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改變主意了。」我的眼神瞬間變冷,看著無名,「我們之間的事還是不要牽扯凡人進來的好。你來我的身體,這樣如果有那一天,也方便些不是?」
「哈哈哈哈…」無名大笑,笑的肩膀抖動起來,無一絲魔君該有的形象。「就你這般也敢妄言成魔,你知道本座殺的第一個人是誰嗎?是本座的孿生兄弟,因為本座這樣的人世間不應該再有第二個!」
無名的眼神凌厲的如同一把開鋒的利刃,「你呢!?你連一個沒有絲毫利用價值的朋友都不能捨棄,本座倒真是高看你了!你的建議本座不會答應的,本座去你的身體那可真是任人宰割了。相反,既然你不舍,那他的身體才是最安全的不是?」
形式急轉直下,我完全落入劣勢。我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惱怒。不過也罷…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我還是不能做違心的事…
平復了一下呼吸,我冷聲道:「你要知道,我的妥協是有限度的。你既然執意如此我也無可奈何,但是我可以給你忠告,如果你真的希望也許有那一天的話,最好不要做出讓我覺得無法原諒你的事。」
「本座會很愛惜現在的身體的,這麼好的東西呢…」無名妖孽的笑著,站了起來,攤了攤手,「你看,本座就知道我們會談的很好的,至於會不會有那一天…本座很期待…」
說完,他徑直離去。最後那一句話依然回蕩在我的耳中,他在嘲諷我麽!?我會有來求他的一天…?
我一手掃落桌上的物品,瓷杯的碎片茶水灑了滿地。
我想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這一仗,是我輸了。既輸在我的冷血,又輸在我的猶豫不決!最後輸在我的心軟。我咬了咬嘴唇,我竟會狼狽如此!
彼得只是一個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好朋友,哪怕只是如此,都可以讓我心神大亂,最後被人尋得可趁之機。那如果被挾持被威脅的是爹娘呢?是玥兒呢!
我終於也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看向無名消失的地方眼神冰冷…
謝謝你給我上了這一課了。我再不會如此心軟,這一次的心軟只是將彼得陷入了更危險的境地。那麼我以後要做的事,如果心軟,最後萬劫不復的是我自己,和我在乎的所有人…
既然決定要做,就不應該猶豫不決。我會記得的…
而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做到的。以前的一切都只是開始,今後才是關鍵的時刻…
笑聲嘎然而止,我頓了頓,拿起紙筆隨手就寫下了一套玄門正宗的修鍊法門。將紙條壓在桌上,我離開了這裡…
希望,我下次來看到彼得的時候,他還是和以前一般活蹦亂跳。
剛才那一場劇烈的心神動蕩擾的我原本就不平靜的氣息開始翻騰起來。傷勢不但沒好反而還重了一點。
我皺眉,真是老天都要和我作對!
不過也正是如此,我才終於發現我致命的弱點。也許在面對其他人時能夠狠心下來,但是一旦是自己在乎的人,終究是難以放開。
以前我可以略施小計讓他們誤解於我,但那也只是誤解而已。我要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真的能做到麽…
做不到,是不是會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我咳嗽幾聲,真真是可笑極了,我這樣的人,難怪心魔叢生。難怪…
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段路,我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回浮雲島去,那裡的環境該是適合我暫時修養的。
這回不需要清塵的帶領,那路我自己也是熟悉的很。長驅直入再次來到那小屋面前,依然是沒有人煙的樣子。還是幾天前我和清塵離去時的樣子,桌上的茶水已經是涼透了的。
我走進去,腳走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現在想來,當初他不在是理所當然的,這傢夥的預感總是很準的,大概也是不想和清塵碰面,畢竟他為我做的也夠多了。
頓了頓,聽了聽腳下發出的聲音,嘴角微揚,下面應該是有酒窖的。雖然只有我一個人,但是我現在就是想大醉一場。
可惜不知道那老頭把入口藏在哪兒了。我不耐煩,腳下用力,地下便裂開了,我輕輕的一個轉身飄然落下,環顧一周,果然是個好地方。
也乾脆懶得上去了,隨手拍開兩罈子席地而坐一個人喝了起來。恩~應該是塵封了幾百年的女兒紅了,裡面還有老頭自己加的料,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啻於瓊漿玉液了,不過我也就是覺得口感好一點。
我想著等他發現估計要心疼個一百天,然後,自己好像也醉了…
我坐在角落的陰影裡,手上還抱著一個罈子,手不穩連帶酒水都灑了不少,衣襟都濕了。打了幾個嗝,卻發現嘴裡居然還夾雜著腥甜的味道。哦,對了,我還有傷,喝酒是不好的,剛才卻是忘了這回事。
不過…算了,反正喝都喝了,人生若是約束許多,活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我用袖子掄了掄嘴巴,上面果然沾染著一絲血跡「咳咳…」
真是惱人,這時候咳個什麼咳,我強行運功,壓下滿腔的躁動。日子過得一日是一日,這身體,說到底還是越殘破越好。也省得到時候死都死不了。
雖然我並沒有刻意控制,但酒水多了自然而然的就隨著身體外表蒸發了出來。我醉眼朦朧,但是腦子倒是越喝越清醒。
身邊酒罈子已是一地,我眯起眼睛,那老頭估計是不會回來了。看來他真是打算躲到底,也罷,反正我夠欺負他了,想起之前那次踩他的花花草草來泄憤就覺得自己可笑極了。我也有那種天真的時候?
還是恢復了記憶好,知道他最寶貝的是什麼也好對症下葯。我幾乎可以想見他回來後看到這一片狼藉,一定會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大叫你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我想著想著,居然笑了出來,大聲道:「人生幾何,對酒當歌。」
半晌,回答我的只有微風的輕拂聲,土地的脈動聲,流水的潺潺聲。然後,摻雜了…
我抿起嘴角笑了,不速之客果然總是有的。
揚手將罈子摔了個稀爛,仰天笑道:「你真是陰魂不散。」
一個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的人影應聲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沒有等到那個膽小如鼠的老頭,卻等來了這個傢夥。
依然是那頭如雪的銀髮,依然是那雙碧綠的眼眸,看向我,卻始終像是看向獵物一般執著又有讓人不願直視他的堅韌。
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他是一隻狼,他不會愛人,只會將人拆吃入腹。
抬頭看著眼前的人,我笑道:「你是來送死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