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心恭喜你的。”巫謹舉起酒杯和郎政踫了一下。
他們現在所在的酒店是郎政刻意找的,專門吃烤全羊的地方,由於需要預定,所以郎政其實多出了一份錢,跳過了這個環節。
巫謹見郎政大出血,覺得郎政這個朋友真不錯,於是決定和郎政不醉不歸。
可惜的是巫謹不會醉,由於酒精對他沒有效果,所以巫謹甚至沒法get酒好喝的點。
平常和尹諱銘小酌一下,用的是米酒,因為那玩意兒甜。而現在,巫謹酒杯裡頭裝的是可樂。
重要的是氛圍,不是喝什麼。
不過郎政確確實實喝醉了,他看起來很難受。原本是因為突破壽命禁錮的喜悅,而後越喝越多之後,他就開始抑鬱起來了。
表情明顯變得沉重,一杯一杯的往自己嘴裡倒酒。
等到最後,郎政半趴在桌子上,伸手錘了一下桌面,而後嗚嗚嗚的哭了出來。
正在喝可樂的巫謹:“……你怎麼了?”
郎政哽咽了兩下,而後起身摟住巫謹的肩膀靠在了巫謹身上。
的一聲,尹諱銘手上的杯子碎裂,尹諱銘挑眉看向了郎政。
而現在郎政喝多了,壓根就看不見尹諱銘的表情:“我能活很久了。”
“對啊對啊。”巫謹掉頭,安慰似的拍了拍郎政的後背。
“我活著幹什麼呢。”郎政忽然啞著嗓子來了一句。
巫謹頓住了。
郎政繼續道:“那面鏡子我看過了,糟糕的結局我看過很多次,我會死。”
“對,現在已經很好了。”巫謹安慰他。
“可是我家人全死光了。”郎政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的眼淚一直在掉,像是終於繃不住了。
“他們出事的時候我在外面上學。”郎政說到這裡的時候抽了一下鼻子,“我以前和楊奇關系還不錯。”
郎政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巫謹踫杯,而後一飲而盡,“就是,我好像突破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壓抑了半天硬是沒有壓抑下去:“但是我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郎政深吸了一口氣:“說真的,如果楊奇死了,我就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幹什麼了?”
在郎家還存在的時候,郎政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家主,他想要獲得父親的認可。
在郎家消失之後,他背負仇恨,想要報復楊奇,而現在楊奇被抓,郎政本身的實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好像可以休息了,到這個時候郎政再一看,他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兄弟。”郎政和巫謹哥倆好的搭著肩膀,他大概是真的喝糊塗了,才對著巫謹喊出兄弟兩個字。“楊奇說他對不起我,他吃了神仙丸,但這事兒我們郎家沒有人知道。”
巫謹沒有回應,他知道郎政還沒有說完。
果然,郎政捂著臉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爆發式的吼了出來:“他媽的!他對不起!他真想對不起把我爸媽還我啊!我父母,我叔伯,還有我五歲的堂妹!我郎家上百的人命!”
“他媽的十年前老子只有十六歲!老子讀高中放月假回來,屁都沒給我剩一個!”郎政脖子上青筋都出來了,“狗都沒給我留一條!他是個東西?!”
發泄式的吼完之後郎政又開始抱著腦袋嗷嗷亂哭:“我一直都是最厲害的那個,我一直都是。”
“無論是學習還是術法,我都是最努力的那個。”郎政哽咽了半天,而後又憋出來了一句:“為什麼?”
說到底沒有為什麼,世界上的一切不幸總結一下大概就是“倒了霉唄。”
郎政的太爺爺倒了大霉撿到一隻缺了德的活屍,而這隻缺了大德的活屍背著人嗑藥,最終釀成了大禍。
郎政發泄的差不多了之後就跑廁所裡面去吐了。
他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回來之後繼續哭唧唧的,而原本盯著他的尹諱銘此刻默默轉移了視線。順便用術法把桌上的碎片給清理掉了。
而就在這時候,郎政和巫謹已經互相挽著跑出去了,主要是郎政往外跑,巫謹只是沒有拒絕而已。
尹諱銘看著兩人出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而後跟著出去。
而這個時候郎政已經徹底迷糊了,一邊往前走,一邊唱歌。然而郎政唱歌也是跑調的,不過他膽子大,邊哭邊放聲大歌。
雖然尹諱銘唱歌跑調,但是巫謹是自帶濾鏡的,八百米厚的濾鏡,就算再難聽他也覺得特別好,尤其是唱給他自己的歌。
但是郎政就不一樣了,巫謹一邊扶著郎政,又側頭去看尹諱銘:“這個家夥唱歌好難聽。”而且太大聲了,周圍的人都在看這邊。
“哈哈哈!”郎政一把摟住巫謹的脖頸,巫謹那一刻的表情像是一隻驚悚的狗子。
郎政摟著巫謹往前跑,邊跑邊唱,還拽著巫謹有節奏的搖擺。
而原本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巫謹隨著郎政撒歡,也快樂了起來。
兩個人同步的跑,都在笑,巫謹是單純的開心,而郎政則像是在發泄什麼一樣的。
尹諱銘一直跟在兩個人身後,走在不遠處,不去打擾,主要是怕這倆個家夥出什麼問題。
直到最後郎政一頭栽下去,被巫謹拽住後衣領,尹諱銘才走上來。
“他挺慘的。”巫謹攔腰摟著郎政,“咱們把他放回家去?”
