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柯番外-03】
高二很快過去，柯少彬的成績穩定在班級前三，年級前二十。

對於一個中考成績只在班上排行中游的「中等生」來說，這樣的進步已經讓老師和家長們對他刮目相看了，但柯少彬還是覺得不夠，因為他的目標是華安大學，全國排行TOP3的名校，他必須再努力一些，考進全年級前三才行。

高三，是最後拼搏的一年。

柯少彬開始加倍努力，他的數學、生物和物理成績一直不錯，化學成績也在辛言筆記的幫助下有了提升，但三大主課當中，語文和英語還是比較弱。於是，他每天早上都很早來到學校，在校園裡背單字或背課文。

同學總是會看到那個戴著眼鏡的柯少彬，在學校​​操場附近的花園裡來回走動地走動背書，很多人對他「書呆子」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距離高考還有最後一個月。

每天早上6點半，柯少彬都會早早來到學校，在花園背課文，早讀課還沒開始，校園裡非常安靜，這也是他喜歡來學校背書的原因。

在家雖然也能背，但他總覺得，在戶外呼吸新鮮空氣，記憶力會更好。尤其是校園的清晨，夏季的花園裡有草木的香氣，有助於提神醒腦。

至於同學怎麼看他，他完全不在乎。

反正高考結束後，大家考不到同一所學校，就很難再見面了。

這天早晨，突然下起了雨，柯少彬背書背到一半，被雨水淋得濕透，急忙抱著課本跑回教室。來到教室時，發現班上只有一位同學。

柯少彬全身濕透，校服緊緊貼在身上，他的眼鏡上都是水珠，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差點一頭撞進對方的懷裡。

一雙修長的手輕輕扶住了他，柯少彬一邊道歉一邊拿下眼鏡，用口袋裡的眼鏡布飛快地擦拭。對方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柯少彬疑惑地抬起頭，睜大眼仔細看了看，才認出面前的人：「……辛言？你來這麼早？」

辛言看著面前全身濕透的少年，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喉結不由輕輕滾動了一下。他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燥熱，不太自在地移開視線，低聲說：“今天我值日。”

柯少彬一邊擦眼鏡一邊說：“哦，外面下雨了。”

辛言：“我知道。”

辛言轉身從書包裡翻出一條乾淨毛巾，遞給柯少彬：「擦擦。」

柯少彬：「嗯？」

辛言皺眉道：「頭髮上全是水，擦乾了還我。」

柯少彬道了聲謝，用毛巾快速地把淋濕的頭髮給擦乾，順便把校服外套給脫下來，將外套上的水也擰乾。

他背對著辛言，被雨水淋濕的身體毫無遺漏地展現在辛言面前。雖然他的身高只有一公尺七，可少年身材勻稱，細腰長腿，整個身體的線條看起來很流暢漂亮，沒有一絲贅肉。

辛言看著少年清瘦漂亮的背影，心頭像是被什麼燙傷了一樣，升起一絲很奇異的感覺。

——那是一種獨佔欲。

想要徹底佔有這個人，侵犯這個人，讓他完全屬於自己。

這種感覺強烈到瘋魔。

為了將那片心底的陽光永遠留在身邊，甚至不惜玷污對方。

辛言在身側緊緊攥住了拳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在柯少彬整理好衣服，轉身把毛巾遞給他之前，辛言已經調整好了表情，恢復了一貫的冷漠，接過毛巾，淡淡道：“不謝。”

柯少彬剛要說“謝謝”，結果聽到他先說“不謝”，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撓撓頭：“那我繼續背書了，你忙你的吧。”

柯少彬坐下來，將注意力放在英文單詞上。

辛言則轉身去打掃。

教室裡陷入詭異的沉默。

直到其他同學陸陸續續趕來上課，辛言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寫作業。

下午的時候天晴了，柯少彬卻淋感冒了，一直打噴嚏。

只是淋雨著涼，應該很快就會好。他這樣想著，便堅持上課。只是，在下午的課堂上，他的頭昏昏沉沉，不小心睡著了。由於他一直很努力，成績也很好，老師並沒有為難他，下課後將他叫去辦公室問了一下情況。

