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季星凌過十八歲生日，林競很早就去招搖鋪定了一雙球鞋，限量簽名版，最近被二道販子炒得價格飛飆。老徐一邊幫他包裝一邊提醒：“我得先說清楚啊，真沒賺你多少錢，也就一點跑路費。”

“我知道。”林競掃碼付賬，“謝謝徐哥。”

“其實你何必非它不可，新出的黑紅配色更好看，還要便宜兩千塊。”

“季星凌喜歡這雙。”林競笑，“沒關係，我最近一直在做網絡兼職，酬勞很高。”

旁邊打零工的鸕鳩心思活絡，屁顛顛湊近：“小帥哥，什麼兼職這麼有油水，拉我進群。”

林競回答：“高考狀元在線答疑。”

初中肄業的鸕鳩：“打擾了。”

除了買球鞋，林競還去槐江銀行兌換了一點妖怪幣，在外面忙忙碌碌一整天，深夜才回家。

商薇正在書房回复患者留言，林守墨端給她一杯茉莉茶，出來問兒子：“明天不用上課，爸爸帶你去練練車？”

“明天不行。”林競把手裡的一堆購物袋塞進臥室，“明天是季星凌的生日，我們要同學聚會。”他特意加重了後四個字的讀音，以表明這是團伙作案，我非常清清白白。但偏偏林守墨今晚閒得無聊，很想和兒子說幾句話，於是溜溜達達跟進臥室：“都有哪些同學啊？”

“於一舟葛浩李陌遠他們幾個，就高三一班。”

“於一舟不是去國外度假了嗎，葛浩好像也不在錦城吧，你前幾天不是剛說過他請你去鄉下老家吃柴火雞？”

“……”

小林：為什麼我爸突然要問得這麼清楚他是不是在試探我難道他知道我要給季星凌單獨過生日所以猜到了什麼才這麼拐彎抹角？！吃驚！警惕！

老林：和兒子聊天美滋滋。

林競想了想，含糊敷衍地說：“可能回來了，我最近在準備考試，沒怎麼看班級群。”

林守墨繼續慈父：“那考試準備的怎麼樣了，小星還是每天都過來給你補習嗎？我和媽媽都忙著上班，也沒空看著你們。”

林競狐疑地想，為什麼要看著我們？

我們並沒有……不是，可能稍微有那麼一點點，但也不至於要到“看著”的份上吧？

林守墨又問：“明天的生日宴定在哪個酒店？什麼包廂？幾點結束，爸爸開車來接你。”

“不……用。”

“怎麼不用，今天社會新聞還在推送，春城的高考狀元也是出去給同學過生日，喝酒啊，結果出車禍進了醫院。你快成年了，爸爸允許你喝點啤酒，但一定要注意適度，飲酒過量除了容易引發心腦血管疾病，還會引發消化道的異常，比如胃炎、胃潰瘍，甚至還會造成肝功能損害。”林醫生說得滔滔不絕，苦口婆心，林競站在旁邊生無可戀，商薇在書房裡聽到兩人絮絮叨叨的，也出來看熱鬧：“兩個人聊什麼呢？”

小林老師趁機煽風點火：“哦，我爸說如果我明天去給季星凌過生日，就有可能引發心腦血管疾病、胃潰瘍和肝功能損害。 ”

商薇：？

林守墨：？

林競禮貌詢問：“媽，我還能去嗎？”

“當然去，聽你爸在這胡說八道。”商薇替兒子掩上臥室門，“洗完澡出來吃西瓜。”

只有林守墨一臉冤枉：“我沒有，我被污衊了。”

季星凌今晚住在浣溪別墅，他已經靠在沙發上，查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旅遊攻略。

手機嗡嗡震動，顯示有新消息接入。

可達：我申請明晚回家。

星哥：不可以。

為了把“不可以”表達得更加明確一點，他還特意打了個電話過去：“我酒店都訂好了，你不准中途反悔。”

“但我爸剛才拐彎抹角很久，好像在試探我們的關係。”林競蹲在浴室裡，壓低聲音，“我有點緊張，是不是上次我們在走廊裡被他發現了。”

“在走廊怎麼了，我不就抱了你一下？”

“那你在回家時會輪流擁抱於一舟葛浩李陌遠鄭不凡嗎？”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一個散播溫暖的瘋狂擁抱機。”

“所以明天我不去酒店了，你退房吧。”

“… …”

十八歲生日出師未捷，大少爺長吁短嘆，這是什麼未成年的酸苦。

林競安慰他：“我們都要一起去北京了。”

“去北京是一回事，但你難道不想和我一起迎接十八歲的清晨？”

小林老師：我想。

十八歲的清晨，聽起來既浪漫又重要，走過路過不能錯過，於是他提議：“不然你今晚回江岸書苑，可以在我爸媽睡著後溜進來。”

