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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錄》第67章
第一卷 殺戮時代 第0065章 敞開心懷

  人世間最大的幸福莫如既有愛情又愛得純潔無瑕。

  「士庶區別,國之章也」,這是晉代習慣法,訴說著士庶兩族間無形的壁壘。換成現代的話,意思是:農村戶口與城市戶口之間的差別,是國家的根本基石。

  直到唐代,士族的身分都登記在戶口冊黃籍上,庶族能入太學(相當於皇家學院),而士族只能入國學(相當於民辦大學),除享受種種特權外,士族之女也不能作為妾室。士族之女若是自甘為妾,則家族要被黜為賤民。

  所以,一等士族門閥的謝家,為了維護本族的地位,絕不會娶沒落家族的司馬燕容為妻,因為娶了她,謝氏便失去了一個通過婚姻與強盛家族結親,以鞏固其地位的機會。

  但若司馬燕容甘心為妾,則兩個幼弟將打入另冊,永世不得翻身。

  司馬燕容家生活窘困,生活迫使她不得不尋求嫁入一個生活寬裕點的人家。但在這個殺戮時代,生活寬裕的人家無不屬於累世門閥。這樣的家族又怎會看得上她這個女子?

  所以她老大未嫁,又不得不四處奔走,掙點小錢以養家活口。

  這就是司馬燕容剛才所說的意思。

  常言說:漢人重禮,晉人重情。晉代是中國人第一次自我意識覺醒的時刻,曾有一名晉超長史登茅山,大慟中呼喊著自己的名字說:「琅琊王伯輿,終當為情死。」

  終當為情死!——除了晉代,再沒有哪個朝代的人敢喊出這樣撕心裂肺的話。這就是「魏晉風度」。

  名士風流。

  「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讓你這麼說的人,不會讓你哭泣」,此刻艙中沒外人,司馬燕容哭得無所顧忌,高翼心生憐愛,禁不住安慰這位孤苦的小女子:「佛祖在上,誰都是感情的俘虜,無人能免。燕小姐,其實,這世界惟有偏執狂才能成功,咬咬牙堅持下去,也許,安石兄總會有改變想法的那一天。」

  「來不及了」,一說到未來的打算,司馬燕容擦乾了眼淚,端容回答:「我大弟還有一年(舉行)加冠(成年禮),我都已經19了,兩年之內我必須嫁出去。兩年,安石族中不會有甚麼變化,更何況,安石自己……啊,我跟你一個胡人說這些幹啥?」

  見到司馬燕容恢復了常態,高翼取笑道:「你跟我說這些,那是因為我欣賞你,舉世滔滔,惟我深知汝心……謝安石裝瘋賣傻,那是他不懂欣賞女人的美麗。惠外秀中,這種美麗超出了謝家小子的承受能力!」

  司馬燕容張大了嘴,驚愕半晌:「呀,你誇女人,從來就這麼肆無忌憚嗎?上樑不正,可想而知,漢國上下是多麼不正經。」

  「我對美麗的東西,從來就缺乏抵抗力」,高翼絲毫沒感覺到司馬燕容話裡的譏諷。

  「得了吧」,恢復正常後的司馬燕容可是展現她的親合能力,她言笑無忌地說:「你的女官都告訴我了,初次見面時,你誇的是我的衣服,哼,這次你才誇到我……誰知道呢?你這人說話新鮮詞太多,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誇我。比如:你剛才『說佛祖在上,誰都是感情的俘虜,無人能免。』佛祖講究四大皆空,怎麼會講感情呢?」

  「啊,這話本來的意思是『主意在上,誰都是感情的俘虜……』,但我怕說『主』不說印度傳來的『佛』,會有讀者說我……」

  「讀者?此『者』是甚麼人?」

  「弄錯了弄錯了,時空混亂了。讀者是只存在於另一個時空的人物,你現在就一配角,不需要知道這些。」

  「這話怪怪的……不過,剛才我說起衣服,嗯——你送我的香皂可害慘了我,那套瑞獸葡萄衫是我精心製作,本打算穿上炫耀一次就轉贈晉陵公主,可聽你說香皂的神奇後,我稍稍一洗,本打算加點香味,結果圖案全混了,怎麼會這樣呢?」

