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荒誕時代 第3156章
西元353年,對了,這是人類史上著名的「中產階級大出逃」。
這一當年,君士坦丁的次子、君士坦提烏斯二世終結了16年內戰,重新統一了拜占庭帝國。但隨後,君士坦提烏斯贏得了「無賴」的稱號,並引發了「中產階級大出逃」。
君士坦丁大帝曾制定了一項法律,名叫「行政賠償法」,它規定政府官員必須為自己的行政行為負責,若政府官員對百姓利益造成損害,則必須予以賠償。這條法律一處,整個羅馬的公民都不願出來當官,只是羅馬的行政控制能力急劇下降。
中國人可能理解不了,為甚麼在「行政賠償法」之下公民不願出來當官。其實只要四個字就可以說清:稅乃公權。徵稅是國家權力的體現,地方官員無權開徵新稅,或者提高納稅額度、擴大徵稅範圍。這是世界「普世法則」,但中國不一樣。
中國地方官員除了有加稅的權利外,中國還有「費」、「捐」、「輸」等等詞彙,承包虧損,地方官員可以隨意將自己的損失轉嫁給老百姓。而除中國外,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這樣幹都不行。
君士坦提烏斯在平定內戰之後,不遺餘力地推行他父親制定的這條法律,針對行政官員數目不足以維持政府運轉的現象,他提出了一個新觀念,叫做:富裕的人必須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
這一理念就是後世「富人必須更多回饋社會」觀念的由來。君士坦提烏斯這話的隱含意思就是:富人有能力對他的行政錯失做出賠償,所以他們必須出來當官。
此令一下,整個歐洲出現了中產階級大逃亡,富人們拋棄家產紛紛出逃,以躲避做官。但君士坦提烏斯此時顯露出他的無賴本質,他派遣軍隊把守各條大路,將出逃的富人押解回去,用刀劍逼著他們「履行社會責任」。
同時,軍人們還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些富人,一旦他們出錯,立馬要求他們向民眾賠償「行政錯失」,承擔行政責任。個人錯誤,政府不負責埋單,所以他們只好先辭職,而後拿自己的財產賠償這種行為就是後來「引咎辭職」制的由來。
再往後,君士坦提烏斯會派遣新的富人來「履行社會責任」,開始新一輪迴圈。
君士坦提烏斯這種行為,與百餘年前曹操的做法如出一轍,都是打擊富人。只不過做事方式不同。君士坦提烏斯是將富人的錢再度平攤到百姓頭上,而曹操是打擊世家大族,然後用豪強的錢造就新豪強,而新豪強多是跟著他幹的人。
不過,二者的結果完全相同,穩定的中產階級大逃亡後,拜占庭帝國迅速走向混亂,走向衰落;曹魏政權則被取而代之,中國也再度走向戰亂,並經歷數百年的混亂。
從此之後,中國之外的世界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國家強盛而穩定,必須締造一個穩定的中產階級。可中國還認為,通過個人奮鬥取得成功並因而衣食無憂,都是有罪的。別人闖進他家裡,將之財產侵佔,那是「劫富濟貧」的好漢,即使搶劫不成也是「烈士」
歷史上最典型的反例在唐朝,武則天開創科舉制度是我們謳歌的典型,人們常認為
「從社會效率上來講,它摧毀了當時存在的社會等級制度」等等,但這句話飽含中國常見的中庸態度,他只說了前半句,堅決不說後半句。
只從前半句話己可隱約看出,科舉制是政治手段而不是政治目的,推行科舉制是為了「摧毀…」,也就是說當權者是為了排除異己,打擊敵對而推行科舉制的,來俊臣等酷吏的存在就是證明。
這句話的後半句話是:穩定的中產階級(士紳階層)被摧毀後,輝煌至極的唐王朝迅速走向沒落,中國開始了比唐王朝輝煌時間數倍長的戰亂與亡國,而且此後,中華民族再也沒有輝煌過。
「全准了」,想遁了這點,高翼急忙下令:「只要他們申請定居,我們全准。馬努爾,先安排在你的領地,等他們學會漢語,在允許他們隨意流動。」
這些可全都是成功人士啊!能夠逃出歐洲,他們還是成功人士中最狡猾、最有能力,最手眼遁天的一批人。
拜占庭這次「中產階級大逃亡」,給人類帶來了一次文明大爆發。東西方文化交融之後,世界各地均出現了一個強大的「繁榮帝國」,中國可不能在這次普世受惠的外賣大放送中袖手旁觀。
占不到便宜,高翼連搶的心思都有。現在卻成了送上門來的東西,為甚麼不要呢?
