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重新打開, 沈堯平靜地掃視兩人一眼。
周院士和陸績恆面色不改,坦然相對, 看著絲毫不像是偷看被抓到的樣子。
兩人甚至還冷靜地討論起了程然的情況。
“按理說不應該啊, 基因變異應該是自己的事,為什麽會需要另一個人來配合呢?”周院士摸著下巴, 似乎很不解。
“唔, 會不會是因為老大養魚養太久了,就產生了關聯?現在的人不都講究什麽宿命啊羈絆啊,這種玄妙的東西麽?”陸績恆正經地討論道。
程然:QAQ
所以他是在場唯一一個感到害羞的人嗎?!
陸績恆和周院士兩人在一旁瞎扯了半天, 其實也是為了等程然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眼看程然的面色恢復正常, 周院士歎了口氣, 對著陸績恆搖了搖頭, 無聲感慨——好純真啊!
陸績恆也跟著歎氣,用眼神示意——可不是?沈堯太禽獸了!
“咳。”
沈堯一聲咳嗽, 瞬間讓兩人提起了心神。
“周院士, 麻煩你幫然然看看。”沈堯悠悠然地出聲。
“好好好,”周院士搓熱了掌心,期許地看著程然, 眼神微亮,“我能看看你的尾巴嗎?”
程然默不作聲地坐上了手術床, 一條光滑的尾巴乖巧地躺在上面,似乎是因為緊張, 尾巴時不時地還會抬一抬。
程然揪著白色床單, 不安地抬頭, 看了沈堯一眼。
沈堯抱著手臂,懶洋洋地靠在門框邊緣,單腿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見到然然抬頭,倏而展露出一個笑容,眼裡繾綣柔光盈盈。
程然一愣,紅著耳朵迅速轉過了頭。
周院士手裡捧了個平板,在屏幕上戳按了幾下,旁邊的白色機器就突然“嗡嗡”響了起來,冰涼的金屬外殼觸到程然的手腕,把人包裹在了一陣柔和的銀光內。
程然眼前看不清東西,隻覺得似乎有一股莫名的能量衝擊進體內。然後,經脈裡的力量瞬間反擊,把那一股能量給衝散了。
柔光散去,機器發出“滴滴”的警報。在場眾人一個愣神,還沒做出反應,就看到那個碩大的白色機器突然冒出了白煙,“茲拉”一聲停了。
沈堯是所有人裡面反應最快的一個,幾乎是機器出事的瞬間就衝到了程然的身旁,一個公主抱,就把人從床上抱了下來。
在沈堯碰到他的那一刻,程然體內的那股力量就立刻縮回了經脈裡,安安靜靜的,別提多乖了。
程然窩在沈堯懷裡,臉有點紅:“你放我下來。”
公主抱什麽的,太丟人了。
沈堯沒動彈,而是直愣愣地看著程然的尾巴,眼裡似乎有一些費解。
程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也愣在了原地。
原本覆蓋著魚鱗的地方此時金光一片,仔細分辨,原本黑灰色的魚鱗,像是被染了色一般,變成了金色。
程然喜悅地睜大了眼。
陸績恆看得嘖嘖稱奇,搖頭晃腦的感慨:“然然現在是變金魚了?”
程然眼眸中的喜悅瞬間破碎。
才說清自己不是錦鯉,現在又來個金魚?!!
眼看著程然的腮幫子又要鼓起來,沈堯莫名就很想戳戳。
只是,他的兩隻手都抱著然然不得空,沈堯想了想,十分機智地轉過身,背過兩人,在程然軟乎乎胖嘟嘟的腮幫子上啾咪了一口。
程然:!!!
雖、雖然親之前是轉了身,但是、但是,親親的聲音太大了呀!
程然暈乎乎地仰起臉,正好看到沈堯的下巴。
沈堯距離上次刮胡子有了一兩日,下巴上還留著一截短短的青茬,莫名為他添了一兩分野性的性感。
程然迷迷糊糊地順著他的下巴,目光又滑到了他的喉結上。
沈堯喉結上下一動,程然的臉就更紅上了幾分。
沈堯垂眸,眼裡戲謔,語氣帶著笑意:“怎麽?想親?”
程然莫名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誠實道:“不,想咬。”
沈堯有些驚訝地一挑眉,一愣,隨即卻又忍俊不禁地低笑了起來。
胸腔的共鳴透過程然的後背傳過來,程然鬱悶地把頭埋進沈堯懷裡,整個人又化身成了一個蒸汽機,從頭頂“呼哧呼哧”地冒熱氣。
背後,陸績恆和周院士對視一眼,齊齊揣手手——
周院士一臉微笑:親那麽大聲,背過去就當我們看不到了?
陸績恆同樣報以禮貌的微笑: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就談情說愛發狗糧,可能是當我們倆是瞎子吧。
……
去了一趟實驗室,最後也沒有得出什麽結論。不過,據周院士說,最複雜的那份報告還沒出來,要等過幾日再來拿。
回程的路上,沈堯和程然一聲不吭地坐進了後座,默契地把前排駕駛座留給了陸績恆。
陸績恆一臉麻木地充當著司機,一路上不停地打嗝。
沈堯原本在和程然甜蜜地說悄悄話,再一次聽到打嗝聲後,無語看他:“你怎麽回事?”
