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給莫離用樹幹削了對枴杖。
客棧是沒有辦法打理了,只好在門外寫了張告示。
三娘和阿土有事不能過來,客棧裡裡外外便只剩下莫離和丑奴兩個人。
除了做飯,其他的事情丑奴不許莫離碰。
於是廚房用過的碗,肯快便堆積如山了。
客棧裡沒事可幹,莫離整天無所事事,覺得日子難熬,便總想趁丑奴不注意的時候幹些活。
但在偷著洗碗被發現,接著丑奴將一盆碗全給丟出去摔碎之後,莫離只能乖乖地呆在房裡數自己的腳趾頭。
在無聊到差點趴在桌上睡著的時候,丑奴推門進來。
莫離揉揉酸澀的眼睛,「怎麼了?」
丑奴沒說話,逕自走上前,將莫離抱了起來。
莫離很瘦,輕飄飄的。
似乎是驚訝與莫離的體重,丑奴將他在手上掂了掂,蹙眉道:「更輕了,你要多吃點。」
莫離笑笑:「這是要去哪?」
丑奴抱著莫離往外走去。
客棧幾里外便是開闊的河道,雖不是主要的水路,但還是有些運送貨物的商船來往。
太陽漸漸西沉,陽光斜照在水面上。
微風蕩起魚鱗波紋,蘆葦被風吹得彎起優美的弧度,空中飄起些許絮絲。
幾隻鸕茲在河面上游弋,時不時將頭伸進水裡捉魚,激起圈圈漣漪。
莫離坐在用來固定船隻的木樁上,目光眺向遠方。
丑奴站在莫離身後,靜靜地陪伴著。
風揚起兩人的長髮。
莫離嘆了口氣,來這兒那麼久,頭髮都長長了這麼多。
看了看丑奴在地上的倒影,莫離道:「丑奴,等你的毒解了,就可以坐這兒的客船,回你家去了。」
丑奴不置可否。
莫離繼續看向遠方,「這兒的船,開去又回來,已經送走很多人了。」
「這是個小地方,大夥兒都耐不住寂寞。」
順手折下身邊的一根蘆葦。
「不過我不會離開的,這兒很好,你以後便知道了。」
莫離輕撫著蘆穗。
「以後若是覺得倦了,累了,就來這看看我。」
感覺溫熱的手掌覆在自己肩上。
莫離拍拍丑奴的手。
「我很好,我沒事,只是一時感慨,捨不得而已。謝謝你帶我出來散心。」
之後的兩人便再沒有說話,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再拉長。
時日飛逝,莫離的腳傷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日子漸漸接近農曆十五,藥郎和程久孺還是沒有消息。
莫離很是心急。
若再拖下去,丑奴再次毒發可如何是好。
莫離才惦記著,便有村裡的人給他捎了東西回來。
將那包袱抱了回來,打開一看,是幾瓶藥,還有一封信。
信是程久孺所寫,內容大概是藥郎身體不舒服,兩人在外邊要多呆些時日,藥是給丑奴解毒用的,按說明服用即可。
莫離看了信有些匪夷所思,藥郎向來是活蹦亂跳百毒不侵的主,怎麼會病到連路都趕不了呢?
將信收好,莫離想著反正有久孺陪著,藥郎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便也安下心來。
莫離倒了些溫水,把藥給丑奴送去。
來到丑奴房前,發現門半開著,估計是沒關好被風給吹開了的。
莫離輕敲了一下門,沒人響應,便就進門去看。
丑奴在內室的屏風裡,屏風上還掛著幾件衣服。
大概是在洗澡,莫離想。
走近過去,才發現醜奴泡在浴桶裡,似乎是睡著了。
水還很溫熱,氤氳著霧氣,看樣子是剛睡沒多久。
忍不住打量了一下。
丑奴有一副精壯的身材。
肩膀寬闊,雙臂肌肉隆起,胸肌很性感。
莫離想著,若是不看丑奴那臉,就能和現代的模特相媲美了。
浴桶不大,丑奴坐在裡面,水很清澈,輕易便能看到丑奴的下身。
雖然因為非禮莫視,莫離趕緊把目光移開了,但臉上還是禁不住有點緋紅,丑奴的那話兒,可真是……
莫離正在不好意思,丑奴卻忽然驚醒,譁地一聲從浴桶中站起來,便要往身邊的人攻去。
在拳頭離莫離鼻子只有那麼一點距離的時候,猛然停下。
莫離睜開剛才嚇得閉起來的眼睛。
卻看到丑奴早已收回拳頭,將一旁的衣服披上。
丑奴跨出浴桶。
「怎麼是你……」
莫離穩了穩心神,沒想到丑奴在睡覺時都如此機警,防備心實在太強。
「解藥送到了,你盡快吃了吧。」
丑奴一邊調整衣物,一邊看著莫離,眼神有些複雜。
將莫離手中的藥接過,丑奴第一次對莫離說了句「謝謝」。
看著丑奴將解藥服下,莫離笑道:「這解藥要連服數日才行,今晚吃了藥便早些休息。」
莫離看著丑奴的頭髮,髮梢還在滴水,在自己腳邊暈了開來。
忽然覺得空氣有些熱,莫離收了碗要往外走。
原本在呆呆看著莫離的醜奴,在莫離要離開的一霎那,什麼也沒想,便一把扯住了莫離的手腕。
莫離回頭道:「怎麼了?」
丑奴反應過來,看著自己抓著莫離的手,仿若抓著什麼燙手山芋似的,飛快鬆開,把手縮了回來。
有些尷尬。
莫離將剛才被丑奴握著的手背到身後:「沒事我走了……」
沒反應。
「晚安。」
莫離帶上門。
待莫離的腳步聲走遠,丑奴才對著房門輕輕地說了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