「增派船隊,加大走私力度,把拜占庭的金幣全搬到我們這來」,高翼激動得坐不住了:「朝宗,我們今年的貿易額要翻一番,要全力向非洲傾銷,不要光圖錢,還要引進外商,引進外資……」
大航海時代,從上海經夏威夷前往美國,大帆船要航行14天。到非洲的時間沒有記錄,因為沿途經停的港口太多。據估計,航行時間遠比去美洲短,畢竟我們實現航行到了非洲,後發現的美洲。
非洲航線運作兩年之後,三山現在直航至非洲只需20天的時間,就可抵達阿克森姆帝國的一座大港根據當地人發音,那裡被命名為吉布地。
吉布地與阿拉伯半島的傳統大港亞丁港隔海相望,阿克森姆帝國就是通過把持吉布地控制東西方貿易,而後維持了三百年的繁榮,而後阿拉伯帝國崛起,通過把持亞丁港,維持了一千多年的繁榮。
吉布地離尼羅河下游不遠,海運的物資可迅速通過水運前往埃及,再運至整個歐洲。拜占庭少數出逃的中產階級也是通過這條路線,逆向逃至吉布地的。
阿克森姆帝國與他們有相同的宗教,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願意留在當地。高翼想做的是,把這條線路發展成中產階級出逃的主要線路,而後再吸納其中的大部分人來三山。
拜占庭沒幾年安定時光了,再不盡力吸收它的繁榮力量,這力量就要便宜別人。
絕不能容許這種狀況發生。
美國之崛起靠的是甚麼?靠的是吸納猶太中產階級,別人走過的成功路線,高翼絕對不憚「生搬硬套」。
重臣對此討論了片刻,確定方針政策後,馬努爾接著彙報:「陛下,今年真是個糟糕的年份我們連續接到了兩份死亡通知書。」
「誰?誰死了」,眾人被馬努爾的話勾起了興趣,連忙詢問。
「涼國國王張重華……」
馬努爾這話一說,眾人長舒口氣。高翼微笑著說:「我們幹嘛為涼國的國王操心呢?還是讓代國、燕國去操心吧。嘿,我們得趕緊把武器軍械提價——通知各商戶,遇到大批量的採購,政府需要參與,價格要加三成。」
代國、燕國對前涼的國土都有覬覦心,張重華一死,這兩國肯定會有所動作,這對軍械的銷售絕對有利。五相聽出高翼話中意味,武相金道麟立即建議說:「該加五成,不,加到七成他們也會要。」由中國文人書寫的戰爭,對於數字格外不敏感,通過這種描寫,國人們感覺不到戰爭對軍械的需求量有多大。但在獨尊懦術前,文人還是記述了某些戰爭中的軍械數量,比如漢將軍李陵帶5000人孤軍進入草原,隨身攜帶了200萬隻箭,被匈奴圍困時,他率領士兵一日之內射出了50萬隻箭,最終還是彈盡糧絕而被俘。
5000人的隊伍,帶200萬隻箭,最終還免不了彈盡糧絕,對於動輒上百萬人的大會戰,雙方射出的箭該以10億計。這麼驚人數量的箭矢,全靠士兵自籌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雖然這時代,士兵的軍械戰馬刀劍全需自帶,但箭矢卻需要官方採購。
掙的就是官方的錢!心有靈犀的三山官員同時發出一聲聲奸笑,遠在他方的燕國、代國兵部官員脊樑骨發出陣陣惡寒,但他們不知道這是甚麼原因。
前涼桓王張重華死了,時年二十七。
張重華統治時期,前涼國勢選於極盛,多次擊敗前趙劉曜、後趙石虎的進攻。置涼、沙、河三州,設西域長史,在吐魯番地區設置高昌郡。在位七年病死。他的死疑慮重重。涼國百姓認為,他們的王是被氣死的。
