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封成羽說到做到,果然在接下來的三天裡經常與李圓討論到三更半夜,其態度之認真、過程之詳細、實在是讓她苦不堪言。
摸了摸自己好像都有點癟下去的雙頰,李圓深深覺的如果在這樣下去,她恐怕是活不到回宮的時候了。
「這大好的時候,主子做什麼唉聲歎氣。」錦繡喜氣洋洋的拿著條巾子,輕輕的為李圓擦著後背。
感受到錦繡投注她身上的熱烈目光,李圓不自覺的往水裡又低了低身子。
錦繡可不管她羞不羞澀,她滿臉喜意的說道:「主子得了皇上的寵,這以後的日子啊!也有了個指盼。」
本來她是挺擔心皇上會像上次那樣對主子。
但是這些天下來,她在旁看著,主子對皇上已經不像剛開始時的戰戰兢兢。
皇上對主子也有了些好顏色,兩人總算是「冰釋前嫌」了!真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咳咳……」李圓滿臉通紅的咳嗽了兩聲,她大聲說道:「這水有些涼了,錦繡你再去提桶熱的過來。」
錦繡笑著摀住了唇角,高高的應了聲「是————」。
「真是的!」李圓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下水面,嘟嘟囔囔地嘀咕著:「還是個古人呢!一點也不知道含蓄」。
錦繡笑著出了門,剛吩咐完小宮女們再去要桶熱水後,就看到小喜子腳步匆匆的急行而來
看他滿臉大汗的樣子,錦繡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小喜子連忙說道:「大事不好了!安嬪娘娘落水啦!」
「落水?」李圓不可置信的看著小喜子「怎麼回事?這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落水呢?」
小喜子回道「今日安嬪娘娘和孔容華在望月亭那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起了爭執有宮女看見——看見——」。
「看見什麼?」。
「看見是孔容華一把把安嬪娘娘推下水的」。
李圓聽後心裡一抖,她急聲說道:「錦繡,快給我梳妝,我要去看望安嬪娘娘」。
等到李圓匆匆趕到安嬪的芷蘭院時,就看到封成羽正滿臉鐵青的背手負立於床前,他的身後站著的是一臉淚水的南宮柔和臉色蒼白半靠在邢嬤嬤身上的柳清雪。
而地上跪著的則是,衣襟鬢亂,神色驚恐的孔秀榮。
還不待李圓說些什麼,一聲微微的叮嚀聲忽然響起,只見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安嬪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皇上…………」她像是夢囈般虛弱的叫著。
封成羽走上前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朕在」!
安嬪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她帶著無限依戀的語氣說道:「婉華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封成羽替她塞了塞被角,溫柔的說道:「好好養病,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安嬪聽到後卻微微搖了搖頭「孔、孔妹妹應該是無心的……皇上不要、不要……」安嬪聲音減弱,還未說完人就再一次昏了過去。
「安姐姐——」早就在一旁淚垂不停的南宮柔,撲到了床邊嚶嚶抽泣道:「安姐姐啊!嗚嗚!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現在又是秋天那湖裡的水得多涼啊!你怎麼受得了啊!嗚嗚……安姐姐啊!你怎麼那麼善良啊!竟然還想包庇要害死你的人。」
封成羽放下安嬪的手,站起身來,走到了正跪在地上神色惶恐的孔秀榮身前,他抬起腿來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孔秀榮的身上。
「惡婦,你謀害安嬪還有何話可說。」
「皇上、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啊!」孔秀榮被踹的一個跟頭,她滿臉絕望的哭叫道:「臣妾、沒有推安嬪娘娘啊!真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臣妾冤枉啊!冤枉啊!」
「孔容華———」還不等封成羽說些什麼,南宮柔卻突然站起身子滿臉憤怒的指責道:「望月亭邊伺候的宮女太監都看到是你伸出手去推的安姐姐——你還想狡辯!!」
孔秀榮怨毒的看了眼南宮柔,臉上閃過一抹掙扎的神色,嘴唇開開合合了幾下,終究也沒有說什麼。
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一個勁兒的說是安嬪自己落水的與她無關。
封成羽臉色漸起不耐,他說道:「來人啊!孔秀榮意圖謀害安嬪,罪行可誅,今免去容華一位,降至才人。」
「不要啊!不要啊!皇上皇上!!!」孔秀榮狀若瘋癲的大喊了起來:「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是柳貴妃,是柳貴妃指示奴婢做的,奴婢是被逼無奈啊!皇上皇上求求您饒過奴婢吧!」
「賤人、竟敢污蔑貴妃娘娘」一旁的邢嬤嬤上前一步朝著孔秀榮的臉蛋就是一巴掌。
「皇上…………」柳清雪的美眸裡含著委屈的淚水,她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安妹妹落水臣妾身感痛心,可是、請皇上相信臣妾。此事真的與臣妾無關、臣妾、臣妾、臣妾願以死以證清白」話落,她一個起身就要往牆上撞去。
「愛妃,這是做什麼!」封成羽一個伸手就拽住了欲要「自絕」的柳清雪,他眉頭一皺沉聲說道:「雪兒是什麼人,難道朕還不清楚嗎?」
「皇上——」柳清雪低低的無限感動的叫了一聲,隨後可能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的原因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封成羽懷裡。
「娘娘————」這回輪到邢嬤嬤撲上來了,她大叫道:「您從小性子就最是善良,連個螞蟻都不忍踩死,今天卻被人污蔑至此,我可憐的娘娘啊!你怎麼受得了!」
封成羽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他寒聲說道:「孔秀榮不但謀害安嬪還意圖污蔑貴妃,拖出去杖二十」。
「放開、放開…………」被宮人架住要往外拖的孔秀榮,突然狀若瘋癲的掙扎了起來。
「你們這些賤奴,還不放開本宮。」她高聲叫道「我告訴你們,本宮可是皇上最愛的女人,是大周最最最尊貴的女人,本宮以後是要當貴妃、當皇后的!!啊哈哈哈哈————」
李圓,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切。
那個機靈討喜的,那個心眼多多的孔秀榮會是這個神色癲狂、胡言亂語的瘋婦。
這到底是怎麼了?
