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醒來

　　莫寒醒來的時候已是天黑，全身痠軟疲乏的彷彿不是自己的身體。但好在體內隱隱有股魔力在自行運轉著。雖然不多，可聊勝於無啊。

　　如此看來，那個『葉茵』所說的也便不是無的放矢，至少她遵守了她的承諾——先解封他一部分的魔力。當然最多也只能是三分之一，如果超過了，她的靈體則會受到一定的侵蝕。

　　畢竟莫寒的魔力實在太過強橫霸道，而且排他性也極強。要不是因為這最主要的一點，『葉茵』當初也不用動用靈魂之力來將其封印。否則的話，那霸道的魔力會像附骨之疽一樣，慢慢的吞噬掉她。

　　比起這緩期死刑，『葉茵』還不如選擇封印。

　　而靈魂之力自然不可小覷，不然莫寒的魔力也不會一直被壓制著。只是此類的禁術伴隨而來的也是有相當大的風險，因為靈魂之力一旦被破，那導致的後果很可能就是灰飛煙滅。

　　所以，『葉茵』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著魔力的反彈。更何況，經過柯瑟城那次的解封，莫寒雖然精神上和肉體上受到了魔力震盪的一定衝擊。可『葉茵』更不好過，靈魂之力被大大削弱。這也是後來她想強行封印，卻也不得不跟那股魔力鬥爭的緣故。

　　雖然最後封印成功了，但她所受的損傷沒一段的時間恢復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交待了事情之後，『葉茵』便沉寂了。

　　伴隨著她的沉寂，莫寒也知道另一個葉茵很可能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會再冒出來了。畢竟這個兩個人可是一個靈體，雖然擁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

　　而那個葉茵只怕還不知道有另一個自己吧……

　　想到這，莫寒的心思不禁有點複雜，總的來說相對於另一個『葉茵』，他更願意相信那個神經有些跳脫的葉茵。雖然有時候嫌她囉嗦，但相處這麼久，莫寒是真得把她當一個朋友來看了。

　　至於那個『葉茵』沉寂前的話，莫寒雖然也說不上全信，可是卻也不得不去相信。反正不管怎樣，這很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了。而對於『葉茵』的真實身 份…… 罷了，不想了。莫寒的腦袋有些刺痛，雖然醒來了，但他的精神狀態可還沒完全恢復過來。總是想這些全是問號的問題，可是很傷腦筋的。

　　就在莫寒緩口氣放鬆神經的時候，一道陰影忽然當頭籠罩而下。

　　莫寒明顯被被驚到了，一個氣岔，差點從床上坐起來。只是由於身體方面的疲乏，身子剛支起一半，就不由向後倒了下去。

　　好在赫連玹憂眼疾手快，急忙環住莫寒，「剛醒來就不要亂動！」輕聲斥責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不禁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莫寒愣愣的看著赫連玹憂，腦子一時間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這個神態微顯疲憊，眼帶血絲，下巴滿是鬍渣，似乎還有些營養不良的男人真的是赫連玹憂？！

　　嘴巴微微張了張，可最後還是閉上了。莫寒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話，眼前這個幾乎不修邊幅的赫連玹憂明顯跟他印象中的形象有所出入。

　　給莫寒掖好被子，赫連玹憂便沒有因為大叔的醒來而顯得過於激動，只是那雙有些濕潤的眼神定定的望著莫寒。然後抬手覆上對方的額頭，撩開那散落的發絲，輕嘆道，「好好躺著，我去給你煮粥。」說罷，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莫寒沒有阻止他，只是望著那離開的背影，眼神微微閃爍。這次的赫連玹憂給他的感覺……似乎跟以往不一樣！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毫無睡意的莫寒開始試著動彈身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只感覺全身上下彷彿都不是自己的，很難使上力氣。而且喉嚨也很乾 燥，甚至連唾沫都吝嗇於分泌。莫寒的喉嚨上下鼓動了一下，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桌上擺放著的茶水上。好在現在的體力稍稍恢復了一些，雖然還是很脫虛，但為了 喝水，莫寒還是強撐起身子。

