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璟尤晚飯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們旅行的目的地並不是本市,而是外省。沐浴之前她本來想早點收拾東西,以免第二天早上手忙腳亂,結果澡洗到一半老師就不請自來,在各種威逼利誘之下,她被迫和老師解鎖了各種姿勢。
像是要把之前欠的都補回來似的,老師不知疲倦要了她無數次,直到最後她抓著她的手慘兮兮哭著求饒,她才勉強作罷。但條件是下次她必須足夠主動配合,否則就別怪她手下無情。曲璟尤已經被折騰的整個人都軟了,根本沒有足夠的理智去判斷條件是否合理,不管她說什麼都只會點頭答應,溫順的像隻綿羊。
結束之後,她昏昏沉沉睡過去,什麼也不記得,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老師並不在身邊。她扶著腰爬到老師睡的那一邊,將臉埋在她的枕頭上,深深地嗅了一口,淡雅馨香反而讓她整個人更困頓了,恨不得直接就睡死在這片溫柔鄉。枕頭上有老師掉落的頭髮,她捏起一根湊到鼻尖嗅了嗅,囅然一笑,心裡滿足得一塌糊塗。
門忽然被人推開,她趕緊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熟睡,不料身後那人卻徑直貼上來,隔著柔軟棉被抱住她,鼻子親昵地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嘴裡喃喃道,「起來了小祖宗,我們是十點的飛機,現在已經八點了,難不成你希望我把穿著睡衣的你直接扛到機場嗎?」
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呼吸也平穩祥和,她倒想看看這人要怎麼把自己從床上弄起來。
「你確定你要繼續裝睡嗎?還是說你真的困得不行,需要做個「早操」醒醒神。」
曲璟尤:!!!
「是誰昨天折騰到半夜三四點還不睡,現在又來怪我睡懶覺。」
「我這不是體諒你昨晚睡得晚,所以一大早就起來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才來叫你嗎,還不夠體貼啊。」
那叫昨晚嗎??根本就是今早,她睡過去的前一秒似乎還透過窗戶看到了遠方的魚肚白。「如果這也叫體貼,那小偷入室行竊完了再給主人留個便條,是不是可以稱之為愛心滿滿?」
「這怎麼能一樣呢,小偷偷的是別人的東西,我睡的是我自己的女朋友,意義截然不同。」她攤攤手,眼見曲璟尤咬著牙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模樣,趕緊在她真正暴走前舉手投降,討好一笑,「乖,我抱你去洗漱,然後咱們就可以出發去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了。」
「哼。」
她將被子掀開,右手從曲璟尤頸下穿過去,左手繞到她膝蓋下方,沒費多大勁就將她抱了起來,轉身緩步邁向浴室。
「你最近是不是稍微長了一點肉,感覺抱起來要比之前重一點點了?」
「怎麼,這就開始嫌棄我胖了嗎?不知道之前是誰說要把我養得白白胖胖,果然都是騙人的。」
「我說一句你說十句,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話癆了,還是說沒睡好人比較容易暴躁?」戀愛大概真的會讓人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小朋友之前多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啊,被她多看兩眼感覺人都會結冰,可現在呢,傲嬌的不要不要的。
「想什麼呢笑的跟傻子似的。」
「在想一個傻子。放心,」她看著曲璟尤那張「你除了我居然別的傻瓜」難以置信的臉,笑著解釋,「我只有你這一個小傻瓜,況且也不是誰都像你這麼傻,我想找也找不著啊。」一個能考全校第一,但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的傻子,確實是世所罕見,甚至舉世無雙。
她將曲璟尤放在洗漱台上,將已經準備好的牙刷口杯塞進她手裡,牙刷上甚至已經塗好了顏色亮麗的綠茶味牙膏。「喏,我的公主殿下,請刷牙。」
曲璟尤將東西接過去,啼笑皆非掃了她一眼,想著時間不太充足,也沒有再跟她鬧,三下五除二就刷完了牙。她那邊剛一結束,老師又將擰乾的熱氣騰騰的毛巾送到她手裡,儼然是十星級的服務。
「怎麼樣,公主殿下對我的服務還滿意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仰了仰下巴得意地問。
「你這是服務嗎?分明就是還債。」
她從曲璟尤手中接過毛巾,隨意丟進盆裡,沒理會她的控訴,而是湊上去在她充滿膠原蛋白彈性十足的臉上「啵唧」一口,親完還不忘發表品鑒感言。「嗯,我老婆果然是天生麗質,明明上一秒還蓬頭垢面,只是洗了個臉立馬就光鮮亮麗了。」
「上一秒還是公主下一秒就是你老婆了?降格還真夠快的。」
