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煞輕易地單手就將莫離抱了起來。
莫離被文煞的動作驚動,雙手緊緊地抓著文煞肩上的衣服。
「你要帶我去哪?」
聲音佈滿了驚慌。
文煞沒打算理會他,只是徑直朝門外走去。
莫離知道了,這個所謂的「宴席」,很可能就是將他這個從韓子緒手中搶來的戰利品用於炫耀的最佳場所。
自己本就是一個「俘虜」,莫離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
但如果讓自己這樣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宴席上,眾目睽睽之下,還不如當眾剮了他比較好。
文煞的腳步很穩,很快,門扉一開,寒風猛地朝莫離臉上灌。
風中夾雜著細雪,打在他的長髮與睫毛上,不一會兒,便融成了水珠。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莫離還是開口了。
「你別這樣……」
聲音略微顫抖,抓著文煞衣服的指節微微泛白。
可惜文煞不為所動。
文煞喜歡什麼莫離不知道,但他知道「阿忘」喜歡什麼。
雙臂緊緊環上文煞的脖子,莫離將臉埋進他的肩窩。
「文煞,你別這樣,我求你……」
莫離的臉被寒風吹得冰涼冰涼地,貼上文煞滾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那一霎那,文煞的腳步停了下來。
「我求你,不要讓我這樣,我不想讓別人看……我……」
莫離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前,不知為何,文煞想看到莫離此時此刻的表情。
「抬起頭來。」
早就被文煞嚇怕了的莫離很乖,聽到他這麼說,便將臉仰起來了。
依舊是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
但在寒風中,三千青絲被輕輕揚起,幾縷細碎的髮絲覆在莫離臉上。
唇色有些許蒼白,估計是被凍的。
不算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雪剛融出的水珠。
莫離被文煞看得發毛,視線不自覺地下垂。
那睫毛上的水珠,竟也有幾粒往下滾落。
感覺抱著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緊,莫離聽到文煞在自己耳邊說道:「再說一次。」
莫離知道有了希望,便聽話地又說了一次:「我求你……」
文煞英挺的眉蹙了蹙,「不對。」
莫離一愣,視線對上文煞的。
在那雙曾經一度冰冷無情的眸子裡,他看到了隱約的某種渴望。
那一刻,莫離似乎明白了。
「文煞?」
用疑問句試探了一次。
文煞緊皺的眉頭果然鬆開了來。
「文煞……文煞……文煞……」
莫離輕輕的聲音在文煞耳邊迴盪著,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有點低啞卻飽含情感的呼喚,不經意間觸動了自己心中的某根弦。
很陌生,但也很熟悉。
似乎等了千年那麼久,才又在今日重逢。
莫離的手緊緊扣著他,文煞就勢吻上了莫離的脖子,滿意地感受到唇下的人微微的悸動。
他太瘦了。
文煞這麼想著。
腳步又移回了青羽閣內。
隨手操起一件大髦,那是文煞出門時用的披風。
將懷中的人兒裹了起來,文煞又將他抱回手裡。
有了東西遮體,莫離頓時鬆了口氣。
他縮了縮脖子,想更多地藏進這件大髦裡。
自欺欺人地想著,最好,誰都不要看到自己。
被大髦擋著視線,莫離也不知道文煞帶著自己究竟走到了哪裡。
只是聽到厚重的門扉被人拉開,莫離在一片寂靜中,忽然聽到近似於震耳欲聾的呼喊。
「恭迎主上!」
被這樣聲響嚇到,莫離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也大約能猜出這宴席的規模有多宏大了。
感覺文煞抱著自己落座,莫離又聽到了眾人整齊劃一就坐的聲音。
那些人,應該都是一言堂的幫眾吧……
想至此,莫離往文煞的懷裡縮得更多了。
文煞一手撫著莫離的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線條卻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柔軟一些。
下面坐著的人,上至分堂堂主,下至普通隨侍,雖然不敢過於露骨地表現出對莫離的好奇,但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滑過。
莫離大約也能感覺到自己成了眾目之的,更是僵在那兒不敢動彈。
可惜那大髦是被打橫過來將他包著的,長度不夠,一雙纖細的小腿還是暴露在外,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里面是怎樣一副光景。
堂上鴉雀無聲的靜默了半晌,待眾人等得有些疲了,文煞才靠在白虎皮墊著的椅背上,說了句「開席吧」。
頓時,門外便有序地湧入了傳菜傳酒的侍婢,各色樂娘與舞姬也就位。
靡靡的絲竹之音響起,舞姬身上綴滿的環珮伴著樂律叮噹作響,悅耳非常。
堂下的人也沒了拘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頓時將剛才嚴肅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見部眾們都放開了,文煞看了眼擺動腰肢的舞姬。
都是些新面孔,有的不僅身材火辣,長得也算上乘。
若是以前,文煞很有可能扯上幾個陪酒,之後就是讓她們順理成章地侍寢。
不過今日,除了自己懷中的人之外,文煞似乎對那些個女人失去了興致。
將幾乎罩完莫離整個腦袋大髦往下扯了扯。
莫離感覺到文煞的動作,如驚恐的羊羔,立刻用手將大髦拉著,防止它過多地滑落。
文煞對莫離這個小動作很是不悅。
將莫離朝自己身上按了按。
「再亂扯,我就把披風全給撕了。」
莫離身子一震,只得訕訕地將手指鬆開。
幸好,文煞只是將大髦扯過了肩膀處。
莫離感覺到周圍那些並非善意的視線,趕緊將臉埋進文煞胸前。
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他不想被別人看見!
