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的是誰?
是人是鬼?
有可能是鬼。
歸祈緩緩側頭看向身側。
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坐在臟兮兮的小板凳上,板凳與桌子都不高,男人的大長腿不得不捲縮著,莫名得透著幾分委屈。
男人正側頭看著老闆娘離去的方向,注意到歸祈的目光,男人回過頭來。
“怎麼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
“沒什麼。”歸祈說。
歸祈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身側的人,但很快他又想到一個人,比起他的合住人,那人更格格不入。
男人卻不放過歸祈:“還想吃?”
歸祈一時怔了:“嗯?”
男人:“我的糖。”
歸祈:“……”
山楂?你可省省吧。
舒彌眨眨眼。
咦?有情況?難不成昨天孤男寡男,天干物燥,乾柴烈火了?
左哲也看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歸祈淡然得回答:“我在想你是偷渡來的,還是跟我們一樣高速來的。”
男人烏沉沉的眸子看著歸祈,似真似假地回了一句:“結婚結到一半,媳婦兒棄婚私奔,我追殺媳婦兒來的。”
“……”
左哲:“啊??”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噗!”
路仁嘴裡的湯噴了出來。
左哲不幸被噴。
舒彌:“……”
一個被未婚夫追殺,一個追殺未婚妻,這倆真是絕配啊。
歸祈深呼吸:“追上了?”
男人:“算是。”
“準備開殺?”
“哪能。”
歸祈:“不殺,你追什麼?”
“……”
眼看著路仁又要噴湯,左哲趕緊制止:“路哥住嘴!別噴!我就這一身衣服!”
左哲驚呼著,男人突然壓低聲音:“怨氣這麼大?”
歸祈冷漠:“糖太酸。”
“……”
“衣服!”
那個住在04房間的昏迷青年突然大叫一聲,從昏迷中醒來了。
“衣服殺人了!快跑!”
“衣服殺人了!!”青年表情恐懼,猛地站起身:“是衣服,我看到了,是衣服!”
“衣服殺了梁柚!”
梁柚,那個白裙女生。
“啊?”
經歷了兩場殺人,大家現在都是驚弓之鳥,青年一聲“殺人了”直戳眾人緊繃的那根神經。
“快跑!快跑!”
青年的吼聲嚇壞了眾人
眾人都下意識起身要跑,桌子不大,大家都是排排坐,這下你撞我我撞你,桌子被撞的各種搖晃。
“哎哎,別撞,我就這一盆湯,老闆娘可不會再做第二盆!”路仁趕緊放下碗,雙手按住桌子,喊道。
舒彌趕緊扶住路仁的飯碗。
人多力量大,路仁跟舒彌勢單力薄,桌子上的湯終究還是灑了。
路仁:“!”
人群慌亂,歸祈穩如泰山,他伸手攔住青年:“什麼衣服?老闆娘給的那件?”
“是它!”
青年渾身顫抖。
“昨天晚上進房之後,梁柚就嫌屋子裡味道大,太悶太臭,非要開窗戶。”青年冷靜下來後坐在桌邊說。
歸祈:“你們開了?”
青年顫抖:“就開了幾分鐘。”
青年連忙說:“屋子裡的味道太大了,不只是霉味,還有東西腐爛的臭味,很刺鼻,不開窗通風根本沒法睡。”
歸祈點點頭:“嗯。”
他們也開窗戶了。
青年繼續:“我們本來不想睡的,但洗漱完之後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困,我們以為爬山累了,也沒在意,就關上窗戶關睡覺了。”
歸祈:“半夜聽到動靜了?”
青年哆嗦:“對,是高跟鞋的聲音。當時是半夜,我們兩個突然驚醒,然後就听到了噠噠噠的聲音。”
青年:“還有敲門的聲音。”
歸祈:“你們開門了? ”
青年立刻搖頭:“沒有沒有。”
老闆娘再三叮囑不要開門,他們哪裡敢開門?梁柚都不敢。
歸祈:“之後呢?”
青年身體猛顫,臉瞬間沒了血色,聲音抖得厲害:“之後,敲門聲響了一會兒就停了,我又……又困了。”
青年:“我們很害怕,本該隨時注意周圍的情況,但我突然很困,梁柚也是,她睡得更快。”
“我當時睡在大廳的凳子上,正對著窗戶,正迷迷糊糊,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從窗縫裡爬…爬了進來……”
“就是那件衣服!”
“它從窗戶縫裡鑽了進來,一下子撲到了梁柚身上……扯著梁柚的身體往窗邊走……衣服想要把梁柚從窗戶裡帶走……”
青年臉白的不像樣。
大門打不開,衣服就想把梁柚從窗戶帶走,但窗戶只有縫隙,梁柚雖瘦,卻不至於瘦到跟衣服一樣薄,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梁柚的皮被抽走,屍體留下了。
歸祈沒說話,左哲面色蒼白,但忍住了,那個波浪捲長發的女生臉色更白,她起身沖向一樓的廁所。
大廳一時寂靜。
青年嘴唇都白了,哆嗦了良久,才說:“之後我就睡著了,再醒來就是現在。”
路仁擦著桌邊的米湯,抬頭:“你確定是睡著了?”