「你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毒了,看來是我每次親的還不夠凶。」
「好了,快點讓我去洗澡,再磨蹭下去你是準備改簽嗎?」她將意欲作亂的老師搡到一邊,另一隻手撐在光滑大理石檯面上用力往下一躍,不曾想雙腿忽然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還好被老師眼疾手快扶住了。「沒事吧?」
沒事,當然沒事了,這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她惱羞成怒甩開老師的手,氣沖沖一頭扎進浴室。
因為時間確實有點趕,在家裡解決早餐肯定是來不及了,所以她們決定路上再隨便吃點什麼。收拾妥當之後,古流方自奮勇告一手拖一個行李箱,曲璟尤則背了小皮質小書包跟在她身後,因為睡得晚再加之沒吃早餐,整個人有些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像個不倒翁。
原本這些東西塞在一個大箱子裡也行,但這樣的話就勢必要辦理託運,一來二去反而更麻煩,所以不如乾脆一人一個箱子。
到了校門口後,古流方將行禮交付給曲璟尤看管,然後到經常光顧的那家早餐店買了包子和豆漿,折回來的路上又順手攔了一輛車。她將行禮塞進後備箱,打開後車門讓曲璟尤先進去,然後自己才坐下。忙忙碌碌了一個早上,這會總算是可以歇口氣了。
「師傅,去機場。我們有點趕時間,有勞你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盡量快點。」
「好勒,你就放心吧,我都開了二十幾年出租了,我這技術在咱們這兒要是稱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了。」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拍拍胸脯,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
出於禮貌,她淡淡點點頭,但並沒有出聲回應。全國的計程車司機和托尼老師好像都是從同一家機構培訓出來的,你只要敢多回他們一句,他們就恨不能將你祖上十八代聊上一遍,實在令人難以招架。
車子彎彎繞繞開了十多分鐘,一路上各色景緻打馬而過,曲璟尤看得走馬觀花,時不時低頭喝一口豆漿。這座城市的發展速度遠比她想象中要快,記憶中許許多多的建築已然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嶄新卻陌生的高樓。
她平常幾乎都呆在學校,少有的節假日也被她拿來廢寢忘食的學習,所以偶爾出門一趟,居然有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新鮮感。她將車窗按下一寸,冷冽的風趁機鑽了進來,呼呼地刮在臉上,昭示著它冷酷且不容侵犯的權威。吹了兩分鐘後,她老老實實將車窗打了上去,哆哆嗦嗦將身上的羽絨服緊了緊。
小冷怡情,大冷傷風。
又行駛一陣後,車子終於上了機場高速,高速比市中心的路要四平八穩得多,寬敞整潔,因而車子賓士的愈發暢通無阻。此時此刻,顯然是補眠的絕佳時機。
古流方扭過頭,視線往下一滑,柔柔地落在那枕在自己肩頭的顆黑色小腦瓜上,面上不由自主泛起笑意,聲音輕軟,「怎麼,困了?」
「嗯,有一點。」
「那你睡一下,等到了我再叫你。」她伸手將曲璟尤手裡的豆漿和包子抽出來,放進之前準備好的垃圾袋中,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離機場大概還有二十五分鐘,你放心睡吧。」
「唔,不睡了,我稍微眯一下就好,免得待會醒來更困。」
「也好。不過別睡肩膀了,硌得慌,睡這裡。」
她兩手扶著曲璟尤的頭,身子朝左側了側,然後將她安置在自己胸前。她抬頭掃了一眼前方,司機正在專心致志開車,而且以後視鏡的懸置角度,再加之椅背遮擋,他應該也看不到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她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俯身貼在曲璟尤耳邊,聲音綿軟曖昧,半是歉意半是調笑。
「對不起啊寶貝,下次再有這種長途出行計劃,我絕對不會再把你折騰到那麼晚了,一定合理安排時間。」
曲璟尤閉著眼睛沒有動,但手下卻暗暗使力,在她掌心用力摳了一下,懲罰她在公共場合的大言不慚。
「嘶,你幹嘛。」
曲璟尤還是一動不動,彷彿壓根不關她的事,但耳邊突然響起的幽幽聲音卻讓她再度接近暴走邊緣。
「居然敢掐我的手,萬一掐壞了神經,你是準備往後餘生都要自給足足嗎?」
「你們姐妹兩感情很好嘛,打打鬧鬧個不停,跟我家那兩個閨女一樣,不過她們才十三四歲。」
曲璟尤騰地一下坐起來,剛要準備算帳,原本一心一意開車的司機卻突然摻了進來,迫使她不得不暫時隱忍,配合著司機的話憋出一個燦爛假笑。
能不好嗎?古流方心想,都好到在一張床上顛鸞倒鳳水乳交融了,確實是好的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