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 許星然把醬料淋在了白嫩q彈的腸粉上,半透明的粉皮下面還能看見粉紅色的蝦仁,韭黃的香氣和醬料融合起來, 許星然不緊不慢地夾起一塊,送進了嘴裡。
此時的安瀾還在看購物app上自己的買的古龍小樣送到哪裡了, 喬初洛在短信上打了一句“我也要聞”的字樣遞到安瀾面前。他倆繼續腦袋挨著腦袋, 就跟什麽地下工作者一樣。
許星然吃了三分之一,轉過了頭, “幹什麽呢?”
“哈?沒幹什麽。”
“你們倆腦袋湊在一起, 卻沒有聊天的聲音, 這不對勁啊。”許星然若有所指地說。
“沒有,怎麽會有不對勁呢?班長你想太多了。”
“是嗎?”許星然的聲音拖得有點長。
忽然,身後傳來桌子移動的聲響, 安瀾和喬初洛齊齊向後看,竟然是肖宸站起來了。
他走到了許星然的面前,說了句:“我餓了, 這個我拿走了。”
但是腸粉還沒拿起來,許星然忽然扣住了肖宸的手腕, 抬著下巴微笑著說:“你要是餓了, 我給你叫外賣。但是這份腸粉,是我的。”
整個教室安靜的要命, 大家的頭不約而同地低了下去,只有安瀾抬著頭看著他們。
肖宸的眉頭皺了起來,而且他的面色比平時看起來要更蒼白。聯想到肖宸家裡發生的事情,安瀾忍不住想肖宸是不是晚餐和早餐都沒吃, 現在處於低血糖狀態,易燃易爆易發怒。
安瀾趕緊把旁邊喬初洛的書包拽了出來。
“誒, 幹啥?”
“怕他們飆信息素。”安瀾從喬初洛的書包裡摸出了兩根士力架。
喬初洛有點心疼,但他也希望兩位大佬不要在他的面前鬧出什麽么蛾子來。
安瀾單手撐著桌面,伸長了另一隻胳膊,把士力架遞到了肖宸的面前:“你還是吃士力架吧!”
“為什麽?我就是要吃這個。”肖宸低下眼,看了看被許星然摁住的打包盒。
“那是韭黃蝦仁的!吃完了你刷多少遍牙都沒用,你用信息素都鎮壓不下去。”安瀾很真誠地說。
肖宸看了一眼許星然。
“士力架能補充能量,而且甜的東西讓人心情愉悅。”安瀾一本正經地給肖宸順毛。
肖宸這才松了手,接過了安瀾的士力架,咬住外包裝,下巴向側面一揚,嘶啦一聲響,士力架的外包裝就開了,他咬下去帶著一股子狠勁兒,仿佛那是許星然的骨頭。
許星然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不緊不慢地把腸粉吃完了。
這時候,安瀾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沒當回事,把語文書拿出來正要背古文。
旁邊的喬初洛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小聲說:“看群裡。”
安瀾狐疑地低下頭,才發現肖宸竟然在群裡圈他了。
肖宸@安瀾總是想睡覺:[明天也幫我帶個早餐,挺香。]
還有一個大紅包,亮閃閃的。
帶個早餐而已,安瀾覺得沒什麽,他點開一看,200塊呢。
老板,可以吃二十盒腸粉了!
安瀾回復了一句:[沒問題!]
頓時,安瀾收到了好幾個同學敬佩的目光,他恐怕是班上唯一一個能從肖宸那裡收紅包的選手。
這時候,許星然又圈了安瀾一下。
[謝謝你帶的早點,很好吃。可以的話也幫我帶一下。]
接著,又是一個跳躍中的紅包。
安瀾點開一看,臥槽又是200塊!
他的早餐基金越來越充足了啊。
此刻,大家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充滿了深深的敬意,安瀾可是班上同時收到兩位大佬紅包的第一人啊。
旁邊的喬初洛笑嘻嘻地說:“要咱校草也給你發個紅包,三個大佬齊聚,你就湊整了。哈哈!”
喬初洛話音剛落,群裡又震顫了一下。
班上好幾個同學發出了“哇——”的讚歎聲。
安瀾低頭一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顧礪羽發了個紅包,寫著“湊整”兩個字。
明顯就是聽到了喬初洛說的話啊!
安瀾側過臉看向顧礪羽的方向,這位大佬還是撐著下巴看書的樣子,仿佛那個發紅包的人不是他。
“呲——你湊什麽熱鬧呢!”安瀾對著顧礪羽說。
就看到顧礪羽拿過手機來,單手慢悠悠地輸入。
顧礪羽:[明天我家早餐是松茸雞湯面、白子蒸蛋,瑤柱豌豆泥、紅棗糕。]
安瀾羨慕了起來。
顧礪羽的信息還沒有發完,下一句也來了:[今晚來我家看恐怖片吧。]
安瀾抓了抓後腦杓,這邀請好奇怪啊:[為什麽是看恐怖片啊?]
