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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次是走黑暗的路線羅?」
全身整潔的幾乎找不出一絲髒污,說話的語調也嚴謹不苟,臉上的眼鏡更增添了一種強勢的氣息,從外表來看,周輝彥就是一個這種硬派的男人。
只是,這種形象在他大口吃著多納茲先生的巧克力甜甜圈時,與其說是完全的被破壞殆盡、還不如說是出現一種契合度是負數的情景。
「是的,我希望寫一個在小時後,心靈就被傷害殆盡的女主角。」正回答周輝彥問題的,是現今受歡迎的小說家之一,年銷售量有好幾千萬的柳望。順帶一提,柳望並不是他的本名而是筆名,至於本名到底是什麼,此話暫且休提。
「周輝彥,我的這個也給你好了。」看周輝彥吃的這麼津津有味,坐在柳望身邊的男人遞出了手中灑了糖粉的甜甜圈。
「謝了。」毫不客氣的收下別人的份,周輝彥對於甜食方面的執著絕對不落人後,然後他突然看著男人道:「陳敬榮,我跟柳望老師討論的可是下一本書的商業機密,你可別多嘴去跟高浩成洩漏情報啊。」
陳敬榮歎口氣說:「我才不會呢,你也太小心眼了吧?」雖然知道周輝彥說的話是玩笑,可是之前感情不算和睦的兩人逮到機會就開始針鋒相對。
周輝彥口中的高浩成也是作家,而陳敬榮則是高浩成的編輯。至於周輝彥則是柳望的編輯。當然、各自是不同出版社的。
只不過,柳望與陳敬榮之間的接點,在於兩人現在是戀人關係。
這點讓周輝彥這種從小做事與觀念都是一板一眼的人感到非常的詫異,雖然他也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同性戀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呢、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標準再放寬一點......好吧、只要不把這問題扯到自己身上,隨他們要怎麼樣都不關自己的事。
「我只是在做適當的防範措施而已,別仗著柳望老師寵你就亂來喔。」周輝彥舔著手指上沾到的巧克力醬,嘴角勾出笑。
「什麼啊!我可是告訴你!我們家的高老師呢、可是『完全沒有』把柳望放在眼裡的!上個月高老師再版的短篇小說集可是接到日本出版社的接洽,已經決定要在日本出版了呢!插圖則是由超人氣的日本插畫師高野琉璃來畫,怎麼樣?」陳敬榮平時是個溫和的人,只是一遇到有關最崇拜的高老師的事情,馬上就會變的熱血激動。
「那個敬榮啊......雖然我知道你對於高浩成的狂熱啦,可是聽你這麼形容的話,我的立場到底......」柳望苦笑的咬著同樣也是灑著糖粉的甜甜圈,其實說不是滋味倒也還好,因為早在他跟陳敬榮交往前,早就見識過了好幾次對方這種完全燃燒起來的模樣。
「你居然說『怎麼樣?』這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子該說的話嗎?丟不丟臉啊?」周輝彥滿臉不屑。
「你說什麼?愛計較的人根本是你吧?你擺明的就是來跟我吵架的嘛!甜甜圈還我!」陳敬榮邊叫邊伸出手討著剛剛給的食物,根本就已經忘記還有柳望在一旁。
「我本來是很寬宏大量的,不過跟你這種高浩成的走狗就是要計較。還有、到我手中的甜食是絕對不會再出去的,你死心吧。」周輝彥說完還咬了好大一口以宣示主權。
「你這個腦袋裡頭裝花岡巖的沙文主義者!」
「我還真想知道你這個形容是打哪來的呢?」
「呃......兩位......」柳望搔了搔臉想勸阻,只可惜沒人想理他。
「請稱呼這為充滿創意以及巧思的形容。」陳敬榮手插著腰,臉上氣鼓鼓的。
「哇、這種孤芳自賞到噁心的話你也說的出口,我看由這位編輯負責的作家也不怎麼樣吧?」周輝彥損人時還不忘拚命把甜甜圈往嘴裡塞。
「那個......」直想插話卻根本無力阻止兩人爭執的房屋主人柳望再度挑戰。
「『給我閉嘴!』」
沒想到戀人與編輯兩人同時回頭抵制自己,柳望難過的低下頭去只能拉自己的手指玩。
為什麼輝彥會對我這麼兇惡呢......
