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事事發迅疾,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暗藏在九州的魔族忽然開始作亂。
之前掩日肅清東海,原本以為已經將這些年走出魔炎鬼獄的魔族清殺了乾淨。誰知道結果卻與他們想的完全不同。
魔族這些年已經扎根在了暗中,隻待伺機而動。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地下都有魔族的影子。
東海那群人群龍無首。緊接著九州交界線告急,各大門派都收到了消息。
藥牧將信遞給寧霽之後著急不已。
“劍尊,現在應當怎麼辦?”
掩日真君生死不明,現下又被甦風焱逃了,玉清宗如今失了殿主,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
藥牧心中悲愴,這時候只能來找寧霽。
他話音剛落下,又有另一隻紙鶴飛過來。寧霽皺眉拆開之後,手指驟然收緊:“——魔族攻破九州碑界了。”
藥牧睜大眼楮。
他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
純光殿主失蹤,勢必要大亂,但是他沒想到在將這消息壓下之後,魔族卻知道的這麼快,甚至趁著這個機會大肆進攻。
寧霽比他想的更多一些,他眉頭緊皺著,面色難看。
或許不是魔族知道了,而是這一開始就是他們的計劃。
——甦風焱與樓危宴結盟了。
這是最壞的可能。
甦風焱的真實實力便連寧霽也不知道,如若真是這樣……
他心中緩緩下沉。
“劍尊。”
藥牧還要說什麼。
寧霽霍然冷聲道:“閉門封山。”
“召集三峰長老在純光殿議事。”
他聲音冷寒,藥牧原本悲痛,此刻見到劍尊發聲心中暫且壓下慌亂。
是啊,劍尊還在。
即便是掩日真君失蹤,但玉清宗劍尊還在,便不至於徹底亂了。
他微微定了神,立馬傳音給各峰。
謝與卿也收到了消息。九州界碑被破這是大事,無人能夠置身事外。
“樓主。”吳罡面色大變。
“魔族進攻了!”
謝與卿抿唇:“事發突然,先去找劍尊。”
吳罡點了點頭。
一過去果然見所有人都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面色難看。
“劍尊準備如何?”此時時間正不湊巧。
寧霽突破在即,其余各派那些長老們還困在東海。
“東海如今已經被魔族圍困。”
他收到的消息比寧霽更多一些。
“如今魔族攻破九州界碑,第一個要進攻的便是玉清宗。”
玉清宗是九大門派之首,又處在九州碑界要塞,要想進攻其他門派,就必須得經過玉清宗。如今界碑被破,想必不久魔族便會來犯。
事發突然,指望其他門派救援此時時間上也有些倉促。琴音年道:“傳音符也已經發出去了,不過他們趕來最少得三日。”
“而且掩日真君失蹤,沒有純光殿令,恐怕……”
她說到這兒吳罡怎麼不明白。
純光殿之所以能夠執掌玉清宗,而其余門派奉純光殿主為盟主,就是因為純光殿令。這是九大仙門創立之處定下的血契,只要純光殿令一出,各派弟子便必須聽令。
甦風焱刺殺掩日之後純光殿令失蹤,他們自身三分之一的戰力被困東海,如今也不知有多少人會來。
這已經是琴音年最好的預估了。
吳罡聽見這話終於忍不住怒罵了聲。
“這群鼠目寸光的小人!”
“玉清宗為關隘,若是關隘失守,他們以為自己還能擋得住嗎?”