  當然會這樣。

  晉代這種刺繡帶手繪的制衣方法後來傳入日本,一直到21世紀,日本的和服還採用這種方法製作:略加點刺繡點綴,空白處用繪畫填滿。

  但這種制衣方法有一個缺陷就是過於奢侈,作出的衣服雖然豔麗奪目,並且每套衣服都算得上一個藝術品,然而它們不能經水洗。平常只能整理的整整齊齊,掛在衣架上欣賞。偶有重大慶典穿上一兩次。穿髒了,這件藝術品就算徹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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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司馬燕容的話裡分析,她可能是購買了一件刺繡瑞獸衫,然後為這件衣服手繪了葡萄紋飾,本打算穿在身上引起轟動後,立刻轉贈晉陵公主,換取點賞賜好養家糊口,但因不知肥皂的去汙能力,造成圖案混亂模糊。本文字由卡提諾kelvin12354 提供 複製可恥

  「一件瑞獸葡萄衫算甚麼」,高翼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件瑞獸葡萄衫不是墓葬發現的那件文物,可用這種方法確定真相,不由得讓他陣陣心痛:「我這裡有縫紉的機器,你只要畫出圖樣來,幾天功夫,我就可用機器繡出整幅圖案……你馬上就會看到,用手工刺繡已經是過時技術了。」

  整幅瑞獸葡萄衫圖案,需要一名熟練繡工至少繡一年,但後世,有了縫紉機後,江浙繡工一個星期就可繡出3、4件這樣的衣服,一個村的農婦,一年可以繡出數以十萬計的衣料。高翼因為擔心建康的外交事宜,還有他突然走後帶來的諸般交涉,打算在長江口徘徊一陣。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給美女獻殷勤。

  「你帶來的六名侍女,恐怕不全是你的侍女吧……等到了丹徒,讓她們大部回去報信,你挑幾個可信的留下,我讓工匠們立刻給你開工……扣子可以雕成各種圖案,飛禽走獸、豺狼虎豹的,只要你給出樣子,車床一動,分分鐘的事情。刺繡麼,可能麻煩點,要不聽換線。不過,我艙內各色毛布、彩線俱備。你要甚麼儘管開口。」

  好人做到底,高翼打算徹底幫司馬燕容解決生計問題。

  「你這麼幫我……」司馬燕容猶豫片刻,忽然狡詰地一眨眼,問:「我可沒打算以身相許啊!」

  「太遲了」,高翼調笑說:「你已經在我船上了,不答應,我會讓你下船?」

  司馬燕容半羞半嗔,薄怒道:「蠻胡,信不信我跳水而去。」

  「我會把你撈上來的……別忘了,我的士兵連蛟龍都可以盛到我的盤子裡」,高翼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我不會把你也盛到盤子裡。嗯,我的人正在建康設立商社,需要一個溝通宮內,行走宦門的……形象代表,對,是形象代言人,我已經看中你了,嗨嗨嗨嗨,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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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燕容聽到這兒,微微一愣,略帶不滿地說:「狂徒,你說話總這樣令人耳熱心跳嘛,我原以為……」

  說到這裡,司馬燕容也似乎為自己的大膽嚇住了,她嘎然而止。

  「你以為我看中你是另一種含義……現在你很失望,是不是?」高翼微笑地看著司馬燕容。

  經過剛才那番哭訴,無形中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此刻,艙中漂浮著一層曖昧的氣氛,而司馬燕容對這種氣氛似乎很享受。

  她平生難得一次敞開心懷,沒想到竟是與一個『胡人』毫無拘束地談笑。每每想到此處,她禁不住對自己的交友能力缺乏信心。

  茫茫人世,千萬晉人,她竟找不到一個談心之人。相反,在遼東荒僻的海角邊,有個總色迷迷看人的胡族小王,竟和自己言笑無忌,並讓自己難得放鬆心懷,渡過了一個心情極度輕快的下午。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蕞爾小臣,邈彼荒域?

  哦,他輕生死重感情,堅強又執著。

  他有著過人的才幹實力,卻似乎沒有與之相稱的野心,似乎很滿意現在的地位,隨遇而安,就像那春天裡柔和的微風,冬天雪地中暖暖的陽光般溫柔舒服。和他在一起,自己有種安心感,感覺自在舒服,沒有絲毫束縛和不安。

  此刻,正與自己交談的就是這樣一個男子呀!

