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鬼剎
望著樓下跟往常一樣熱鬧的街市,輓歌此刻的心情卻是糟糕之極。
『啪嗒』房間內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輓歌急忙轉過頭去,眼見雪兒還坐在床上開心的舔著冰糖葫蘆,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
可當視線落在對方晃蕩著一隻沒穿鞋的小腳丫子,在看到桌子底下的一隻小繡鞋時,輓歌又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
向來,輓歌對自己所做出的決定都是不容人質疑的,但這次的意外卻讓她對自己當初過於草率的決定後悔不已。
假如時間能倒流的話,輓歌絕對不會讓雪兒去追殺那個男人!
可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而且這七天來,每每看到這樣的雪兒,輓歌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院落中慘絕人寰的場景。
要不是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心下總是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恐怕輓歌第二天也不會急忙帶人前往橋塘鎮,恐怕她也不會看到那樣可怖的景象。
到達塘橋鎮已經是三天後的事,那天還是白天,但太陽卻絲毫不能讓親臨現場的輓歌感到一絲溫暖,反而卻有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絲絲寒氣。
而且更讓輓歌震驚的是,經歷了如此慘烈的戰鬥,她派出去的手下卻根本查不到一絲一毫有關那個男人離開的線索,彷彿這個人在戰鬥之後就憑空消失了般。
可是,真的……消失了嗎?!
輓歌不知道,但從那天雪兒詭異的情況來看,她卻對這個來歷神秘的男人起了一絲深深的驚懼……
那天的雪兒很安靜的躺在地上,彷彿一個被人遺落的精緻娃娃,眼神帶著幾分茫然,幾分空洞的望著天空。匕首還紮在她的肩頭上,凝固的血液在匕首四周呈蔓延的狀態,但這便不足以致命,而且輓歌檢查過,那匕首上便沒有摻雜任何藥物。
可是即便如此,任由輓歌怎麼叫喚,雪兒彷彿聽不到般,毫無所覺。直到最後輓歌實在沒辦法,只能先將雪兒帶回去。
同時,一個手下也在現場發現了另一個暈過去的青年男子。輓歌想也沒想的直接讓人把他帶走,因為,這可能是唯一一條瞭解那晚所發生情況的線索了。
可到後來把兩人帶回去之後……想到這個令她傷神至今的問題,輓歌頗為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
而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從外往裡推開,緊接著一紅一籃兩個身影同時跨進了屋內。
雪兒的眼睛霎時一亮,抓著手中的冰糖葫蘆立馬跳下床頭,三步並兩步的就朝滿面風塵的星舊撲了過去。
「你們來了。」朝星舊和另一名長相柔美的女子點了點頭,早就事先做好準備的輓歌便沒有因兩人的忽然到來而感到驚訝。
看著興奮撲到星舊懷裡的雪兒,音無不禁蹙起了秀眉,輕柔的嗓音裡顯露出一絲驚詫,「雪兒?!」
輓歌看著音無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如同我在信上所說的,現在的雪兒已經不是『雪兒』了。此時此刻你所看到的只是一個心智只有三四歲的小孩子而已……」
「哥哥,糖糖,好吃!」伸手拽了拽星舊的衣服,雪兒將手中的沾滿了口水的冰糖葫蘆遞到了星舊嘴邊,臉蛋上揚起一抹天真的笑顏。
被那泛著水亮光澤的冰糖葫蘆著實嚇了一跳,星舊急忙推開雪兒,向來陽光俊帥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陰沉的扭曲。
要不是事先從輓歌的信上知道了一些,只怕打死星舊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小女孩會是那個追了他兩年有餘的恐怖女魔頭!
「唔,哥哥,抱抱。」被星舊推開的雪兒明顯有些不滿,嘟起紅紅的小嘴唇,張手就要星舊抱。
「雖然心智變了,可還是跟以前一樣對你不死心啊。」音無忽然斜眸瞥了星舊一眼,涼涼的口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瞪了音無一眼,星舊急忙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擺的有些僵硬,「不了,最近哥哥腰疼……」這句話幾乎是從嘴巴裡強擠出來的,雖然雪兒變了,但曾經有過慘痛經歷的星舊可不敢隨意的抱她,即使對方現在只是一個心智三四歲的孩子。
「來,叔叔抱抱!」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緊接著一道黑影朝雪兒張開懷抱飛撲過去,雪兒的臉色一白,可不待她後退,就被一個大叔級的人物給死死抱住了。
「唔,雪兒一點也沒變啊。還是這麼惹人愛……」
一對眯眯眼,再加上那八字眉和黝黑的皮膚,來人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幅猥瑣大叔的模樣。
「木飛,麟他人呢?!」眼見只有猥瑣大叔一個人來,音無不禁疑惑看向身後的門口。
下巴用力蹭了蹭雪兒嫩嫩的臉頰,木飛頭也不抬的說,「那個傢伙說是皇宮有事,所以不來了。」
「他又去找那個皇帝了?!」星舊揚眉。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不過話說,雪兒還是維持現狀的好。」猥瑣的笑了幾聲,木飛用那滿是鬍渣的下巴接著蹭雪兒的臉蛋。
雪兒厭惡的用手去推木飛,可力氣又哪裡比得上他,很快臉頰就被木飛那還沒刮乾淨的下巴搓的紅撲撲的。惱怒之下,雪兒甩手將冰糖葫蘆砸到木飛的頭上。
「好了,別鬧了,木飛。」輓歌實在看不下去了。
頭髮上黏上了粘稠的糖水,木飛訕訕的笑了笑,依依不捨的放開了雪兒。
一被放開,雪兒立馬躲到了輓歌身後,眼神警惕的瞪著木飛。
「輓歌,這到底是誰幹的?!」看著這樣的雪兒,星舊不由皺眉道。雪兒雖然年紀小,但也絕對不是普通靈術師能對付的,更何況還把雪兒弄成現在這樣,對方絕對是一個強大的靈術師。可現實是基本所有靈術師都聚集在聖殿,難道對方是遊歷世外的高人?!