謝與卿道:“我已聯系孤月樓的弟子,約莫三日,會有兩位元嬰長老帶弟子來。”他打破了凝滯氛圍,第一個伸出援手。
藥牧松了口氣,站起身來鄭重行禮:
“多謝樓主。”
謝與卿搖了搖頭。
正如吳罡所說。
玉清宗是關隘,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守。更何況他知道以寧霽的脾性,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扔下玉清宗不管。
無論是出於門派之誼還是朋友之誼,他都不會坐視不理。
寧霽眉梢頓了頓,也道了句多謝。
謝與卿看向他道:“現在當務之急是這三日如何撐過去。”
三日時間,他們這些人得守住玉清宗。
寧霽與樓危宴交手過。
但那時兩人只是比試並未涉及生死。若是真的動起手……
他眸光微垂,聲音冷厲。
“我近日需要突破。”
他本是想等楚盡霄離開之後再突破,如今看來,時間上卻是來不及了。
楚盡霄皺起了眉,看向了師尊。
他知道這次魔族進攻的事情十分危急,可是他心中卻隻擔心師尊一個。
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師尊在這種情況下突破,若是出事。
他心中一緊,但是又知道師尊脾性,隻好按捺下去。
大殿中聽到劍尊要突破,眾人心中定了定。
藥牧與琴音年對視一眼,不由開口:“我們會守好護山大陣,劍尊放心突破。”
寧霽點了點頭。
……
風雨欲來,便連天色也不好了。
眾人都退了下去,謝與卿示意吳罡離開之後留了下來,有些不贊同。
“劍尊要在此時突破?”
寧霽知道他要說什麼,淡淡道:“如今尚且不知魔族實力,我沒有把握對付樓危宴。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突破元嬰,邁入化神。”
只要他化神,玉清宗的籌碼便多了一分。
謝與卿見他神色堅持,猶豫了一下,還是皺眉道:“可是劍尊體內的龍丹……”
“劍尊可還記得,我曾說過這龍丹的催情之效越到突破便愈加嚴重?”
“如今未做準備,若是到時候突破之時情欲催發,恐怕不妙。”
化神之時一絲差錯也不能有。
那劫雲雷霆稍有不慎就會化為灰飛,修士必須全神貫注抵禦才行,若是因為龍丹催情中間出了岔子。
他話中未盡之意,寧霽自然明白。
見謝與卿是真的擔心,他心中頓了頓。雖然有些難堪,但還是收緊劍抿唇道:“多謝謝樓主關心。”
“在此之前,我會……抒解的。”
他過往多年都未曾接觸過這些事,這話說出來有些不自在。微微皺了皺眉後,面色便冷了下來。
謝與卿望向他,見他神色認真。
心中微怔之後,還是道:“若是要突破。”
“在此之前,元精必須泄出才可。”
殿內本就安靜,這句話叫寧霽猛然收緊手。
謝與卿看見他按著劍柄的指節上青色微顯,卻還是垂眸道:“我知道了。”
……
甦風焱此時已經來到了雲州。
魔軍正在破開界碑,不久後也會來這兒。
他傳音給樓危宴。
兩人之前約定,他進攻玉清宗時,便讓他帶走那人。甦風焱信不過樓危宴,因此特意將純光殿令留下了。
他攪亂九州風雲,不過是想要讓那人無暇自顧,到時候他才好趁機下手。
看著不遠處緊閉的山門,甦風焱戴上兜帽。
他在山外觀察了許久,看見固定會有幾個執法堂的弟子出來拿情報,便一直按兵不動。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一隻紙鶴落下。那弟子再次出來時,甦風焱抬起了頭。
那小弟子不過是築基期修為,此刻被擰斷脖子後倒在了地上。
甦風焱看了眼他面容,一炷香時間後幻化成他的樣子將那具屍體燒了。
他做這些的時候動作極快,又是夜深人靜時,即便是與他一起值守的人都沒有發現不對。
那夜幕中人悄無聲息的消失,甦風焱回頭看了山外,勾起一抹笑意。
夜中守山的與白日裡的不是一批人。
一夜很快過去,到了天亮的時候,換值的人來了,甦風焱幾人便可離開休息。
“李彥,明日這個時候你準時一些啊。”換值那人接過令牌道。
甦風焱頂著李彥的面容點了點頭。
等到了離開了山門前之後,才收起了那副笑容老實的模樣。
