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大宴序曲
七王的車駕緩緩駛到一側,一個美姬撩起簾子,七王朝陸離道,「許久未見,陸少卿越發英姿逼人了。」
陸離俊臉一黑,自從出了裸圖事件之後,他對評論長相的話一概萬分排斥。
這個七王真是哪壺熱提那壺白蘇埋頭在顧連州懷中,思慮著對策。
她如今有顧風華和顧連州的保護,倒也不怕陸離知道,可是她決不能在七王面前露臉,萬一讓七王發現她就是納蘭修,那她資助黑甲騎的事情很快便會暴露。
藩王私自大規模擴張兵力,縱然不是什麼罪名,可畢竟會讓雍帝心中提防,君臣背心,在這種強弱懸殊之下,覆滅的定然是政陽王。
「開個玩笑,伯休,休惱啊」七王笑著,目光轉向顧連州的車駕,看見他懷裡竟摟著一名美姬,暗黑的眸子中微微一閃,旋即笑道,「原來賢侄也在呢,真巧。」
他的聲音不算厚重,雖是客套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有種陰測測的味道。
七王是政陽公主的弟弟,年紀卻比顧連州只大一歲,叫他一聲「賢侄」多半有些戲謔的意思。
「七王殿下安好。」顧連州撫著白蘇的發,神情淡淡的衝他點了點頭。
雍國以博學者為尊,即便顧連州現在還不是王侯公卿,見到七王卻也不必行禮,更何況,他心裡也從未把那些皇子當做舅舅。
顧連州不等七王再說話,轉頭對陸離道,「伯休上車一聚吧。」
白蘇身子微微一顫,雙手死死的掐住顧連州的腰。
他吃痛微微蹙眉,啪一聲,他居然揚起手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白蘇一蒙,臀上傳來熱辣辣的疼,簡直令她羞憤欲死她,她何曾被人打過屁股啊她白蘇,芳齡二十六,居然被一個小她兩歲的男人打了屁股……
顧連州聽著她牙齒格格作響,心情極好,唇角不由得揚了揚,撫摸她頭髮的手愈發溫柔了。
這廂私底下鬧的不可開交,陸離卻是覺得甚合心意,二話不說的翻身下馬,沖七王行了個叉手禮,「失陪。」
七王微微一笑,「那麼本王便先行去聚賢會上恭候二位了,告辭。」
簾子落下時,七王暗沉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白蘇的背影。
看著他的車駕緩緩離開,陸離揮手令虎賁衛先走。
黃校尉等人在馬上向顧連州行了叉手禮,策馬而去。
車內,玄色鎧甲挾著涼夜薄露,霸道的逼了進來,白蘇的一腔羞憤頓時被衝散的無影無蹤,雖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這回卻是不敢再掐顧連州,萬一他在陸離面前打她屁股,那這一張老臉可真就沒地兒放了。
陸離見白蘇像八爪魚一般扒在顧連州身上,冷哼一聲,兀自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茶。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陸離喝了口茶水,哼聲道,「這美姬忒沒有體統,居然不知伺候客人。」
顧連州抿了一口茶水,頗為認同的道,「正是。」
她不僅不會伺候客人,連他這個夫主也不會伺候。
白蘇狠狠擰了顧連州一把,迅速的縮道一角,作勢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衣襟,「妾儀容不整,怕失了夫主顏面,且容收拾片刻。」
瞧這話說的,既體貼又得體,還又令人想入非非。
陸離曖昧的瞥了顧連州一眼,那眼神中分明是說:你小子行啊,平時看不出來,私底下居然如狼似虎的顧連州依然面不改色,彷彿根本沒看懂似的。
他這形容,反而更讓陸離對白蘇好奇了,上次看這個變態也不是什麼絕色美人嘛,如何就能勾引的一個坐懷不亂的聖人動了春心呢白蘇理好頭髮,心中反而平靜了,早晚都要面對這一步的,逃避無用,那麼她就要讓陸離動她不得。
「妾,雲姬,見過陸少卿。」白蘇緩緩回過身來。
陸離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幽潭似的黑眸微微一顫。
白蘇一襲青色白鶴大袖,面容蒼白的有些透明,半垂的眼睫中隱約露出氤氳的霧氣,她雖不是絕色,可是淡若清風閒若雲的氣質卻十分難得,雍國的貴女們縱然千嬌百媚,卻獨獨沒有這份氣度。
「你也勉強,也當得上『雲』字。」陸離口氣比方才緩了許多。
白蘇扁扁嘴,心想,誇人也誇的這麼不情願,幹嘛還要誇?
