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有的對手,是天生的
莫寒站立著沒有動,眉頭卻因為對方的話不由皺了起來。冒死救他……是誰冒死救他?!
恍然的,他忽然想到那張冷峻的面孔。心下一怔,莫寒的眼神倏地凌厲起來,【你跟司空雪燼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重複著莫寒說的最後四個字,霜碧藍不由嗤笑,【我倒想問問你這個卑微的庶民,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膽敢直呼司空雪燼的名諱,這世界上有幾個人敢這麼做。不過看眼前這個傢伙的樣子,似乎早就認識司空雪燼了,難道他們真的以前就認識?!
微沉的眸子裡滑過一絲疑惑,但轉念一想到那個高傲冷酷的人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多,又怎麼可能認識這個打草根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
更何況,對方在他問完話後,明顯一愣,那閃爍不定的目光不是正好說明了對方在心虛嗎。想罷,霜碧藍就不由感到一陣陣的厭惡。
其實說來,莫寒的目光之所以閃爍不定,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跟司空雪燼算是什麼關係,強姦者和被強者?!開玩笑,兩個男的……這種事情,莫寒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仇人!】而且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霜碧藍微皺著秀眉,為對方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感到一愕。他怎麼不記得司空雪燼有招惹過什麼人,再說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如果不是這次蟲洞的意外,只怕這兩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邊。又怎麼可能會有所交集……
思酌片刻,霜碧藍目光緊緊盯著莫寒,然後往前逼近一步。眼看著對方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他的眼底滑過一絲寒光,【是誰派你來的?】
莫寒一言不發的盯著他。
霜碧藍的眼神鋒利,再次逼近,【連幻雪界唯一的一個皇子你都敢行刺,還不快老實交代,這次要不是殿下他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你以為幻雪陛下會放過你嗎?!】
莫寒愣住了,什麼幻雪界,什麼皇子,什麼陛下……為什麼他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猛地,忽然想起自己醒來看到得那兩顆太陽。莫寒的瞳孔微縮,不知怎的,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後那面落地鏡子,裡面倒映著一個臉色蒼白,神情滿是驚惶的少年。而他的背後則是一個富麗堂皇,由著金銀兩色交織一片,格局佈置跟以前全然不同的寢殿。
眼前陌生的,熟悉的一切,卻彷彿跟他隔了兩個世界……想到這,莫寒驟然打了個激靈,縮在衣袖裡的手不由攥緊,一股冰涼的寒意從後背滲透進來。他突然想明白,這個世界也許便是不是現世,也許他也不是在做夢,也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也許……這已經不是也許!
閉上了眼睛,莫寒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升騰的驚駭。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那麼,當時那個被誤以為是司空雪燼,而又被自己傷了的人是誰?還有,為什麼對方會跟那個現世中司空雪燼一摸一樣?!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麼?!】莫寒的沉默似乎又一次激怒了霜碧藍,向來溫和的面龐上因為怒火而顯得猙獰可怖。
【沒人派我來。】莫寒擰著眉,說道。
但顯然,對方似乎便不相信他的話,【你以為……我真得不會殺了你嗎!】霜碧藍站住了腳,他此刻已經跟莫寒之間只有一步的距離了,而莫寒甚至能清晰的聞到對方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藤香。
鼻翼一皺,莫寒對於霜碧藍的威脅無動於衷。現在眼下不管怎樣,傷害已經造成,對方明顯又不相信他所說的,那他還能說什麼,又有什麼好說的。
想罷,莫寒反而平復下了情緒,轉而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這個眼神兇殘的少年,看樣子他真的因為不經意的一句話將這只炸了毛的貓給惹到了,現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傢伙洶湧的殺意!
要是他現在有靈力就好了,莫寒很無奈的想。只是現下這個虛弱的身板子絕對不可能跟他以前那個非人類的身體想比,所以靠武力的對付這傢伙的話根本是天方夜譚。
這時,霜碧藍的手忽然伸了過來,似乎想掐住莫寒的脖子。
莫寒的眼神倏地一凜,整個人就像是從一隻溫順無害的綿羊瞬間變成了一隻目光凌厲,全身豎毛的豹子。他雖然很虛弱,但不代表他不會反抗!