封成羽此時的臉色已經不是能夠用憤怒之類的詞來形容了,他的聲音就像是地獄裡死神抬起的鐮刀。
他說:「杖一百」。
李圓腦袋一嗡,這是要活活打死孔秀榮啊!
「皇上…………」李圓跪在地上下意識的叫道。
封成羽陰寒的目光向她射來,李圓死死的嚥了下口水,她的心因為害怕在狂跳、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發抖,可是她還是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封成羽,「孔秀榮,今日言語有異,神色有癲,與她平日並不相同………請皇上……請皇上……」李圓急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封成羽看著無措的跪在地上的李圓,眼角無人注意的微微跳了一下。
「不必多說」封成羽寒聲說道:「來人啊!把那賤婦,拖下去!」
早就塞上了布團,只能發出嗚嗚慘叫的孔秀榮,立馬就被四五個太監給拖了出去。
跪在一旁的李圓心驚膽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覺得自己此時的血液已經完完全全凝結成冰了。
她感到冷、好冷、好冷。
封成羽並沒有在這裡待多久,待御醫回稟完:安嬪只是因為體力不支 ,才再一次暈倒後,他就抬腳帶著柳貴妃回清雪苑去了。
此時,屋子裡就只剩下了,李圓、南宮柔、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嬪了。
「李妹妹,你沒事吧?」南宮柔推了推還僵跪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李圓。
「啊?啊!」李圓像是被驚醒了般,抬起起頭看著南宮柔。
而南宮柔卻用帕子又摀住了眼角,她傷心的說道:「沒想到,孔妹妹會是這樣惡毒的一個人。不僅害安姐姐落水,還口出狂言說自己是貴妃、是皇后 、這看著好好的一個人卻是個十足十的瘋子。」
李圓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的聽著。
南宮柔看她這樣,也沒多留,就讓她回去了。
「主子,您還好吧!」錦繡滿臉擔心的端上了一杯安神茶。
李圓緩緩的搖了搖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依奴婢看,那孔秀榮定是在心裡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日日夜夜反覆的想,這才招致了瘋魔」。
錦繡的說法在李圓看來並不成立,一個人、哪怕她是個天生就有精神分裂病的人,在她發病前多多少少都會有所異常,可是孔秀榮卻一點都沒有這方面的傾向。
然而,她確是真的瘋了,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說出那些要了自己命的話。
「錦繡」李圓說道:「你去把小喜子叫來。」
「都打聽清楚了嗎?」
小喜子恭聲回答道:「今兒一早兒,安嬪娘娘就被柳貴妃娘娘召到了清雪苑,不知貴妃娘娘說了些什麼,反正安嬪妃娘娘是哭著出來的,在她回芷蘭院的途中又被孔容華截住,兩人就一起去了望月亭,然後——安嬪娘娘就掉到湖裡去了」。
李圓聽後皺眉凝思了一會兒「安嬪娘娘身邊難道沒有帶著貼身宮女」。
「似乎是孔容華要和安嬪娘娘說些秘密話兒,兩人遣遠了身邊的宮人」。
「 真的有人看見是孔容華推得安嬪嗎?」 李圓問道。
小喜子點了點頭:「在場的至少有五位宮人看見了,確實是孔容華一把把安嬪推下去的」。
李圓怔愣愣的坐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孔秀榮怎麼會想去突然謀害安嬪呢?
難道,真的是柳貴妃指示她這麼做的?
李圓揉了揉從剛剛開始就一陣陣發痛的額頭。
「唉————」現在就是調查清楚了又有什麼用呢?
未幾,小喜子來報:孔秀容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