　　腳步有些虛軟，莫寒稍稍適應了一下，才慢慢的朝桌子那走去。慶幸的是茶壺裡面還有水，雖然是冷的，可此刻渴得要命的莫寒哪裡會顧及到這些。就著茶壺口就往自己的嘴裡灌，冰冰涼涼的水一下肚，莫寒瞬間感覺自己又活回來了。

　　可惜的是，這『重生』的感覺還沒來及讓他好好體會，他的目光忽然瞥見一個站立在黑暗中的人影！

　　噗————

　　嘴裡的水瞬間被噴了出來，莫寒拚命拍著胸口，一陣咳嗆。瞪大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地望著角落裡那個幾乎被陰暗所籠罩的千年殭屍。

　　見，見鬼，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得刺激太大，莫寒忽然感覺肚子一陣絞痛。手上一滑，茶壺『砰』的一聲掉到地上，碎了一地。莫寒臉色蒼白的彎下身子，一手無力的扶著桌子，一手按著越來越抽痛的肚子。

　　原本沉默的千年殭屍身子忽然一動，轉瞬間便移到了莫寒面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臂。

　　莫寒本來身子就虛，現在肚子這麼一痛，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了一樣，連站都有些站不穩。而此刻，身旁的千年殭屍就猶如一根救命稻草，莫寒想也沒多想，就乾脆將全身的重心移到對方身上。

　　只是被莫寒這麼倚靠著，千年殭屍倒似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雖然看到莫寒很痛苦，可他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小文，小白臉和張東帥幾乎是同一時間衝了進來。

　　「怎麼回事，剛才……」話還沒說完，張東帥一看到莫寒，喉嚨裡的話突然卡住了。他怔怔的望著莫寒，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來，「……老大，你醒了！」聲音有些激動。

　　而一旁的小白臉則直接紅了眼眶，眼淚跟不值錢似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嗚嗚……老大。」

　　莫寒忽然感覺自己的肚子又絞痛了，他還沒死好不好！

　　相較之兩人的激烈情緒反應，小文則是顯得淡定多了。

　　「你們都擠在這裡做什麼？！」一道冷淡的聲音忽然外面響起，只見赫連玹憂微蹙著眉頭，兩手捧著一碗尚還冒著熱氣的粥直立在房門口。

　　小文向旁邊退了一步，恭順的點了點頭，「先生。」

　　赫連玹憂一步跨進去，目光落在靠著千年殭屍的莫寒，眉頭微微一蹙，「怎麼回事？！」

　　莫寒緊皺著眉頭，還沒說話，千年殭屍忽然伸手指向地上的茶壺碎片。

　　赫連玹憂的臉色頓時一沉，「你喝了冷水！」這句話明顯帶了一絲惱怒！

　　站在後面的小文急忙用眼神向張東帥示意，好在張東帥也不笨，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趕緊拉著還有些抽噎的小白臉隨小文快步走了出去，離開前還不忘順帶把門關上。

　　『砰』的一聲，碗被重重的放在桌上，可見主人的心情似乎很不爽。赫連玹憂沉著臉色，上前二話不說直接拉過莫寒，將其打橫抱了起來。

　　莫寒下意識的掙扎，「放我下來！」

　　赫連玹憂抿著唇，抱緊了懷裡不安分的大叔，邁步朝床那邊走去。

　　莫寒其實也根本沒多少力氣掙扎，先不說身體的虛弱，再加上胃又是一陣陣的抽痛。使得他本來就沒多少血色的臉更顯蒼白，額上甚至都浮現了虛汗。

　　說實話，他沒想到自己一醒來，身體會變得這麼禁不起折騰。

　　「我剛才怎麼跟你說的，你真是……」將莫寒放到床上，赫連玹憂的臉色明顯不好看，本來還想說幾句，可見大叔痛苦的臉色，頓了頓之後，不由洩氣了，「……你總是不讓人省心！」拉開莫寒按在肚子上的手，赫連玹憂將自己的手覆上去，輕輕的按揉起來。

