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暴走

　　轟————

　　莫寒的腦海瞬間炸開了鍋，凌亂破碎的畫面一下子從記憶深處湧了出來，頃刻間就將他僅存的意識徹底吞沒……

　　音波以裂縫為中心一波波的擴散開來，而周圍混亂的人群突然毫無預兆的發瘋了。一些小販狀若癲狂的掀翻了攤位，睜著血紅的眸子朝他們撲了過來。

　　在這些人的眉心隱約可見那一絲絲的黑氣，赫連玹憂心下一沉，頭也不回道，「快帶他離開。」這句話是衝著司空雪燼喊的，這只魔物目標顯然就是衝著莫寒而來。眼下這種混亂的情況，當然是要帶莫寒遠遠離開！

　　司空雪燼沒有動，眼神卻瞬間爆開一團鋒芒，凡是膽敢傷害莫寒的，只有一個字——死！

　　原本撕開的黑色裂縫彷彿受到了一股強大力量的擠壓，旁邊的空氣開始扭曲，七指魔君的聲波被迫打斷。一股股冰寒至極的霜氣開始從扭曲的空中蔓延，七指魔君驚呼了一聲，剛要將露在外面的手抽回去。

　　可司空雪燼哪裡會放過它，那隻手爪彷彿遇到了重重的阻隔，冰藍色的霧氣從指尖上蔓延上來，瞬間在那隻黑黝黝的手爪上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就在這時，七指魔君彷彿受驚了一般，猛地發出一聲衝天的嚎嘯，更加強大的音波震開，肉眼可見那空氣都在微微的顫動。

　　司空雪燼倏地眯起寒眸，一抹厲光滑過。

　　附近驟然爆開一縷縷冰藍的幽火，沒有一絲溫意，有的卻只有極致的冷冽。就像地獄的鬼火，帶著死亡的寒氣在空中刮開一道幾不可聞的痕跡，猝然衝進了那道已經開始縮小的黑色裂縫中。

　　吼————

　　原本的嚎嘯驟然尖銳了三分，顯然，七指魔君被激怒了。裂縫開始急劇縮小，赫連玹憂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變化，已經顧不得驚駭司空雪燼的實力。他現在根本無暇分心，注意力空前集中，轉身一腳踹飛一個拿菜刀撲上來的大嬸。

　　從那聲波炸開的時候，他就要面臨整條街上徹底暴亂的人群！

　　眼看著那些個瘋狂的人，赫連玹憂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這就是那隻封印妖獸的實力，那也太恐怖了。

　　手中的殛電毫不留情的爆出，雖然這些人都是尋常百姓，但要知道，赫連玹憂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何況，如果讓這些人全部衝上來，光是人海都能徹底淹沒他們幾個人。周圍撲上來的人很多，但被赫連玹憂毫不客氣電飛出去的人也不少。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想來帝都的大街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聖殿沒有動作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赫連玹憂怎麼也沒想到這些普通的平民瘋狂起來居然能爆發如此強大的力量，一個個簡直跟不要命似的衝上來，前面的倒下來了，後面的立馬補上。原本寬大的街道瞬間擁堵不堪。

　　赫連玹憂畢竟只是一個人，他只能封鎖一邊的街道，而另一邊根本分身乏術，不過他也根本不用去擔心。因為相較之赫連玹憂的雷霆攻擊，司空雪燼的攻擊手段更加的乾脆利落。

　　只見街道的另一頭，凡是膽敢去攻擊司空雪燼的人，已經毫無例外的全部成了一座座的冰雕！

　　七指魔君的氣勢彷彿被這冰寒給凍結了，黑色裂縫再次跟著縮小了一圈，緊接著，幾條黑色的能量線從裂縫中延伸出來，附著在手臂上的冰層。

　　司空雪燼冷冷的勾起唇角，想破開冰封，可沒這麼容易！

　　緩緩抬起一隻手，淡淡的藍光從手心浮現，眼底的殺意猶如熊熊燃燒的冰焰，司空雪燼要徹底摧毀這個藏在裂縫中的七指魔君。

　　但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刻——異變突生！

　　原本已經陷入昏迷的莫寒霍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瞳色被一抹妖異的血光所代替。猶抱著莫寒的司空雪燼突然感覺強烈的危機逼來，可是此下反應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莫寒跟他貼得如此之近！

　　手上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鋒利而尖銳，莫寒就像蓄勢已久的凶獸，毫不猶豫的曲爪狠狠的捅進司空雪燼的腰腹。鮮血頓時湧濺而出，染紅了莫寒一身的雪裘。