張重華生母馬氏生性淫蕩,她和張重華的哥哥、其父妾所生的兒子張祚勾搭成奸,這件醜事被張重華發現了。張重華很痛苦,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哥哥勾搭成奸,究竟該如何處理?張重華實在是想不法子來,不久就被氣死了。
「誰傳繼了涼王之位」,高翼繼續問。
「其子張曜靈繼位,年齡才十歲。不過,涼國來告哀的使者私下裡說,國中現在由張重華庶兄張祚輔政。馬太后派他來探問我們對廢幼立長的看法。」馬努爾回答。
馬太后也就是張重華生母馬氏,也是張祚的後母。
「別國的事我們管不著」,高翼不酎煩地回答:「馬太后想廢掉親孫張曜靈,請他先搞清楚,張祚到底是他兒子還是情夫?我們搞不懂,也不願費那個腦筋,她願幹啥幹啥去。你剛才說,還有誰死了?」
「秦王……秦帝苻健去世,其子苻生繼承王……帝位」,馬努爾來三山多年,顯然還沒搞懂「王」與「帝」的區別,在他看來,王與帝、公、皇這些詞都一個發音,沒啥兩樣,怎麼他一出口,別人的反應都那麼大,所以他小心翼翼,唯恐亂了稱呼。
「符健也死了」,高翼悵然,這個一手開創了前秦帝國的人死後,其子、殘暴的獨眼苻生繼承帝位。苻生是天下少有的暴君,視殺人如兒戲。每逢接見大臣,都讓侍從箭上弦,刀出鞘、鐵鉗、鋼鋸等擺放跟前。看誰不順眼就隨即殺掉。如哪位大臣有所勸諫,就被視為誹謗,殺之;若有人說句奉承話,就被視為獻媚,也殺之。因此,朝中人人自危,都希望苻洪的孫子,苻雄的兒子苻堅取而代之。
「派出使者弔唁吧」,高翼低頭以示默哀。
這是慣例,既是兩國交戰,雙方君主都恨不得同對方幾刀,可君主去世,或者的人還要假惺惺弔唁。
「這都是小事」,馬努爾急喘了口氣,繼續說:「還有件大事必須處理好晉國終於要北伐了,他們的國王派來使者,命令我們出兵助戰。還有,燕國國王同時也派人來,要求我們合攻魏國!
剛才我與倭國的征服者——金將軍討論這個話題,金將軍的意思是『絕不出戰?。我也認為:魏國是我們正常邦交國,燕國晉國用命令的口氣命令我們攻擊盟友,這是對我國尊嚴的挑戰,我們絕不能容忍。」高翼心臟砰砰直跳——魏國的最後時刻終於來了?
是的,它來了!
永和六年,燕國換遼,並要求漢國與魏國斷絕外交關係,遭到了漢國的婉拒。但此後,漢魏兩國關係陷入冰點。魏國的冉閔果如幕容恪所料,擺出一副皇帝的架勢冊封漢王,並要求漢王上貢稱臣。
在魏國君臣看來,他們是「帝」國,而漢是「公」國,公爵向皇帝納貢稱臣,這天經地義。此前漢國沒反對他們稱帝,這不就等於承認彼此間的君臣地位。而他們只不過提前把那層窗戶紙捅破而己。
魏國現在窮,要求臣下交錢由他們享受,這也符合一貫的道德標準。漢國應該受寵若驚,屁顛屁顛來討賞。
魏國的使節傲慢無禮,身在三山還頻頻索賄,這也符合一貫道德。但漢國對此不理不睬,這就不符合一貫道德了。皇帝乃天子,天子天子,天之子也,老百姓敢不敬上天,甚麼道理?交錢,漢國必須向我們魏國交錢,不叫都不行。
魏國使節怒了,他為此上竄下跳。結果,漢國名醫診斷:他患上了躁狂症。為了給他治病,漢國特地將其「安置」在一個無人的荒島。
這一安置就是兩年。其後還有三波來探望的魏國官員,也都在漢國的幫助下登上荒島,陪他一起治病。