陸績恆微笑臉:“沒什麽事,就是撐到了。”
程然仔細想了想,明明他們已經好半天沒吃東西了啊?他肚子都快餓了。
於是,他很是不解地問了一句:“陸副將你剛才吃東西了嗎?”
陸績恆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變:“這不是吃狗糧吃撐了麽?”
程然:……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啊!我之前在比賽裡變身,應該有不少人看到了吧?”程然生硬地轉移話題,不過說到這個,他切實又有些擔心,“大家怎麽說?不會想把我切片送去研究院吧?”
沈堯還沒答話,陸績恆就嗤笑了一聲,道:“你這腦回路也太慢了,都過了三天了才想到這事啊?”
話音剛落,他就收到了沈堯的死亡瞪視。
陸績恆默了默,在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好了我不說話了,你們請便。”
沈堯悠悠收回目光,淡定道:“這些瑣事有我呢,然然你不用擔心。”
你有個鬼辦法?這麽敷衍騙鬼呢?
陸績恆沒忍住好奇心,悄悄往後看了一眼,結果震驚地發現——程然居然還真的不擔心了!
“那就好。”程然開開心心地點頭。
沈堯一臉真誠:“嗯,你最近就專心解決尾巴的事情,最好能把變身的規律找出來。”
“嗯!”程然拍了拍胸脯,自信道,“我會的!”
沈堯故作煩惱地皺了皺眉,口風一轉:“不過,你尾巴的事情要我配合吧?方便起見,不如我多犧牲一點,你搬到我房間裡來住吧?”
嘖嘖,老流氓。
就會騙騙小孩子。
陸績恆默默在心裡感慨。
同時,他又忍不住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聽到這話,程然驚訝地反問:“我們現在不就睡一個房間嗎?”
——自從軍校放假,他就連人帶魚搬進了沈堯的房子,而且,每個晚上,他都會變成胖胖,睡到沈堯同房間的魚缸裡。
哇靠!老大果然是禽獸啊禽獸啊!
陸績恆痛心疾首。
說起這個,程然還不太開心,癟著嘴抱怨:“跟你一個房間不好睡,你老是騷擾我。”
——沈堯有半夜起身上廁所的習慣,而程然變魚時睡眠比較淺,又很容易被吵醒。
陸績恆:哇靠哇靠!!
飛行艙硬生生行駛出了一個“S”形軌跡。
偶爾一次就罷了,每天起來一兩次的,沈堯一定是腎不好。
程然如是想道。
陸績恆刷拉一下扭頭,震驚又同情地看著沈堯。
沈堯噎了噎,揉了揉程然的腦袋,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然然,你不要隨意把心裡話說出來。”
誒?
程然呆萌地轉過臉,看到一臉震驚的陸績恆,才意識到——他可能把腎不好那句話給說出來了。
“再說,我腎功能好得很。”沈堯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危險,眸色變深,目光緊緊鎖住了然然的脖頸,他聲音放低,又輕又緩,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想試試麽?”
陸績恆也顧不得開車了,雙目如炬,閃爍著耀眼的八卦的光芒。
飛行艙意識到飛行者的走神,自動切換為無人駕駛模式,平緩地飛行著。
陸績恆激動地握緊了拳頭,然後,就看見,前座和後座的中間,“刷”地升起了一個黑色的屏障。
陸績恆:……
沒勁。
這麽小氣。
他詛咒老大看得見吃不到哼!
且說此時的後座。
在沈堯的步步緊逼下,程然步步失守,整個人已經縮到了飛行艙的角落。
沈堯單手撐在窗門上,另一隻手輕輕松松地勾住了程然的領口。
程然哆哆嗦嗦地縮在窗門下,磕磕巴巴地反駁:“這、這麽快?”
“嗯?不然?”沈堯的一縷劉海驀地垂落下來,長手長腳肆意地在飛行艙裡舒展開來,眼裡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和閑適,唇角一勾,竟是格外的誘惑。
沈堯手指一彎,一勾,靈活地解開了程然的第一顆扣子。
偏偏,今天程然的衣服穿得不多,簡簡單單的一件奶白色襯衫,越發襯托得整個人青春洋溢,秀色可餐。
程然抖得更厲害了,崩潰臉:“你為什麽這事做得這麽順手啊!”
沈堯心情很好,很好脾氣地抽了點心思出來,解答了他的疑惑:“軍服複雜,穿慣脫慣了。”
第二顆扣子解開,沈堯似乎有意放慢動作,深深地看著他,邪氣地露出右側的小虎牙。
程然抖啊抖,抖到極點,突然平靜了下來。
他閉著眼,面色堅決,頗有種視死如歸的決然:“好了,你來吧。”
沈堯勾著他的領口,都快笑瘋了。
——他本來就沒想幹嘛,純粹嚇然然的。
沈堯忍笑忍得肩膀顫抖,俯身,把頭埋入程然的肩頭。
程然在他俯身的一刻,身體格外的僵硬。
然後,沈堯就覺得,身下好像突然一空,額頭觸到的東西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他一低頭,就看到角落裡,一條巴掌大小的魚直挺挺地躺在上面,一臉的生無可戀。
沈堯:……
這一刻,巨大的恐慌突然籠罩了元帥。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未來似乎出現了一個,無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