“一起去五谷堂嗎?”同行的人沒有發覺不對,轉過頭來問。
甦風焱道:“我就不去了,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去吧。”
那人沒發現不對,便一個人先離開了。
甦風焱停下腳步,看了眼山上,轉而去了與住處完全相反的解劍峰。
他潛入的悄無聲息,沒有一個人發覺。
寧霽閉目靈識籠罩著玉清宗查探了一番,見山上無事之後,才收回神識來。
神識外放極其耗費心神,但如今魔族進攻,他不得不如此。
在收回心神後,他面色白了一分,便連唇上也隱隱顯出幾分蒼白來。
童子有些難受,將熱茶端過來。
“尊上,您休息會兒吧。”
他只見尊上忙了一白日,此時還要耗費神識,寧霽搖了搖頭,接過茶來。
“你下去吧。”
“我自己休息會兒即可。”
他此時聲音冷淡疲憊,童子也不敢再說什麼,隻好收拾好後,換了蠟燭,輕輕關上房門。
一直到人離開,寧霽才慢慢閉上眼。
他修為恢復至今,從東海到玉清宗一直沒有休息過。長時間不眠不休,即便是修為高深,此時也有些精力不濟。
寧霽放下茶杯,任由自己閉目養了會兒神,才睜開眼來。
他白日與謝與卿所說之事並不是小事,突破在即,不能因為龍丹便毀於一旦。因此即使是有些不自在,寧霽還是猶豫了一下,在揮退童子後,拿出了之前的圖冊。
他對這種事情並不了解。
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隻好看凡間的圖冊稍作了解。
然而那圖冊一打開,第一頁便是不堪入目。
寧霽倏然皺眉,身上氣息更冷。
他忍住不適,又往後翻了幾頁。發覺還是如此之後,不由停住手。
親密的姿勢撞入眼中。
寧霽將圖冊扔在桌上,實在看不下去。
他面具之下神情冰冷,狠狠皺了皺眉之後,後半夜到底是沒有翻那圖冊,隻將這東西燒了了事。
第二日的時候,玉清宗暫且還是風平浪靜,不過魔族大軍距離雲州越來越近。
楚盡霄接到消息之後,回到殿中,他手中卻還拿著一封信。
“師尊,這是外面不知何人送來的。”
他將那信封遞過去,有些奇怪。
寧霽打開看了眼,面色慢慢淡了下來。
這是樓危宴的信。
樓危宴雖然打著九州的主意進攻玉清宗,但是他本人卻對玉清宗並無私怨,甚至對於寧霽他很是欣賞。
如今這種情形下,他還是寫了封信給寧霽。
“九州各派如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早已不復往日,劍尊不是不記得他們當初在東海時的嘴臉,何必苦苦死守。”
他最後又寫到:“若是劍尊不插手,我魔族也不會與你為敵。”
這已經是樓危宴能給寧霽的最大寬容。
他後退了一步。
但是寧霽卻並不領情。
其他人如何是其他人的事情,他想做什麼,從不因為別的改變。
因此這勸降信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樓危宴是個對手,但也是敵人。看他面色,楚盡霄隱約有些猜到了些。
“師尊,是勸降?”
寧霽點了點頭聲音冷淡:“不必理會罷了。”
……
樓危宴發出信件之後,其實便已經知道寧霽不可能會離開,但卻還是鬼使神差的發了。
“尊上,那寧霽不識好歹,待到攻破玉清宗之後,我第一個……”其中一位魔將語氣不平。
他本是想著魔尊屈尊賞識,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但是這人族所謂的劍尊居然敢拒絕,真是不識抬舉。
他以為自己是替魔尊說話。
誰知道話音剛落下,樓危宴便看了他一眼。他神情冷淡,聲音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那魔將還是沒有意識到危險,訕笑:“我是說待到攻下玉清宗,一定將那寧霽拿下,替尊上賠罪。”
他說的諂媚,這句話剛落下,脖頸就是一涼。
他抬起頭來,便見長刀擦著他頭頂落下。
樓危宴淡淡道:“你也配說他?”
“寧霽是本尊唯一承認與我齊名之人。”
那魔將還沒反應過來,便對上了他嗜血瞳孔:
“下次你再說這話,掉的就是你的人頭!”
