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雲對我疑惑的神情報以淡淡一笑。「你今天怎麼了……感覺好像心情很好?」我忍不住問出口。
我在這裏兇險緊張,他卻在一旁閑庭勝步還心情頗好,我很難集中精神啊。
江起雲抬手戳了戳我的腦門兒:「專心做你的事情。」
這怎麼專心?一面緊張兮兮,一面回頭就看到他雲淡風輕的淺笑。
我感覺前面是兇險的陰魂鬼怪,身後卻是桃花漫天的度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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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了晃頭,把江起雲站在桃花林中低頭親吻的景象從腦中強行——拉閘。
有了上次的教訓,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如果這廠區發生過人員傷亡的大案子,那肯定是一處兇險的所在,不宜用來作為辦公場所。
按照保安大哥的說法,這裏二三十年前發生過火災,也不知道前兩年爆破拆除後,有沒有「晾曬」過。
從大的位理環境來看,這裏四周平坦,適合做佔地面積很大的項目。
可是再好的位理,有一個凶穴在其中,不管怎麼改風水格局,也有隱患。
這裏就不應該再建樓,可以作為綠化或者輔助區域使用,原址再建這麼空曠的大廠房,不是給遊魂怨鬼容身之所麽。
那位何大師要麼是沽名釣譽的江湖神棍,要麼是別有用心。
黑黝黝的通道後,是一個小平台。
平台下面,是半個足球場大小的黑暗廠房。
這裏廠房有兩層,中間鏤空,上面是一個回字形的平台,我們現在就站在回字形的左下角。
回字形平台的右下角有一口電梯井,還沒有安裝電梯,整個廠房目前的狀態就像毛坯房。
也許是為了方便入駐的商家按照自己需求來裝,就保持了這種光禿禿的狀態。
那嗚嗚咽咽的聲音就從這裏傳來。
我一走進這奇怪的廠房,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種怨念像是從地底下透出來一般,帶著一股會「抓人」的感覺,總覺得那回字形的下面,像有股力量要將人拉下去。
蕭善明悄悄的嘀咕道:「這怎麼好像兵馬俑的坑道啊……」
對,他這麼一說,確實挺像的,感覺就像有人站在下面。
我哥在地上立了三根香煙,他把慕家的紅線香插在香煙裏面,手電筒的冷光下,青煙詭異的向下飄。
「……這電梯井裏有東西。」我哥悄聲說道。
這裏的陰氣已經很重了,我將超度的小法壇往井裏丟去,一陣「呼哧呼哧」的聲響讓我們頭皮發炸。
一雙黑色的手從井裏伸出來,乾枯而焦黑,趴在電梯井的邊緣,一顆腦袋冒了出來,耷拉在在手臂上。
我看不出男女,掐訣喚出立獄收邪的鬼門,試著低聲道:「你已經死了,不要再留在世上增添罪孽了,我超度你吧?」
那鬼影沒有臉,我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一雙暴突的眼睛,手電筒的光晃過,那雙眼像被血浸染一般泛著暗紅色光。
我現在對暗紅色的眼睛有點心理陰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低聲道:「我不會殺滅你,過來吧,我給你超度……」
這相當於在「誘哄」,不過那鬼影似乎有所鬆動,雙手努力想要「爬」過來。
好好一個鬼,飄過來不行嗎?為什麼要這麼爬?還顯得很費勁。
我哥輕輕咳了一聲,對我說道:「小喬,我、我真感覺有點噁心……這鬼,好像、好像不是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
「啊?那我過去看看……」我整理了一下小挎包的袋子,伸手捏著符紙。
如果不是需要爭鬥,我都不敢拿出玉如意,因為那東西比較霸道,不小心會傷損了陰魂,非我之意。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拿著玉如意,我不方便掐雙手訣。
我哥看我走上前,突然一把拉住我。
「算了……還是我上去查看吧……」我哥一副痛苦的表情。
他怎麼會突然覺得噁心呢……這裏的陰氣確實很重,而且全是從這個電梯井裏散發出來的。
但沒聽說過我哥會對陰氣犯噁心啊?
「哥,你不舒服,還是我去看吧。」我捏了捏他的手指。
「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就總感覺……前面有什麼東西,看了會後悔的那種……」我哥擺擺手,示意還是他去看。
我哥一向是護著我的,但他對蕭善明就不一樣了,他踢了踢蕭善明道:「喂,小老弟,你自稱驅魔法師,符咒應該也很厲害吧?走,我倆左右包抄,去看看那井裏到底有什麼。」
蕭善明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我都聽到「咕咚」聲了。
可他很老實,我哥叫他,他就點點頭道:「好、好的!」
……老實是他們師門的傳統?
我站在中間,我哥和蕭善明左右包抄,一個貼著牆壁、一個貼著欄桿往前走去。
冷光下,那鬼影還在「奮力」往前爬,兩隻手在電梯井邊上一巴掌、一巴掌的往前拍在地上。
這……好像、好像溺死前求生的人啊……
我哥和蕭善明小心翼翼的繞過這鬼影的手所能碰到的範圍,來到寬大的電梯井口,用手電筒的燈往下一照——
「啊啊啊啊!!」蕭善明嚇得大叫一聲跌在地上。
我哥也嚇得後跳一大步,罵道:「草泥馬這什麼鬼東西——
他說著就用乾坤法劍去劈。
那鬼影懼怕乾坤法劍,雙手一松,又墜入了井中!
蕭善明嚇得不輕,連滾帶爬的跑到我身邊,扶著欄桿站起來道:「慕姑娘、慕姑娘!那下面是個蜈蚣精啊!」
「哈?」蜈蚣精?
「好多鬼啊!一個拉著一個,手電筒的光一照,鬼影憧憧、眼冒綠光,而且好像、好像身體還連在一起!!」
我哥搓了搓手臂,退回來道:「小喬,這應該不是一個鬼的巢啊!如果這裏曾經燒死過人,那應該有很多——」
江起雲幽幽的在旁邊提醒我道:「……鬼魂會保持徹底死亡前的形態。」
我啞然。
這塊地曾經發生過嚴重的火災,燒死了不少人……
「我、我來超度吧。」我走到井邊,將包裏帶著的小法壇都掏出來。
井中怨氣衝天,似乎感受到我佈陣的法力,那些鬼魂本能的想要衝出來。
對法師來說,被陰氣衝撞,就像普通人被火焰燎到一樣痛苦。
我忍著陰氣佈陣,突然一束強光打了過來,光照下,井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