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司空雪茵

　　沒有雪，在幻雪宮裡似乎永遠也看不到落雪的蹤跡。莫寒坐在屋簷上，望著蒼茫茫的天空還是有些發怔，他已經在這裡呆了近三個月了。身上的傷口早已經養好，靈力也逐漸的恢復。可這一切卻便不能帶給莫寒太多的驚喜，因為他在這三個月裡時間裡，一次都沒有『清醒』過！

　　莫寒根本不知道現世中的自己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去。這段時間裡他從司空雪燼那裡知道了很多事情，而他也想了很多，原本還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做這個古怪的『夢』。

　　現在想想忽然有些可笑，這根本不是一個夢，他也沒再做夢。這裡的一切太真實，真實的容不得他不得不正視。其實也許他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認而已。

　　也不知道是現世中什麼原因，導致他的魂魄居然會附身在這個牧寒身上，而且魂魄和肉體居然完全沒有排斥感。這對於身為死神的莫寒來講，恐怕也只有一種解釋——這個牧寒很可能是他的前世。

　　莫寒不是笨蛋，種種奇怪的現象讓他很快就想到了這點，可是他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會魂穿回自己的前世，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好像……

　　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片段，莫寒一愣，從那天晚上開始，那天被那個男人……恍恍惚惚的，他驟然想起自己被對方強暴前，好像被灌了什麼東西。

　　思及此，莫寒卻不由苦笑，現在就算知道這些了又能怎樣。只怕藥力不去，他就要一直的在這幻雪界過下去，直到把他的前世一生走完。

　　莫寒微微嘆了口氣，既然無法改變這命運，那也就只能努力去適應了，反正自己這前世是個短命的主……

　　一邊在心裡自我安慰著，莫寒一邊百無聊賴的眺望起周身這個雄偉壯闊，卻又異常安靜的幻雪宮。

　　在這裡，尋常人等基本很少存在，所以也導致幻雪宮內非常的冷清，像是丫鬟或者侍衛什麼的似乎在司空雪燼的寢宮內根本沒有，也只有在其他地方偶爾稀稀拉拉的看到過幾個。

　　而莫寒從傷勢養好之後，平日裡經常被司空雪燼拉著去跟他一起對練。雖然說是對練，但招招都是實打實的。一次次的，對方好像不知疲倦，一有空就找他切磋，彷彿上癮了一般。

　　說白了，這三個來月，莫寒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跟這個傢伙膩在一起，想來也很正常，這裡莫寒誰也不認識，見過的霜碧藍又對他恨之入骨，能交談的對象除了司空雪燼還能有誰。

　　雖然一開始面對司空雪燼，莫寒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自然，但隨著相處的時間下來，莫寒發現司空雪燼跟現世那個霸道甚至老是強吻他的男人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至於這主要的區別麼，就是現在這個少年可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愛好……

　　這讓莫寒心下的戒備一點點的鬆懈掉了，更何況，司空雪燼也不像表面上那麼冷硬，兩人常常能因為法術或者能量運用上的問題討論上半天。

　　兩人就像是相見恨晚的兄弟，莫寒對於司空雪燼傳授的一些靈訣法術異常的感興趣，司空雪燼也對莫寒的一些見解感到匪夷所思。以至於兩個人就像是科學研究院裡瘋狂的研究者，很快就沉浸在了關於這方面的討論中，慢慢的也拋開了先前的芥蒂，莫寒也真的開始拿對方當朋友看了。

　　而且也虧了司空雪燼這絲狂熱，莫寒最近的實力也是大有進步。運起靈力方面也更加的得心應手，只是雙方每次討論完，接著去熱身打架之後，身上多多少少會掛點彩，這讓體質本來就差於司空雪燼的莫寒可就沒少吃苦頭了。

　　日子雖然枯燥無味了點，但莫寒卻自得其樂，對男人而言，還有什麼比自身實力增強更讓人興奮的，更何況他的體質現在可比以前強多了。

　　其實，男人嗎，就應該這樣，打打架或者熱熱血什麼的。幹嘛非要搞成那種關係，你看做朋友，做兄弟多好……莫寒忽然想起以前那個女鬼葉茵對他灌輸的思想，然後無限感慨著。

　　不過話說回來，司空雪燼那傢伙下起手來，還真狠，昨天腰腹處被拍得一掌到現在還隱隱作痛。莫寒很懷疑那個傢伙不讓自己離開，想必就是拿自己但試練的對象來了……

　　雖然已經拿對方當朋友看了，但也不帶這麼玩的吧！

　　莫寒很無奈，卻也沒辦法。反正出了這地兒，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對幻雪界他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的，再者外面還經常有妖魔肆虐。