可惜文煞的惡趣味還不止於此,這種溫順已經不足以滿足他了。
「坐上來。」
感覺到文煞托著自己背部的手臂鬆開,似乎是要讓莫離自己調整姿勢。
莫離傻了眼,呆呆地看著文煞。
文煞還是維持著剛才那副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的姿勢,但說出的話卻有萬鈞氣勢,讓人不得不服從。
莫離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扯著披風不讓自己走光,再慢慢地調整有些發麻的腿腳,面對面地跨坐在文煞身上。
好羞恥……
莫離的臉上像發了燒,火一直燒到前胸,襯得那塊翠白的御龍令越發溫潤。
莫離咬著下唇,氣息不穩。
他趕緊深呼吸數下,好將戰慄的感覺壓制下去。
文煞的手伸進大髦裡,粗糙的指腹在莫離尾椎骨附近游弋。
雖然眾人由於視線被大髦隔擋而看不到莫離的身體,但文煞卻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見莫離因為自己的動作害怕得雙眼緊閉,文煞惡作劇似地湊過去啃了一下他的脖子。
莫離一方面害怕眾人的視線,另一方面又要抵抗文煞的騷擾。
這種裡外夾擊的氣氛讓莫離的身體越發敏感起來。
他無奈地抓住文煞的手,眼神中佈滿了懇求。
文煞的手被莫離略微冰涼的手覆住,很是不滿。
湊上前去咬了一口莫離□在外的肩膀。
「啊……」
莫離被突如其來的微痛嚇到,不由自主地洩出一聲輕吟。
這聲若有似無的呻吟可是不得了。
那些幫眾們,雖然武功遠不如文煞,但也算是內力深厚之人,耳力也非同尋常。
加之眾人雖然裝著將視線都落在舞姬或者酒菜之上,實際上主要的神經還是在關注堂主懷中的那個人的。
一聽到這種撩人心尖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場中的情色指數頓升,幾個大膽的分堂主,已經扯過身邊的舞孃抱在懷裡褻玩,以解了那心頭之火。
那些舞孃在風月之事上也是老手,不會忌諱什麼,當眾就與男人們調笑起來,頓時鶯聲燕語一片。
不過莫離此刻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去理會外人了,因為文煞又給他提了要求。
「我要吃那個。」
莫離順著文煞的視線看去,發現案台上擺著的凝紫的葡萄。
這隆冬時節,無赦谷中竟然能弄出新鮮的葡萄,不可不說是個奇蹟。
伸出手摘了一顆,莫離剛想塞進文煞嘴裡。
文煞眉頭一皺,「不對。」
莫離一愣,難道要拿的不是葡萄?
他回過頭剛想換一種水果,卻發現不遠處,正有一個舞孃用嘴銜著一顆葡萄哺進男人口中。
莫離這才知道哪裡不對了。
「你……我……嗯……這樣不好……」
文煞神色越發不渝,莫離感到他的手正要使勁,似乎有要將自己僅有的遮體之物扯去之勢。
莫離趕緊按住了文煞的手。
「你別……」
顫巍巍地將葡萄用牙齒輕咬著,莫離湊上前去,學著那舞孃的樣子,用舌尖將葡萄輕輕地往文煞口中推。
不過文煞可不像其他男人那麼好應付,他並沒有開口接收的打算。
莫離微微使勁,卻發現脆嫩的果肉在外力作用下很快便破裂開來。
酸甜的汁液順著唇角流淌下來,莫離一急,葡萄反而被自己吃進嘴裡去了。
文煞的大掌扣住莫離的後腦勺,用舌舔去莫離下巴上殘留的汁液。
「不合格,再來。」
莫離知道文煞在耍賴,卻也拿他沒辦法,只得又摘了顆葡萄,重複上次的動作。
如此這般反覆了幾次,那串葡萄你一顆我一顆地被消滅掉了。
文煞的心情明顯變好。
「吃點東西。」
莫離有若驚弓之鳥,不知道文煞又要耍什麼花招。
但研究了半天,才發現這次文煞是正正經經地要他吃東西。
莫離這才放鬆了身子,隨便拿了些糕點塞進嘴裡嚼了起來。
吃了沒一會兒便飽了。
莫離口乾,拿了杯子想喝些水。
誰知杯子還沒湊到嘴邊,便被文煞奪了去。
「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文煞擒住了雙唇。
一口烈酒哺了過來。
莫離一時沒反應過來,猛地下嚥,嗆了個天昏地暗。
文煞好笑地一邊順著他的背,一邊將杯中的酒喝下。
等莫離咳完,文煞手中的酒杯又被斟滿了。
直接將酒杯遞過去。
「喝。」
莫離嚥了嚥口水,接過酒杯,抿了一口。
好辣!