營帳內一片死寂,那魔將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頓時閉上嘴不敢說話。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報。
“尊上,這是甦風焱的留信。”
樓危宴接過紙條來看了眼。
——已經潛入玉清宗了。
“他倒是很快。”他皺了皺眉後,面色又淡了下來,知道甦風焱這是提醒他履行約定,聲音淡淡命令:
“加快速度,明日到達玉清宗。”
“是,魔尊!”周圍六位元嬰期的魔將站起身來領命。
樓危宴摩挲著長刀,眯了眯眼。
只是心中又想到了寧霽。
進攻玉清宗,又要與寧霽見面了。只是不知道這次見面又是什麼場景。
他心底有些可惜。若是寧霽不是玉清宗的人就好了。
若是不是,他們就可以……
就可以什麼,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紅袍魔尊皺了皺眉,隱約覺得自己剛才摸到了些什麼。
樓危宴一直很困惑。
一直到天色暗下來時,侍從稟告還有一日便到雲州。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想要去看看寧霽的念頭。
這想法猝不及防,他停下手,忽然抬頭看了眼天色。
……
另一邊,寧霽在燒了信之後,轉頭看向楚盡霄。
“你跟我過來。”
“師尊?”他有些疑惑時,寧霽淡淡道:
“活儡已經做好了,只剩最後一步。”
他如今所余下的時間不多,這些事情都要安排妥當。
楚盡霄向來不會質疑師尊,便跟著他來到了書房。
昏暗的房間中,隨著寧霽推開門,一個與楚盡霄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房間裡。只不過那人雖是外表一樣,但卻眼神空洞,好似沒有靈魂一般。
“這是……?”他有些猶疑。
寧霽淡淡道:“這就是你的傀儡。”
他看了一眼補充:“你將精魂注入便可。”
那傀儡好似他本人一般,完全挑不出錯處來。
楚盡霄本是想說什麼,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抬起頭來,便聽師尊道:“集中注意力。”
楚盡霄這才回過神來。他分出一縷精魂來,注入活儡中。不一會兒,那活儡便指尖動了動。
隨著一點紅光閃過,活儡活了過來,在僵硬的轉了轉手腕之後,睜開了眼。
楚盡霄看著那與他面容相似的傀儡,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適。
寧霽看出他的不自在,解釋了句:“注入你的精魂後,這東西便相當於你的半身。”
“你不必回避。”
楚盡霄當然也知道。
只是……他不習慣於師尊將目光也放在那活儡上而已。即使是同一張面容,如今氣息也相同,但他就是不習慣。
有了這活儡之後,他才知道,他心中隱秘的生出一種渴望。渴望師尊的目光全都在他身上。
沒有別人。
就算是那頂著他模樣的傀儡也不行。
楚盡霄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忽然收緊了手。
寧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活儡出來之後道:“如今玉清宗有難,我無暇顧忌你。”
“龍淵雖然危險,但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他聲音淡淡,楚盡霄這才明白師尊的用意。
“師尊是要在此時趕我走?”他猛然抬頭。
寧霽皺了皺眉,不知道他為何這麼激動,但還是道:“玉清宗如今並不安全。”
“便是我自己也不能保證。”
甦風焱失蹤,魔尊進攻,目的恐怕都在楚盡霄身上。
寧霽此時尚且無法保證自己,在無法護他周全的情況下,便想著讓他去龍淵。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不知道楚盡霄為何驚訝。
寂靜的書房中,他皺眉不解,但還是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楚盡霄。
“你可以選擇此時離不離開。”
“我只是將傀儡做好了而已。”
