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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閒》第270章
第二百六十九章、等我

  不是他,不是他,寧溫腦子進水了嗎,怎麼會容許別的男人進他的後宮

  白蘇心中一面胡亂的分析著,一面抬頭看去。

  那一襲青衣逆光而立,一雙宛如寧靜滄海的墨玉眼,鼻樑高挺,菱唇微抿,陽光在他斂廓鍍上一層光,使他整個人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視。

  顧連州定定的看著面色蒼白的白蘇,一身直領大袖華服,領口和袖口附近繡著半團狀的仙鶴和彩色藤蔓,映襯得那張宛如神祇的俊顏,愈發讓人目眩神迷。

  秋香痴痴的看著他,連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鳳棲殿的事,都不記得了。

  「你出去吧。」顧連州的目光流轉到秋香臉上,清貴的聲線顯得很漠然。

  但這並不影響秋香的痴迷,她連忙起身,欠了欠身,退出房外,還討好的把房門給帶上了,然後轉身便看見了同樣呆滯的春徐和夏花,於是三個人便一起站在門口發呆,目光直直的盯著房門。

  顧連州平時一襲樸素的青衣便瀟灑落拓,便讓人移不開眼,更何況是穿上這樣精緻的華服直是讓對他的俊美有了抵抗力的白蘇,也有些看直眼了。

  顧連州在床榻沿坐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中輕輕從白蘇的臉側劃過,替她撥了撥額前散落的發,淡漠的眼神中多了絲許溫柔,也多了幾分怒氣,交錯的情緒,使得他的容顏越發惑人,他張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見我最後一面?」

  白蘇縮了縮脖子,心中卻是禁不住的泛出絲絲甜意,縱然心裡還存著疙瘩,可一看見他,心便安了下來,她強忍著不撲到他懷中訴苦的衝動, 點了點頭。

  「這麼說,你要做寧國的皇后?」顧連州眼眸中平靜的滄海已經泛起波瀾,伸手掰過她的臉,「看著我,告訴我,你是否想做寧國的皇后」

  白蘇哽了一下,老實回答道,「不想。」

  顧連州嘆息一聲,鬆開手,站起身來。

  白蘇心中揪痛,他不會就是想這麼走了吧?她豎起耳朵聽著他的腳步聲是往北窗那邊去,心稍微放下了些。

  也不知道是顧連州本身具備的沉穩氣質,還是白蘇對他太過依賴,不管她心中怎樣怨他,不管他們之間現在有怎樣的糾葛,只要有顧連州在的地方,就有安心。

  顧連州的腳步停在窗前,目光沉沉的盯著外面的湖光瀲灩,心裡卻是波濤翻湧,在尚京的那段時間,每每他想起妻兒,便是抑制不住的歡喜,然當他處理完尚京政務,興沖沖的返回石城,想與她一起歸隱山林時,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坍塌了。

  對於顧連州來說,孤獨並不可怕,反正他從小都在孤獨中成長,可怕的是,讓他嘗了幸福的味道,卻毫不留情的摧毀,那時候,他是怨恨白蘇的。

  但好在顧連州一向都是個冷靜之人,傷心之餘,卻也明白,自己為了大子犧牲了媯芷,也不曾告知白蘇,這對於把媯芷當做親人的白蘇來說,恐怕也是難以接受。

  「伏翛大巫並沒有死。」顧連州覺得是自己有錯在先,便選擇先低頭。

  白蘇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徐徐道,「我知道,只是還不曾找到她的下落。」

  「你知道?」顧連州回過頭,看著她道,「她現在被相思纏腐蝕心臟,整日活在幻覺之中,算算時日,恐怕已經沒有清醒的時候了,現在的她,身體裡不在是巫命,隨時可以自殺,但是恐怕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可悲。」

  白蘇被他這一番話震的腦袋發暈,心口疼痛,「那個禾列,不是說救了她嗎?不是說她很好嗎?」

  顧連州見白蘇如此,也於心不忍,返回榻前握著她冰涼的手,寬慰道,「禾列破了大巫和黑巫之間的誓約出了滇南叢林,便是北上崑崙,尋找能醫治伏翛所需的藥材,他既然說能救得她,就一定能救得。」

  「嗯。」白蘇用力的點點頭,「只要媯芷能清醒過來,哪怕到時候她依舊選擇死,我也會笑著送她。」

  他們都沒有決定媯芷死活的權利,白蘇的心難以言說的疼痛,冰冷而孤傲的媯芷,也許從來都沒有預料到自己竟會落到這等境地吧,依著她的性格,是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活在幻覺之中,她若是想麻痺自己,便不會寧願隱沒在人群之中寂寥度日了

