐姐要出嫁,只有姥姥和母親,不放心。這麼明事理的母親,難怪能養出那麼好的孩子來。」

「就是你之前說的,動員了好些人,隻一個部隊複員的姑娘願意去礦區派出所的?」

「對!就是她!」

林美琴就覺得大家熱情的多了,這會子請她去裏面坐。

「真是了不起的母親!」有人這麼誇。

林美琴心裏愕然,但隨即像是明白了些什麼,「我當不得誇,我心裏都愧疚的不行。也是這次的事,叫我及時的發現了我的錯誤。這些年這日子過得,我差一點走了我母親的老路。之前還想包辦我家四丫的婚事……哦!四丫就是林雨桐!孩子跟我鬧了一些意見,跟他爸搬出去住了。這孩子脾氣倔,別人也勸不了,我就說來找找領導,請領導幫我勸勸。就說我這個當媽的錯了!至於我跟她爸的婚事,我也是從這裏吸取了教訓了。我心想,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如今是新社會了,M主席他老人家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咱們都講男女平等,對不?我就在咱們這新社會裏,聽領XIU的話,為我自己努力的活一回,行不行?」

林雨桐這一行來的時候,還能聽到會議室裡傳來的掌聲。

人家在開會?

往前走兩步,就見林美琴也在裏面,正一臉興奮,跟打了雞血似得跟著鼓掌。

啥情況呀!這也不像是告狀呀!

裏面的人也看見他們了,他們認識老支書,樊主任就先迎出來,「叫林大姐現在就寫申請,您這個支書籤字,我隨後簽字。咱們現場辦公,把這個事情辦了。包辦的,被脅迫的婚姻就是該被打DAO的。這對林大牛那位同志來說也是好事。林家老人脅人報恩,這對人家也是不公平的。礦場那邊來人來調查,就讓他們來找我。我來解決這個事情!我們的工作中,也要靈活機動。勸和是目的,但也得分情況。調解是手段,但也要結合實際情況!這樣的婚姻,沒有調解的必要。」

說著就看林雨桐和林愛儉,然後視線最終定格在林雨桐身上,「你肯定是林雨桐,你身上這精氣神,這兵味――還在,認不錯的。」

林雨桐跟人家問好。這樊主任就說,「小林啊,對你父母離婚這個事情,你就是有想法也要自己想通,他們都不容易,你要理解,也要支持!」

林雨桐:「……」行吧!目的達到就行了。至於對方這又是出的什麼妖,她也沒什麼興趣。

誰知道人家又來了一句,「給你定親這個事,你媽剛才也檢討了。人嘛,都有犯糊塗的時候。父母跟子女之間,相互溝通很重要……」

就見林美琴過來,眼淚又下來了,「跟栓子的婚事,不提了。是媽糊塗!怎麼能叫閨女走自己的老路呢?我在這裏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跟你道個歉,是媽的不對。」

毛骨悚然的好嗎?

林愛儉覺得頭皮發麻,叫人從心裏發出寒意,「媽……你幹嘛呀!」

「別鬧!」林美琴對二閨女堪稱是寵溺又無奈的說了那麼兩個字之後,就看向林雨桐,一臉的鄭重,「媽鄭重的給你道歉!孩子多,負擔重,你哥哥也是身體不好。媽不重男也不輕女,對你哥好,那是你哥身體弱。等你做了母親,你就能體會媽的心了。我現在不辯解,再多的辯解也迴避不了我忽視你,忽視你們姐妹三個的事實……」說著,就拉著林雨桐的手,「你能理解媽的,對吧?」

話裡話外,當砍人的事沒發生過。

這是篤定了她只要不在這裏說,自己也不會在這裏說,老支書當然也不會說的,畢竟牽扯到封建迷信嘛!

不提砍人這一茬,林美琴現在的形象就是個好母親。提了這一茬,她也頂多就是一病人。但你林雨桐跟你母親對砍,你這行為怎麼解釋?你母親有病,你也是有病嗎?你要是有病,那這工作不適合你。你要是沒病,那你拿著刀對著你那有病的母親,你是啥性質?品德問題呀!你這樣的人哪個單位敢要!