他一向是所有事情都考慮周全,可是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楚盡霄收緊手,看著他目光卻道:“師尊,我不走。”
他頓了頓又道:“要走也是等魔族退兵之後。”
“現在玉清宗被困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我雖然修為不高,但留下來也能幫一份忙。”
謝與卿過來時,就聽見了楚盡霄的這番話。
他指尖頓了頓,寧霽本是想要說什麼,但見來了人,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道:“你先回去吧。”
楚盡霄也聽見了輪椅聲,他回過頭,便看見那藍衣銀發的孤月樓樓主出現在門外,看見他之後點了點頭。
楚盡霄面色平靜下來,亦是點了點頭。
謝與卿一直到人離開之後才收回目光。
他其實在門外站了許久,也聽見了兩人對話。
剛才一瞬間,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再次泛上心頭。
楚盡霄看向寧霽的眼神很不對。
謝與卿隱隱在別的地方好似見過這樣的眼神。
寧霽轉過頭去沒有看見,可是他卻看的很清楚,那清美少年隱藏在暗中的執拗。
他指尖頓了頓,心中有些不舒服,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有一瞬間他覺得楚盡霄像是一匹暗中的孤狼,只是隱藏的很好而已。
“怎麼了?”寧霽見他出神有些奇怪。
謝與卿搖了搖頭。
“沒什麼。”
他頓了頓,又道:“只是方才收到消息,魔軍明晚恐怕就要到雲州了。”
明晚。
如今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了。
寧霽想起昨夜看到的圖冊,緩緩皺起了眉。
……
甦風焱附了一縷神魂在解劍峰的童子身上。他知道直接殺了童子替換絕對會被發現,於是便想了一種折中的辦法,用神魂附在童子身上。
只要他不主動操控身體,一切就還如往常,不會被人發現。
寧霽晚上回來之後,他恭敬的上前接過他鶴氅來。
“尊上回來了。”
寧霽點了點頭,接過他遞來的茶輕抿了口。
“尊上今日可要泡寒潭?”
甦風焱不知道寧霽為何火毒解了之後還有泡寒潭,不過他從童子的記憶中知道,便照常問。
寧霽本是想要搖頭的,但是想到那圖冊之後,卻還是頓了頓,過了會兒皺眉道:“你去燒一壺溫酒。”
“放在寒潭那兒便下去吧。”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今晚就需得泄出元精不可,否則明日渡劫……
情欲往常總在夜中催發嚴重,若是踫上溫酒之後,應當是會更厲害些。寧霽打著泄身之後便立馬用寒潭靜心突破的打算,在童子離開後,狠狠皺起眉,心中只希望能順利一些。
另一邊,樓危宴甩開魔軍,來了玉清宗。
明日便要進攻,他今夜卻想來見見寧霽。
他主修空間之法,來無影去無蹤,即便是護山大陣也擋不住。
他找到寧霽的位置之後,他本是想瞬移過去的,沒想到卻在路上看見了另一個。
——楚盡霄?
這不是甦風焱要找的那個人嗎?
出於這個心思,他腳步慢了一瞬,想要看看這人深更半夜去做什麼。
楚盡霄這幾日已經吞噬了十條龍魂,實力提升許多。
樓危宴看到的時候還有一瞬間詫異,不過他很快想明白。他繼承祖龍血脈,龍族本就比人類更宜修煉,如今倒也說得過去。
楚盡霄捏著手裡的龍鱗,猶豫了一瞬,還是站起身來。
——他想在明日之前將龍鱗送給師尊。
這是他身上拔下的逆鱗,危機時刻可以將傷轉移到他身上來。他知道這一戰艱辛,師尊絕不會退,如今便只能用自己的辦法幫他。
他不能再讓師尊受傷。
懷著這個心思,楚盡霄來到了鶴雪院,卻並沒有發現人。
院中空空的。
他看了眼,發覺鶴氅不見了。
這麼晚了,師尊去哪兒了?
他皺了皺眉,腳步頓了頓,等了半天,見還是沒有人,本是要離開。卻忽然又想起了師尊之前總是去的寒潭。
之前師尊晚上修煉時,若是不在院中便是在那兒,今日是不是也是?
想著今夜將龍鱗送出去,楚盡霄腳步轉了轉,還是去了山上寒潭那兒。
……
寧霽喝了口溫酒,隻覺得腹中一股熱意襲來。
他將大氅扔在一邊後,收緊手閉上了眼。
隨著鴉羽散在裡衣之上,寧霽緊抿著唇,緩緩沒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