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在雲中君離開之後的幾天裡,林宵和星夜侯兩人也開始前來尋找應竹春了。
在以前的那些時光裡,他們對於應竹春的煉丹水平已經有了極大的信心。應竹春說他不能煉製三春丹,他們並不相信,只是覺得應竹春想要趁機提要求而已。
他們這樣的人,最擅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應竹春心中冷笑,卻也還是分別和林宵、星夜侯兩人都裝模作樣的將三春丹的“藥性”說了出來。
但,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應竹春的話,只是一個引子,只是在他們心裡埋下一顆種子,但想要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還需要進一步的灌溉。
過了沒多久,應竹春就發現林宵他們三人來的更加頻繁了,而且時不時的就來試探自己。
和周長庸說的一模一樣。
“他們雖然會期待三春丹,但他們也擔心這是你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們這樣的人,剛愎自用,而且小心謹慎,當初為了困住你就能聯手設局,如今自然不會因為你一顆還沒有煉製出來的丹藥就大打出手。他們每個人都會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丹藥給吃了,所以接下來他們必定會不停的試探你。”
“而你,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你說的越多就錯的越多,什麼也不說反而會讓他們難以把握。”
“簡單來說,裝傻就是了。”
應竹春面對林宵三人的盤問和試探,從頭到尾就是否認。
“我說過了,我不會煉製三春丹。”
“三春丹是應玉春飛升之前才煉製出來的丹藥,已經是丹藥煉製的巔峰之作。如今的我,若是想要強行煉製,必定反噬自身。”
不管他們如何說,又或者是再度企圖灌酒,應竹春都堅持不煉。
好像當時他說出來的話,完全是眾人的幻覺而已。
但應竹春越是不肯煉製,林宵等人心中就越是肯定。
這丹藥,他肯定能煉。
但是他只能煉製一顆,而且煉製之後會對身體有很大損傷,所以他才不煉的。
三人以為已經摸透了應竹春的想法,倒是沒有多想。要是應竹春真的有這個心計懂得借刀殺人,也不至於被他們困了這麼多年。只是他們卻不知道,如今應竹春的行為,可不是出自於他的內心想法,而是另一個家夥。
林宵等人離開之後,應竹春便知道,接下來該進行第二步了。
想到這裡,應竹春不由感嘆起來。
他重活兩世,但是在人心的把握上卻是遠遠不如周長庸。
“他們三人就算內心裡已經將對方看成死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輕易下手。因為煉丹大會的魁首也能得到一顆三春丹,那一顆更加容易得到而且還安全無害。你想要挑撥他們內鬥,按照尋常手段只能等到煉丹大會之後結束才行。”
“可你只有兩個月不到的命,你等不了這麼久,所以就需要用點非常手段……”
應竹春想起當日周長庸的話,拿出了一顆丹藥直接吃了下去。
丹藥一入口,他原本依靠丹藥而維持的氣色迅速的衰敗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蒼老了幾十歲。
臉色發青,眼神渙散,一看就是命不久矣。
此外,應竹春的身體,也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傷痕,看起來就好像剛剛被人凌虐過一般。
這並不是吃下丹藥之後的效果。
而是他原本的模樣。
方才吃的那顆丹藥,是化去自己以前身上丹藥效力的。
之前他一心求死,又擔心被林宵他們發現之後自己死不了,這才給自己煉製了維持氣色的丹藥。如今這丹藥失效,自己自然也就成了這種德性。
煉製了那麼多逆天的丹藥,他早就該死了。
應竹春直接倒在了地上,沒有起身。
林宵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應竹春半死不活的模樣。
一看,便知應竹春命不久矣。
怎會如此?
林宵連忙撲上去查探應竹春的傷勢。
若是應竹春死了,他以後還能找誰煉丹?
