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赫連玹憂
這幾天,白玄優忙著辦理出城的事宜,畢竟外頭的風聲還緊著呢,安全起見當然是要盡快離開柯瑟城。而那個小文也沒閒著,早出晚歸的,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輛馬車,反正鐵定不是什麼正常來路。
小白臉和張東帥打點行李,各人都忙著手頭上的工作,可唯有莫寒卻被晾在一旁無所事事。
其實也不能說是無所事事,好歹莫寒最近也一直處於思考之中。甚至連晚上躺在床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莫老大,你最近搞毛啊?】
葉茵很是無語,現在時間已經不晚了,可莫老大最近幾乎都失眠到天亮。雖然體質特殊,但鐵打的也禁不起這麼折騰啊。
莫寒一抿唇,緊繃著臉騰得從床上坐起來,嚇的原本還有些困頓的葉茵渾身一個激靈,瞌睡蟲頓時飛了,【莫,莫老大……你幹嘛?!】就算她是一隻鬼也禁不起這麼嚇的吧。
緩緩吸了幾口氣壓下心緒的煩躁,莫寒皺著眉頭問道,【葉茵,你覺得白玄優這個人到底怎樣?!】
【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莫寒突如其來的問題弄愣,葉茵好半響才遲疑地吐出聲來,【莫老大,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不知道,可能最近煩心的事太多了。】莫寒抓了抓頭髮,神色間頗為煩躁。
其實,他心底還在琢磨著白玄優那天對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頭緒,而且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睡不著覺!
再加上,這兩天白玄優更是變本加厲的越來越反常了。雖然莫寒從未覺得白玄優有正常過,但讓莫寒感覺詭異的是,白玄優這幾天分外的忙碌,有時候幾乎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一回來,整個人又似乎變了很多。臉上也沒了往日那做作的笑顏,神色顯得陰沉,連偶爾看到自己,對方也用一種很莫名的眼神盯了他一下,然後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去,接著是不痛不癢的說幾句,然後……回屋子裡去了!
雖然在莫寒的意識裡,這個男人本身就很善變,但那點變化卻讓他感覺和以往不同,可到底哪裡不同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寒不明白,也猜不透對方的心思,反正從頭到尾,他感覺就根本沒真正看清過白玄優這個人。
腦子裡亂糟糟的,莫寒一甩頭,乾脆不去想了。
看莫寒那個樣子,葉茵不禁有些遲疑的開口道,【……莫老大,我忽然發現你現在變了好多。】
莫寒微微一怔,隨即,擰眉。
【尤其啊……是跟白玄優有關的事,你好像都失去了以往的冷靜,甚至……】葉茵後半句吞吐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頓住,【莫老大!】
莫寒的神經一緊,猛然轉首瞪向門口那,「誰?!」
話音剛落,房門口上透過紗窗隱約而現的那道黑影突然一晃,轉瞬就消失不見。莫寒驟然從床上彈起,鞋子也顧不了穿,飛快閃身到門口。
可當莫寒毫不猶豫的打開房門時,卻不由愣住了。
樓道上空蕩蕩的,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
四周靜謐無聲,現在已經是晚上,客棧已經打烊。樓道上雖然掌了燈,但那微弱的燭光卻無法驅走走廊內大片的漆黑,所以整個客棧內依然顯得昏暗。
不過,這點昏暗對莫寒來說根本不是障礙,他環視了一下客棧內的各個角落,卻根本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難道剛才是他看錯了?!
【莫老大,剛才那感覺,好像……】葉茵彷彿有所感覺,語氣變得有點詭異。
【好像什麼?!】察覺到有點不對勁的莫寒,眉頭一擰。
葉茵深深吸了口氣,卻依然有些艱澀的說道,【……對方好像不是人!】
不是人?莫寒眼皮微跳,還沒來得及消化葉茵突然爆出的這句話,卻聽到隔壁的隔壁房間裡突然傳來一些輕微的窸窣響動。
那是白玄優的房間,最近那個男人一回來就把自己關房間裡去,也不知道搞什麼鬼。莫寒雖然狐疑,但也沒想過要去探究竟,畢竟越是探究那個男人的事,越是一團亂麻!
想罷,莫寒轉首便打算回房間去。可腳剛邁出一步,那房間突然傳來『啪』的一聲。緊接著又是桄榔一聲巨響,其間還夾雜著一些乒乒乓乓的瑣碎聲。
莫寒腳下一頓,轉過頭來盯著白玄優的房間,然後再看了看自己隔壁,也是同白玄優相鄰的那間房。正納悶著這個平日裡稍有動靜就會冒出來的小文,今天怎麼沒反應了……
可還不待他多想,白玄優的房間突然又是一陣響動的聲音,好像是桌子什麼的被撞翻了一樣。
【莫老大,白玄優那房間裡是不是出事了!】
葉茵擔憂的話讓莫寒不禁躊躇了一下,最後想了想,還是轉身朝那房門走去。不過莫寒卻是刻意放緩了步子,由於沒有穿鞋子,所以腳踩在樓板上發出的細微聲全都被房間內傳出的零碎聲響掩蓋。
一步步慢慢的靠近,此時,房間內的動靜似乎沒了。莫寒也頓住了腳步,因為……他聽到了從房內傳出了白玄優的聲音,很輕,卻又似壓抑著什麼的低沉嗓音。
「蘇牧瓊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蘇牧瓊斯?!沒聽說過的名字,不過……看樣子,房間裡貌似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剛想著,裡面果然傳出了另一道陌生的男音。
「管不著?呵……這可是你欠我的,赫連玹憂!」
赫連玹憂?!莫寒猛地一怔,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牽引出來,然後慢慢串聯在了一起。
赫連玹憂……赫連玹憂,玹憂……玄優,白玄優……赫連!