還別說,當你覺得林美琴純粹是有病的時候,她展露出這麼一面來還真叫人有些驚詫。她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審時度勢之下,知道怎麼說獲取的更多。

樊主任在邊上勸呀,「小林啊,你當了母親就知道了。不是當媽的不愛你們,愛是一樣多的。只是生活瑣碎壓的,好似偏這個疼那個,可這東西也不能拿尺子量是不是?」

再不說話成什麼了?

林雨桐就笑,「看您說的,這是多大的事?我早忘了。來前我正在家裏收拾小魚呢。昨兒從河裏弄來的,不大,但給我哥燉了熬湯可補了。我就怕我媽忙,想燉好了給送過去的。」說著,就對著林美琴笑:「您放心,您跟我爸離婚,我是堅決支持的。但我爸耳朵聽不見,夜裏有個動靜他也不知道,沒人看著不行。我還是陪我爸住,但家裏的活,什麼挑水砍柴給我哥踅摸補身體的東西,我全包了。離了婚,我爸還是我爸,我媽還是我媽……」說著,就笑看林美琴,「您要樂意呀,我天天回家去!對了,砍刀還在窯洞放著呢,我順道給砍點柴送過去?」

砍刀?

本來這笑盈盈的能說會道的樣子就不是林美琴熟悉的蔫吧樣兒,就已經看的人從心裏發寒了。這會子又提砍刀!

她是忘不了這丫頭拎著砍刀砍人的樣子。

於是,嘴角抽了抽,之前覺得這丫頭像大牛,可這會子了,終於覺得這也像自己呀!尤其是眼前這樣,跟自己如出一轍。送砍刀?不敢!

她聽出來了,這丫頭在威脅自己。

可她還真就怕這丫頭的威脅。這混蛋混上來真敢殺人!

她笑了笑,一臉的慈和:「我跟你爸沒大矛盾,就是沒啥感情。當年都是被逼的,這不是你爸的錯。離了婚還是親人,你跟著你爸,要照顧好他。只要照顧好他了,我就放心。我這邊不用你。」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想鬧啥妖你自己鬧去,別礙著我就行。

樊主任就笑,「看看!這才是模範家庭的樣子。不僅家庭和睦是模範,這父母子女之間相互理解,哪怕彼此分開也相互關懷,也是模範家庭。」

呵呵!真是太模範了。

緊跟著就聽見樊主任說,「我看呀,該請咱們林大姐去各村做報告,叫廣大的婦女社員們都聽一聽……」說著就看老支書,「您老看,從你們生產大隊抽調她這麼一個人來,行不行。林美琴同志沒其他重要工作吧?」

啊?

哦!

沒有沒有!抽調!隻管抽調!

這邊說的熱火,那邊有個五大三粗的招收叫林雨桐,「等你報道呢,怎一直沒信兒呢?」

林雨桐趕緊把材料遞過去,「這不,今兒來了。」

「咱們這建起來都得到開春,我也知道你負傷了,在家先休息一段時間,從今兒起關係就算到單位了……」說著就給林雨桐指了個辦公室,「去把這個月的供應領了。」

特別簡單的把事辦了,工資暫時沒有,但糧食供應是有的。

出來的時候樊主任還拉著林美琴的手,「……那你明兒就過來,咱們商量一下報告的內容,確定一下稿子……」

正說著呢,一個衣著淡薄的姑娘進了大門,「樊主任……」

樊主任就笑,「瞧瞧,這是咱們公社的鐵姑娘馮友娣,也是我選出來的另一個婦女代表,這孩子可了不得,家裏爺爺是瞎子,奶奶是啞巴,他爸在礦上出事了,癱了。就是她幫著她媽養著家呢,家裏還有七個弟弟妹妹……特別能幹!」

林美琴一臉的感動,「這麼好的孩子,可心疼死人了。」說著,臉色一正,跟樊主任道:「不瞞您說,早前部隊上來人,看了我家的情況,就說預留一個名額,可我家大閨女過了年紀了,我家的小子身體不好,想叫當兵也不成。隻老二……可我家老二跟人家這姑娘比,沒有可比的地方!送她去當兵,我都覺得臊的慌。樊主任,我們家把這個名額讓出來,給這個姑娘。這樣的姑娘在什麼崗位上都能發光發熱,把真正的人才送去部隊,才是我們該做的。」

哎呦!這個覺悟喲!

樊主任重重的握住林美琴的手,「像大姐這樣的人也該在合適的位置上發光發熱!」

這個場景,看的林雨桐想笑,林愛儉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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