為什麼敬榮會對我這麼粗暴呢......
柳望的自我哀怨情懷決定封閉耳朵,把還在爭執的兩人排除在外。
經過十八分鐘又二十秒,桌上的兩大袋從多那茲先生抱回來的甜甜圈早就一個也不剩,各人食用比例是七比二比一,而勝者是誰不言而喻。
隨著下午茶時間結束,兩位編輯的低級吵架也同時告了一個段落。其實本來就是已經把大致的劇情走向談好,周輝彥才有閒心跟對頭打嘴炮,拿濕紙巾仔細的擦了擦手,整理好資料後就準備告辭。
「不多坐一會兒嗎?」柳望也從封閉狀態中脫出,伸手把桌上裝甜甜圈的紙袋揉成一團。
「下次吧?今天下午我跟人有約。」周輝彥搖頭。
「跟玲雅嗎?」柳望問。周輝彥已有個交往一年半的女友叫做汪玲雅,他也見過幾次,感覺還不錯,也許在過一陣子就會接到兩人的紅帖吧?
「不是,是家務事。」周輝彥沒什麼表情的回答。
柳望點頭後就沒再追問了,曾聽對方提起家裡的情況有點複雜,這種事情等到對方願意自己說出口再知道就可以了。
「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謝謝你的點心啊柳老師。」周輝彥有禮的道謝後直接走到門邊。
「是我買的!」陳敬榮在一旁插嘴。
「那我可得提防回去肚子痛。」周輝彥戲謔的拉開門。
「痛死你好了!」陳敬榮差點沒吐舌扮鬼臉,卻被柳望一把拉到懷裡抱。
「是是、我這個電燈泡要走了。」周輝彥輕鬆的聳了下肩。
待身後的門關上後,周輝彥歎了口氣,他怎麼也不習慣看到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的畫面,要自己說真心給那兩個傢伙祝福,可能還得很久很久以後吧?
柳望可是金虹電子的二少爺啊,不知道他跟男人交往這件事情會在家族中引起多大的風暴......算了、只要別影響到柳望的寫作靈感就一切沒問題,畢竟每個人家裡多多少少總是會有些煩人的事情......
比如說、自己等一下即將見面的人......比自己整整大上十二歲的親姊姊就是個麻煩中的麻煩......
「把別人叫出來自己卻連個招呼都沒有,會不會太過份了一點?」周輝彥站在一家名叫『東方玫瑰』的小小銀飾店前板起臉孔道。
「唉呀小彥你就自己進來嘛!沒看見你姐姐我正忙著呢。」
由於店舖真的很小,從外面就可以看到一位穿著打扮很民族風的女性正趴在桌前用雕刻刀調整著銀土的形狀。
「既然你在忙我就走了。」周輝彥說完,當即毫不留戀的轉身。
「小彥你別這樣嘛!我停下就是了。」丟下雕刻刀與銀土,女性忙奔向店門親膩的拉著周輝彥的手。
「到底有什麼事?」周輝彥問。
他對手工飾品一點興趣也無,店內的陳設就算再琳琅滿目也無法打動他。他唯一承認的是,店內商品做工細膩,樣式也很特別,如果是要他買來送人倒可以考慮。
而這間『東方玫瑰』的店主正是周輝彥的姊姊周湘霞所經營,基本上店內的員工也只有周湘霞一人,不過偶爾忙起來的時候會僱用短期打工人員。
只見周湘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掛在兩邊耳垂上的特大耳環晃呀晃,「其實是......為了擴大店面,要多存些錢,我下個月想把房子退了。」
「然後呢?」周輝彥毫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店裡面我一個人住可以,可是小龍就......」
小龍指的是周湘霞的兒子紀芳龍。
「所以呢?」周輝彥心感不妙的把眉頭擰的死緊。
「可不可以暫時讓小龍住你那裡?」周湘霞雙手合十的涎著臉。
「我為什麼要替你照顧那個野男人的種?」周輝彥毫不在乎的用言語傷害對方,因為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面對這個老是任意妄為而帶給家人一堆麻煩的女人......
