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淪為奴隸
「這人是怎麼回事?!」指著地上昏迷的男子,留著八字鬍的總管拿眼瞥了一旁的小廝。
小廝慌張的連連擺手道,「總管,小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才在打水的時候,這個男的突然從天上掉下來?」
「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總管抬頭看了看碧藍如洗的天空。
「是,是的。」小廝緊張的點頭。
揚手重重拍了一下小廝的腦袋,總管橫眉豎目,怒道,「你當我傻啊。」
「可是,可是……」小廝頗為委屈的紅了眼,事實的確是這樣啊!
「可是你個頭,還不把這個死人給扔到城外去。」說著,總管有些嫌惡了看了一眼地上這個全身粘滿塵土和血污的傢伙。真是的,出門前可是最忌諱見死人了,這可是會掉錢的!
「他,還沒死呢。」小廝小聲嘀咕了一句。
「沒死?!」總管的眼睛閃過一絲訝異,瞅著地上滿身是傷的傢伙,乖乖,這麼嚴重的傷,還沒死,這傢伙還真是命大,不過掉到他這塊地來也算他倒霉了,「來人,把他關到七號籠子裡去!」
反正七號籠子裡很空,不愁多一個人……
意識暫且還處於模糊中,但莫寒隱隱還是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響,隨後又感覺自己被人一抬一扔,最後就是鐵籠『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世界又恢復了安靜,可莫寒的腦子卻不寧靜。零星的記憶片段紛亂的在腦海中打轉,莫寒感覺頭痛欲裂,卻又無可奈何,直至最後那些凌亂的記憶歸於一片空白。
耳邊聽到那車輪滾動的骨碌骨碌聲,彷彿是經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喂,喂……」
一隻腳踢了踢對面這個彷彿被人嚴重虐待過的人體,見對方依然如同死屍般橫躺在他的腳邊上,毫無動彈。張東帥的濃眉不由一挑,這個剛剛被丟進來的大叔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吶,你說我們會不會也變得跟他一樣慘……」坐在張東帥旁邊的一個小白臉,被大叔那駭人的模樣嚇住,淚腺立時分泌出無數液體,整個身子都不自禁的縮成一團。
張東帥雙手交叉在腦後,白他一眼,「我說小白臉,你哭什麼,一個大爺們的哭的跟娘似的。」
「可是……可是……人家怕。」小白臉低頭嚅囁了一句,眼裡淚花閃爍。
張東帥微嘆了口氣,也不怪乎小白臉會怕,以他這麼懦弱的性格,要是不怕的話也就不會呆在這裡了。想著,張東帥的視線掃過同是被關進籠子裡的幾個人,每個人無一不是慘白著臉沉默不言,甚至有的人已經有些麻木的發呆著。
這些人跟張東帥一樣,都是奴隸,只是唯一不一樣的恐怕就是各個人的來歷吧。不過,基本上絕大多數的奴隸都是因為在倌院裡,或者青樓裡混不出去而被賤賣成奴隸的。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是因為獲罪……而張東帥就是屬於後者。
奴隸裡面有男有女,只是被分到了不同的籠子裡罷了,像張東帥所在的這個籠子裡就全部都是男性群體,長得漂亮一點的,或許能被哪個金主包養,從而賣個好價錢。長得醜一點的話,那就只有當苦力的分了。至於以後會不會被主人虐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彷彿是變賣畜生一樣啊,張東帥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如果不是當初見義勇為救下了一個逃跑的奴隸,從而招惹上了那個奴隸主,恐怕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
不過,當時誰又知道那個猥瑣的中年男人會是黑市上赫赫有名的奴隸販子頭目呢。世道果然變化無常啊,張東帥忽然有些感慨。
「他……他動了!」小白臉忽然驚恐的抓住張東帥的手臂拚命搖了搖,另一隻手顫抖的指著地上微微動彈的大叔。
張東帥有些訝異的看過去,只見大叔頗為困難的慢慢撐起身子。
頭髮凌亂,臉上還黏著血污,全身上下的衣服根本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到處可見大大小小可怖的傷口。更嚴重的還是大叔的大腿上,那道被貫穿的傷口更是連皮帶肉都往外翻。
見此,小白臉的臉色更加灰白了,「他……他該不會,該不會是屍變了吧……」
「屍變你個頭!」劈頭給了小白臉一記爆栗,張東帥轉頭緊緊地瞪著已經坐起身子,粗重喘著氣的落魄大叔。心下也是一陣驚駭,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勢,只怕普通人在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之下,早就死翹翹了,可看大叔雖然狼狽的模樣,卻不像是個瀕臨死亡的人。
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讓莫寒的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團,額上更是布上了豆大的汗珠。雖然莫寒本身具有一定的生理機能自動復原功能,但這明顯也是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恐怕也是要在這痛苦中度過了,不過被疼痛這麼一刺激,莫寒也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了。
籠子裡的空間還算大,但由於籠子外面罩著黑布的關係,所以莫寒看不到外面的場景。而裡面雖然光線雖暗了點,但卻便不多大影響視線。
目光滑過車內幾乎都是麻木的一些人,最後莫寒疑惑的視線停在了唯一一個饒有興趣打量他的陌生男子上。
昨天晚上跟那個小女孩戰鬥的記憶還很清晰,但到最後暈過去之前那裡卻是空白一片。莫寒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暈過去的,也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聽外面隱隱傳來的車輪滾動的骨碌聲,明顯自己還是在車上。
更何況,加上現在比普通人還要差勁的身體狀況,莫寒暗暗壓下心下的驚疑,打量著面前這個算是唯一表情還算正常的男子,問道,「你是誰?!」
張東帥的濃眉一揚,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弓長『張』,東方既白的『東』,英俊帥氣的『帥』,當然,你可以簡略一點叫我張東帥。」
「這裡是哪裡?!」
「具體位置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們正在去柯瑟城的路上。」
柯瑟城?!