迅速抓住對方的手腕一扭,莫寒錯身的同時,曲肘頂在霜碧藍的胸口上,雖然力道不大,但毫無防備之下的霜碧藍卻被慣性給推到了地上。
這下,莫寒哪裡會多留,急忙朝門口跑去。只是右肩由於剛才的動作,傷口又撕扯開來,痛得他一陣陣的冷汗。
【該死的,別想跑。】因為一時大意,沒想到這個身上還有傷的傢伙會突然暴起,霜碧藍為自己的疏忽感到一陣後悔,可別以為這樣就能逃得掉。眼睛死死瞪著那個想要逃離的傢伙,雙手舉出一個拉弓的姿勢,瞬間一隻瑩碧色的長弓幻化顯現。
此刻的莫寒雙手剛拉開大門,也不顧了肩上坼裂的痛楚,頂著外面刺目的白光,剛要跨不出去。可哪裡料到,腳一抬,後面緊跟著一隻綠色的箭矢就射了過來,而且還正好射在莫寒立著的一隻腳上!
驟然的疼痛,讓莫寒面色一白,整個人因為慣性摔了出去。
【哼,我看你往哪裡跑!】霜碧藍已經站了起來,手裡抓著長弓,弦上已然扣上一隻新的箭矢,那鋒利的箭頭直指莫寒。
【霜碧藍,你在做什麼?!】
突然,一聲怒喝傳了過來,莫寒還未抬首就感覺一陣冷風撲面。待看清時,已經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玄色的精美長袍,裹著對方修長的身軀,勾勒出那矯健的身段比例。銀色如同瀑布般的長發被一條紫藍色的絲帶束在腦海,對方的聲音低沉卻又帶著令人心寒的怒意。
霜碧藍的臉色當即一變,【司空,你……】
司空雪燼的面色陰沉,接著他的話頭道,【我若是不來,只怕你會動手殺了他吧!】
【可這個傢伙差點殺了你!】眼神兇狠的瞪視著地上的莫寒,霜碧藍氣得臉都紅了。
【別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話畢,司空雪燼再也不去看他一眼,轉身冷冷的俯視著腳下的莫寒,【還能站起來嗎?!】明明應該是關心的話,但從司空雪燼的嘴裡吐出來就變了一個味兒一樣。
莫寒的眼皮跳了一下,瞪視著面前這個冷峻的少年,眼中有一道異光劃過,但稍縱即逝,立刻恢復了平靜。
沒有去回答對方的話,莫寒咬牙用唯一還能動彈的左手掙著身子試圖爬起來。可腳上不知是牽扯到了肌腱還是怎的,突然一陣陣的抽痛,莫寒悶哼了一聲,身子不穩的一晃。
司空雪燼幾乎下意識的抬手去拽住莫寒,卻不料抓在了對方的右手上。
右肩上的傷口再次被牽扯,血紅染透了白紗,莫寒的臉色連連一變,扯裂的痛感瞬間佔據了整個神經。眼看著莫寒那難看的臉色,司空雪燼立馬鬆開了手,然後又迅速伸出另一隻手環住莫寒的腰際,這才穩穩的固住了連站都快成問題的莫寒。
已經無力掙開對方,莫寒幾乎軟趴在司空雪燼的懷裡,已經痛得臉色慘白的他哪裡還顧得上對方是曾經差點被自己殺死的人。被箭射中的腳一陣陣的抽搐,莫寒幾乎都不能站穩,左手不由緊緊的抓住司空雪燼胸口的衣襟,以防止自己軟倒下去。
司空雪燼的眉頭一蹙,胸口位置處的傷口還未完全癒合,此下被莫寒這麼一抓,頓時又隱隱的作痛。不過好在沒撕裂開來,想到那天祭祀面對著他胸口的刀傷,臉上的表情還真是豐富。從沒想過那個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祭祀,後來還是花費了三天三夜的功夫才將他的傷口復合起來。
此番期間,祭祀,也就是霜碧藍的父親可沒一刻不是在問自己,到底是誰傷了他。不過由於情況特殊,司空雪燼便沒有告訴他,只說自己是被人暗算,而那人逃了!
