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竹春已經只剩下兩個月的命,那就隨他折騰去,反正他最多也就是個死,提前死了正好過來當他的九命星鬼。
因此,周長庸手把手的教了應竹春如何借刀殺人之後,就沒事人一樣的回去了。
九命星鬼找到了第一個,他生死簿上第一冊的鬼僕鬼兵就有了領頭之人。這也就意味著周長庸真正意義上有了保命的本事,他做事也能更加放肆一點。
雖然周長庸對師無咎的為人處世很是鄙夷,但是實話說一句,世界上有誰不想和師無咎一般率性而為呢?如果說周長庸是為了保命能夠不斷壓抑自己真實個性的類型的話,那麼師無咎就是可以為了自己爽可以不顧生命危險的類型。
從這個方面上,他們是完完全全的兩類人。
但實際上,也因為他們的個性截然不同,因此才容易被吸引。
前前後後,周長庸在東波島也就耽誤了不到兩天時間。自己臨走之前,還特意讓三胞胎姐妹去伺候師無咎,為的就是防止師無咎作妖。
這三姐妹忠心耿耿而且對於長得好的人格外寬容,想來就算師無咎刁難她們,她們也有辦法應對。如此,周長庸才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去找應竹春。
然而等到周長庸踏入院中,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師無咎。
眼前這三個花裡胡哨的東西,是什麼?
“姐姐,你這個鱗片貼的不對,我來幫你擺正一下。”
“小蘭,公子說了不喜歡烏鴉的羽毛,你不要弄這個黑色。”
“姐,我的尾巴好像不太靈活,公子會喜歡貓尾巴麼?”
三姐妹們嘰嘰喳喳的,互相幫對方擺弄造型,臉上帶著又興奮又激動的神情,就好像自己要去做一件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一般。
——如果說穿成這種狗德行去給師無咎跳舞算是大事的話。
周長庸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他好歹也是她們三個的主人,現在都站在院子門口這麼久了,她們居然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他只是走了兩天,不是走了兩年吧!
“咳咳咳。”周長庸無比慶幸自己這個時候又開始咳嗽了。
這麼一咳,總算將三姐妹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是主人!”
“主人回來了呀。”
“回來的好快。”
……不知如何,周長庸的心裡生出一點淡淡的悵然感來。
“你們為何做此打扮?”周長庸負手而立,目光如刀,就好似前世那些班主任看見高考前的學子在熬夜打遊戲一般,看的人有些心慌。
但三姐妹早已知道周長庸護短,對他可沒有那麼害怕。此刻周長庸問起,她們依然能夠嘻嘻哈哈的,好似獻寶一樣的,倒豆子般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師公子說他不開心,所以我們就要讓他開心啊。”
自己就這麼利落乾脆的走了,師無咎肯定不會開心,要好好折騰一下。
“公子一皺眉,我感覺我心都要碎了,哦,我早就已經死了,沒有心可以碎了。”
“哈哈哈,姐姐說完她沒有心可以碎之後,師公子立刻就笑了,笑的可好看了。”
——周長庸想起師無咎那清奇且低的笑點,十分理解。
“對對對,我從來沒有見過笑的這麼好看的人,所以我們要努力讓公子多笑笑。”
“之前姐姐給公子端茶的時候,頭髮上不小心粘了一根羽毛,師公子笑的可天真無邪了。”
還天真?
他光是被封印就被封印了七萬年,堪比石頭成精,還天真無邪?
但周長庸想起師無咎的個性,又覺得這個詞好像也挺貼切。
但三姐妹說完之後,周長庸就明白了。
她們發現師無咎笑點低之後,為了逗師無咎多笑笑,所以她們就自動的變成了這個花裡胡哨的樣子去討他開心。
周長庸心情復雜。
他從小就不討喜。
誰也不會喜歡一個被死氣環繞,又蒼白陰沉的人。
就算周長庸其實很少會去主動對人出手,甚至還能幫身邊不少人解決問題,但距離感這種事是天生的,他注定沒有辦法融入別人中間。
但師無咎卻能夠輕而易舉的討人喜歡。
“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師無咎根本沒有將你們放在眼裡呢?”周長庸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這好歹也是他的手下,怎麼一個個對師無咎比對他還要好?
“師公子人很好的。”
“是啊,主人。因為院子不是有一些碎石塊麼,之前我走在院子裡沒留神差點摔倒,師公子就出手了。您看,現在院子裡乾乾淨淨的,一點灰塵就沒有。”
“我之前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就只能給師公子倒茶。我一個時辰倒了十幾次茶,師公子次次都喝了。”
“師公子就是嘴上有點驕傲啦。但是師公子這樣的神仙人物,驕傲很正常的,換了是我,我能上天!”