「......拜託嘛......我只能拜託你了......」周湘霞哀求著,「而且小龍也都高二了,你不是政大的嗎?正好也可以當他的家教嘛!」
「你這傢伙還得寸進尺啊!」周輝彥幾乎要揉自己的太陽穴了,從小到大,自己老是屈服在姊姊的淫威下,而且還不是體格比不上,而是對方的哭招耍賴任性與厚臉皮根本就是天下無敵。
「我會給你家教費的,所以......」
「有錢給我還不如把兒子送去補習班!」
「你的意思是你不用收錢也行羅?」周湘霞眼睛頓時一亮。
「才不是!我們周家怎麼會出你這種女人啊!」
「小龍!小龍你出來一下,你親愛的舅舅來看你羅!他還說要教你最不拿手的國文耶!」周湘霞忙扯起喉嚨大喊。
「姊、姊姊你!」周輝彥咬牙切齒的根本來不及阻止對方。
他跟小龍其實沒見過幾次面,幾個月一次的例行探望大多也只站在店門口看姊姊還有沒有好好活著就走,自己對小龍的印象根本就還停留在會躲在串珠門聯後面探出半個光腦袋的迷你小鬼頭。
「別叫了,很吵。」
意外低沈的聲音。
周輝彥頓時一愣。
這個整頭染成綠色,左耳上還一排耳環,面貌雖然不難看但很明顯就是正值叛逆高潮的男孩是怎麼回事?
「這個索隆是誰?」周輝彥一臉嫌惡。
「不錯的笑話嘛老頭。」綠毛頭男孩痞痞的的露齒一笑。
「跟舅舅說話不可以這樣!」周湘霞並不是很認真的告誡道。
看來這個綠毛頭真的是周湘霞的兒子紀芳龍沒錯,而且誇張又招搖的打扮正好是做事一板一眼的周輝彥最討厭的類型。
「你為什麼把自己的孩子搞成這副德行?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為人母的自覺啊?」周輝彥轉頭不再看小龍一眼,反而罵起周湘霞來。
這副德行簡直就跟那個混漲......好、跟他姊夫一個樣......不良!超級的不良!
「喂!老頭!這跟我媽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少亂罵!」小龍說著,甚至一把揪起了周輝彥筆挺西裝襯衫的領口。
「小龍快住手!」周湘霞這次是認真的教訓道。
「啐、」
小龍一臉不滿的把周輝彥用力往後推,結果周輝彥手一揮,一個巴掌清脆的響在對方過於狂傲的臉上。
「你這個傢伙......」
小龍回過神,意識到臉上的疼痛,舉起拳頭就要撲過去,只見周輝彥直挺挺的站著,以一種肅然的態度道:「要打也無所謂,不過要是弄壞店裡的東西,我可是半毛都不會付。」
光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小龍的拳頭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看出小龍雖然叛逆而且暴躁,但好歹懂得要護衛母親,這讓周輝彥給了點好感分。
「小龍乖、叫舅舅。」周湘霞溫言朝兒子道。
「......不要。」小龍撇開頭。
「無所謂,我也不想聽你叫。」周輝彥說完後轉向自家大姊,「這個樣子你還要我當他的家教?還要我跟他一起住?」
「小龍,你再這樣媽媽會生氣喲!」周湘霞扁著嘴晃頭的模樣一點也不嚴厲,反而像是在撒嬌。
「......我就算不住這裡也無所謂,反正我哪裡都可以睡,大不了我打工去租房子。」小龍也不知道算不算妥協了,自顧自的道。
「這樣你媽特地把原本的房子退了有意義嗎?」周輝彥涼涼的插嘴。
「你這個局外人給我閉嘴!」小龍喊。
周輝彥點點頭,他在小龍眼底看到了一種帶著怨恨的不甘心......這樣的眼神,以前也曾經見過......對、跟他那令人痛恨的老爸一模一樣。
再繼續下去,這孩子的未來也會步上同樣的道路吧?