寥寥幾句話打發過去,雖然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相信他的話,但對方也不在過問,只是在最後卻對他說了一句話。一句讓他現在都記憶深刻的話……【以後,不要再接近那個人!】很危險,祭祀的眼裡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危險麼,對於司空雪燼而言,從小到大在父親刻意的試煉之下,還有懼怕什麼危險。其實說白了,危險從另一個方面也可以反映出……對方很強大。
對於一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甚至不是皇室貴族的人,司空雪燼實在很好奇,這個傷了自己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
越是疑惑,就越想弄清楚。司空雪燼甚至派人調查了對方的身世,但結果卻讓他對這個明明身世平凡,經歷平凡的少年更加的好奇,對方的身上似乎藏著一股神秘。就像一隻潘多拉的盒子,越是神秘的,你越是想去打開……
霜碧藍的面色幾乎鐵青,他沒想到司空雪燼會這麼維護那個傢伙。難道他們之間十幾年的友誼還比不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嗎?!
瞪視著面前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霜碧藍抓著長弓的手不禁微微顫抖,最後憤憤然的扭頭離去。
莫寒的額上浮現了虛汗,疼痛揮之不去,但看到霜碧藍離去的身影,以及身處的寬厚懷抱,他的內心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想推開身邊的司空雪燼,卻實在是有心無力。莫寒不由抬眼望他,由於身高問題,他好像差了對方一個個頭,所以當下也只能看到對方那光潔的下巴。
【為什麼?】他不明白,自己當時明明對他下過毒手,這個傢伙為什麼還要幫他。
司空雪燼聽到這句話,他不禁垂眸,冰藍的眸子不溫不火的望進莫寒的眼裡,沒有回答。
【為什麼?】莫寒緊緊盯著他,繼續重複著這句話。
眼睛一眯,司空雪燼望著他,爾後才道,【那你當時為什麼要殺我?】
莫寒瞬間圓瞪了眼睛,嘴裡的話幾乎都卡在了喉嚨裡,好半響也沒悶出一句話來。難道要他說因為你長得像那個強暴了他的男人……相信莫寒,這句話他打死也不會說!
【你的傷口要再次處理了。】還沒等莫寒想好藉詞,司空雪燼就已經淡淡的開口打斷了對方的思緒。
看著被染紅了一片的紗布,司空雪燼也不待莫寒多說,乾脆直接打橫抱起他。入手的份量很輕,輕的就好像羽毛一樣,讓人禁不住想對方會不會隨時隨風飄去。司空雪燼低頭看著懷裡瘦弱又虛弱的少年,不由皺眉。其實說實話,對於這個傢伙,他也搞不清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
也許是少年的強大讓他一開始便注意到了他吧,也許是太久沒有對手了吧,所以當時在見到這個少年的第一眼,司空雪燼才怎麼也移不開目光。
猶記得曾經,父王一再告誡過他,讓他不要跟同齡人比試,當時他便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深意,直到眼看著一個落敗的對手慢慢的頹廢不堪,他才明白父王為何要對他說那句話。
從那以後,他就一直克制自己。但憑空出現的莫寒,卻讓司空雪燼引以自傲的克制力動搖了。明明比自己還要年幼,卻強大的不可思議。
也許從那一刻他就認定了莫寒是自己的對手,所以當時才不顧一切的衝進包圍去救對方,就連莫寒當時暗算他,差點殺死他,可司空雪燼最終也沒有狠下手殺了對方。
也許……他真得是寂寞太久了,所以他需要一個人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