周長庸心情更復雜了。
他就說了一句而已,瞧瞧這三姐妹都反駁了多少句了?
“你們先回生死簿休息吧。”周長庸直接下令道,說完之後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硬,於是又補了一句,“我還有事情和師前輩商量。”
三姐妹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主人大事重要,隻好戀戀不舍的回生死簿了。
只要師公子還在,她們總是能再出來好好服侍師公子讓他開心的。
周長庸伸手捏了捏眉心,將心情平復下來。
他和三姐妹的對話並沒有避開師無咎,想來師無咎也已經將他們的對話從頭聽到尾了。
“本座活了這麼多年,敢對本座不好的,你還是第一個。”師無咎看著周長庸氣定神閑的說道。
“她們不過是三個孤魂野鬼,師前輩不用如此費心。”周長庸針鋒相對,說不定就是師無咎故意施點小恩小惠讓三姐妹對他死心塌地的。
雖然內心深處,周長庸認為師無咎並沒有這個腦子。
更加沒有這個必要。
“本座用不著費心。”師無咎聽出了周長庸語氣裡深深隱藏的那一點羨慕,內心更是舒爽無比,“世界上沒有任何生靈可以拒絕本座示好,自然也不會有任何人會不喜歡我。本座見你還算有點自製力,不過估計用不了多久,也要對本座難以自拔了。可別怪本座沒提醒你,愛上本座不會有結果的,但若是你將生死簿雙手奉上,收你當個貼身僕人還是可以的。”
周長庸詫異的看了師無咎一眼,很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不管他說什麼,都撼動不了師無咎,那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倒是師無咎見周長庸遲遲不說話,突然看了周長庸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解,“你找到那個命格奇特可以當星鬼的人了?”
才兩天不到,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他所知道的鬼修一脈,為了找這麼一個人起碼要耗上個幾十年。
命格奇特的人,一般都不會輕易死。
要是遇見那種特別會修行,本身心性還堅強的,說不定鬼修自己都輪回了,對方還活蹦亂跳呢!
可周長庸出去一趟,身上的氣運就變了。
“這還是多虧前輩提醒。”周長庸笑道,“接下來兩個月,前輩安心看戲就是。”
等等,本座提醒什麼了?
師無咎陷入了沉思當中。
東波島。
雲中君悄悄的又回來找了應竹春一次。
他本就生的瀟灑飄逸,在三人之中性格也最為圓滑。
在他看來,應竹春如今對他們三人恨之入骨,那三春丹他未必不能夠煉製,只是不想給他們煉製而已。退一步講,就算他不會煉製,起碼也知道輔助丹藥的丹方。
故而,雲中君想要再打打感情牌。
為此,雲中君特意穿上了應竹春曾經送他的衣服,帶來了他最喜歡的點心和酒,打算走走攻心之路。
應竹春也似乎真的被他打動了。
“三春丹我不是不能煉製。”應竹春在喝了大半瓶酒之後,有些微醺,眼神迷離,“阿雲,林宵和星夜侯背叛我我能接受,可為什麼你也要背叛我?”
“我是逼不得已。”雲中君當即換上了忍辱負重的神情,“可是若非如此,他們就要殺了你永絕後患,我不得不和他們虛與委蛇。等到我修為大進,我必定救你出去!”
雲中君在做戲這方面的確得天獨厚,若不是自己早已經看透,恐怕還真會有些心動。
可應竹春如今連死都不怕,又找回了自己曾經的理想。
在理想面前,一份充滿陰謀詭計的愛情又算得了什麼?
應竹春緩緩的倒下,仿佛真的不勝酒力,又或者是哀莫大於心死。
他抓著雲中君的衣角,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雲中君不得不低下頭,努力去聽應竹春在說些什麼。
“我只能煉製一顆沒有副作用的三春丹,一個修士一生也只能吃一枚……我不要煉它……”
雲中君聞言心中一動,耐著性子哄,“三春丹很厲害麼?就連你也只能煉一顆麼?”
“阿雲,你怎麼多了這麼多個?”應竹春笑嘻嘻的,鎖鏈也隨著他的手舞足蹈而叮咚作響。
雲中君耐著性子,又再度問了一次。
連續問了七八次,應竹春才像是聽懂了一樣。
“傻。”應竹春輕輕錘了雲中君一下,“三春丹能讓你跨級成為大乘修士呢,丹藥藥力這麼強,一個修士只能承受一次啊。”
說完,應竹春才徹底昏睡了過去。
雲中君已經顧不得應竹春了,他如今滿腦子都被“大乘期”三個字佔據。
大乘期修士!
三春丹!
雲中君看著暈倒的應竹春,眼神熱烈。
只能有一顆三春丹,那麼這顆丹藥一定要是他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