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尊生氣了，楚盡霄這才意識到自己看的太過火了。不過他此時是龍身，倒是能夠遮掩許多，在師尊看過來時他這才慢吞吞的閉上了眼楮。

寧霽:……

他難得有些無奈。

那原本滿身煞氣的玄龍躺在爐邊，在他一句話之後就聽話的閉上了眼，他現在倒是不好說什麼。

見來自楚盡霄的目光消失，寧霽皺了皺眉，這才繼續修煉。卻不知道在他放松警惕之後，後半夜的時候那玄龍又偷偷睜開了幾次眼。

楚盡霄一直偷偷看著師尊，等到師尊睡了之後他才收回目光來，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自從知曉自己心意之後楚盡霄已經很久沒有睡的這麼好了，緊繃多日的龍軀放松下來，一夜無夢，再次睡醒時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寧霽起來的比他早一些，這些年他練劍的習慣從未綴下，每日都是如此。

在天色剛明時，寧霽便起來練劍了。

楚盡霄睜開眼便看見了院外的身影。這驛站不比龍淵中那桃花園漂亮，可是不知為何，師尊在這裡卻更似自在一些。

他靜靜的看著師尊，感覺好像好久未曾這樣了。

托楚盡霄這些年尋的奇珍異寶的作用。本是必發的死氣，寧霽這十年竟從未犯過。

他一套劍法練下來心情也好了許多，回過頭去便看見玄龍正掛在門外看著他。

昨晚還好，如今白日裡再這副樣子……

寧霽皺了皺眉，淡聲道:“變回人身去。”

討了昨晚一夜的好，楚盡霄已是心滿意足，如今見師尊開口，便從善如流的變回了人身。他動作自然，絲毫沒有昨夜變成龍時的無賴樣。

寧霽挑了挑眉，又看到了他無辜的模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不應當替他買什麼糕點的。

然而此時楚盡霄絲毫沒有表露出什麼。寧霽隻好淡淡道:“去藥牧道君那兒吧。”

按照往常的時間來說，這時候也應當是藥牧替楚盡霄診治的時間了。

他話音落下，楚盡霄便點了點頭。不過他在走之前又猶豫了一下，回過頭來。

“師尊……我今晚還能過來嗎？”

寧霽眸光微抬。

他這些年少見楚盡霄有這副放松的樣子，此時倒有些他剛到解劍峰不久時。見他眼含期待，寧霽頓了頓還是道:“若是藥牧道君說你心魔克制了便可以。”

雖沒有明確答案，但楚盡霄卻一下子高興了起來。

他相貌本就好看，只是這些年廝殺褪去了往日清美多了些煞氣。此時這樣因一句話高興的起來的樣子倒是叫清毓斐然的容貌顯了出來。

寧霽看了一眼後收回目光來，淡淡提醒:“再不去就晚了。”

“師尊，我先走了。”楚盡霄這才抬起頭來離開。

他走到院外時正好與謝與卿擦肩而過，楚盡霄今日沉下了氣來。

不過以兩人的關系，實在是沒有打招呼的必要，擦身而過時誰都沒有說話。

謝與卿在看到楚盡霄早上從寧霽房間出來之後眸光暗了些。

“樓主？”見他面色有些不對，吳罡有些疑惑。

謝與卿回過神來。

“走吧。”

他忽然想起了昨日一起出去的時候，寧霽在糕點鋪子停下來。他從不吃那些東西的，所以那包糕點是買給誰的不言而喻。

眼中緩緩沉了下來，有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莫名心思，叫謝與卿心中亂了一瞬。

他本是要去見寧霽的，此時卻覺得……不必急於一時。

吳罡不明白樓主的心思，只是見他走到門口又離開，不由有些詫異。

“樓主，不進去了嗎？”

楚盡霄剛才離開的一幕在眼前閃現，謝與卿淡淡道:“先回去吧。”

吳罡點了點頭:

“也是，這幾日楚盡霄在這裡治病，劍尊應當會停留些日子。”

他雖說之前隱約覺得樓主有些變了，但是向來又是口無遮攔的性格，說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這話有問題，等到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謝與卿藍衣上沾了些晨露，聽聞這話後微微收緊手。

吳罡反應過來之後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巴掌。

“樓主，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不過他心中卻想著劍尊與楚盡霄是師徒，為他停留也正常吧？

只是不知道樓主為何反應那麼大。

空氣中寂靜了下來，謝與卿收緊手後，垂下眼來道:“之前藏寶閣放出消息，要在秘境中出世的那個能驅除死氣的秘寶有眉目了嗎？”

他暫且壓下了楚盡霄的事，強迫自己想別的。

謝與卿這些年除了尋找寧霽之外，還在尋找驅除死氣的東西。

鬼蜮中的死氣在修真界公認是無解的，一旦沾染，便藥石無醫。但是謝與卿卻了解的比平常人多一些。

甦風焱臨走時曾告訴過他，上古誅天秘境中確實有能夠祛除死氣的法寶。

甦風焱的話未必可靠，但是在有了這條線索之後謝與卿曾用河圖洛書推演，雖有些細節不一樣，但確實是有能夠祛除的東西。

——淨世青蓮。

他心中頓了頓。吳罡道:“按照藏寶閣的消息兩個月之後秘境就會現世。”