抑或是……聖殿的叛徒?!
「那個男人叫『莫寒』,真實年齡不詳,但據調查顯示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長相普通,而且他的具體來歷也是個謎。」
「呃,能把雪兒弄成這樣,而對手的一切居然還都成謎……」木飛思索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雪兒身上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一旁的音無忽然出聲道。
想了想,輓歌點頭,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條手鏈。
看到那條手鏈,三人皆是一震,星舊一個跨步上前抓起手鏈,只見手鏈中間原本應該鑲嵌晶石的位置空缺了。
三人相視一眼,最後星舊皺著眉頭,臉色凝重的問輓歌,「那天晚上的戰鬥,有人看到嗎?!」
此時此刻,如果還察覺不到事情嚴重性的話,輓歌也不用在『冰凌』混了。
「當時現場還有一個人活著,但是……」輓歌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的說道,「他醒來後就瘋了,一直叫嚷著什麼魔鬼,鬼的。我們根本無法跟他進行正常的交流……」
「那查得到那個男人去了哪裡嗎?」星舊不死心的再問。
輓歌搖頭,「那個男人彷彿消失了一般,而且我已經派了最大的人手去四周附近的城鎮查探,但依然毫無所獲!」
聞言,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星舊不由一陣失落。
「就因為失蹤水晶魄,所以你就懷疑是他?!」音無定定的看向星舊,輕聲道。
「不,水晶魄沒有失蹤。」
「怎麼說?!」
星舊攤開手心遞到音無面前,只見一點零星的藍色晶末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個男人……居然能直接摧毀水晶魄?!」木飛的眼裡滿是震驚。
星舊收回了手,搖頭道,「不,還不能完全確定是他幹的,但好歹這也是一條重要線索吧。更何況,主人煉製出來的東西,你覺得能有幾個人認識。既然對方有意破壞,那只能說明……」
「那個人知道水晶魄的用途?!」音無駭然的接口。
「所以,目前那個男人是頭號嫌疑犯!呃,當然,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不過有目標,也總比我們整天跑南闖北的『大海撈針』式好吧?!」星舊笑著攤了攤手。
「你的猜測很有根據地,我想,我們有必要從這個男人下手。」木飛贊同的點頭,音無也毫無異議。
「你們在說什麼啊?!」一直接不上話的輓歌,被這三個人的對話聽得是完全稀里糊塗。但至少有一點她知道,那就是——那個莫寒才是關鍵!
「啊啊,沒什麼,沒什麼。」木飛打著哈哈走上前,搓了搓手轉開話題道,「對了,我聽說小雪的肩頭似乎被那個男人的匕首紮了一刀啊,那……那個匕首還在嗎?!」
見三人都不欲多開口,輓歌只好作罷,起身從床頭拿出一個白巾包攤開在桌上,一把還殘留著血跡的鋒利匕首赫然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木飛拿起匕首看了看,嘴裡砸吧砸吧道,「這匕首品質還不錯,看來那人挺有眼光的!」
「你想做什麼?!」輓歌狐疑的看著木飛拿起那把匕首又是聞又是嗅的。
「這把匕首暫且就先放我這吧……」向來不客氣的木飛一邊說著,一邊把匕首重新打包起來塞到懷裡,「哦,還有啊,你不用在派人去追查那個男人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可是……」
輓歌還想說什麼,但木飛卻迅速的伸出一指按在她那被面紗隔著的嘴唇上。
「輓歌啊,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關於雪兒這件事情……儘量先不要告訴那個傢伙!」木飛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那個傢伙?!
輓歌挑眉,對他所指的傢伙不明所以。
木飛扯了扯嘴角,道,「十二鬼差中最強的那個死變態!」
「你是指……」輓歌吃驚的微微張嘴。
木飛的食指豎在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輓歌下意識閉上了嘴巴。這時,木飛湊到輓歌的耳邊,慢吞吞的說道,「吶,輓歌,還有哦……」
輓歌以為又有什麼事情,趕緊豎起耳朵聆聽,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鬼祟的另一隻手。
「其實,你的胸部也蠻大的嗎!」表情瞬間變成了猥瑣大叔叔的木飛,抬手捏了捏輓歌的胸。
「………」
死一般的沉默之後…………
「木飛,你找死!!!!!!!!!!!!!!!!!!!!!!!!!!」
「哇,輓歌你用不著拔劍啊!」
屋子裡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星舊氣的朝木飛破口大罵,「你個白痴,你沒事幹嘛去摸她的胸啊!」還害得他們這些無辜的也要被追著跑!
「我那是轉開她的注意力,不然,按她的性子,鐵定要刨根問底啊!」一邊狂奔著,木飛還不忘對他自己的行為辯解。
這時,跑在他身旁的音無忽然插了一句,「她的胸部怎麼樣?!」
「嗯,觸感不錯,軟軟的,尺寸大小還挺可觀……」木飛下意識的接口,臉上儘是古怪大叔叔的猥瑣之色。
「你可以去死了!」星舊咬牙切齒,劈掌就朝木飛襲去。
「喂,你這可是謀殺同僚啊!!」
「我大義滅親不行啊!!!」
為什麼這種傢伙會成為『鬼剎』的一員……音無忽然感覺她的後腦勺滑下了一排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