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車上後,她立刻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方卉按照她的要求,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彙報一次曲璟尤的行蹤。她打開對話框一直往上拉,方卉倒還真是盡職盡責,事無巨細都告知了。
最誇張的一次是11點鐘左右的一條消息,她說因為教學樓的女廁所在排長隊,所以她帶曲璟尤去科教樓上廁所。倒也不必描述得這麼詳細。她看著這條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她開車回學校,剛一進校門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抽空掃了一眼來點名字,瞳孔驟然緊縮,立刻按下接聽鍵。
「喂,查到了嗎?」她將車暫時停靠在路邊,迫不及待地問。
「放心吧,查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沙啞女聲,聲音聽起來跟醉了酒似的,聽背景應該是在酒吧或者夜店之類的場所,不時能聽到劃拳吹牛的聲音。「不過我還挺好奇的,你怎麼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這也不是多費勁的事,他一個人完全乾的來。」
「廢話,你他媽要是做了老師,你的學生一個個是什麼智商你也能一目了然。先不說這個,你把他照片發給我,我他媽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在背後裝神弄鬼。」
「我已經發你微信了,你自己看吧。」
「好,你先別掛,」她打開微信,一張算得上是熟悉的臉赫然傳入眼簾,既出乎她的意料,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怎麼會是他?」
「你認識他?」對方顯然也很錯愕。
「算是,他之前被我修理過一頓。」
她盯著那張瘦削的臉,恨得直咬牙。那雙眼睛她太熟悉了,誠如當時曲璟尤所說,他是個聰明人,只是用錯了地方。早知今日她當初就應該把他往死裡揍一頓,讓自己的臉成為他高中三年難以忘懷的噩夢,他如今也就不會有作妖的機會。
「喲,看來你們這梁子是早就結下了啊,嘖,有意思。」
「你別廢話,其他資料也一併查到了嗎?光知道這張臉也沒什麼用。」
「我不是跟照片一起發給你了嗎,你自己看。大到人生軼事,小到雞毛蒜皮,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查不到的。不是姐姐我吹牛啊,你要實在好奇,我連他哪天去醫院割的□□都能給你查出來你信不信?」
「臥槽,你他媽嘴巴能不能放乾淨點,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女流氓是不是,噁心死了。」
罵完之後,她打開對方發過來的文件夾,一目十行瀏覽上面的信息。確實如對方所言,這份資料很詳細,幾乎涵蓋了他出生以來的所有重大事件,不過實際上用得著的關鍵信息也就那麼幾項。
果然專業的事還是得由專業的人來做,這要是自己走正規途徑查,估計屁都查不出來。她的目光鎖定住其中的幾處,眸光閃了閃,嘴角一勾,很快就有了主意。
「謝謝你啊,」一想到事情快要順利解決,她心情不由放鬆下來,聲音也跟著輕鬆了許多,「這次多虧了有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來了,以後有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喲,能得到古大小姐的應承可不容易,」對方和身邊的人觥籌交錯應付了一陣,片刻之後又將手機貼到耳邊,這回態度要正經得多,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古大小姐敢說我可就敢記。」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以後只要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我得趕緊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能放心。」
「哎,等等,等等。」
「怎麼了?」
「最後一個問題,」那人用手捂著嘴,放低了聲音,問題還沒問出來人已經憋不住笑了,「老實說,女高中生的滋味很不錯吧?姐們認識你十幾年,可從來沒見過你對誰這麼上心。」
古流方將話筒懟到嘴邊,氣沉丹田後用最大的音量沖著那人怒罵,「滾你大爺的!」罵完之後她按掉電話,將手機丟到一邊,一時間是又氣又樂。
被對方這麼一提,她又不可避免想起曲璟尤,想親親她抱抱她,看她臉紅的像個小媳婦。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她必須得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去愛。她再度拿起手機,長按資料中的一串號碼,電話就這麼撥了出去。
「喂?……我是誰不重要,六點半,我在操場上的升旗台下等你……沒錯,別問那麼多,你來了就知道我是誰了。」
掛掉電話,她將車開進車庫,又回家換了一套便裝,這才前往赴約。她腦海中早就有了計謀,況且對方是原先已經交過手的人,所以此刻她胸有成竹。
她坐在升旗台下方,眼下正是課間,操場四周遍布三五成群的學生,有跑步散步的,有談天說地的,也有坐在草地上背誦課文的,生機勃勃熱鬧祥和,將偌大的校園裝點的格外靚麗。
放眼望去,天邊的晚霞被染成五顏六色,流金色櫻粉色淡黃色灰藍色交融在一起,美得令人嘆為觀止。哪怕是最傑出的畫家也調不出這樣的色,而大自然卻只需要隨手一揮。清風拂面而來,輕飄飄懶洋洋,吹得人有種說不上來的舒服。
她打開手機相冊,翻找到出其中一張相片,眼底滿是溫柔地盯著。那是她昨晚趁曲璟尤睡著以後拍的,可謂是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
照片中的曲璟尤雙目輕閉面色潮紅,粉唇微微開著,鼻尖綴了點紅,估計是俯趴著被進入時壓在枕頭上留下的痕跡。她一臉倦怠,也一臉饜足,仰面朝天睡得極沉,恬靜的面容看起來像是東方睡美人,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除此之外她還拍了另一張照片,不過那張並不適合在這樣的環境欣賞,還是等有合適的機會再慢慢品鑒好了。而且即便不看照片,她也可以飛快地在腦海裡重塑當時的景象。
被她折騰得精疲力竭後,曲璟尤攤開四肢仰躺在床上,眼眸微闔輕輕喘息。她羸弱纖瘦膚白若雪,全身上下連一根多餘的毛髮也沒有,整個人宛若一個精緻的瓷娃娃。
「娃娃」身上布滿淺粉和鮮紅的斑駁,從線條流暢的天鵝頸,小巧玲瓏的粉軟蜜桃,到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細緻勻稱的小腿,毫無例外都是她的傑作。她沉迷於這件巧奪天工的「作品」,所以鬼使神差就用手機拍了下來。
遇到曲璟尤之前,她的審美對「白瘦弱」這一類特質並不感冒,甚至更偏愛豐滿的女性,覺得太瘦了硌得慌。可遇到她以後,她宛如脫胎換骨一般,審美徹頭徹尾被重塑。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曲璟尤一樣可愛的人呢,隻消瞧上半眼就想把她吃乾抹凈,只要看她墜落半滴眼淚,又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只要能換她一展笑顏。
她是她的小公主,牽動她的喜怒,主宰她的愛恨,操控她的悲歡。最初她以為自己才是獵人,但現在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獵物,曲璟尤才是陷阱。
她只是默默無言站在那裡,什麼也沒做,自己就身不由己靠過去,心甘情願跳下去,甘之如飴墜下去,根本管不了等待她的到底是什麼。
她盯著手機傻乎乎地笑,忽然感覺有人向自己靠近,立刻斂了笑容抬起頭來。迎面走來一個高挑清瘦的男生,距離上一次不愉快的會面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他似乎又拔高了一些,但眼底陰惻惻的寒光還是一樣讓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