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那天,正好是曲鬱山十一歲生日。
看著亂糟糟的新家,曲鬱山不高興地站在院子裡,拍自己的球,可惜是鵝卵石地,球不怎麼能拍起來。
不知拍了多久,突然聽到附近有奇怪的聲音。曲鬱山轉頭看去,發現他們家和隔壁別墅中間相隔的雕花鐵欄蹲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孩。
那小孩留著直劉海,西瓜頭的造型配上漂亮精致的小臉,曲鬱山把對方認成小妹妹。
發現有小妹妹看自己打球,曲鬱山秀技的心按捺不住,先是換手拍球,又試著運球跑,但拍的中途出了點岔子,新裝修的別墅鋪的某顆鵝卵石特別突出,曲鬱山腳不慎被絆到,球飛人倒。
隔壁的小妹妹發出吸氣聲。
趴在地上的曲鬱山又疼又覺得丟臉,連忙爬起來,球都沒撿,就跑進房子裡。等他入夜想到那個籃球,去拿的時候,發現球不見了。
曲鬱山︰“?”
他左顧右盼,都沒找到球,加上他媽叫他睡覺,他只能先回去。
球就這樣失蹤了,而曲鬱山發現不僅是球失蹤,他搬過來才一周,陸陸續續丟了許多東西。
羽毛球、水杯、鴨舌帽、吃剩的半罐羊奶片……
東西都是在後院丟的。
只要他把東西留在後院,而後去幹點什麼,回來時那東西保證不見。
有一次,曲鬱山把遊戲機落在後院,想起的時候,以為遊戲機肯定也要丟了,沖回去一看,卻發現遊戲機沒丟,他放在遊戲機旁邊的酸奶沒了。
肯定是小偷。
這個小偷很機智,偷的全是不值錢的小東西,讓他想報警都不行。
曲鬱山決定釣魚執法,他從冰箱裡拿出檸檬乾,放在後院,然後自己找個隱秘的角落蹲點。
大概蹲了半個小時,他終於看到小偷——
是隔壁的小妹妹。
小妹妹從鐵欄縫隙裡鑽進來,小爪子摸上他的檸檬乾。
曲鬱山沒想到是對方,但心思一轉,還是決定捉住這個小偷。他爸說小時偷針,大時偷金,他不能看小妹妹走上歧途。
於是他沖出去,捉住那隻手。
小妹妹明顯被他嚇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隻傻愣愣地抬頭看著他。
後來,隔壁的家長過來道歉,並想把曲鬱山被順走的東西還回來,可是一直不說話的小妹妹哭了,哭得眼淚汪汪、臉通紅,死活不讓父母還東西。
曲爸曲媽對視一眼,又看一眼曲鬱山此時的表情,曲爸打圓場︰“都是些不值錢的小東西,他喜歡就讓他拿著吧。”
曲媽把曲鬱山摟入懷裡,親親臉蛋,安慰道︰“乖兒子,媽媽給你買新的。”
曲鬱山倒不在乎那些東西,他看小妹妹哭得那麼慘,很大方地說︰“這些就送給妹妹了,以後妹妹喜歡我的東西,直接來我房裡拿就是。”
聽到“妹妹”稱呼,四位家長皆是一笑,隔壁的周母正要解釋,就看到自己的小兒子止住哭泣,小心翼翼挪到曲鬱山身邊,伸出手抓住曲鬱山的衣服,奶聲裡還帶著哭腔︰“親……我也要……”
曲鬱山怔了下,以為對方也要曲媽親臉蛋,就對曲媽說︰“媽媽,她要你親她。”
曲媽聞言要抱起小妹妹,可小妹妹卻躲開,一隻手仍然抓著曲鬱山,還喊著︰“親……親……”
“小鬱,他是想要你親他。”曲媽明白了。
曲鬱山一聽,立刻搖搖頭,“我不能隨便親女孩子。”
四位家長又是一笑,曲媽故意逗曲鬱山,“那你讓他親你。”
曲鬱山還是不願意,覺得自己佔了對方的便宜,但最後小妹妹抓著他的衣服不肯送,又在曲媽的起哄下,曲鬱山總算蹲下身。
一個柔軟的吻落在臉頰處。
小妹妹漂亮的杏眼眨也不眨,睜得溜圓,盯著曲鬱山看,曲鬱山則是有些害羞,連忙站起身躲曲媽身後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親臉呢。