“確定!當時我快嚇死了,我想拼命跑,但是我突然很累,很困……掙扎著掙扎著就睡著了……”青年後怕。
很困……
歸祈看大家:“你們呢?”
眾人互相對視:“也很困。”
他們昨天都很困,一進屋就困。
歸祈臉色有些凝重。
一個人犯困,有可能是這個人有問題,兩個人困,有可能是巧合,但所有人都很困,這就很有問題了。
他是修道人,幾天幾夜不合眼都不會困,但他昨天很困,不知不覺就睡了,半夜驚醒時他又被男人食指上的小痣擾了心神,一時沒太注意這個問題。
路仁突然開口:“我不睏啊。”
歸祈:“嗯?”
路仁:“我是自己睡的,沒有被催眠,也沒聽到敲門聲。”
歸祈頓了一下:“吃飯就不困?
路仁:“大概吧,但不吃飯應該不是死亡條件,畢竟昨天那麼多人都沒吃。”
死亡條件……
歸祈突然問:“誰開過窗戶?”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搖搖頭,除了梁柚跟歸祈這一組,沒人開。
歸祈又問:“誰聽到了敲門聲?”
眾人又齊齊搖頭。
他們一覺到天亮了。
歸祈沉思:“我跟……樊笙、還有那個女生開了窗戶,然後半夜都聽到了敲門聲。”
歸祈:“我們沒搭理敲門聲,敲門聲一直在。梁柚也沒理敲門聲,但敲門停止後,她用過的衣服從窗縫裡進來……”
歸祈簡簡單單說了兩句話,事情看起來就很明了了。
左哲: “也就是說,開窗的人都會被列入死亡候選列表,開了窗、又拿了衣服的人才會立刻死?”
左哲一拍桌子:“開窗開門、拿老闆娘的衣服就是死亡契機?這簡單,我們今後避開這兩個條件不就好啦!?”
歸祈搖搖頭:“系統說了這一場有1/3的基礎淘汰率,我們這一場最少要死4個人。”
左哲:“也就是說,死的人不夠,就算我們避開這兩個條件,也還會有新的死亡契機出現?”
“嗯。”歸祈點頭。
左哲無力了。
沉默蔓延。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
“噠噠噠。”
門外響起馬蹄聲。
“諸位客人,我丈夫已經回來,大家可以出發了。”老闆娘又悄無聲息得出現在左哲身後。
左哲:“等等那個女生,去廁所的那個女生還沒回來。”
有人指了指樓上:“我看到她上樓去了,臉色很白,看起來很不舒服。”
歸祈: “所有人都去。”
“我去叫她。”左哲噔噔噔上樓去叫人,過了兩分鐘,左哲下來了,就他自己。
左哲搖搖頭:“她把門鎖了,我敲門她不開。她說她很難受,不想出門,她還說她不會開窗開門,也不會接老闆娘的衣服,讓我們放心。”
歸祈沒說話。
老闆娘再一次催促。
路仁提起背包:“走了。”
接他們的是一輛拉貨的馬車。
趕車的是客棧的老闆,30歲上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很結實。
老闆話不多,看起來很老實,左哲發揮了話嘮的精髓,一路上跟老闆各種聊天,但老闆就說了兩句話……
“嗯。”
“不知道。”
馬車左拐右拐,一路拐了好幾個彎,停在了一處山谷,谷里山茶花爭奇鬥艷,風景不錯。
“到了,我要去一趟鎮上,中午之前回來,到時候接上你們回客棧。”
老闆把他們扔在山茶花田裡,轉身趕著馬車走了。
眾人茫然得站在路邊,不敢動,誰知道碰壞一朵花,踩到一塊泥會不會是死亡條件。
左哲納悶:“昨天我們去睡覺的時候老闆娘有提示,這新地圖怎麼什麼提示都沒有?”
路仁拍拍左哲的肩膀:“關於賞花,有提示的,在昨天。今天歸祈也提醒過你們。”
左哲愣了一下:“哎?什麼時候?提示是什麼?那這次是不是可以避免……”
路仁卻打斷了左哲的話:“以後的關卡會越來越難,你要試著自己尋找死亡條件,只有自身強大才可以活下去。”
路仁一反常態,語重心長得說:“你不可能每次都碰到歸祈這樣聰明冷靜又不藏私心的人,學著自己留心四周,分析局勢吧。”
路仁拍拍左哲的肩膀,轉身帶著舒彌進了花田,沿著田埂走起來。
左哲眨了眨眼。
提示?什麼時候提示了?
作者有話要說:出現卻沒名字的攻:我不配擁有姓名~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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