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望卓推到地上時,曲鬱山既憤怒又絕望,崔檸報復他,他認,可為什麼幫崔檸報復他的人偏偏是周望卓?
他那麼喜歡周望卓,周望卓是知道的啊。
他從沒有做過傷害周望卓的事情,他每年給周望卓送禮物,每份禮物都是他精挑細選,花費很多心血。
周望卓回國,他怕周望卓長期待在國外,不適應國內的生活,時常去找周望卓,主動給周望卓辦宴會,把自己的朋友介紹給對方。
為什麼呀?
曲鬱山隻想問這個問題。
把崔檸從他身邊搶走,還嫌不夠,周望卓一定要逼他上絕路。動手讓他破產,害他家破人亡,淪落到在街頭流浪,撿垃圾為生。
曲鬱山緊閉了下雙眼,不願讓那兩個人再看到自己的軟弱,他以手撐地爬起來,辛辛苦苦撿了一天空瓶子的蛇皮袋子都沒拿,扭頭快步走了。
夜裡,曲鬱山回到自己住的橋洞,卻發現自己的被窩裡躺了另外一個流浪漢。他上前理論,卻被對方臭烘烘的身體燻回來。
天寒地凍,他無處可去,只能蜷縮著身體睡在冰冷的地上。瓶子沒拿,沒錢買吃的,胃部的灼燒感讓他睡不著。手掌摁著空癟的肚子,忍了一天的眼淚終是止不住地流。
曲鬱山不敢哭出聲,可動靜還是被人注意到。是不遠處的一個男人,那男人不是流浪漢,是地痞流氓,時常到橋洞下收保護費。因為睡在這裡的都是些流浪漢,身上沒什麼錢,他每次就收個兩塊、五塊,若是沒錢給,便要遭這地痞一頓打。
那人走到曲鬱山跟前,用腳尖踢了踢,“錢。”
曲鬱山今天哪有錢給他,此時又在哭,只能當對方不存在,盡量把臉藏起來,可這舉動惹怒了對方。
地痞抓起曲鬱山因為流浪而變長的頭髮,一把把臉從臂彎間挖了出來。也許是白日踫到周望卓和崔檸的緣故,也許是他久違被壓抑的心情在此刻終於找到發泄口,他沒有避開地痞的眼神,眼裡盡是怒火地瞪著對方。
若是原先沒破產的時候,曲鬱山這樣看人,定會讓那個家夥兩股戰戰,可現在情況不同,他不僅破產,身無分文,眼裡此時還凝著淚。
地痞一愣,隨後另外一隻手把曲鬱山過長的劉海掀起,這一掀,是徹底呆住。
他沒想到這裡居然藏著一個這麼漂亮的青年。
回過神時,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地痞也生氣了,立刻爬起來反撲向曲鬱山,兩人纏鬥數分鐘,還是以曲鬱山落敗為結局。曲鬱山一天沒吃飯,實在虛弱。
被人摁在地上,曲鬱山以為自己免不得挨上一頓毒打,正待咬牙忍過,卻發現地痞在脫自己衣服。
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以為對方要搶自己身上的外套。他這件外套是名牌,值點錢。
可當對方口裡說︰“長這麼好看,當什麼流浪漢?你跟了我,以後爺養你,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惡心感瞬間沖上曲鬱山的大腦,他怒不可遏地想打走對方,可他身體不舒服,胃部挨上一拳後,整個人都開始暈乎。感覺到地痞在脫自己衣服,曲鬱山想吐。
他從未那麼惡心過。
這也是他的報應嗎?
是他那樣對待崔檸的報應嗎?
崔檸當時被自己強壓在床上的時候,也如自己現在這般惡心嗎?
數種情緒沖上心頭,曲鬱山暈死過去。
等他再醒來,臀部的疼痛告訴他經歷了什麼。他白著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不是他之前待的橋洞,是一間無論是裝修風格,還是擺件用品都很貴的房間。
他本來想殺了地痞再自殺,可看到這個環境,覺得不對勁。
那個地痞不像是有這麼好的居住條件的人。
曲鬱山想下床看看情況,步履踉蹌走到房門口,門就從外面被打開。
看清來人,他心中大駭,猛退幾步。
周望卓穿著家具服,手裡端著早餐,見他醒來,唇略微一彎,語氣溫和如往常他們還是好友一般,“應該餓了吧,吃點東西。”
曲鬱山咬著牙,片刻才擠出聲音,“你來看我笑話嗎?你現在該如意了吧,我被那種人……”話說不下去,眼楮又開始變紅。
惡心感再度湧上大腦,他控制不住地沖進衛生間嘔吐,可他許久沒進食,什麼都吐不出來。
余光瞥到洗手台上的香薰瓶,曲鬱山將瓶子砸碎,抓起碎片就要割腕。被周望卓看見這麼不堪的事情,他連報復的心都沒有了,隻想盡快結束自己。
可一隻手伸手過來搶碎片,爭奪間,周望卓的手被割傷。看見周望卓出血,曲鬱山先是一抖,隨便乾脆拿著碎片準備殺了周望卓。
人沒殺成功,反被綁在浴缸裡。
曲鬱山雖然不明白浴室裡為什麼有手銬,但他看著周望卓血跡斑斑的手,忍不住笑。
“活該!”他罵道。
周望卓抬眼看他一眼,眼神平靜,但曲鬱山知道他生氣了,因此曲鬱山笑得更開心,但人出去後,他便一點笑意都露不出來了。
他原先是最寶貴周望卓那雙手的。
那是藝術家的手。
正在曲鬱山回顧往事,周望卓簡單處理完傷口,重新走進浴室。曲鬱山身上已經被洗過澡了,渾身乾乾淨淨,只是過長的頭髮還沒有修剪。
他看著被自己拷在浴缸裡的混血青年,抬腿跨了進去。
沒多久,浴室裡傳來咒罵聲。
“瘋子!瘋子……你滾出去!我不要你!嗚……”
周望卓全程沒說話,他只是把昨晚的事情又做了一遍,他知道他的小竹馬誤會了什麼。
那個試圖踫曲鬱山的地痞如今已深埋地下,死法淒慘。
以唇舌堵住那張不斷咒罵的唇,周望卓心想他回國前就開始部署的網終於到了收網的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