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剛回到家中,就踫到了守在小廳裡的謝泗泉。
他進門瞧見燈影下坐著的舅舅,唬了一跳,一邊摘了衣襟上的珍珠佛手串兒一邊道︰“舅父,你好歹出個聲,嚇我一跳。”
謝泗泉老大不樂意︰“你今日又去哪裡了?”
謝道︰“我出去玩,你怎麼還沒回家?”
謝泗泉︰“……”
西川謝家有兩座宅邸,一座老宅連綿一整片,是謝家家主所居住,緊挨著的是一處新宅子,是謝沅沅夫婦二人的居所,兩家比鄰而建,不過是各有一個朱漆大門,中間有處院子都未設牆,隻用竹林相隔,其實和一家也沒什麼區別。只是謝泗泉畢竟是家主,要住在老宅那邊,他雖然每天都往阿姐這裡跑,但是很少晚上都留在這裡,若是太晚,老宅那邊還會有人來找。
謝打了個哈欠,催他道︰“舅舅,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吧,一會小心二當家又提著燈籠找過來。”
謝泗泉不答反問︰“你還沒說跑去哪裡了,是不是又找那個白九去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跟那個白九走得太近,他心思重,你小心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他還要說,謝就老大不樂意地打斷道︰“舅舅,你別這樣說他,白九從來都不說你。”
“我有什麼好讓他說的!”
“舅舅藏了我一封信,對不對?”
“……什麼時候的事,我記不清了,再說府裡那麼多書信往來,我哪兒會都記得!”
謝看他一眼︰“哦?”
謝泗泉道︰“就算你少了封信,這事兒也不能賴我一人,你的東西都是你爹讓人捎帶的,他讓人拿到府裡放著,不信你去問他!”
謝道︰“好,等明天我就去問,白九數過了,今年明明就少了一封信。”
謝泗泉氣死了,姓白的怎麼這般小氣,還數著的嗎!他這兩天瞧見謝一直往外跑,本就上火,這會兒胸口更悶了幾分,又酸又澀,隻覺得外甥不和自己親了,竟和一個外人穿一條褲子。他心裡不是滋味,坐在那說的更是沒白就一句好話,隻怪對方帶壞了謝。
謝頂嘴︰“舅舅,他和你不同。”
“嘖,都是經商做生意的,有什麼不同,他還能翻出花來不成?”
“就是不一樣,白九他心懷天下。”
“……??”
謝泗泉差點被小外甥氣出個好歹,若不是親手養大的,只怕要蹦起來打一頓。
謝又催他走,謝泗泉一步步被推到門口,還是先服了軟︰“好好,我這就走,你明天去我那裡吧?你都好久沒去過了,舅舅找了你最喜歡的戲班,讓他們過來熱熱鬧鬧唱一出,咱們一起聽戲怎麼樣?院裡的枇杷也熟了,頂好的那些我都沒讓人摘,全給你留著了。”
謝剛點頭,又立刻道︰“明日不行,有些事,後天過去吧。”
謝泗泉見他答應才高興起來,應聲走了。
謝在家裡,晚上卻是輾轉反復,又起來找了明日騎馬要穿的衣裳,挑了幾套出來仔細對比之後,才選了其中一套淺色素錦的放在一旁,心滿意足地躺回去睡了。
白九平日都穿淺色衣裳,一定喜歡這樣的。
第二日,天剛亮謝就醒了。
他換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又去馬房挑了一匹青灰色的馬,騎著去找了白九。
白九果然穿了淺色外衫,猛一眼看過去和謝身上的有幾分相似。他也挑了一匹馬,帶了幾個人一同跟著過去,去了謝最喜歡的一片草甸。
白九騎的是軍馬,名叫白十四,即便再溫順也和蜀地的馬不同,佇立在那就讓其余幾匹馬嘶鳴幾聲,不安地踱步向後。
謝好奇多看了兩眼。
白九輕笑一聲,道︰“你或許不記得了,你小時候也騎過它。”
謝過來伸手摸了一下,白馬果真用鼻梁踫了踫他的手,十分溫順。
謝被它蹭得癢,心裡越發喜愛,仰頭眼眸發亮︰“它腳力怎麼樣?跑得快嗎?”
白九坐在馬背上微微點頭,伸了手遞過去︰“試試?”
謝握住他手借力翻身上馬,從後面攬著白九,這樣看過去像是緊貼著對方抱住了一般,他也不管這些,伸手接過白九手邊的韁繩抖了一下,呵斥一聲,策馬馳騁起來。謝喜歡馬,家裡不知道養了多少,白十四跑得不算慢,不知本性溫順還是北地的馬都是如此,越是身形高大健碩,越是留有一分余力,像是在護著背上的兩位主人。
它像在照顧謝,又像在適應新地形,並不敢跑太快。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茶裡茶氣篇︰
白九︰舅父喝茶。
謝泗泉︰……我謝泗泉今天就是渴死,死這兒,也不喝你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