顧礪羽:[你看了恐怖片就會害怕,我就可以陪著你睡。第二天起來一起吃早餐。]
這個顧礪羽啊!
安瀾捂著眼睛笑得停不下來。上一次顧礪羽生日那天,為了把他留下來,安瀾謊稱自己跟喬初洛一起看了恐怖片所以害怕,請他留下來一起睡,沒想到顧礪羽當真了,還記到現在。
知道顧礪羽的媽媽好像常年不在家,安瀾也不用拘束。
安瀾:[放學一起咯。但是我不跟你看鬼片。]
顧礪羽問:[那看什麽?]
安瀾:[刷題啊!大佬,周四周五就月考啦!]
大概是因為和顧礪羽的約定,安瀾覺得今天一整天都過得特別漫長。
放學的晚自習,安瀾就把所有的卷子刷完了,哪怕是他最不喜歡的理綜綜合測試,因為顧礪羽太較真了,萬一晚上真的不做作業,拉著他看恐怖片呢?
晚上九點半,晚自習結束,光頭強在講台上一再重申:“周四就要月考了,如果被我抓住你們晚自習之後,還混跡於網吧、夜市等地,那我就讓你們一站到底,在高考之前不要坐下!”
其實不需要光頭強的“威脅”,“月考”二字就足夠讓人心情沉重了。
大家收拾書包回家,安瀾和喬初洛來到學校門口掃共享單車。
安瀾掃了一輛,卻不急著走,手摁著另一輛單車,不知道在等誰。
直到顧礪羽背著書包走了出來,安瀾朝著他招了招手。
喬初洛睜大了眼睛,“安瀾,你在等顧礪羽?”
安瀾笑著用胳膊撞了小喬一下:“我和校草護送你回家,開心不?”
喬初洛腦袋搖得就像撥浪鼓:“我怕我一個緊張,把車騎到你身上。”
“啊?為什麽不是把車騎到校草身上?”安瀾不是很理解喬初洛的邏輯。
“因為緊張啊,我不敢靠近校草,就只能往你身上靠啊!”
顧礪羽走到了安瀾的面前,拿出手機掃碼,說了一句:“你往安瀾身上騎的時候,我會攔住你的。”
喬初洛渾身一抖,有一種被校草威脅了的感覺。
在眾多同學們羨慕的目光裡,喬初洛的左邊是顧礪羽,右邊是安瀾,他像是表演僵屍騎車,直著背脊,把共享單車騎出了鋼索騎車的雜技效果,遇到每個路口轉彎的時候,他都緊張的要命,生怕自己會挨上右側的安瀾。
反倒是安瀾,還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和喬初洛聊天。
“阿洛,今天小綜合卷子的最後一題,我一開始以為考點是浮力的計算呢,沒想到竟然是加速度!”
“哦,是嗎?我沒注意……”喬初洛握著車頭的手指都泛白了。
不要跟我說話!你一跟我說話我就想往你的身上歪!
“今天老師給的英語給的寫作框架還挺好用的,不過那幾個經典句式,如果大家都用,就沒什麽可經典的了。”安瀾歪著腦袋看向喬初洛,“阿洛,你怎麽了?是不是李振南那個傻缺又欺負你了?”
“不是李振南……”喬初洛僵著脖子,都不敢看旁邊的顧礪羽。
“不是李振南就好。”
可憐的小喬不知道多想對安瀾說,兄弟,咱倆換換位置,你和校草並肩行,我做你們的小尾巴就好。
等騎到喬初洛家小區門口的時候,小喬同學的背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小區門衛的燈光看在喬初洛的眼中,就跟一萬米跑的終點一樣,繃緊的心臟快速跳動了起來。
“那……什麽……今晚祝你幸福。”喬初洛拍了拍安瀾的肩膀,沒頭沒尾地扔下這麽一句話,就跑了。
留下一臉懵的安瀾。
“為什麽祝我今晚幸福,我昨天難道不幸福嗎?”
“走吧。”顧礪羽拍了一下安瀾的肩膀。
一開始,安瀾以為顧礪羽家會是一棟奢華的別墅,沒想顧礪羽帶著他騎進了一個高檔的公寓小區。
這裡的管理非常嚴格,顧礪羽給安瀾填了一張來訪人員表格,他們才順利通過了保安。
小區裡靜悄悄的,安瀾都不好意思跟顧礪羽說話。
他們進了電梯,安瀾才開口問:“你家……住公寓?”