　　沒多久，見莫寒痛苦的神色微微緩和下來，赫連玹憂才不由鬆了口氣，然後開始教訓了，「你剛醒來，身子虛的很，怎麼可以直接喝冷水……」

　　莫寒無力的躺在床上，胃部的疼痛在赫連玹憂的按揉下緩解了好多，所以即便覺得對方囉嗦，他也沒反駁。目光無意識的撇到不遠處被晾在一旁的千年殭屍，莫寒的眉頭不由一擰。

　　「怎麼了，還痛嗎？！」赫連玹憂手下一頓，擔心的說道。

　　莫寒微微一愣，隨即看著他搖了搖頭，視線再次投到千年殭屍身上，「那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察覺到莫寒的視線，赫連玹憂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麼，「他跟著你來的。」

　　不知是不是莫寒的錯覺，他怎麼覺得赫連玹憂這句話，嗯……好像有點不爽。不過那個千年殭屍跟著他來的，他為什麼跟著自己？！莫寒滿臉的疑問。

　　「不要看我，我怎麼知道？！」緊皺著眉頭，赫連玹憂涼涼的開口。

　　收回了視線，莫寒也乾脆不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現在讓他頭痛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他可不希望那個千年殭屍再來參一腳。

　　但以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呢！

　　一直待到莫寒臉色充分緩和下來之後，赫連玹憂這才收手，起身去拿碗。本來還想親自給大叔喂粥，不過莫寒自認自己還沒殘廢到那種地步，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有手！」說罷，拿過赫連玹憂遞過來的粥就開始喝。

　　「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赫連玹憂不禁有些好笑。

　　米粥的溫度適中，莫寒一口喝下去甚至連湯勺都沒用過。雖然味道說不上美味，但對於已經餓得開荒的莫寒而言，卻已經算得上山珍海味了。

　　「怎麼樣？！」手指拭去莫寒嘴角的殘漬，赫連玹憂顯得有些高興，畢竟親手煮的粥，能讓人一口氣喝完，的確很欣慰。

　　「還行，不過沒有了麼？！」這麼點根本不夠填飽肚子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面的莫寒便沒有在意赫連玹憂剛才的舉動。

　　「你才剛醒來，不能吃太多東西！」

　　「放心，我的身體還沒那麼脆弱。」

　　「剛才肚子痛得是誰？」

　　一句話徹底將他的信心打了回去，莫寒的臉色頓時有些訕訕。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移到了他處，「話說，這裡是……」抬眼打量著這個房間的佈局，好像跟他原本的房間有所出入。

　　「我們已經離開柯瑟城了，現在這裡是米楠城。」

　　離開了？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都不知道？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他那天昏過去了，這些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這米楠城又是什麼地方？好像沒聽說過啊？

　　腦子裡一連蹦出好幾個問題，不過地理絕對白痴的莫寒暫時先拋開這些疑惑，反正對現在的他而言到哪兒不都一樣，「我到底昏睡了多久？！」這個問題才是關鍵。

　　赫連玹憂看了他一眼，「十天！」

　　「十天？！」莫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明明記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怎麼會過去了這麼久？！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似是想到了什麼，赫連玹憂的神色盡顯疲憊，「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這十天，幾乎是水米不進，不管怎麼喂東西，你都照樣把它吐出來。說實話，看著你氣息越來越虛弱的樣子，有時候真的怕你會一覺不醒。」

　　說到最後一句，雖然赫連玹憂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那隻抓著被角的手明顯有些輕顫。

　　心不由一緊，莫寒半響沒有說話，盯著赫連玹憂，眼底的神色有些複雜，「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給大叔掖好被子，赫連玹憂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勾唇笑了笑，「好好休息吧。」言罷，也不給莫寒說話的機會，起身走到千年殭屍的身旁，「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千年殭屍的身子微微一頓，望著赫連玹憂出門的身影，回頭再看了看莫寒。最後遲疑了一下，還是轉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