　　一想到上次那場經歷，莫寒不由搖了搖頭，下次只怕他肯定不會做出那種衝動的事情來。如果不是司空雪燼最後硬闖進來救他，他恐怕早就玩完了！

　　【哥哥，哥哥！】

　　就在莫寒想著心事的時候，他忽聞下面有人在朝自己叫喊。先是愣了愣，但轉頭看了看四周附近除了自己一個活人，基本沒人煙了外。他這才低頭朝下方看去，但只看了一眼，他卻不由愣住了。

　　葉茵？！

　　司空雪茵睜大著天真的藍眸，但口中的叫喊卻不由停了下來。原本背著太陽光，看不清莫寒的臉，但現在對方這一低頭，她瞬間錯愕了一下，居然不是雪燼哥哥……

　　不過她很快便又疑惑起來，要知道雪燼哥哥可是有相當嚴重的潔癖，而且很討厭跟其他人碰觸，就連他自己的寢宮基本也是毫無人煙，除了定期回來打掃一次的宮女外，司空雪燼向來不允許別人擅自進入這塊兒地。

　　就連司空雪茵，也很少來這個地方。

　　只是今天一來，卻沒料到會碰到別人。原本以為那個坐在屋簷上的少年會是哥哥，但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外人，一個從未見過的外人。

　　雪茵很驚奇，但更驚奇的就是他的哥哥居然將一個外人帶入自己的寢宮裡。要知道，即便是哥哥的好友碧藍哥哥，她也沒見過對方有這種待遇。

　　幻雪宮是什麼地方，她自然清楚，雖然裡面的守衛少，但也絕對不是說外人說進就能進的，更何況是在司空雪燼的地盤上，雪茵當然不會認為面前這個瘦弱的少年能闖進來。但如果是這樣，那也只有一個可能了……是哥哥帶他進來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雪茵那大大的眼珠子骨碌一轉，抱著懷裡的雪貔獸衝著莫寒笑道，【這位哥哥，你是誰啊？！】能被他哥哥帶進來，身份一定只高不低。

　　莫寒愣了愣，隨即不由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好笑，下面這小女娃雖然長得非常跟那個『葉茵』一模一樣，但性格卻跟那個腐鬼葉茵很像，就連說話口氣……

　　想想，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看到那個葉茵出現了，眼下看到這個小人版葉茵，莫寒那漠然的面色不由放緩了下來。

　　眼看上面的莫寒只笑不語，雪茵面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她好歹也是幻雪宮的公主，司空雪燼同父異母的妹妹，對方居然敢這麼無視他的問題，可惡！

　　氣呼呼的想著，雪茵乾脆板起臉瞪視著莫寒，不死心，撅著嘴繼續喊道，【你，給我下來！】口氣像是在逼供他的臣民一樣，完全的理所當然。

　　看到那小小的精緻臉蛋都憋紅了，莫寒不禁啞然失笑。一個翻身從屋簷上躍下，莫寒看著因為他突然下來，而嚇得後退了幾步的司空雪茵。心下越是好笑，明明是她要他下來的，現在怎麼搞的像是他要對她不利似地，居然還用那種戒備的眼神死瞪著他。

　　【我哥哥呢？】司空雪茵兩隻眼睛往四處瞅了瞅。

　　【你說的是司空雪燼吧，他不在！】這幾天，莫寒也習慣了司空雪燼時不時的消失一會兒。

　　【不在！】雪茵的小臉頓時皺成一團，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面前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那你是誰？！】

　　這傢伙居然敢直呼他哥哥的名字，膽子倒不小。

　　【莫寒。】沒有用自己這一世的名字，莫寒對著雪茵，居然下意識的報出了自己的真名。也許對這個小女孩，他沒必要隱瞞什麼吧。

　　雪茵狐疑的盯著莫寒唇角掛笑的樣子，忽然，眼珠子一轉，甜甜得笑道，【哦，那既然哥哥不在，那莫寒哥哥幫我給『雪球』洗澡吧！】說罷，將懷裡一隻連連打鼾的雪貔獸遞到莫寒的面前。