一意識到這點,周輝彥居然有種想笑的衝動,明明早有預感會失敗,還硬要拙劣的埋頭苦幹。如果自己當時......
他輕吸口氣,握緊了下拳頭又放鬆,然後在心中做了個決定。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紀芳龍。」
突然被點到全名,小龍愣了下,隨即粗魯的道:「誰知道那種事情!」
「那我告訴你,我是你媽媽的弟弟周輝彥。我願意暫時充當你的監護人,讓你分享我有的一切東西,我要你跟我一起住,而我也可以盡力讓你考上名校。」
「你這個臭老頭在說什麼鬼話?」大概是太過震驚,甚至小龍的反應一點也跟不上周輝彥的說話速度,他只能將反抗脫口而出。
「我雖然沒有很富有,但錢多少還是有一點,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馬上雙手奉上一百萬資助這裡擴充店面。」
「你、你是白癡嗎?」小龍的嘴張的大大的,對於周輝彥的發言難以置信。然後他轉頭看看母親,只見周湘霞又驚又喜的望著自己,就是希望聽到兒子願意。
「我......」小龍居然囁嚅了起來,剛才那種囂張的派頭頓時降到了最低點。
周輝彥直直的盯著對方。他知道這一定是自己人生中做出的最魯莽的一件事,不過這也會是最後一次。
「快點回答,我的耐心有限,這種事情還需要考慮這麼久嗎?我的腦袋可是只會壞掉這一次的。」周輝彥故意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對付這種智商未開發的人實在是容易至極。
「我知道了啦!我答應就是了!」小龍著急敗壞的大吼。
「很好。」周輝彥從口袋裡掏出名片盒,將其中一張放在櫃檯上道:「上面有我的地址,今天自己東西收一收,明天就搬過來。」
「姊姊,你的銀行帳號給我,錢我從明天開始分十天匯給你。」周輝彥又轉向周湘霞這麼說。
「小彥你怎麼會突然......」周湘霞問歸問,還是趕緊拿了張隨意黏寫了自己的銀行帳號。
「只是想教你兒子怎麼做人而已。」周輝彥冷哼著收下那張便條。
「教我怎麼做人?喂、老頭你該不會是GAY吧?要我賣身門都沒有喔!」像是為了扳回剛才像是被強迫的不快感,小龍朝周輝彥比出中指。
「小鬼,你給我聽好,就算我是同性戀,要當我的戀人你完全不夠格。說美貌你沒有,說腦袋也很糟糕,就連身體也沒什麼料,送我都不收。」周輝彥朝小龍扯出一抹嘲諷大於所有的笑,隨即一旋身出了店門。
「你這個糟老頭!王八蛋!」
身後爆出了這樣的怒吼,周輝彥只選擇充耳不聞。
『我撿到了一隻貓。』
很多小說漫畫都會出現這種句子。
修正。
『我花了一百萬把一隻野獸帶回家。』
周輝彥盯著那傑傲不馴的嘴角、充滿敵意的目光以及全身充滿抗斥的氛圍。
對方將兩袋行李砰一聲扔在地上,表情顯然極度的不情願。
周輝彥的家居然是成安國宅中的一戶,這倒讓小龍有點吃驚,由昨天見面的印象來看,那種身穿筆挺西裝、說話菁英味重得不得了的傢伙,八成是住在高級住宅區,出門開賓士之類的上班呢。
沒想到老媽居然有這種弟弟......不、其實很久以前應該有見過一兩次,只是當時年紀太小所以沒什麼印象。
「喂、」小龍受不了被注視的感覺,才出了個聲。
「我說過了,我的名字叫做周輝彥。」
「我不會叫你舅舅的!」
顯然這傢伙還在記恨昨天的事......周輝彥好笑的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稱呼的事情怎麼樣都好,讓你叫名字也沒有關係。把你的鞋子好好的放進鞋櫃裡,行李提著,我帶你去看房間。」周輝彥說完隨即轉身領路。
小龍也沒聽話,把鞋子隨便往旁邊一踢,單手就提起兩包行李跟了上去,嘴裡還叨念著:「自以為大人了不起啊?」
公寓中很整齊,不過並非全部都是東西井井有條的緣故,更有大部分是『空曠』所造成的。除了生活必須物外,周輝彥幾乎不買任何裝飾,牆上更是一片潔白,甚至連掛張畫也沒有。
「這裡給你用。」周輝彥伸手打房門。