  本文字由卡提諾kelvin12354 提供 複製可恥「你瞧,我願每月支付100銀幣,並為你提供車馬,三山的商品還讓你優先試用,只要你不斷向宮裡推薦我們的貨物,啊,有些方面我們無法打點到,你出面幫我們解決,年終我再給你一筆紅利,如此以來,你可以不必那麼辛苦了?怎麼樣?」

  司馬燕容全靠掌握豐富的商業資訊,才游走於宮廷官宦門閥。三山商隊在建康採購貨物時,亮出了它們的銀幣,讓這種貨幣正式登場。漢初時,曾短暫地出現過銀鑄貨幣,被稱為「白金錢」。三山的銀幣以其鑄造精美,花紋繁複,在秦淮河上大受追捧。司馬燕容得到的最新消息稱,由於漢國商人拋售的銀幣不多,這些銀幣已從漢國商人認帳的一對一百的兌換率,自動上漲到每枚銀幣兌換一千枚沈郎小錢,成了「一貫文錢」的標誌。

  高翼肯每月付她100銀幣,本來相當於每月10貫錢,這已經相當於一個郡守的薪酬了。這時代,縣令的薪酬才有五斗米,才有陶淵明不願為五斗米折腰的傳說。但如果是50斗米,估計陶淵明會搶著幹了。

  陶淵明會怎麼樣,暫且不說,但司馬燕容意味這筆薪酬而動容。

  月入百貫,一年相當於1200貫,不僅能夠養家糊口、照顧幼弟,而且能為幼弟娶妻生子——連娶好幾個。還能重振家業,讓謝安……

  「我答應你……你說,還給我提供車馬?」

  「對!你好歹也算是三山雇員了,怎麼還能坐牛車呢?牛車,那效率多低,只好要配一輛四輪輕便馬車,還要配幾匹馬,幾個僕役以便來回傳信……對了,宮裡面有甚麼傳聞,不管是否牽扯到我漢國,我希望你能給商社傳了信,也許我們會有用。」高翼故意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他最後的要求。

  司馬燕容被高翼的口氣嚇住了,她忘了思索高翼最後的要求,只顧驚歎:「馬車,還好幾匹馬……你知道嗎,養一匹馬相當於養20個人,你給我那點兒錢,夠養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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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你不用擔心,我說過給你提供馬與馬車,方便你傳信,那麼,這些馬就不需要你養。我會派馬夫與車夫去你府上,幫你養馬駕車,還兼管替你跑腿送信……我不知道這是否逾制,若有可能,我可以再派幾個人當你的保鏢……也就是護衛。」

  女人,你的名字就叫虛榮。司馬燕容一聽到自己出門能有這樣的排場,禁不住兩眼發亮,激動的身軀微微發抖。

  馬車,這年頭可是奢華到極點的象徵。

  晉帝東渡之初,南京各項物質匱乏。當時,每有朝臣得到一頭豬,就以為是珍貴的美食,他們認為豬脖子上的那塊肥肉尤其好吃,於是自己不敢享用,便獻給皇帝,由此,豬脖子上的肥肉就稱為「禁臠」。

  豬且如此,更何況北方盡失後,朝廷已喪失了牧馬飼牛的來源。此刻在建康城,有資格坐一輛牛車,已近乎後代坐上BMW的人一樣,可以鼻孔朝天,擺出一副「別摸我」的姿態招搖過市。若當此時,能有一輛馬車坐,再配上幾名騎馬的僕人,那不是跟坐著商務客機去菜市場買菜一樣,鶴立雞群?!

  說到「禁臠」,謝安倒是跟這個詞也有點關係。謝安之孫謝混,號稱「風華為江左第一」,也是歷史上「禁臠」的男一號。

  據記載,晉帝曾想把晉陵公主嫁給謝混——按年齡推斷,肯定不是司馬燕容現在說的那個晉陵公主,也許是傳承晉陵公主封號的某女。不幸的是,婚嫁計議未定,這位晉帝死了。

  國喪期間,嫁娶停止。當國喪結束後,有位大臣想把女兒嫁給謝混,某大臣急忙勸止說:「卿莫近禁臠。」這意思是說:謝混是晉陵公主看中的東西,是「禁臠」,凡人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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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燕容一時之下,光想著乘馬車的風光,忘了高翼配給她馬車的原因,她看不出這是對自己的危害,只以為眼前這個欣賞自己的男子對自己有意,故而才如此獻殷勤。想到朝貢過後,這男人將成外藩,哪有再回建康的機會,而自己身處都城,天高皇帝遠的,幾個僕人如何能看看住自己?還不是任自己飛翔,她狠狠一點頭。

  交易完成。

  「你還說,漢國的貨物我可以隨意試用?」興奮過後,司馬燕容問其細節來。

  「當然,形象代言人嘛,有這個特權,東西看得好,你只管拿去用,免費的。嗯,當然,只限一件,敞開了讓你拿,那不拿窮了我?……甚麼是形象代言人,這玩意太複雜,總之,你按我說的做,便做你就慢慢明白了。」高翼說到這裡,惡意地想:會不會以後都把間諜叫做「形象代言人」呢?

  有意思,真有意思。

  歷史走到這裡,才真正讓高翼有了一絲享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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