柯少彬說自己淋雨感冒，可能有些發燒。

班主任溫言道：「你一向學習認真，但也不能為了學習不顧身體，給你請一天假吧，回去好好休息，養好了再來。」

柯少彬無奈，只好回去收拾書包。

結果收拾書包的時候，發現書包裡放了一盒藥，還有一疊資料。

藥是感冒退燒藥，資料是“語文重要考點”和“英語高考詞彙表”，直接整理好打印出來的。

柯少彬有些驚訝地看著這份資料，環顧四周。

周圍沒有一個同學跟他目光相對。

是誰放的？

柯少彬滿腦子疑惑，他懷疑是辛言，因為這筆記的整理風格清晰明確，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很像當初辛言給他的化學筆記。

但是，他看向辛言，對方正在低頭做題，根本沒理他。

想到高一時他主動向辛言示好，結果辛言說「離我遠一點」。這三年來，兩人雖然在一個班，但說過的話卻極少，辛言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如果不是他，自己去問他的話，豈不是很丟臉？

柯少彬收回目光，捏緊手裡的資料，默默在心底說了聲：「謝謝。」

***

這次感冒來勢洶洶，發燒持續了三天才好。

回到班上之後，柯少彬神采奕奕，自信心也更足了，從那天開始，他將那份神秘人送的筆記隨身帶著，每天早上去花園背，感覺自己像是獲得了武功秘籍一樣，充滿幹勁，語文和英語的瓶頸期也順利度過。

最後一次模擬考試，柯少彬考進了年級前五名。

十四中去年只有年級前三名考上了華安大學，但每年的錄取分數線不一樣，而且，模擬考和正式的高考也不一樣，有些同學會發揮失常，有些會發揮超常。

說不定自己會發揮超常呢？

柯少彬心態很好，一直默默給自己打氣。

快要高考了。

這天又是柯少彬值日，高中的最後一次值日，他做得很認真，打掃完教室後，他走出門，路過廁所拐角時，聽見裡面傳來拳腳相加的聲音。

熟悉的聲音，他心頭一顫，立刻踮起腳往裡看去——

以前，他偶爾看到的幾次校園暴力，都是班裡那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圍著辛言打，把辛言打傷，他還以為又是這樣，正想捏嗓子學班主任的聲音救辛言。

結果，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不是那些人在圍毆辛言。

是辛言一個打四個。

那四個人的頭上套著布袋，趴在地上抱著頭哀嚎！

辛言手上都是血，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目光冰冷得可怕，柯少彬聽見其中一個同學骨頭碎裂的聲音，還有人的門牙被打掉了。

柯少彬：「…………」

四個人在地上疼得打滾，辛言慢條斯理地在洗手池洗手，一邊淡淡說道：「我怕你們麼？這幾年，只是懶得搭理你們罷了。」

林榮的頭被布袋悶住，發出憤怒的吼聲：「辛言你他媽找死！」

辛言蹲下來，取掉他頭上的袋子，拍了拍他的臉道：「去告我，馬上就要高考了，我能考上全國前二的名校，給學校爭光。你們幾個渣渣連個大專都考不上，你們認為，學校會在這個時候，開除我嗎？」

四人：「…」

辛言輕笑了一下：「何況，走廊的攝像頭壞了，今天是誰打你們的，你們沒有證據。」

他揚了揚手機：「倒是你們，以前圍攻我的視頻，這裡有一大堆錄像。」

柯少彬：「…………」

辛言：「有個人曾經對我說，我是很優秀的人，才會被你們嫉妒。總有一天，我會展翅高飛，將你們這些渣渣踩在腳下。」

他突然伸出腳，用力踩向那個欺負了他三年的男生的臉，直接把對方的臉踩出了血。

男生驚恐的慘叫聲在廁所裡反覆迴盪，聽得柯少彬心驚膽戰。

辛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冷冷道：「高中結束，你們糟糕的人生才剛開始。不說再見了。」