小龍看到內部景象時竟心中莫名的感動,這比以往他住過的房間都要大、而且還要好的多,單人床上的淺黃枕頭套與床單顯然全都是新的,床旁還有個擺著檯燈的灰色櫃子。
桌子有兩張,一張是電腦桌,當然所有的電腦周邊都已經好好的擺在上頭,另一張則是乾淨的書桌,上面只擺了國文字典與英文字典。
想起以往跟老媽總是擠在又小又髒的出租公寓,甚至連自己的房間也沒有,小龍就覺得眼前唾手可得的美好房間簡直就像作夢一樣。
「有缺什麼再跟我說,這門可以鎖,鑰匙在桌上。這個房間你要放什麼我都管不著,我只要你跟我約定,至少一星期要掃除一次,如果你不做,那就是我幫你掃。」周輝彥靜靜的說完,準備退出房間。
這孩子是苦過來的,看他望著房間裡那種驚羨的眼神就可明白,姊姊以往到底是帶著他過怎麼樣的生活。
「......喂!」小龍把行李丟在房間門口,突然叫道。
「我有名字。」
「周、周輝彥!我、我可是告訴你,就算你這樣討好我,我還是不會喜歡你的!」
「我倒不覺得這是討好,而且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歡我。給小孩子一個能讓他安心唸書的生活環境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像姊姊那種教育方式才怎麼想都有問題,她一定是整天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根本就很少管過你吧?」
小龍一臉『被說中了』的表情。
「說老實話,我對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抱著期待,因為目前的你一點價值也沒有,我並非只會注重學歷外表與家世,但一個人如果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做不到的話,那談什麼其他。就算是隻狗,好好訓練的話也會跟人握手,你還沒笨到我在說什麼都不知道,總之以後你自己看著辦,如果想學、我能教的我會盡量教,不能教的我也可以幫你請家教。當然你如果要渾渾噩噩下去,那也是你的事,不過這樣的話,我就只照顧你到滿二十歲為止。」
周輝彥瞄到小龍的拳頭緊緊握起,冷冷的又嘲諷道:「真的有種的話,就做出點成績給我看,打人這種事情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會,只是痛與不痛的差別罷了。」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個人說的話真的是非常討人厭啊!」小龍原本偏低的聲音,在怒意滿漲的此刻居然顯的有些高昂。
「跟我吵過架的人不在少數,你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順帶一提,他唯一吵不贏的人只有那個姓高名浩成的偏激作家,所以他才這麼不喜歡那傢伙(連同那傢伙的編輯一起)。
周輝彥就是這樣子的人,與其說他是毒舌派,還不如說是因為對於沒必要隱瞞的對象從來不藏起他直率到過於尖銳的看法。
「你中午想吃什麼?我有義大利面跟炒飯,也許還有玉米濃湯。」眼看說教也夠了,周輝彥見好就收掉上一個話題,以前在補習班當過講師的經驗他倒是沒想到會用在這種時候。
「你......」
「好,你吃義大利面,我吃炒飯。」
「我什麼都還沒說!」
「你想太久了,時間不是花在考慮到底要吃什麼上面。」
「我、我真的完全搞不懂你這個人!一下罵我,一下子又對我好,我......」小龍混亂的用他那些已經沒動很久的灰白小細胞全力運作著,結果卻感到頭昏腦脹。
「我的事情怎麼樣都跟你沒關係,管好你自己最重要。等你整理好就來吃飯。」周輝彥說完,跨著大步頭也沒回的逕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