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v當然還是要拍的。

　洛陽唧唧歪歪一陣喊，把沈霽給喊回了神，心想這叫什麽事兒啊，耳尖紅紅的，別別扭扭地跟傅在桐道了聲謝，轉頭就發現許星洲和寧醉之間的氣氛不對。

　沉思一瞬，沈霽果斷上前，拍拍寧醉的肩，示意他收著點：“星哥，我送你出去吧。”

　許星洲看起來脾氣總是很好，穿著燕麥色的大衣，慢慢將圍巾圍上，看也不看寧醉一眼，微微一笑：“不用，去忙吧，不是還要拍mv嗎。最近有時間嗎？”

　沈霽想了想：“月底要進組，不過等拍完mv時間就有空閑了。”

　“嗯，那記得回來吃頓飯。”許星洲揮揮手，“明天你應該沒空，提前祝你聖誕快樂，走了。”

　傅在桐滿意點頭：“你表哥人不錯。”

　居然看得出來明天沈小雞被人約走了。

　沈霽送不了親哥，又被身後一片視線盯得頭皮發麻，推著他肩膀把他送到偏門邊兒，自己先探頭左右看了看，確認車就在外邊等著，沒有埋伏的狗仔，才回過頭：“那就麻煩傅前輩了。”

　傅在桐抱著手望著他，揚揚眉。

　認識這麽久，沈霽看得出來傅某人是在不滿意他的稱呼，試探著：“傅老板？”

　“嘖，”傅在桐極度不爽，“什麽時候才肯叫聲好聽的……放心去拍吧，我保證，等你拍完mv，事情就解決了。”

　沈霽已經不擔心這件事了，輕輕嗯了聲，目送他走出側門，挺拔的身影即將被車門擋住，抿抿唇，低聲道：“謝謝你，傅在桐。”

　傅在桐動作一頓。

　明明只是被叫了名字，他的心情卻陡然雀躍不少，頭也沒回，愉悅地揚了揚手，頭一低鑽進了車內。

　親自護送這尊大神離開，沈霽才回了影棚。

　寧醉眉頭擰著，見他回來了，詭異地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湊過來，親**叫了聲：“雞哥。”

　沈霽：“…………”

　寧醉誠懇地望著他：“你去你表哥家吃飯，不如捎上我？”

　沈霽面無表情與他對視幾秒，朝洛陽勾勾手：“陽陽，你有沒有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應該沒有吧，只是幻聽吧，那我們先排練一下然後正式開拍吧，製作組等很久了。”

　製作組的諸位剛剛在隔壁喝茶，被傅在桐和陳星白前後輪流關照過，對olivine的大夥兒展現著非比尋常的耐心，該裝死就裝死，聞聲和和氣氣地朝他笑了笑。

　影棚那邊有條不紊地進行拍攝，傅在桐也讓高銘找到了以前那個拚湊起來的碎手稿。

　許星洲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沈霽明白他肯定不願意被曝光在網上，請求傅在桐以別人的名義來發錄音，傅在桐吩咐下去，把u盤遞給高銘，手指一頓，又收了回來：“稍等。”

　他把u盤**旁邊的筆電，戴上耳機，點進了那段短短三分鍾的錄音。

　一陣雜音過後，熟悉的、偏嫩些的嗓音清晰地響起：“……前幾天寫的，我準備在決賽時唱，你給聽聽怎麽樣。”

　另一道模糊的嗓音響起：“小凌要是知道你給我唱了沒給他唱，肯定會生氣。”

　“他最近期末考呢，不能打擾他。”

　隨即吉他撥動的聲音響起。

　那道旋律很熟悉，就是沈霽在他生病時唱給他、在直播上唱的，也是當年他在劇院裡唱的那首歌。

　沈霽這些年的唱功愈發厲害，嗓音也依舊獨特動聽，但少年時有種獨屬於那個年紀的、青春年少的，旺盛的生命力，恍若雪山上潺潺而下的雪水，又清又亮，高音輕靈，低音婉轉。

　傅在桐嘴角微微勾起，閉上眼，輕輕呼出口氣。

　真奇怪。

　他梗著脖子，死不承認自己是一見鍾情，這一刻突然明白，原來是一聽鍾情。

　比見色起意還離譜，別人圖的是色，他圖的卻是那道聲音。

　傅在桐將錄音複製了一份，滿意地存好，剩下的便交給更熟悉這一套的高銘。

　比起橙花拉胯的公關，傅在桐的團隊成熟得多，錄音加上真假參半的話一發出去，悄無聲息一推波助瀾，嘩一下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時間比唐冶那邊早了整整一年。