顧連州目光落在陸離面上,淡淡道,「她便是白蓮公子,今**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我絕不攔著,不過她乃是我姬妾,你看著辦。」
這話的潛台詞是:你報仇可以,但是你得給我面子,不能往死裡整。
白蘇的感激之心在一腔怨憤的淹沒中,完全不值一提。
靜了一會,陸離忽然問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白蘇噎了一下,難道她這形容竟然不像個女的嗎?心中翻來覆去的咒罵,面上卻做出一副溫婉狀,半抬起一汪秋水,泫然欲泣道,「妾一直都是女子啊……早前扮了男裝,都是,都是為了生計所迫……得罪陸少卿之處,還請看在夫主面上,饒了妾一命……」
說著竟是伏在車板上不起,啜泣聲隱隱。
顧連州額上青筋跳的歡快,他對白蘇再瞭解不過,若是現在抬起她的頭,必然是沒有半滴淚水的。
陸離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顧連州的面子卻是不能不給,這下他卻是兩難了……不能對她拳腳相向,也不能把她賣了……
「不如,今晚讓她隨我回府吧,明日再給你送去。」陸離道。
白蘇一時連裝哭都忘記了,陸離這話裡是什麼意思?她這身體才十四啊,還是她思想太不純潔?
「她才十四。」顧連州微微蹙眉,已顯示出不悅,「跟你回去可以,你卻不能碰她。」
「不能碰?那我要她一個女姬作甚」陸離聲音也沉冷下來,那寒冷猶如實質,生生能將人凍透了。
顧連州,你這是逼著我放過她啊
陸離冷冷瞪著顧連州,這個女姬屢屢戲耍於他,不費吹灰之力的得罪了他幾回,還到處散播他的裸圖,就這麼放過她,怎麼能甘心顧連州卻是不知道別的事,只道,「不過是赤膊罷了,又不曾真的裸,你若是心有不甘,便讓她也畫我幾張去賣,也總算給你做個伴,再不行,便畫把風華他們都畫了。」
白蘇著急,若是陸離真的同意怎麼辦?畫其他人可以,但她可捨不得把顧連州扒了給別人看「你,德均,你果然瘋了」陸離實在不相信,這個一向古板又無趣的男人居然能為了維護一個女人說出這番話來。
陸離打了個口哨,馬蹄得得聲靠近,他有若黑豹一般掠了出去,穩穩當當的坐到了馬背上。
「夫主……」白蘇仰頭,淚汪汪的看著顧連州俊美無鑄的面容。
聰慧如她,也猜到今日顧連州這麼做的動機不純,估計是想戲耍她,不過面上還是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不要這樣看我。」顧連州冷聲道。
你這麼看我……我會有負罪感啊……
忽的,馬蹄聲又近,陸離一把撩開窗簾,探頭進來,「就依德均所言,七日之內,我要看到尚京六公子的裸圖,如若不然,德均你也休怪我。」
也不等人答話,便甩下簾子,再次離去。
白蘇愣愣的看著那晃蕩的簾子,喃喃道,「不能啊……」
為了不被緩解陸離的怒火,卻要得罪六個權貴,就算顧連州不怪罪,那還有其他五位呢更何況,最算是顧連州故意想出這個法子折騰她,但要把顧連州畫成那副模樣賣給給別人意淫,白蘇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怎麼看,這都是穩賠不賺的買賣啊「夫主……」白蘇聲音哀怨。
顧連州卻是不以為意的品著她的茶,「茶涼了。」
白蘇不情不願的抽開擋板,火爐就放在下面。
夏日炎炎,擋板一取下,冰盆裡的冰開始迅速融化,顧連州離得遠,面前又擺著兩個大冰盆,自然是愜意的很,白蘇在火爐前,卻是淒慘多了。
不過幸好,她這身體清而無汗,否則可就狼狽了。
白蘇被火爐映的紅彤彤的臉頰,愈發襯得她玲瓏面龐美麗起來,竟然隱隱的有些美艷,顧連州一時看呆了。
絮女和珍女都長得美艷動人,甚至連年紀小的兩個都已經有了艷麗之感,若不是白蘇常年臥病,興許,也能出落的身段妖嬈,面若桃花吧茶水還未燒好,馬車卻停了,車外方無道,「公子,聚賢閣到了。」
顧連州嗯了一聲,對白蘇道,「稍後你去書館吧,聚賢閣有個大館,待宴散,我去尋你。」
白蘇本是埋怨的在再煮水,聽得此言,心裡的怨憤頓時消退不少。參加聚賢會之人,都會帶上美姬,顧連州寧願獨身一人,也不讓她拋頭露面,恐怕也是看出她不想見七王吧。
「是。」白蘇心情稍霽,準備報復他的心思也往後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