“到時候那青蓮也會出現。”

謝與卿抿了抿唇:“多留意些。”

吳罡神色鄭重了些，只不過他頓了頓還是道:“鬼醫之前劣跡斑斑，您不怕這又是他的設計？”

謝與卿搖了搖頭，正當吳罡疑惑之時卻聽他道:“他不會在這兒騙人。”

若是以往甦風焱的話確實是不能信。但是那日在寧霽被楚盡霄帶走之後甦風焱的動作卻叫謝與卿看出了些端倪。

——他喜歡寧霽。

以甦風焱的為人若不是在意絕不會如此，甚至毀了軀體尋人。

他說到這兒便不再說了。

另一邊被吳罡提到的甦風焱此時卻出現在了南詔。

上古誅天秘境便是在南詔，他比謝與卿更早知道寧霽出現，只不過卻沒有去龍淵，反而來到了這誅天秘境旁。

他要替寧霽拿到淨世青蓮。

甦風焱此時並不是在鬼蜮時的衣冠楚楚模樣。沒有像寧霽一樣冰封，這十年間他受死氣侵蝕嚴重到心臟已經被腐蝕。

不過甦風焱本身便是半人半鬼，倒是不用擔心變成鬼物之類。但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日日被不受控的感覺折磨著，生怕下一刻便失去神魂。

想到這兒甦風焱抬起頭來。

上古誅天秘境現世知道的人不多，這是藏寶閣私藏的消息，甦風焱是通過血脈傳承知道的。那日在鬼王身死之後，他便也多了一部分記憶。

他嗤笑了聲，垂眸拭去唇邊血跡。不過除了這條消息之外，其他的都無用。

南詔洲城鎮外的客棧還清淨著，甦風焱看了眼無人處，戴上了兜帽後掩去了自己一身鬼氣。

……

樓危宴那日雖因為九大門派的人來了，不得不先離開。不過寧霽現世到底是讓他松了口氣。

魔域中的人最近明顯感覺到魔尊心情好了不是半點。便連平常不耐煩去長老們那兒這幾日都能忍耐下來。

其他人不知道寧霽這個禁忌，幕僚可知道。不過他也清楚魔尊之所以回來的原因。

那寧霽劍尊與常人不同，是孤絕高冷的性子，自然是不會理睬尊上。

他頓了頓，見魔尊支手似是在沉思著，不由開口:“尊上恐怕不是在想剛才長老所說之事。”

樓危宴回過神來，眼神危險的看向幕僚。

身為魔族的軍師，周奉自然是聰明人。但這軍師心眼也一向是多，樓危宴多少有些不信任他，但他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

“你倒是說說本尊在想什麼。”

周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魔尊在想劍尊寧霽。”

樓危宴沒有說話，只是審視的看著他。

迎著魔尊的目光，周奉硬著頭皮道:“屬下並非妄自揣測尊上心思。只是屬下看尊上這幾日神不思屬有些擔憂，故而開口。”

魔尊嗜血威壓壓下，周奉頭上冷汗幾乎已經要滴下。

過了許久才聽樓危宴道:“你想要說什麼？”

目的達成，周奉松了口氣，悄然擦了擦汗道:“屬下有辦法叫尊上如願。”

樓危宴抬起頭來指尖倏然一頓。

……

楚盡霄去了藥牧那裡。寧霽在練完劍之後便想要出去走走，誰知一出門便遇見了之前在西陸客棧之中見到的那個少年。

趙清自從知道那日的人是劍尊之後，便心中激動不已。但是劍尊已然離開，他甚至與劍尊一句話都沒說上，叫他不由有些失落。

他在城鎮中逛了幾日，本來都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三日前卻遇到一個人，讓他將紙條給劍尊。

趙清這才鼓起勇氣來到驛站。

他在院外等著，還未等通傳，劍尊此時卻出來了。

“劍尊。”

趙清語氣激動。

寧霽皺了皺眉，慢慢回過頭去。

被那帶著冷意的目光看著，趙清終於冷靜下來，有些尷尬。為了不在劍尊面前失態，他想起了之前收到的紙條。

“尊上，有人讓我將這個紙條給您。”

寧霽接過紙條來，展開看了眼。

“南詔洲，誅天秘境。”最後一句話是:“——淨世青蓮可解除死氣。”

寧霽面色冷了下來，倏然收緊了手。

“這紙條是誰給你的？”

他神色嚴肅了些。

趙清反應過來這紙條應該是有什麼問題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那人身份。是一個渾身包裹在鬥篷中的人，看不清楚臉。”

“不過修為好像很高。”以趙清的感覺，那人修為雖不如劍尊，但也絕對在元嬰之上。

寧霽望著手中的紙條，心中此時莫名浮現出了一個人名。

——甦風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