外面的圓月漸漸被烏雲遮蓋,使得那一絲從開著的窗戶投進客棧內的月光也慢慢的斂去。掌上的燈火在黑暗中忽閃不定,整個走廊上變得更為黑暗而沉謐。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入睡,唯有莫寒面前的這間房屋裡面,還繼續傳出那道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多少情緒。但莫寒卻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如同一座雕塑般立在廊道上。
「……不過話說回來,赫連玹憂,你既然不接受我,那你又到底把那個男人當成什麼?!」坐在地上的蘇牧瓊斯踢開腳邊被他撞翻的桌椅,抬手擦了擦嘴角淌出 的血跡,英俊的臉龐上,左臉頰赫然一道映紅的巴掌,但他卻根本不在乎。陰鷙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站在屋中,俊美卻又帶著沉鬱的男子。
「奴隸,玩物,孌寵,情人,抑或是……代替品!」
赫連玹憂沒有答話,但眼睛卻在蘇牧瓊斯的最後三個字說完後,瞬間凌厲的眯了起來。紫色的眸光浮動中,甚至還帶了一絲殺意。強烈,濃重,壓抑,更甚至是……暴戾!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
蘇牧瓊斯站起身來,平視著赫連玹憂那雙沉鬱的眸子,忽然冷笑,「赫連玹憂,你醒醒吧……難道想要一輩子活在夢境當中?!」
聲音剛落地,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突然劃過幾道閃雷,轟隆隆的彷彿是要撕裂開那一片黑幕。
而屋子內,蘇牧瓊斯腳下的一張凳子上,彷彿被什麼劈開了豁大的口子,一股木條的燒焦味慢慢騰起。
蘇牧瓊斯的臉色一沉,看著對面的男人,眼底眸光連連閃爍。
赫連玹憂同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那雙沉鬱的眸子已經徹底變成了深紫色,毫無溫度,甚至帶著暴戾。抬起的右手上,有幾條細長的紫色電龍在慢慢遊走著,噼啪閃爍著紫藍色的光芒。
屋內的空氣頓時壓抑異常,雙方都沒在開口。
外面漸漸下起了瓢潑的大雨,豆大的雨水砸在屋簷上叮咚作響。可就在這個時候,赫連玹憂的眸光忽然劃過門口,瞳孔微微一縮,手中的電龍瞬間消彌,眸色也慢慢退回原樣。
蘇牧瓊斯微微一愣,還沒搞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卻見赫連玹憂神色頗為異常的快步走到房門口,霍然打開了房門。
黑暗沉悶的樓道上空空蕩蕩的,外面風夾著雨水從樓道盡頭開著的窗口裡吹進來,吹得樓道上的殘燭忽閃忽滅的。
赫連玹憂神色微變,飛快朝莫寒的房間那邁去,卻見那本應該緊閉的房門大大敞開著,而屋子裡黑壓壓的——根本沒人!
【莫老大,你幹嘛要跑啊!咱一不做虧心事,二部偷人的,只是偷聽牆角而已挖……啊呸呸,啥偷聽,那是無意中的聽到而已……】
葉茵說得興起,可莫寒此刻感覺很胸悶,腦袋裡思緒煩亂至極,哪裡聽得進去。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客棧,也不找個地方躲著,一頭就直接扎進了外面瓢潑的大雨中。
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全身上下頃刻間便已濕透,冰冷的感覺慢慢滲入骨髓,麻痺了神經,莫寒突然有種通體暢快的感覺,好像煩悶的情緒也被凍結了一般。
【莫,莫老大你瘋了啊……你這樣會感冒的!】
見莫老大如此瘋狂,葉茵不由吃驚的大叫,雖然她不知道身為死神的莫老大有沒有存在生病這個問題,但即使體質再強,也不是這麼折騰的啊!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根本沒人,否則的話大晚上的看到一個瘋子再那裡飈雨,的確夠囧的。
一直到放縱放夠了,淋雨也淋透了,莫寒這才稍稍消停了下來。可雨卻還沒消停……依然在下著,似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天空黑壓壓的……壓抑的有些沉悶。
現在都快過深秋了,晚上冷自是不說,更何況再加上莫寒這麼肆無忌憚的一折騰,寒氣入侵,頓時讓莫寒生生打了冷顫。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莫寒還沒到隨意揮霍的地步。巡視了四周,發現前方一處房屋低矮處的有個斜塌下去的一角正好留出一個空間可以避雨,莫寒想也沒想的就朝那跑過去。
此時天上又劃下了一道閃雷,合著暴雨,淹沒了葉茵那隨之響起的驚恐聲音,【莫老大,別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