魏國依靠韓國的糧食供應,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但此後的時光,對他來說認識艱難不堪。這是因為人力資源缺乏。
當時,中原的漢民都被當作食物,被羯胡吃光。中原剩下不多的精壯,又在那道士的哄騙下,被冉閉的輕敵葬送。隨後,魏國沒有人了。
口地無人耕作,四周胡人仇殺不斷,冉閔所有的士兵集結起來不足萬人,而屬下的文人暗恨他不聽從自己,採取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地方官員則時順時叛,擁兵自重。冉閔能指揮動得只有鄴城,鄴城能指揮動的只有皇宮。
在這種情況下,為救援鄴城而顯露出暴富的三山,就是他唯一的、不得不爭取的物件,可他的知識有限,知道的拉攏手段只有封賞,於是他不斷加碼,官越封越大,只要漢國稱臣納貢,一切都好。
按正常的歷史,燕國第二年就該大軍南下,摧枯拉朽般掃蕩冉魏勢力,而冉魏雖限於知識,治國無術,心卻仁慈無比。見到鄴城20萬婦女無衣無食,他把最後的軍糧全分配給婦女,自己率領最後的支持者,放棄堅城,向幕容鮮卑發動了絕望的自殺式攻擊,最後戰敗被俘,被虐殺。
可現在歷史改變了,漢國的救援行動,將冉閔沉重的包袱全部接納,並為此支付了大量的糧草,足夠鄴城百姓熬過寒冷的冬天。沒有包袱的冉閔,雖然地仍荒,兵猶缺,人無術,但卻依靠充足的糧草,四處攻擊,站穩了腳跟。
本來,按計劃幕容鮮卑應該在第二年發動大規模南侵,但隨後漢國的異常舉動卻打亂了幕容鮮卑的佈置。第二年春,沒等幕容鮮卑作戰前動員,漢國卻首先大規模武裝動員。
當時,春耕剛過,漢國一舉動員了20萬民眾,幾乎漢國所有的強壯勞力都被漢國兵部官員徵召入伍。他們發放兵器,進行操練,這一行為讓整個遼東為之震動。
此前,漢國曾以數千兵力硬抗燕國,現在他們動員了20萬兵力,這還了得。震驚之余,漢國周圍勢力紛紛遣使慰問,車馬往來絡繹不絕。原先吞吞吐吐的高句麗也夷快地交付了高卉的嫁妝,將鴨綠江口南岸長長一窄溜地域割讓給漢國,從此,也算與與遼東大陸完全不接壤了。
燕國對此也頗感震驚,他們把先期集結起來的軍隊全調往漢燕邊境,並遣使譴責高翼這一挑釁舉動。沒想到,使節根本沒見到高翼,接見的三山官員則毫不在意地回答:這是三山的統計手法,目的是統計人口,重新規劃縣治。並大方地同意燕國官員全程監督。
此後,漢國倒是遵循了這一說法,一個月後,首批結束訓練的三山百姓被三山政府遷往指定縣村,接受新政府管理;再一個月後,又一批三山百姓結束了訓練,他們雖沒有解散,但己分配了新居駐地,並在官府的統一指揮下,開始遼東大築路工程。
此時己至春末,剛好到了原定的南侵開始日,當燕國君臣開始調動軍隊時,監督漢國的官員突然發來警訊:原來,第一第二批結束訓練的三山百姓都是老弱,而且他們訓練完畢後,漢國官府沒有收繳那些發給他們的兵器。與此同時,還有五萬人仍在接受訓練,他們都是遼東最精壯的百姓,隨著訓練時間的延長,這支武裝的戰鬥力越來越可怕。
最重要的是,前兩批人手,與其說是訓練,不如說是漢國為統計人口,讓百姓知道新規矩,而進行的法律常識宣講。而現在那批人手,一開始就採用軍隊的訓練模式,為此,漢國官員對他們的存在,還採取了種種隱藏措施。燕國官員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發現這一秘密的。但他們隨後的監察要求,遭到漢國官員斷然拒絕,為此,漢王還難得地露了一次面,安撫燕國官員。