  「你何不問問我你們為何都要瞞著我」白蘇緊緊閉上眼睛,忍著要流出來的淚,想到媯芷現在的慘況,她越發的不能釋懷,「連媯芷也不願給我個選擇的機會」

  顧連州瞭解白蘇,她想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特別集中,不會被其他擾亂,但這種人也特別容易鑽牛角尖,他俯身輕輕摟住她道,「因為她知道,你會為了她而犧牲我們的孩子,她早已不想活了,何必又要讓你經歷這番痛苦的抉擇?她是好心。」

  「你呢?」白蘇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的側臉,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道。

  顧連州側過頭來,菱唇微微一勾,帶著魅惑眾生的笑,道,「我少年時曾隨著雍軍進入滇南尋藥,那時便認識了禾列,彼時他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半吊子黑巫,不過,我知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為普通人渡命也是能夠辦到的。」

  原來他在雍國消失的幾個月,竟是去做這事。

  白蘇敏感的抓住他話中的意思,怔怔道,「所以你給媯芷渡命了?」

  「本欲如此,伏翛雖把性命不放在眼裡,我卻也不想白佔便宜,她用巫命救了我孩兒和你,我渡十幾二十年的命給她,卻也沒什麼。這樣既能夠救活她,又能讓她擺脫巫命,到時候她想活便活,想死便死,再無須受制巫命,我也算還了她的人情,兩全其美。」顧連州淡淡道。

  緊接著他又道,「不過,卻有人搶著要給伏翛渡命,倒是沒輪的上我,只是禾列需要外力輔助,我不過是損失了二十年的武功修為。」

  這番話,他說的何其輕描淡寫若是白蘇當初便被陸離砸壞了頭,指不定會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但正常智商的人,都能看出,顧連州計劃多麼周全,打算付出的代價多麼高昂,十幾二十年的性命,人又能有幾個十幾二十年顧連州今年二十六,就算從六歲開始練武,二十年也是他的全部修為。

  無論他的計劃有沒有成功,白蘇都已無地自容了,自己的夫君付出良多,反觀她自己呢?卻不辭而別,不聲不響的拐走了人家的大子,又將他拒之門外三天三夜,眼下還讓人家來哄著她。

  「對不起。」白蘇是真的懺悔,當初,她得到媯芷的死訊,腦子裡便什麼也容不下了,她應該問一問的啊

  「嗯。」顧連州淡然受了,不過他也從此事中吸取教訓,日後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吱一聲,否則最後吃苦頭的還是自己,轉而想到媯芷,顧連州淡漠的聲音中頗有些惋惜,「禾列知道她中了相思纏,只是我們都不曾想到,她居然如此執拗的戀慕一個人。」

  「娘娘,可要用膳?」門外春徐已經從顧連州的氣場中回過神來,立刻覺得把孤男寡女放在一室中實在荒唐,這事若是給皇上或者太后知道,她們幾個保準被五馬分屍,但又不敢直接進來,只好借問膳提醒一下。

  春徐的一聲「娘娘」,讓白蘇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問顧連州道,「你是如何進來這裡?寧溫怎麼會讓你進後宮?」

  「約莫是因為你的『最後一面』。」顧連州臉色也冷了下來。

  「寧溫為何獨自留你下來,他昨晚可是說想殺了你的,是不是設下了什麼圈套?」白蘇道。

  外面春徐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由又揚聲問了一遍,「娘娘,可需用膳?」

  緊接著便是夏花冷喝道,「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

  白蘇張了張嘴,心想,還真是沒見過如此霸氣外露的侍婢,顧連州則是充耳未聞,只靜靜的趴在白蘇肩窩裡,嗅著日思夜想的芳香,這芳香中還夾雜了一絲甜甜的奶香味,讓顧連州更加留戀。

  夏花的一聲冷喝,打斷了屋裡兩人的談話,但白蘇在心底給她定了一個以下犯上、霸氣外露,實在有些有些冤枉。

  原來是春徐提醒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便著急了,在廊上來來回回的走,這種焦躁的氣氛,立刻就感染了秋香。

  夏花攏著袖子冷眼看著春徐轉來轉去,而秋香不安的揪著自己的袖子,一會兒催促春徐問一遍,一會兒又轉頭看看有沒有別人過來,活像幫人把風。

  終於夏花看的煩躁,忍不住冷喝道,「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

  顧連州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他縱然再天才,也不能在別人的地盤上太囂張,掐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在白蘇的耳邊輕聲道,「等我。」

  白蘇點點頭,囑咐他道,「你小心些,還有,前日晚上陸離來過,有兩個大巫去追他,不知道他可有受傷。」

  「你擔憂的可真夠多。」顧連州起身,聲音中呆在淡淡火氣。

  人家冒著刀林箭雨前來救她,總不至於連問一聲都不帶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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