在未成年的最後一天，居然要搞偷情這麼刺激的嗎？大少爺立刻被哄順毛，OK好的我可以！

林競看著浴室外的購物袋，也跟著笑：“嗯，那明天見。”

錦城最近又熱又潮濕，出門跟蒸籠沒區別。第二天中午，林競打開衣櫃，小心翼翼往書包裡塞外套。大衣的袖子還在外面，商薇剛好推開房門：“先把這碗綠豆排骨湯……你在幹嘛？”

“我在裝衣服。”林競硬著頭皮陳述。

“這兩天什麼氣溫，你出門怎麼還帶羊毛大衣。”商薇放下碗，擔心地說，“坐下，媽媽給你量個體溫。”

“我沒發燒。”林競後退一步，“那什麼，我打算把這衣服……拿出去捐了。”

“捐了？”

“嗯，希望工程。”

商薇胸口微微一悶，盡量和顏悅色：“你要獻愛心，我和爸爸不反對，但這衣服是你過年時剛買的，山區的小朋友可能更注重保暖輕便，並不需要華而不實的Dior，不如——”她的視線在衣櫃裡掃視一圈，最後拖出來一件翠綠翠綠的大長棉襖，“姑姑送的這件耐克你穿起來太大，捐出去最合適！”

小林老師看著這辣眼睛的熒光色，心情無比複雜：“媽，不然算了吧，等我回來再說。”

五分鐘後，季星凌打來電話：“我到江岸書苑了，你下樓？”

“你先上來。”林競有氣無力靠在電梯口，“有沒有厚一點的大衣，借我。”

“行，那你等我。”

季星凌今天依舊穿著短袖T卹，其實他原本是想搞得成熟穩重一點，但怎麼看鏡子怎麼彆扭，很像一個心懷不軌的腦殘孔雀，所以最後還是決定放棄搔首弄姿。林競一邊看他開門，一邊解釋：“我本來想自己帶的，結果被我媽發現了。”

“阿姨怎麼說？”

“沒，我說要把衣服捐了，她由於過分心疼Dior，強迫我換成了這個。”林競懷裡還抱著書包，“耐克，超綠。”

季星凌在衣帽間裡翻。

兩人今天的安排很簡單，中午去吃飯，然後下午去槐江山，也就是傳說中天神英招管理的園圃，順便還能去崑崙頂一起賞雪。

“禮物。”林競趁機把袋子遞給他，“球鞋，你可以今天穿。”

“我就知道你前幾天一直往老徐那裡跑，一定圖謀不軌。”季星凌拆包裝。

“他好像和地狼姐姐和好了。”林競幫他抽松鞋帶，“還說下次我要是想換妖怪幣，不用再去銀行，可以直接找她。”

“你去銀行了？阿姨上次不是剛給過你二十個妖怪幣嗎，這麼快就花完了。”

“……沒，不夠，其實我還給你準備了另一樣禮物。”

林競手揣在褲兜里，攥著一個什麼，鼓鼓的。

季星凌看著他閃爍又期待的目光，還泛紅的耳垂，不可避免地開始胡思亂想。雖然成人之後才能用的東西在便利店和超市到處都是，但萬一小林老師就喜歡妖怪出產的呢，對吧，口味獨特，也不是不行。

林競問：“你想不想看？”

“我當然想看。”

“那你看完不許生氣。”

“你都花這麼多妖怪幣準備禮物給我了，我肯定不會生氣。”

“其實還挺難買的，連徐哥都說不好找。”林競繼續打預防針，手揣在褲兜里，都快出汗了，“先說好，我也不是非讓你戴不可，就是覺得還挺好玩的，所以就買了。”

不是非讓我戴不可？

滿十八歲才能戴？

這是什麼美妙好東西？

小林老師突然變得這麼主動，真是讓人難以……不是，超級意外驚喜的。季星凌揉了揉鼻子，盡量讓自己顯得又帥又酷又深情又云淡風輕：“你要是想讓我戴，我保證配合，誰讓我這麼喜歡你。”

“你說的啊。”林競內心雀躍，“不能反悔。”

“給我。”季星凌等不及，主動伸手。

林競掏出來一個小盒子，已經被捏得稍微有點變形。

“你幹嘛這麼緊張，手心都出汗了。”季星凌其實也很緊張，但還要維持玩世不恭的酷哥人設，他心亂如麻地把林競拽進自己懷裡，慢慢拆禮物… …手他媽都很顫抖！

不！我不能抖！

我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十八歲猛男了！

季星凌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從小口袋裡倒出來一個……鈴鐺。

倒出來了一個鈴鐺。

一個鈴鐺。

林競回頭看他，繼續充滿期待的：“你變回去，我幫你戴？”

你星哥風中凌亂。

而你林哥還在安利：“這個是空心的，不會響。”

和胖橘李招財脖子上戴的那個淘寶貨有本質區別，並且貴得要命，就算是高考狀元小林老師，也差不多掏空了全部家底。

這愛情，簡直感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