“這是我自己買的。”顧礪羽回答。
“你……自己買的?你現在就賺錢了?”
“我媽媽每個月會固定給我一些錢,讓我自由支配。我拿這些錢做了一些投資,然後就買了這套公寓。”顧礪羽回答。
聽起來,顧礪羽根本就沒和家裡人住在一起。
這裡的公寓基本上用的都是指紋開鎖,顧礪羽開了門,公寓的燈亮起,安瀾探了腦袋一看,不由得羨慕了起來。
小區裡公寓的戶型基本都是一梯一戶,而且還是loft小高層。
客廳很大,鋪著柔軟舒適的地毯,脫掉鞋之後連拖鞋都不用穿。
安瀾本來以為顧礪羽家裡會是冷色調的,那種簡約大氣的歐風,但是沒想到他的公寓是暖色調的。
沙發是淡棕色軟墊的,讓人想要躺上去好好休息一下。
最讓安瀾感到驚歎的是顧礪羽竟然有一整面牆壁的書架,而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
和自己的漫畫書還有各種流行小說不同,顧礪羽的書架涵蓋廣泛,有計算機技術的,人類歷史演變之類的,而最多的是關於信息素解密,一整排都是。
“這些書……你都看過?”安瀾隨手拿出了一本,名字是《alpha信息素的融合可能》。
書頁很整潔,頁腳上也沒有任何折痕,但是看書脊的部分就知道這本書被翻閱過。
“看過。”顧礪羽回答。
“你的閱讀好廣泛。但是這麽多書,你怎麽看得完?”
“我的閱讀速度比較快。”顧礪羽回答。
“那這本三百多頁的書呢?你多久能看完?”安瀾好奇地問。
像是這種學術類的書籍,安瀾翻開第一頁就能看睡著了。
“二、三十分鍾吧。”顧礪羽回答。
“這麽快?”
“這本書的大部分內容都是猜想。論述的是alpha的信息素是否存在相互的吸引力,但是缺少論證,所以深度閱讀的價值不高。”顧礪羽說。
安瀾把那本書放了回去,踮起腳望向比較高的那一層,在安瀾伸長胳膊剛好能夠到的地方,竟然是一排研究歐洲黑魔法的書,太不可思議了。
“你還真的是什麽書都看啊。”
安瀾的指尖摸到了書脊,但是要把它拿出來的難度有點大。書架邊上有一個滑動的木質梯子,可以坐在上面看書,也可以推動它來拿高處的藏書。
自己畢竟第一次來顧礪羽家,放在高處的書可能收藏價值比較高,自己還是不去拿了。
“你想看那本?”
不知不覺,顧礪羽來到了他的身後,他的胸膛若有若無地貼上安瀾的後背,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一隻手扣在安瀾耳邊的書架上,另一隻胳膊伸長,手指嵌入書和書之間的縫隙裡,很輕松地就將那本書取了出來。
那是一本很厚重的書,硬殼線裝的版本,安瀾接住的時候能感覺到分量,但是顧礪羽拿的時候很輕松。
安瀾把書脊抵在書架上,輕輕翻開。這本書比安瀾想象的要有意思,裡面有許多中世紀歐洲關於巫師的故事,還有一些魔法陣,神神叨叨的咒語和一些詭異或者旖麗的圖解。
“我最喜歡的,是這個故事。”顧礪羽的胳膊繞過了安瀾,修長的手指撥弄著書頁。
安瀾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是被顧礪羽圈在懷裡,對方靠在他的耳邊說話,他的聲音一向帶著清透的冷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安瀾竟然覺得溫暖繾綣。
這有點曖昧,安瀾想要避開,但是顧礪羽又接著開口說:“那個時候許多被認為魅惑人心的巫師,其實只是omega而已。”
安瀾一側臉,發現顧礪羽的目光看著那本書,臉上的表情很專注,對方心無邪念,反觀自己覺得“曖昧”的想法,好像有點對不起顧礪羽。
“這個故事是說什麽的?”安瀾問。
“有個叫做海拉爾的巫師,發現了人類的分化。他提出了alpha和omega的猜想,但是並沒有說服教會,還是要對他執行火刑。海拉爾放到現在,就是個極優質的omega,他在執行火刑的時候,是可以釋放自己的信息素來吸引當場的alpha解救自己,但是他並沒有那麽做。”
“他……被燒死了嗎?”安瀾問。
“沒有。有一位騎士救了他,帶著他私奔了。後來他們隱姓埋名,生兒育女,他們的兒女之中有一位成為了國王的聖殿騎士,在一場戰鬥中救了國王。國王想要封他為公爵,他拒絕了,並且告訴告訴國王,自己是巫師海拉爾的兒子。”
“然後呢?國王相信他了嗎?”