“別……別殺我。”應竹春悠悠醒來,身體不斷的顫抖,“我真的不會煉製三春丹,真的不會。”
林宵臉色一變。
“有人要殺你?是誰將你傷成這個樣子的?”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應竹春一問三不知,說著說著,直接吐血,又暈了過去。
就算應竹春什麼也沒有說,林宵心裡也已經有了猜測。
東波島地處偏僻,這島上的陣法又是他們三人偷偷請了陣法大師前來做的,前前後後布置了好些年,這才將應竹春囚禁在此。想要不觸踫陣法就走進來,需要獨有的步法。
而這步法,除去他、雲中君和星夜侯之外,又有誰知曉?
所以凶手必定就在這兩人之中。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他們不想自己得到三春丹!
一旦應竹春煉製出了三春丹,他們害怕自己得不到,還會被得到丹藥的人滅口,所以乾脆就重傷應竹春,甚至是殺了他,這麼一來,他們就全部都是化神期修士。
對於疑心病重的人來說,就算借口再蹩腳、再有問題,一旦他們認定事實就是如此,那麼再不合理的故事在他們心裡也會變得合理。
林宵如此、雲中君和星夜侯也是如此。
應竹春演完戲之後,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林宵他們走的時候,幾乎都已經掩蓋不住自己的殺氣。
對他們來說,一旦自己這個下金蛋的雞死了,就等於絕了他們以後的路。而絕人之路者,勢必會被他們給鏟除。
應竹春開心極了。
他從未有過如此舒爽之時。
但他還想要更快樂一點,他想要親眼看著這三個人自相殘殺!
應竹春直接聯系周長庸,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而此刻的周長庸,正在被師無咎單方面的冷戰中。
師無咎怎麼說也是個頂級大能,就算他因為生死簿的緣故不能對周長庸做什麼,但當他生氣的時候,他本人的情緒還是會直接影響到他居住的地方。
就如現在。
分明是炎熱夏天,但是這院子周圍就宛如冰冷的嚴冬一般,那是深入骨髓的冷。
周遭的修士幾乎都是避著這院子走,生怕自己靠近就要變成冰。而周長庸的房間本來就被師無咎給粉碎了,只是依靠著一張蒲團坐在院中,此刻置身這樣的環境當中,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師前輩。”周長庸也有些受不了了,他本來就是死氣纏身之人,這樣的寒冷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身上死氣蔓延的速度也要比平常要快上許多。
形勢比人強。
周長庸也不是那等將面子看得比天大的人,因此認慫就認得格外坦誠。
“師前輩,您並非有心提醒我。只是前輩才來這小鎮,突然就提出要吃丹藥,明顯有問題。加上以前前輩您提過望氣之術,之後便突然絕口不提了,所以在下大膽猜測,應當是林宵他們三人的氣運有問題,和那命格奇特之人有所牽扯,這才去探查一二。”
什麼?
竟然是因為如此?
師無咎在房間裡面聽著,簡直不敢相信。
他不過是稍稍有點得意,壓根就沒有說什麼話,但是這個人族騙子居然就能猜測到這個地步?
他們才認識多久,自己的脾氣就這麼快就被摸清楚了?
師無咎就算天不怕地不怕,也知道周長庸這樣的人就算在人族當中,也應當是相當可怕的那一類。
但師無咎轉念一想,周長庸越可怕越好。
這樣自己被他騙了才不算太難看。
“師前輩,之前是在下對您多有不敬。如今,在下有一場好戲請師前輩您觀看,不知您可願意賞臉陪在下一起去?”周長庸的聲音再度在外面響起。
師無咎不由好奇起來。
門開。
師無咎出現在周長庸面前,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也伴隨著師無咎的出現一下子消失無蹤。
“什麼好戲?”師無咎可不是那等無聊之人,只是單純看周長庸願意賠罪,這才賞臉出來,給對方一個台階下而已。
畢竟生死簿還在對方手中,自己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別人。吃了這麼多虧,若是不能將生死簿拿到,豈不是得不償失!
“兄弟鬩牆,弱者反擊的一場仇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