　　攻擊被迫停止，驟然尖銳的痛楚蔓延全身，司空雪燼不可置信的望著莫寒。殷紅的血珠從對方那張蒼白的臉上緩緩滑落，襯得那陰冷的血瞳更加滲人。

　　莫寒……

　　瞳孔驟然一縮，司空雪燼立刻出掌拍飛了『莫寒』。

　　腰腹處頓時又湧出了大量的血，但很快卻被絲絲寒氣給凍結了。司空雪燼冷著臉，髮色退回了銀白，冰藍的眸子死死盯著倒飛出去的『莫寒』。

　　尖銳的指甲在地上留下深深的長痕，猶如野獸般的『莫寒』四肢著地，擇人欲噬的嗜血眼神像是盯著獵物般緊緊鎖住受傷的司空雪燼。

　　空氣中散開的血腥味深深刺激了他，當『莫寒』的目光徘徊在司空雪燼的傷口時，喉嚨下意識鼓動了一下。飢餓，焦躁，渴望……此時此刻的『莫寒』，前所未有的渴望鮮血！

　　但即便再怎麼渴望血液，『莫寒』卻絲毫不敢大意的行動。因為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男人太過危險。可是，他好餓……手掌下的地面被劃開一道道的裂痕，『莫寒』難耐著，他需要能量，他需要用鮮血來補充他的能量！

　　猛地，莫寒就像一隻輕靈的獵豹，騰得躍起，衝進了暴亂的人群中。已經變得尖銳的手爪大刺刺的劃開那些脆弱的人體，血，血，血……漫天的血霧飛揚，卻也讓『莫寒』更加的瘋狂。

　　赫連玹憂一下子停住了手，不可置信的望著在蜂擁而至的暴亂人群以極快速度穿梭的『莫寒』。那張魔魅的臉龐，那雙嗜血的紅眸，以及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兇殘魔氣的男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心裡頭震駭復加，赫連玹憂一時間忘了自己身處在什麼環境，手上的攻擊也停止了。他那微微收縮的瞳孔裡，只看到『莫寒』迅速抓起一個掙扎的女人躍上了附近的屋簷，然後張嘴朝那人的脖子咬下去……

　　前面那些暴亂的人群早就趁著赫連玹憂剛才的愣神，相繼癲狂的衝了上來。沒有人會理會周圍被『莫寒』殺死的人，也沒人理會那些摔倒在地卻被無數人踐踏而死的人，瘋了，所有人都徹底瘋了。

　　「老大，快後退！」臉色慘白的李安猛地將赫連玹憂拽到後方，所幸他有內力護體，否則他剛才只怕也跟這群人一樣瘋了。

　　赫連玹憂猛地回過神來，望著前面個個猙獰的面孔，他忽然感覺手指尖有些麻痺。可是眼下他沒得選擇，如果不作出攻擊，那就等著被撕碎吧！

　　裂縫中的七指魔君似乎很滿意『莫寒』的反應，低低鬼魅的嘶啞笑聲從裂縫中傳出……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俊美絕倫的面龐看不出絲毫的怒氣，過於平靜的司空雪燼，淡淡的注視著半空中那道裂縫。

　　如果柳妍在的話，只怕當即會神色大變，她太瞭解主人的脾氣了，越是生氣，他的主人將越會冷靜的可怕。

　　手爪上的冰層已經被卸掉，七指魔君慢慢的轉動著被凍得有點僵硬的爪子，嘶啞的根本不像是人發出的嗓音甚是愉悅的從裂縫中傳出，「我只是幫助喚醒了他體內的另一個自己！」一個一直被封印在體內，叫做『本能』的東西……

　　司空雪燼的唇角緩緩拉開一抹妖異的笑，「是麼，那真要恭喜你，因為……你也成功喚醒了另一個我！」聲音清透平淡，卻彷彿從地獄傳出來的攝魂之音。

　　黑色裂縫劇烈的扭動了一下，數十條的黑線從裡面電射而出，司空雪燼微笑著，抬起手指輕輕一點，那些黑線還未接觸到他就憑空消散在了空中。

　　而他自己則忽然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卻正是踩著虛空立在了裂縫十米開外的前面。七指魔君一驚，黑色的裂縫微微扭動。