“國王相信了他,但是教會的力量是極為強大的。但幸運的是,當時國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海拉爾的兒子率領了騎士軍團保家衛國,在取得勝利之後,他當著所有民眾的面坦白自己的父母是誰。民眾感激他信賴他,並且開啟了alpha和omega的研究序幕。教會如果燒死或者懲戒這位騎士,就會失去民眾的信任,所以不得不配合國王,承認了人類進入新的性別紀元。而海拉爾的兒子,成為了第一個性別為omega的聖殿騎士。”
“哦——我知道這個故事。但是很多人都說這只是傳說而已,因為沒有可靠的文獻記載和證明啊。”
“直到去年,某個中世紀國王的陵寢被發現,在他的陵墓裡這位聖殿騎士的雕像一直守護著國王的棺槨,大量記載這位騎士的手稿被發現。”顧礪羽說。
“那麽到底是教會還是國王毀掉了這位聖殿騎士存在的痕跡?”安瀾太好奇了。
“沒有任何文獻提到原因。但是教會的文獻裡倒是有許多隱晦地提起這位聖殿騎士的資料,而且大多是正面的。”
“所以是……國王嗎?”
顧礪羽拍了拍安瀾的肩膀說:“你今晚不看書了嗎?周四就要月考了。”
“你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為什麽這位聖殿騎士存在的痕跡被抹去了,哪裡還有心情看書啊。”
說實在話,顧礪羽真不是什麽講故事的能手,因為他的聲音裡總有一種旁觀者的冷感,但是難得聽顧礪羽說他喜歡某個故事。
真正讓安瀾覺得好奇的是,顧礪羽到底喜歡的是這個故事裡哪一個部分?
“要不然你跟我說說,你覺得為什麽這位聖殿騎士的存在痕跡會被抹去?別把它當成是科學論述,也別去講究什麽邏輯和證據,就憑你的感覺說說看?”安瀾抱著書,跟在顧礪羽的身後。
顧礪羽一步一步走上了二樓,那裡通向夾層的臥室,半開放的空間裡是一張挺大床,還有一個衣帽間。顧礪羽從衣帽間裡拿出一套睡衣,放進安瀾的懷裡。
“時間不早了。是不是我跟你說完了,你就會洗漱、睡覺?”
“當然。”
顧礪羽低下眉,想了想說:“因為那個國王是alpha。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美好的omega,他的佔有欲難以控制。身為聖殿騎士,這個omega是所有國民心目中的神衹。國王最終被自己的佔有欲逼到瘋狂,他想要抹去的不是這個omega的存在,而是不希望他成為所有人心目中不可染指的神。但是我猜想,那位omega最後還是離開了國王,就像海拉爾一樣消失不見了。”
“所以國王只能在自己的陵寢裡塑造他的雕像來假裝無論生死他都守護著自己。國王書寫了關於那個omega的一切,卻又自私得隻想自己記得他?”
“我已經說完了我的猜想。你是不是該去洗漱了?”
安瀾歎了一口氣,把那本書放在床頭櫃上,“如果這是一個睡前故事,你這個說故事的人總能打破孩子們所有的幻想。”
“對不起,我不怎麽浪漫。”
顧礪羽的道歉也很認真。
安瀾笑了笑,其實比起無法實現的浪漫,顧礪羽的認真才是真正美好的部分吧。
一抬頭,安瀾瞥見了另一側的床頭上,竟然放著自己曾經穿過的那一套射擊服。
喬初洛不正經的猜想湧入安瀾的腦海裡——顧礪羽會將安瀾的射擊服蓋在臉上,閉著眼睛聞著他的味道,做著某種不可描述之事。
心臟像是被狠狠電了一下,安瀾握緊了拳頭。
身後是顧礪羽越走越近,安瀾全身都要警戒了起來。
“那套射擊服我不可能穿下,你穿著最合適。”顧礪羽坦然而從容的聲音響起。
“哈?”
“已經清洗好了。明天你要不要帶走?”顧礪羽說。
安瀾緊繃的心臟瞬間舒緩,搞什麽啊,顧礪羽把射擊服放床頭只是方便他帶走而已!
安瀾啊安瀾,你是被喬初洛洗了腦嗎?竟然覺得顧礪羽會做那種事情!
“好哦!謝謝!”
顧礪羽確實不可能穿下,如果安瀾不帶走,這麽好質量的射擊服就真的浪費,只能放角落裡生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瀾童鞋,您的青梅喬初洛童鞋表示,要跟你解鎖,不然被幾個alpha大佬護送下課,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