有問題,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燕國君臣正猜疑著,漢國突然中斷了原定支付的糧草,隨後,和龍城外頻頻出現漢國的偵查遊騎,緊接著,一直全副武裝的軍隊突然越境,出現在遼西郡,短暫佔領陽樂城,但不等燕國作出反應,這支軍隊又挾裹陽樂城所有百姓神秘消失。
燕國大怒,把預備南侵的軍隊全線調往漢國邊境,本來,燕國打算打一仗出口惡氣,但沒想到,真到大軍壓境時燕國這才發現,鐵弗高那混蛋建設的防禦姿態實在令人無從下嘴燕國大軍全被他堵在群山之中,山口就是他的重兵堅城。
限於地勢,燕國無法全軍壓上,這樣就無法突出兵力優勢,而漢國剛好展示其城小而堅,兵少而利的優勢。
昌黎小城背靠平原,物資可以源源不斷獲得補充,但燕國的運輸隊卻不得不在群山中艱難跋涉,好不容易運來的補給杯水車薪,士兵甚至要靠狩獵才能不被餓暈。
此後,在幕容恪幕容垂的勸解下,燕王幕容雋冷靜下來,他遣使斥責漢王的失信,並要求解釋漢軍無故越境的行為。
對此,高翼的反應很恭敬。他解釋說:
未能如期交付糧草,是因為海面上起了風暴,三山損失數艘糧船,而最近漢國國內正在統計人口,重新規劃縣治、修建道路,自身糧草缺口較大,所以未能如期支付糧草。等風暴平息,下一波糧船就會準時抵達,漢國將增加兩成供應,以補償這次耽誤。
至於軍隊越界事件,還是因為風暴,漢國一支軍隊在訓練時遭遇大風,船偏離航線進入遼西,不巧的是,那支軍隊使用了「過期地圖」,他們誤以為登陸點還是漢國地界。等進入陽樂城之後,才發現錯誤。
說到這裡,高翼嚴厲「譴責」了那位越界軍官,他斥責那位軍官「涉世不深」,發現自己的錯誤後,像偷點心被發現的孩子一樣,首先想到的是毀滅證據。所以他挾裹了陽樂城居民逃遁,造成燕國的誤解。這是大罪,為此,高翼發配他去荒島數飛鳥,以此渡過餘生。
對於鮮卑人來說,「地圖」這個詞屬於新詞。80年前,西晉傑出的地圖學家兼著名馬屁專家裴秀,才制定了「製圖六體」的製圖規則,並繪製出《禹貢地域圖》,此時的鮮卑人並不知道「地圖」這詞,更不明白為啥「過期地圖」會造成那麼大錯誤。但他們知道,高翼陽樂縣雖小,但也有數萬名百姓。轉運這些百姓不是一拍腦門就能完成的,漢國預先肯定作了周密籌畫,為此至少調集了上百艘船。以此推測,那支神秘出現的軍隊,肯定是漢國正在訓練的新軍,而這次「越境」也是漢國的一次突擊預演。依漢王那只佔便宜不吃虧的個性,挾裹陽樂百姓而去,只是為了補償軍演費用。
但即使明白有甚麼辦法?漢王殷勤地詢問是否需要歸還陽樂百姓,但燕國卻不敢接受,他們一怕高翼歸還的是群婦孺,二怕他歸還的是一支軍隊——漢國軍隊。
鮮卑人治理地方完全是粗放型的,居民的戶籍全掌握在漢官手裡,漢官即己被俘,以他們牆頭草的個性,不能指望他們回燕國如實交代。所以,漢國要歸還一群婦孺,燕國也只能把這些負擔背上。
但是,依漢王的個性,他決不會讓人占上便宜,此刻,漢燕兩軍對峙,局勢危急萬分,他要是把一支整編軍隊說成陽樂軍民,硬性安置在燕軍之側的陽樂城,燕國該怎麼處置?