“沒想到檸檸那麼喜歡小鬱,他原來在家裡都不愛說話,在外面就更是。”周母感嘆道。
因為這句感嘆,小妹妹開始頻繁出入曲家,曲鬱山在之前隻跟自己幾位表弟一起玩過,那都是男孩子,皮得很,他沒跟香香軟軟的女孩子相處過,十分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香香軟軟的小妹妹總是喜歡爬到他懷裡坐著,還喜歡親他的臉。
而沒等他不自在多久,小妹妹的真實性別就浮出水面,他見到對方的哥哥。
對方的哥哥叫周望卓,之前參加在國外參加夏令營,最近才回國。回國後,他代替家中保姆去隔壁曲家接人,就看到在後院玩的兩只花貓。
大小花貓一起蹲著,用棍子挑地上的蚯蚓。
“弟弟。”
喊了一聲,兩只花貓都看過來。
周望卓笑了下,看到大花貓站起來,疑惑地看他,小花貓倒是還蹲在原地不動。
周望卓走過去,對大花貓說︰“你是小鬱吧,很高興見到你,我是住在隔壁的周望卓,你可以跟我弟弟一樣叫我哥哥。”他拿出手帕,準備幫大小花貓擦臉,“你們兩個怎麼玩得那麼髒?”
大花貓因為聽到“弟弟”一詞,愣在原地,等臉被擦乾淨,才回過神問︰“誰是你弟弟?”
周望卓把小花貓抱起,“他啊。”
曲鬱山看向被周望卓抱在懷裡的小妹妹,徹底傻眼。
那天后,曲鬱山不肯再見隔壁的小妹妹,不對,是小弟弟。
周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跟父親姓,叫周望卓,小兒子跟母親姓,叫崔檸。
曲鬱山一想起自己誤解崔檸的性別那麼久,就覺得丟臉。他不肯見崔檸,可崔檸卻纏著他,本來還在讀幼兒園的崔檸居然直接跳級入學曲鬱山所在的小學。
一年級放學早,崔檸放學不肯跟保姆回家,總是跑到曲鬱山所在的六年級那層樓等曲鬱山。
時間長了,曲鬱山全班都知道曲鬱山有個小尾巴,每天崔檸一出現,班上同學就開玩笑,“曲鬱山,你的小尾巴又來了。”
曲鬱山氣呼呼,拿出故事書看,不理那些人。
日子逐漸炎熱,曲鬱山偶爾從窗外看到曬得小臉通紅的崔檸,開始不忍,於是沒多久,他又肯見對方了。
小學畢業後,曲鬱山直升初中。
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但跟小學相隔一條馬路。
曲鬱山上了初中,偶爾會在體育課偷偷翻.牆去遊戲廳,但沒想到正好被周望卓撞見。
想著是鄰居,曲鬱山立刻求周望卓別把這件事說出去,可他沒想到身為學生會會長的周望卓不僅把這件事告訴了風紀部部長,還通知了他父母。
曲鬱山在全校師生面前公開檢討,回家還被曲爸一頓竹筍炒肉。
自從學校的牆壁裝上電網,曲鬱山再也不能翻.牆出去了。
梁子就這樣結下。
氣呼呼的曲鬱山開始對周望卓進行長時間的報復,順帶著周望卓的弟弟一起。
比如周末的清晨,讓崔檸偷偷給他開門,摸進周望卓的房間,趁人沒醒,給人臉上亂畫。
再比如買仿真蜘蛛,讓崔檸放進周望卓的書包裡。
崔檸跟周望卓不愧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崔檸在幫曲鬱山報復周望卓這件事上一點猶豫都沒有。
這些惡作劇馬腳太多,一下子就能看出罪魁禍首。
但周望卓脾氣好,從不跟這兩個人計較,有時候正好抓到現場,無奈又好笑地看著兩只花貓慌慌張張從他房間逃出去。
大花貓長手長腳跑得快,小花貓邁著小短腿在後面追,“鬱鬱哥哥,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