　　莫寒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盯著眼前這只提了提眼皮子，金色的獸眸斜睨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瞌睡的小東西，額角難得的跳了跳，【我想你哥哥很快就會回來了。】

　　雪茵咧嘴燦爛一笑，直接將雪貔獸往莫寒的懷裡一塞，【洗完了再等哥哥回來也不遲！】

　　被迫抱著這只看似小個，但份量卻著實不輕的雪貔獸，莫寒的嘴角開始抽搐。

　　同時，雪貔獸似乎也清醒了般，再次拉開了眼皮，瞪視著面前這陌生人。緊接著，雪貔獸霍然張嘴就朝著莫寒的臉咬去，好在莫寒眼疾手快，一手立馬提上雪貔獸的頸子，一手迅速的按在它的腦門上。

　　莫寒的面色一冷，瞪著手下雪貔獸的金色眸子。雪貔獸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警惕的回瞪著莫寒。

　　雪茵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隻冰塊製成的盆子，放到莫寒的身前，然後掐了幾個法決，瞬間空中微微一陣扭動，一股水流沿著對方的小手注入到盆子裡。

　　【吶，洗吧。】雪茵笑嘻嘻的跳到一旁，遠遠的看著莫寒說道。

　　莫寒忽然覺得對方更像是在等著看好戲，不過看到手中的雪貔獸開始奮力的朝自己揮舞爪子，他乾脆將手中的雪貔獸一腦門按進了水裡。

　　哇唔——一聲淒厲的嚎叫驟然響起。手下的雪貔獸突然劇烈掙紮起來，水花瞬間濺了莫寒一身。

　　旁邊的雪茵抱著肚子咯咯的笑成一團，她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這麼笨，難道沒聽說過，雪貔獸不喜碰水的嗎……

　　此時的莫寒滿臉水漬，頭髮都被打濕了一片，身上更是不必多說。而手中的雪貔獸一沾水就彷彿是被燒紅的鐵箍燙了一般，一個使勁掙開了莫寒的控制，兩爪子一刨立馬跳出水盆，倉皇的跑到別處，抖著渾身的水漬，呲著鋒利的牙齒對著莫寒怒目相視！

　　【你好笨哦……】看著莫寒狼狽的模樣，雪茵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莫寒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她，不禁有些無奈，隨手撥了撥額前的額前的濕法。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霜碧藍的聲音，【雪茵，你笑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啊？！】

　　雪茵一愣，止住笑抬眼望去。只見霜碧藍笑著走過來，身後跟著進來的卻是臉色頗為難看的司空雪燼。

　　【你怎麼弄成這樣？！】一眼看到莫寒，司空雪燼那難看的臉色似乎稍稍緩和了一下，但卻依然緊攏著眉頭。

　　雪茵警告似的看了莫寒一眼，然後對著司空雪燼展開笑顏，【剛才這個莫寒哥哥再陪我玩呢。】

　　話音剛落，本來滿臉笑意的霜碧藍微微一愣，那雙碧藍的眸子別有深意的看了莫寒一眼，【原來你還叫莫寒……】

　　這話似乎是說給莫寒聽，又好似說給別人聽。莫寒暗道了一聲糟糕，果然，司空雪燼的臉色似乎又沉了沉，【進去換衣服。】說罷，也不給莫寒拒絕的機會，逕自拉起他就往裡面走。連走前還不忘對霜碧藍和司空雪茵下逐客令，【你們兩個可以回去了。】

　　霜碧藍摸了摸鼻子，不由苦笑了一下。而雪茵不由瞪圓了眼睛，愣愣的看著司空雪燼強拉著莫寒遠去，好半響後，她才怔怔的扯了扯霜碧藍的衣袖，嚥了下口水問道，【那個……莫寒跟哥哥是什麼關係？！】

　　霜碧藍垂眸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道，【誰知道呢……】

　　不知怎的，雪茵的眼神頓時狐疑起來，她怎麼感覺，碧藍哥哥……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