　　可周圍的空氣彷彿全都被一種力量給禁錮了，裂縫只能徒勞的扭動著，好似被死死的釘在了半空中，掙扎不開半分。

　　司空雪燼神色淡然的看著對方徒勞的掙扎，一柄銀槍在刺目的太陽下漸漸的在手掌中顯現。此刻的司空雪燼猶如一個傲然立世的神祇，抬手翻轉間銀槍已化作一縷流光，帶著幾乎撕裂空間的厲嘯衝進了裂縫。

　　嗷————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嗷嘯，黑色的污血從裂縫中飛濺而出。

　　喉中一陣鮮甜，原本一直潛藏的內傷被此次的攻擊引出，頓時受到不小反噬的司空雪燼，唇角下滑落一絲血線。半闔著眼，猶帶著笑意的容顏看上去更加的冷魅。

　　裂縫倏忽間從空中消失，街上暴亂的人群彷彿一下子失去了靈魂般，原本猙獰的面孔慢慢變得茫然，最後力量透支一般大片大片的倒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遠遠從聖殿趕來的一撥人驚愕了一下，忠心的小文率先來到赫連玹憂的身旁，望著街上冰火兩重天的狼籍模樣，掩藏不住滿眼的駭然。

　　「先生，你沒事吧。」不過對小文來說，最主要的還是赫連玹憂的安危。

　　赫連玹憂微微一怔，彷彿這才從夢中醒過神來一般。小文原本是被他留在聖殿的，如今出現在這裡……心下一驚，赫連玹憂轉頭朝四周看去。果然，三位聖殿長老已經呈現三角的形勢將站立在空中的司空雪燼圍了起來。

　　水鏡離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面對著眼前這個冷傲絕塵的男人就像如臨大敵一般。危險，這是女人的第一直覺。可是即便危險，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管。不過對方好像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清冷的眸子流轉間，已然落在了下面的『莫寒』身上。然後，眉頭輕輕蹙起……

　　屋簷上的『莫寒』丟開了手上的人，狠狠的瞪視著圍堵在周圍的一干人等，那野獸般的血瞳在陽光下凶光畢現。

　　逼近的來人頓時停下了腳步，似乎被『莫寒』那非人類的血瞳給駭到了。

　　「是你！」傲風一愣之餘，立馬就認出了『莫寒』。這個曾讓他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的男人，他到死都不會忘記，「看我這次不殺了你這妖孽！」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傲風直接掄起斧頭就衝了上去。

　　當初如果不是岑於升不分晝夜的救治，只怕傲風這條命早就交代了。此下碰到莫寒，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莫寒』的嘴角沿著鮮血，猙獰的面部有些駭人。面對著周圍的敵人，他整個身體微微前傾，四肢著地，妖獸般的血瞳死死盯著衝上來的傲風！

　　沒有躲避，『莫寒』帶起一道殘影，直接以鬼魅般的速度撲了上去。

　　傲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斧頭猛地改變了軌跡，橫劈而出。而就在這個空擋，『莫寒』已經出現在了傲風的右手邊，身體驀然一沉，速度被迫一滯，瞳孔中的影像似乎被放慢了幾倍的速度。

　　旁邊的奈奈絲和莉莉絲眼睛警惕的死死鎖定『莫寒』，她們兩姐妹當初在男人的手中可沒少吃苦頭。此時再次遇上，哪裡會留情，當然是全力以赴了。

　　「住手！」兩道驚呼聲乍然響起。

　　赫連玹憂直接飛身而上，而岑於升則更是迅速揮出銀針，彈開傲風的巨斧。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人愣了愣，根本沒想到自己的人會臨陣倒戈。而『莫寒』更是趁著這個時候，腰身一扭，整個人驟然彈起，揮舞著利爪撲向了一旁的奈奈絲。

　　奈奈絲臉色驟然慘白，呆愣的看著那雙兇殘的血瞳，一時間居然忘了躲避。

　　「該死的！」徐飛茹揮舞著匕首沖上去擋在奈奈絲面前，可此刻的她哪裡擋得住已經徹底魔化的男人。

　　一手抓上那鋒利的匕首，『莫寒』根本不顧自己會不會被割傷，呲著牙直接連人帶匕，一起甩了出去。

　　「莫寒！」這時的赫連玹憂已經閃身出現在了『莫寒』旁邊，手中的殛電劃開絲絲縷縷的電弧，他要將這個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暫時麻痺。

　　吼————

　　可『莫寒』豈是這麼容易對付，低吼了一聲，反身錯開殛電的同時，利爪朝著赫連玹憂一揮。撕拉一聲，瞬間在對方的手臂上劃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