　旋律也和唐冶的“心血之作”基本一致。

　沈霽和護著沈霽的粉絲挨了一早上罵，陡然間風水輪流轉，唐冶那邊信誓旦旦的“心血之作”與“歌手夢”忽然就有點變了味。

　營銷號向來見風使舵，發現有反轉，立刻發出利於沈霽這邊的通稿。

　唐冶的粉絲當然不樂意，立刻就跳出來反對：錄音可以偽造，而且你憑什麽能證明錄音裡的人就是沈霽？

　以及：既然沈霽在上節目前沒有公開演唱過，他和唐冶也是那時候才第一次接觸到，唐冶怎麽可能抄襲他？

　沈霽的粉絲戰鬥力也沒那麽弱，拿到了足夠支撐底氣的證據，立馬硬氣起來，和唐冶的粉絲正面剛起來。

　其實話題到這裡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份錄音是真的，沈霽十七歲就寫了這首歌，唐冶已經輸了。

　傅在桐卻不樂意。

　說實話，除了對家人和沈霽，他脾氣確實不算太好。

　等沈霽錄完mv從影棚出來，一打開手機，就發現熱搜上沸沸揚揚著自己和傅在桐的名字。

　傅在桐把五年前查那段手稿的記錄找了出來，包括他讓高銘找人的聊天記錄，微博附了個長圖記錄，以及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勉強拚湊出形狀的碎紙片，被人小心翼翼地收藏著。

　@傅在桐：找到你了@olivine沈霽

　很多人都知道，傅在桐以前到處找過一個人，

　要找的人是誰又說不清楚，隻執拗地要找出那個人。

　微博一發出，頓時全網沸騰，cp粉已經瘋了。

　傅在桐出了面，風向徹底逆轉。

　沈霽還以為有了u盤錄音，傅在桐就不會再現身為他證明了。

　可是他出來了。

　他看著那條微博，呼吸有點急促，忽然間很想見見傅在桐，又害怕見到傅在桐。

　傅在桐找的人是他。

　所以對他的好，不全是因為他妹妹，對不對？

　傅在桐對他抱著什麽樣的看法，又是以什麽心情來對他的？

　在第三次走神忽略洛陽興奮的喜報挨了一下後，沈霽揉揉腦袋，煩躁地吐出口氣，意識到了問題有點嚴重。

　他最近怎麽……老

　是在想傅在桐，還那麽在意傅在桐對他的看法？

　雖然比較遲鈍，但沈霽不是感情**。

　他無意識地轉了轉手機，歎了口氣。

　錄完mv還得回公司一趟，今天鬧得太大，狗仔到處堵人，橙花用傅在桐的戰術，挨個從影棚那邊把人接回去。

　沈霽照舊等在最後一個，一邊刷手機一邊等司機聯系自己，刷著刷著，微信蹦出條消息，是陳星白。

　-陳星白：嘖嘖嘖，小雞，你魅力很大嘛，老傅下狠手了

　-沈霽：？

　陳星白甩來一個鏈接，歌壇天王此時愉快地在網上吃著瓜，還毫無自覺地跑到當事人面前來分享：看看看看，特大新聞。

　沈霽點進去一看，是個娛樂圈營銷號，發了幾張圖和一句話。

　第一張圖，是唐冶的臉部特寫。

　第二張圖，是當年《蒙面唱將》後台的照片，有一個選手在後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臉，後面又放大給出了特寫。

　“唐冶，34號。”

　沈霽微微睜圓了眼，愕然地盯著那個熟悉的號牌。

　唐冶當年也來參加過節目？

　節目允許匿名參加，簽了保密協議書，絕不會泄露選手的個人信息，唐冶去過……也不是沒可能。

　隨著這個話題出現，很快又出現了另一個“匿名內部人員”，發了幾張聊天截圖和一段長微博。

　【看了一天熱鬧，發現所有人都在扒沈霽，那有沒有人扒一下唐冶？

　反正已經離開很多年了，說出來也不怕什麽。五年前唐冶確實去參加過那檔節目，他想當歌手，追求音樂夢，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霽吸引走了，他當時的經紀人就想著把沈霽買通退賽，不過人家沒要，還因為家裡出事退賽了。唐冶撿了個大便宜都沒能拿第一，連前三都沒進，可不就證明了天賦一般咯。

　之後他又寫了幾首歌，都沒什麽水花，那首《舊日》是挺不錯的，不過嘛，是不是抄的，不是很明顯嗎╮(-▽-)╭

　ps：單純覺得唐冶過於白蓮，看不過去所以出來說說以前的事，都是真事，沒有抹黑你家寶貝的意思，如果你覺得有……你也打不著我啊】

　沈霽看完這條，無言之下，覺得這大概真是唐冶以前的員工。

　畢竟這話基本全篇都在拱火，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橙花的司機來了，沈霽扣上帽子，等替身先引走了一撥人，跟著司機小心從人少的地方跑上車，逃向橙花。