莫離最吃不得辣的東西,一下便被辣得險些流出眼淚。
文煞很喜歡看莫離眼中帶著些水霧的樣子,在一杯見底之後,又弄來新的一杯。
莫離搖搖頭,「我喝不下了……」
文煞這次什麼也沒說,直接捏開莫離的下巴,將酒灌了進去。
直到灌了五、六杯,酒氣上了頭,莫離臉色微醺,文煞才罷了手,不讓他再繼續喝下去。
看著眼神迷離的莫離,呼出的氣息溫熱而帶著甜甜的酒香。
上身的皮膚泛紅起來,可愛得讓人忍不住一口吞了他。
文煞自然是經不起這種誘惑,咬住莫離胸前的一顆紅纓,手指便往莫離臀縫處滑去。
感覺到穴口被觸碰,莫離渾身一緊。
手撐開文煞的臉,莫離搖頭道:「不……不要在這裡……啊……」
但文煞哪裡肯聽,手中的動作越發放肆起來。
奈何莫離受了酒精的困擾,身體不僅虛弱無力而且越發敏感,很快便敗下陣來。
堂下也越發混亂起來,貌似是有了文煞帶頭,那些手下們也開始肆無忌憚。
這種當眾淫亂之事,在黑道中隨處可見。
以前玩在興頭上,和自己的寵姬現場來段活春宮也不是沒有的事。
如果心情好,文煞甚至還不介意將寵姬讓給部眾們分享,真正貫徹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做法。
於是,有些人也想當然地將現在的莫離與文煞以往的女人們對等起來了。
黑道中多的是男女不拘的人,雖然這次連莫離的臉都沒機會看清,但就是聽著他窩在文煞懷中吐出的幾乎是輕不可聞卻甜得膩人的呻吟,絕對比眼前這些袒胸露乳的女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有些人漲著酒喝高了,膽子越發大了起來,推到了舞姬鬆了褲頭便提槍上陣。
有個分堂主,竟然爬至主位之下,伸手摸了一把莫離□在外的小腿。
莫離被人一摸,整個驚跳起來。
文煞眼神一凜,二話不說,抽起吟鳳劍。
手起劍落,那輕薄了莫離的分堂主的手臂凌空飛出,砸到會場中央。
霎時鮮血四濺,舞姬樂娘們受了驚嚇,尖叫聲此起彼伏。
文煞一手提著劍,一手依舊抱著莫離。
劍尖蕩漾著鮮血。
那分堂主知道做錯了事,就連手臂被削,也只是封了穴道不敢呼痛,渾身冷汗地跪在地上。
眾人見文煞提劍走了過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偌大的殿中,靜謐到能清楚地聽到血滴落地的輕響的地步。
「誰准你碰他。」
冷冷地吐出這樣一句話,不念一切舊情,猶如修羅索命。
那分堂主悔不當初,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件事上。
沒有人敢為他求情。
文煞的怒氣上來,求情者必死。
冷汗直滴,混著鮮血,蕩出一種令人作惡的味道。
這時,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很普通,卻如恬靜的山泉,涓涓細流。
「文煞,我難受……」
眾人驚愕。
發出聲音的,正是文煞懷中的莫離。
估計是酒喝多了有些反胃,莫離將手臂環上文煞的脖子。
「我難受……」
文煞的殺氣頓時消散。
摸了摸莫離的額頭,是有點燙手。
看都不看那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文煞將飲了血吟鳳劍收回劍鞘,抱著莫離走了。
看著文煞離去的身影,那分堂主僵硬的身體頓時虛軟下來。
在昏死過去的一霎那,他知道,那個人救了他。
那個他剛才妄想輕薄之人,不計前嫌,在文煞的魔掌中救了他。
從鬼門關上繞了一圈,他才終於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