“嗯。”尹諱銘點兒,而後沉默一會兒之後又道,“他可能需要發泄一下。”
“什麼意思?”巫謹迷茫的看向尹諱銘。
“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是個很復雜的過程,這個你大概率幫不了郎政。”尹諱銘看著暈過去不省人事的郎政,“但是發泄一下情緒還是可以的。”
“他這個時候也需要發泄。”尹諱銘相信巫謹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巫謹在尹諱銘說了一通之後確實也懂了。
第二天郎政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疼,而他直面的依然是巫謹的臉。
在第二次看到巫謹臉的時候郎政習慣了一些,不過:“我居然還會醉酒?”他以為自己實力突破,酒精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作用了。
“你強行融合了,但是力量還有些不適配,這個需要時間。”尹諱銘就坐在巫謹身邊。
說完之後尹諱銘找到了什麼,繼續補充道:“現在這個時間段醉酒還是挺難的,不過你把酒當水喝就不一定了。”
“要去發泄一下嗎?”巫謹詢問郎政。
“發泄什麼?”郎政還在按自己的太陽穴,“不,不必了,我昨天只是有些失控了,只需要休息一下。”
“真的不需要?”尹諱銘反問。
……
,燈被打開,楊奇被推入審訊室。
楊奇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扔在裘溫庭的腳邊。
血肉模糊的裘溫庭看了一眼楊奇,嘴角勾了一下,笑著說了一句:“廢物。”語氣不像是罵人,反而像是對情人的耳語。
巫謹和郎政並排走進來。
裘溫庭在看到巫謹的那一瞬間,笑容變大:“你是想要用他來威脅我嗎?親愛的。”
“你又不在乎他。”巫謹依舊不打算動手。
而在裘溫庭身邊的秀紅看起來比裘溫庭崩潰:“他是瘋的。”
秀紅說到這裡,擦了擦自己的下巴:“他不怕的。”
“我知道的,你先休息吧。”巫謹朝秀紅點了點頭,“總會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裘溫庭饒有興趣的歪了歪頭,看向巫謹,“你是覺得你能毀了我嗎?”
巫謹沒有搭理他,反而看向楊奇。
楊奇的嘴被塞住了,他用眼神示意郎政給自己嘴上松開,顯然他有話要說。
不過:“別看了我,我不是來追尋真想的。”郎政拎起楊奇的衣領,把這隻活屍拎起來:“我是過來揍你的。”
對,他想要追求真相,但是現在,郎政什麼都不想聽,他就是想揍人。
這個時候對方的話只會影響他的判斷。
有時候發泄一下確實是好事,就比如現在。
“往死裡揍!”巫謹在一旁起哄。
而坐在椅子上的裘溫庭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大的表情,在聽到巫謹和郎政的交談之後,還笑了一下:“小孩子發泄嗎?”
除了秀紅對他怒目而視,沒有人搭理他。
尹諱銘守在門口。
怎麼摧毀裘溫庭的心理防線?尹諱銘看著天花板思索。
而在審訊室裡面的巫謹也在同時看向裘溫庭。
現在巫謹和尹諱銘在思索的是同一件事。
他那麼執著肯定是有理由的,而只要把他所做的事變成“無意義”,那麼是個人都會崩潰。
大部分的活屍和僵屍都已經被抓了起來,他們需要解藥。
可留給尹諱銘他們的時間並不算多,畢竟這些僵屍和活屍大部分都是有自己社會身份在的,一下子失蹤太久也不好解釋。
就在巫謹和尹諱銘一起思索的時候,那頭的郎政卡著楊奇的脖頸,把楊奇摁在牆上。
郎政似乎是徹底的發泄出來了:“你這個混蛋!”
他們其實沒有審訊楊奇的打算。
楊奇知道的不多,他的記憶裡面也沒有什麼限制,尹諱銘在這之前就提取了楊奇的記憶,沒發現什麼特別的。
至於楊奇和裘溫庭的戀人關系,這玩意兒有名無實。
事實上裘溫庭的生理缺陷導致他無法完成那一項對他而言過於復雜的工作。
與其說裘溫庭是喜歡非人類,還不如說這家夥單純的慕強,而從他殺死自己過去那些所謂愛人的行為上就能看得出來。
一但他的愛人能夠被他殺死,那就不算他的愛人了。
也就是說裘溫庭這個變態的愛人還是消耗品。
尹諱銘看著郎政單方面毆打楊奇,剛才那句髒話更像是單方面的發泄。
郎政控制了一下,沒有把楊奇打死,雖然他就算打死了也就是寫一份檢討,扣扣工資就能夠了。
畢竟相對於人類的法律,處決這種犯事的非人類要簡單粗暴的多。
不過郎政在發泄完了之後也就沒有再繼續了:“把他交給異管局吧。”
“哦?”裘溫庭在一旁看熱鬧似的圍觀,“只是這樣?復仇呢?”
“關你屁事。”郎政嘖了一聲,轉身就走。
倒不是郎政聖母心發作,或是對楊奇還有什麼感情,事實上他非常想要弄死楊奇。
只不過:“還是走法律程序吧。”
忽然突破壽命的禁錮,有些東西在郎政看來都不需要那麼著急了,他現在得去思考一些比較哲學的問題。
比如現在的他活著到底幹嘛的。
“我想去請個假,回一趟老家。”郎政出了審訊室之後道,“過段時間回來。”
“哦,好的。”巫謹給他遞了個紙扎小人,“有問題聯系我。”
“謝謝。”郎政拍了拍巫謹的肩膀,沖著巫謹笑了笑。
這還是郎政第一次露出不帶嘲諷的笑容:“對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襲擊了你,抱歉。”
“哦,我接受。”巫謹點頭,“但是你能不笑了嗎?你笑起來好奇怪。”
太久不笑的人忽然笑了不會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反而因為肌肉太久沒有運動,有些僵硬過頭。
郎政就笑的像個反派一樣。
郎政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你這家夥真讓人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5-17 12:00:00~2021-05-18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488346 2個;櫻桃不甜、言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9488346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