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你有將我當人看過?為什麼總是往我身上撒氣?」玄風淺將雙手環於胸前,狹長的桃花眼裡蒙了一層水霧。
「本尊何時拿你撒過氣?難道不是因為你錯得太離譜?」
冷夜反剪著她柔弱無骨的雙手,曜黑的眼眸緊盯著她瑩白如玉的身體,喘息聲於須臾間變得愈發粗重。
「我做錯什麼了?」
「這得問你。」
冷夜強壓下額角處突突起跳的青筋,冷冷地看著她,「在本尊面前總是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轉眼竟同其他男人在榻上玩得正歡。玄風淺,當你賴在別人懷裡賣弄風情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與本尊的婚約?」
「我什麼時候賣弄過風情?我不過是睡著了,根本不知道帝俊為什麼會在我榻上。」玄風淺越想越覺委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你對我發什麼脾氣?」
冷夜瞅著她紅通通的雙眼,心裡懊悔不已。
他不過是想要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成想,又一次惹哭了她。
「哭什麼?本尊又沒有欺負你。」
冷夜再說不出重話,順勢拾起掉落在地的薄衾,輕輕地披在了她肩上。
「這還不算欺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趁機發泄你的獸慾,對不對?」玄風淺氣得渾身發顫,蒼白的唇瓣亦在不自覺地顫動著。
「能不能講點道理?本尊都被你綠了,你還好意思說這些!你懂本尊現在的感受?」
玄風淺徹底豁了出去,不管不顧地反唇相譏,「當初是你將我親手推給九幽魔牢裡頭的那群臭男人的,那時的你怎麼不見這般憤怒?冷夜,你可懂我那時的感受?」
「……」
冷夜語塞,他沉沉地閉上了眼眸,心口處又傳來一陣蝕骨的鈍痛之感。
聽她這麼一說,他幾近要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愧疚感給徹底湮沒。
「冷夜,你自己說,究竟是誰不講道理?」玄風淺冷聲質問著他。
「之前的事,是本尊不對。本尊會竭盡所能地彌補過錯。」
「我不想聽,你出去。」
玄風淺指著被他大腳踹得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散架的門扉,冷聲言之。
她根本不需要冷夜竭盡所能地彌補過錯,現在的她滿心滿意隻想著同他老死不相往來,僅此而已。
冷夜還想說些什麼,見她眼眶中盈盈打轉地眼淚簌簌滑下,心軟得一塌糊塗。
「本尊可以出去,你...你別哭了好不好?」
「你滾啊...」
玄風淺嘶聲吼著,她委實不想讓他看到這麼脆弱的自己。
可不知為何,被他這麼誤解,她還是覺得很委屈。
「本尊明日再來看你。」
冷夜終於明白什麼叫束手無策。
他很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可他又不知究竟該怎麼做。
看著她傷心落淚,他也跟著反省自身。
也許,她沒遇上他,會比現在開心很多吧?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正打算找帝俊算帳,玄風淺竟毫無預兆地倒在了榻上。
「阿淺!」
冷夜慌了神,三步並作兩步地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入懷中。
他單手輕叩著她的手腕,驟然發覺她的身子已然被邪氣所侵,其身上的仙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流逝著。
「怎麼會這樣?」
冷夜輕撫著玄風淺蒼白的臉頰,這才意識到,玄典台上的神秘女人並不是墮魔,而是同墮魔的招式尤為相似的血魔。
「冷...好冷。」
「別怕,有本尊在。」
冷夜緊緊地摟著她,全神貫注地給她輸送著真氣。
足足一刻鐘的功夫,她原本煞白的臉頰才現出了一絲血氣。
冷夜見狀,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玄風淺根本沒有騙他。
她確實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才暈死了過去。
冷靜之後,他才注意到她的身體根本沒有一絲一毫曖昧的痕跡。
由此可見,她和帝俊,根本什麼也沒發生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更是自責不已。
正如她所說,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竟還夥同著外人不遺餘力地傷害著她。
「抱歉,總是讓你受傷。」
冷夜生來驕傲,從不向人道歉。
這些話,他也只會在玄風淺昏迷不醒的時候說起。
「帝姬,西海二皇子命人送來了赤青山的雪蓮花,您收是不收?」綺鳶剛跨進門,就見冷夜正跨坐在臥榻之上,似是欲對玄風淺行不軌之事。
她怔怔地瞅著冷夜懷中衣衫不整的玄風淺,雖十分懼怕面色黢黑的冷夜,但還是鼓起了勇氣,一手抄著食案上的酒壺,氣勢洶洶地朝著冷夜衝去,「我家帝姬冰清玉潔,你怎可這麼對她?今日,我就算是豁出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出去。」
冷夜不想傷及玄風淺的人,綳著一張巋然不動的冰山臉,冷聲道了一句。
不成想,綺鳶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反倒將手中酒壺朝著冷夜的腦門砸去。
只聽「砰」地一聲脆響,冷夜的前額又一次開了花。
綺鳶見狀,雙腿抖得厲害,卻還是怯生生地道:「禽獸,你放開帝姬!」
「你倒是忠心。」
冷夜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頓時發覺自己連她的婢女都比不上,確實是糟糕透頂。
他隨手將綺鳶打暈扔出了屋,而後又極盡溫柔地替玄風淺換上了完好無損的中衣。
說來也是可笑,他一總想著儘早將她據為己有。
可每一次,他都會在節骨眼上心軟。
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的他,儼然已經不像他。
冷夜俯下身,削薄的唇尤為克制地在她額前蜻蜓點水般地輕輕掠過。
不成想,玄風淺卻在這個當口轉醒了過來。
啪——
她眸中淬著點點火氣,倏然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冷夜並未閃躲,近乎是自個兒貼上了她冰冷的手掌。
「醒了?」
他剛一開口,喉頭處便湧上了一股腥甜,汩汩不斷地從唇間溢出。
早在替浮塵修復仙體之際,他就已然傷了元氣。
這會子,又因耗了過多的真氣,竟止不住地嘔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