　這一天過得實在艱辛，不是在躲狗仔就是在躲狗仔的路上，提前感受了一把大明星的排場。

　沈霽苦中作樂地想完，摸出手機想聯系傅在桐，低頭卻看見了唐冶的消息。

　-唐冶：抱歉，手機被經紀人拿走了，剛剛才拿到。

　-唐冶：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在知道你是齊雨之前，其實我還挺想和你做朋友的。

　沈霽指尖一頓，沒有回復。

　唐冶自顧自地發著消息，也不在意他回不回。

　-唐冶：我確實參加過那個節目，排名一直不高不低，總是在後面仰望你，看你天賦拔群，輕輕松松就能拿到第一，我很嫉妒你。

　-唐冶：《舊日》的確不是我寫的，你在節目後台彈唱練習時，我剛好聽到了，我很喜歡這首歌，之後你消失不見，我自己又寫不出好的歌，那些旋律在腦子裡不停地轉……等我回過神時，已經發了歌，收獲了很多不該是我拿到的稱讚。

　-唐冶：當年是我的經紀人擅自去找你商量退賽，今天的事也不是我做的，一開始的確是粉絲誤會，這點希望你能相信我。

　-唐冶：其實知道你是齊雨後我一直很害怕……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後，總是提心吊膽，我怕你回來後會唱那首歌，會發現我偷了你的歌，會揭露我經紀人當年做的事。

　-唐冶：還是因為嫉妒和懦弱吧，電腦就在我手邊，我卻不敢上微博發一條澄清。

　-唐冶：對不起，你應該不會再拿我當朋友了，我不是故意想傷害你，只是……挺沒臉面對你的。

　一直看到這裡，沈霽沒有回復，唐冶也沒有再發過來。

　他忽然想起去錄節目的第一天，他走上大巴，唐冶從車後站起來，給了他一個善意的微笑。

　心情複雜極了。

　錘得這麽**，如果沈霽再把聊天記錄發出去，唐冶就徹底翻不了身了。

　看起來唐冶的工作室也不想再掙扎，在唐冶參加過節目的事曝光後，乾脆發了道歉公告，免得粉絲再繼續求錘得錘。

　網上的風向徹底倒轉，截至中午為止全部都是罵沈霽的，到了事情一反轉，罵過沈霽的基本都在裝死，反而冒出不少“我就說沈霽不可能抄襲吧”的聲音，以最惡毒的語言詛咒過沈霽的唐冶粉絲也跳出來“拒絕網暴”，不過顯然沒什麽用，攻擊成倍落回唐冶那邊，連本帶利地反噬而去。

　沈霽卻沒心情再關注這場鬧劇了。

　安全到了公司，沈霽被於靜拎著去就這次的事情開了個會。

　順便教育了下買一堆小號和黑子對罵的洛陽、洛聿、戚霖以及寧醉。

　沈霽還有點驚訝：“寧醉，你也買了號啊。”

　寧醉冷嗤一聲：“我買了八百個小號。”

　於靜忍無可忍一拍桌：“你還挺得意！”

　“……”

　雞飛狗跳的會議結束，已經接近十二點，橙花外面嗅著味兒來的狗仔還是很多。

　天還熱的時候，在會議室或者練習室湊了一晚等這些人散了就罷，但現在天這麽冷，總不能在冷冰冰的椅子或者地上湊合。

　於靜無奈，又只能安排了人，一個個送走。

　沈霽習慣性等在最後，他給傅在桐發了兩條消息都沒回信，也不知道傅在桐那邊怎麽樣了。

　等了許久，司機來了，沈霽也沒怎麽注意，怕被狗仔發現，趕著時間鑽上車，一頭就撞進了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腰上搭來隻手，頭頂上傳來悶悶的笑，胸腔微微震動著：“喲，一見面就投懷送抱，看來是真的感動壞了。”

　沈霽窘迫地往後縮了縮，傅在桐也沒為難他，只是手掌頗為流氓地撫了下他大衣下的腰線，才慢慢撤開。

　沈霽只能當沒注意到，往旁邊蹭了蹭：“不好意思，上錯車了，司機應該在附近等著我。”

　傅在桐伸手擋住他，把他摁回座位上：“跑什麽，沒別人等你，我給於靜打了個招呼，告訴她你今晚歸我了。”

　什麽破話。

　沈霽死死擰著毛衣的衣角，指節都在發白，腦子裡因為他這句話冒出

　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只能低著頭，盡量壓抑著情緒問：“你……想做什麽？”

　傅在桐半晌沒應聲。

　足足過了一分鍾，眼前突然出現個圓滾滾的紅蘋果。

　拿著蘋果的那隻手修長優雅，與紅色的蘋果相襯，格外好看。

　“十二點了，”傅在桐把泛著清甜香氣的蘋果遞到他面前，嘴角翹著，“吃了這個蘋果，煩惱就都沒了。聖誕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他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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