莫寒皺眉,似乎以前聽段瑾恆提到過這個名詞,但又想不起來具體的。
「柯瑟城是在哪裡?」既然不知道事情的鉅細,莫寒乾脆就直接問。否則的話,以莫寒現在這樣的狀態,只怕就是被人賣了,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小白臉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看著莫寒的眼神簡直像是見了鬼般,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居然連柯瑟城……是在哪裡都不知道?!」
莫寒瞥了他一眼,小白臉下意識縮了縮腦袋,用肩膀輕輕推了推同樣有些吃驚的張東帥,示意他說話。
吞了吞口水,張東帥狐疑的看著莫寒,「大叔,你是不是赫連國人啊?!」
「不是。」莫寒坦白道。
難怪,不過張東帥心下卻更加疑惑,如果不是赫連國的人,那就是草原人,可看莫寒的五官輪廓根本就不像是那些草原人,會不會是這個大叔在說謊?!
心下暗自留了個心眼,張東帥對莫寒解釋道,「柯瑟城是位於赫連國和西北地區的交界處,也算是一個大城。」
全身微微一顫,莫寒黑白分明的眼睛滑過一絲異樣,「你是說我們現在正在前往西北地區?!」
張東帥點了點頭。
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莫寒有些艱難的問,「那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方位,離塘橋鎮大概有多少距離?!」
「塘橋鎮,沒聽說過啊!」張東帥撓了撓頭,轉頭問小白臉,「你知道這地方嗎?!」
「嗯,好像是在洛城那邊。」小白臉點頭道。
「呃,如果是在洛城的話,按我們現在這個所處的位置,兩者之間距離就算坐馬車也要兩個來月吧……啊,大叔,你家該不會是在塘橋鎮吧。那距離還真遠了,對了,大叔你……」張東帥的話還在說著,可此刻的莫寒根本沒心思聽進去。
兩個來月的車程距離?!
莫寒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亂成一團麻了,況且,他可不相信自己昏睡一覺之後,會被人從南方弄到偏遠的西北方向來,可如果不是人為的,難道還他自己飛的。 但也不對啊,兩個月的車程,怎麼想,莫寒也不可能昏睡兩個月吧,要是真如此的話,只怕剛才莫寒清醒過來的時候,根本無法動彈。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莫寒有些頭痛的閉上眼睛,算了,反正到現在疑惑的事情也不是一兩件了,也不差這麼一出。現在還是先瞭解下眼下的情況再說,把問題丟到一邊,莫寒煩躁的心緒也慢慢平復下來。
「對了,大叔啊,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啊?!」正說著的張東帥忽然話鋒一轉,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這個問題的話,莫寒剛才也不會如此頭痛了。
「那你身上傷是怎麼回事啊?!」
「……」
不是莫寒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他那一身的傷勢由來。而且就算他說實話了,只怕對方也不會相信。畢竟靈術師可是菜市場的大白菜,隨處可見。
以為莫寒是不想說,張東帥也不計較,畢竟被人虐待的事情,誰也不願開口多提的,「那大叔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你就叫我大叔吧。」莫寒淡淡的說道。
扯了扯嘴角,張東帥心里納悶這個大叔的名字該不會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恥辱吧……
「吶,大叔啊,你知道柯瑟城是什麼地方嗎?」想起先前這個大叔連柯瑟城是在哪個方位都不知道,張東帥挑了挑濃眉問。
「什麼?」還不明所以的莫寒下意識的問。
「柯瑟城啊,那裡可不僅僅是草原人和中土人最大的交匯處。同樣,也是最大的——奴隸販賣市場!」說完,張東帥便用異樣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莫寒,他很懷疑這個大叔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莫寒的眉毛驟然一跳,心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你的樣子,似乎對接下來的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察覺到莫寒的動容,張東帥扯了扯嘴角。
「你們是奴隸?!」目光落在四周神情麻木的一干人等,事情似乎已經朝著莫寒想像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張東帥搖了搖手指,更正道,「你應該說我們,因為……現在的你也是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