他收回腳，轉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正好跟踮起腳看戲，震驚之下忘記藏起來的柯少彬迎面撞上。

柯少彬嚇得後退一步，臉色有些發白。

辛言原本冰冷的目光，在看見嚇壞的柯少彬後，忽而溫和了許多，他淡淡道：「這三年，謝了。」

柯少彬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見辛言乾脆地轉身離去。

少年將書包斜跨在肩上，背影高大而落寞。

腳步卻走得堅定。

柯少彬意外地發現，這三年間，不知不覺，辛言已經長那麼高了。

他第一次知道，辛言一個人，居然可以打趴下四個？？

***

高考結束後，成績很快就出來了。

辛言全校第一，柯少彬超常發揮考了全校第二。

柯少彬興奮地報考了夢寐以求的華安大學電腦學院，辛言報的是華安大學化學院。至於那幾個學渣，聽說，有小腿骨折的，有被打掉門牙的，有被打破腦袋縫了好幾針的……但他們都齊齊閉嘴，沒有說出是誰打的他們，只說是不小心摔的。

坊間傳言，是辛言幹的。

柯少彬確定，那就是辛言幹的。

聽說辛言考上了華安大學後，柯少彬很為辛言高興，也覺得十分欣慰，畢竟華安大學是全國名校，考上這裡的學生都是各地最優秀的學霸，不會再發生校園暴力這樣的事情。

辛言也可以在嶄新的天地，開啟新的生活。

沒有人知道，那天在男廁，辛言為什麼會突然下狠手。

只是因為，那四個人嘴巴髒，在廁所裡說風涼話——

“柯少彬那個書呆子，你們覺得他這次能考上重點嗎？”

“長得又蠢又矮，考上又怎麼樣？將來在社會上也混不開吧！」

「哈哈，他這樣的小白臉倒是適合被富婆包養。」

「別逗了，就他，能行嗎？我估計這小朋友毛都沒長齊。」

「就是，瘦不拉幾的，在床上肯定滿足不了富婆，嘿嘿……」

幾個人的對話越來越猥瑣。

辛言在暗中緊緊攥住了拳頭。

他可以忍受這些人說他的壞話。

但他不能忍受，這些人侮辱他心裡的光。

柯少彬是他唯一的逆鱗。

辛言從黑暗中走出來，臉色蒼白得如同惡鬼，那四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狠狠幾拳，三兩下放倒在地。

他的手背上全是血，臉色冰冷，四個人一時嚇懵了。

他們以為辛言是畢業前來算舊帳的，沒人想到，他是為了柯少彬。

***

去學校取錄取通知的那天，辛言和柯少彬正好相遇。

班主任高興極了，將他們叫到辦公室說：「你們兩個都考上了華安大學，太棒了！以後就是校友，你們要互相關照。」

柯少彬神色十分尷尬，不知道怎麼說。

倒是辛言淡淡道：「老師放心，我們會互相關照的。」

老師將錄取通知書交給他們，又語重心長交代了很多上大學後的注意事項。兩人拿著通知書一起走出校門，柯少彬扶了扶眼鏡，乾笑著說：「以後又是校友了。」

辛言淡淡道：「嗯。幾號去報到？」

柯少彬：「通知書上寫的8月1號開始為期一個月的軍訓，我打算7月29號提前兩天過去，整理一下宿舍什麼的。」

辛言：「一起吧，我也買29號的票。」

柯少彬微微睜大眼睛，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還以為辛言又要說“離我遠點”，結果居然是一起走嗎？

辛言對上那雙疑惑的眼睛，輕咳一聲，道：「我本來就打算29號走。」

柯少彬：「……喔。」

辛言轉移話題：「回家吧，我帶你。」

他轉身騎上腳踏車，柯少彬卻原地不動。

辛言朝柯少彬挑了挑眉：「怎麼？不敢坐，怕我把你摔了？」

柯少彬猶豫了一下，坐上後座，緊緊抓住他的腰。

夏日的黃昏，辛言騎著腳踏車，載著心裡的陽光前行，他一向冷漠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微笑。

他們考了同一所大學。

在那裡，才是新的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