戰?這場戰爭肯定是兩敗俱傷的戰爭,燕軍即使戰勝也是殘勝,進軍中原的機會卻就此喪失。
燕王幕容雋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遣使斥責漢王,要求他解散軍隊,恢復供應糧草。這次,高翼答應得很痛快,他立即解散了2萬士兵,而後,開始級慢地、逐步地分遣那些受訓的士兵。
對於鮮卑人來說,信諾算個屁。既然高翼解散了軍隊,那麼鮮卑人正好乘機佔領整個遼東。可就在鮮卑做次籌備時,監察的燕國官員傳來消息:漢國解散的軍隊還是沒有收繳武器,他們還分散進入了邊境城市——與燕軍對峙的邊境城市。
燕王再度發出譴責,這次漢王翻臉了,他認為,燕國沒有理由管制漢國百姓的流向,漢國規劃自己的縣治,分配百姓的居住地,沒必要讓燕國批准。
至於沒有收繳他們的武器,高翼回答得更乾脆:我們漢國百姓有權擁有自己的私產,不僅我們的士兵擁有武器,即使作為漢國百姓,他們也有權擁有武器——不信,來查查看。
這下,燕國君臣無話可說,他們還指望漢國的糧草支持他們南侵,所以,高翼起初的恭順令他們相信:漢國不願打仗;而高翼此後的強硬讓他們明白:漢國不懼開戰;邊境城市的城堅兵利同時提醒他們:打下漢國是件得不償失的事,尤其耽誤了他們的南侵計畫。
當燕國君臣明白這個道理後,南侵計畫己經被耽誤了。兩國口水仗打了這麼久,當時己進入夏季了,隨後,漢王高翼磨磨蹭蹭,逐漸把那三萬精兵調入水軍,調入遼北邊境,時間拖入了秋季。燕國的青壯集結了一年,既耽誤了農活又沒有擄掠所獲。當高翼恢復供應糧草後,燕國只能勉強維持五萬軍隊集結,剩下的糧食則被貴族瓜分一空。
無奈,燕國推遲了當年的南侵計畫。
第二年,沒等燕國徵集令下,漢國再度徵召20萬大軍訓練。這次他們可沒有「統計」的藉口,但燕國也學乖了,他們一邊與漢國打口水仗,一邊把軍隊南移,同時,嚴令幕容垂死守邊境;一邊修練內功,屯墾耕作。
但隨後,漢軍的再次越境事件,徹底打亂了燕國的南侵計畫。這次,漢國軍隊竟然突然出現在薊京城郊,這支3000人的騎兵向燕軍展示了漢軍的完美突襲能力,他們突然出現,而後在燕軍的追擊下全身而退。燕軍追擊到海邊(海河口,今天津),眼看他們上了水師戰船,逍遙而去。
京師震動,燕國震動。
漢國以實際行動告訴燕國,他們的京師並不安全,如果不是漢國兵少,如果燕國防衛稍有疏忽,他們隨時可以攻擊燕京城。
此一事件過後,燕漢兩國彼此心照不宣,他們還在為這次越境事件打口水仗,並糾纏細節不放,但彼此都有了假惺惺的意味。燕國增兵邊境,漢國針鋒相對,也增兵邊境,但雙方都不願放第一箭。
此時,漢國尚有一半數目的糧草未曾支付,漢國以擔心扣船的名義拒絕再運,燕國也不在此糾纏。他們返過身來加快了內政建設。隨後,漢國表示屈服,他們承認,大軍集結訓練是為了築路。
這不能不說是實話,有前例在先漢國確實把築路看得格外重,他們每年都在大修道路,前方探子也證明了這點。於是,局勢級和下來。但此時,一年己經過去了,南侵計畫再度推遲。
幸運的是,一年生不出一代青年,冉魏四面皆敵的態勢讓他無法獲得流民投靠,他稱帝的舉動讓晉國無法容忍,也因為無法獲得士紳階層的支持。燕國連續兩年的南侵計畫雖被高翼攪亂,但兩年時間冉閔的實力並未增長。
這一年,燕國終於忍酎不住了,他們現在擺出強硬姿態,要求漢國以屬國的身份助戰,與此同時,用了三年時間籌備北伐的殷浩也終於完成了他的籌備工作,他決定如約與燕國夾攻冉魏,滅了這位漢民族的挽救者。
最後時刻到了,如果漢國不參戰,那麼,燕國大軍將橫下心來,徹底解決後患。這就是燕國此次外交信函表達的決心。幕容雋己無法容忍漢國再度拖延他的南侵計畫。
戰,還是不戰,這是個問題?
參加哪一方,為甚麼而戰,這還是個問題?
眾人屏住呼吸,靜靜等待高翼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