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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第62章
  62、第六十二章醫院偶遇

  幾天之後,邵鈞被專車接走,住進城裡軍區總醫院,條件最好的高幹病房。

  他起初死活不樂意轉院,不想離開清河,個中原因顯而易見。可是他姥爺一句話,讓他動搖了,鈞鈞,你這一身傷,要是養不好,肚子上留個大窟窿,以後就一直肚子疼,一輩子不能下床下地啊!

  老爺子跟邵鈞講,當年他也有一位部隊裡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友,也是打過對越戰爭從戰場上回來的,腹部讓槍子兒打穿,留了個洞。當時條件有限,養護得不好,部分髒器和腸子感染壞死,整個人差不多就廢掉了,後來英年早逝……

  邵鈞冷靜下來,同意了轉院。兩人忍得一時的兩地分離,寂寞清苦,將來總還能混在一處。真要是把身子骨整殘廢了,三爺爺這麼英俊瀟灑一個人兒,殘了還能有人要嗎?

  邵鈞住的條件優越的單間,左右隔壁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幹部。

  房間自帶廚房洗手間,每天有保姆和私人護工伺候著他,給他開小灶做好吃的,端盆遞水洗頭洗腳。邵鈞一共住了一個半月,天天是燉雞湯鯽魚湯排骨湯,生生吃胖一圈兒,蠻腰的曲線都快摸不著了。

  他那幾個哥們兒發小,還有單位同事,都來醫院探望過他。田隊長來看他的時候,還提了兩隻大號保溫桶。

  邵鈞舒服地躺在床上,瀟灑地揮手:“呦,田隊,你還會做飯?”

  田正義說:“這哪是我做的啊?這是你那幾個班犯人孝敬你的,知道你身體不好住著院,那幫人都特惦記你!”

  邵鈞連忙坐起來,打開一看,一隻保溫桶裡是香噴噴綿軟酥爛的燉豬蹄,另一隻保溫桶裡竟然是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

  田正義完全不解風情,還嘟囔著:“他們也真是的,我說帶一桶豬蹄就得了,還非讓我連饅頭也帶來。我心想,你這地方還能吃不著饅頭?再說了,你吃這饅頭嗎?”

  邵鈞埋頭捧著保溫桶,說:“我吃。”

  邵鈞知道監獄裡有人惦記他,想著他呢,能不想嗎?

  他也惦記姓羅的混球。

  邵鈞只嘗了一口就知道,都是羅強做的。羅強做出來的東西,吃到他嘴裡,跟別人做的就不是一個味兒,那就是羅強這個人洇在骨子裡的熱辣、濃郁、嗆口的味道。邵三爺就喜歡這一口。

  饅頭也是羅強親手做的,系著圍裙在監區食堂裡忙了一早上,做出來一大鍋。又白又暄乎的大饅頭,一半自己留著吃,咂摸那個味兒,一半給邵鈞帶去。

  邵鈞拿大饅頭蘸豬蹄湯,一口一口吃得特香,心裡臭美著。

  羅老二啥時候這麼勤快,下廚給人做飯?

  羅強是那種厚著臉皮討好巴結人的脾氣嗎?

  羅強這是想他了,盼他早點兒回去,但是嘴上還撐著不說,就給他送饅頭,羅強最怕的就是他養好傷不回去了……

  邵鈞坐在輪椅上,讓護工推著,去某一層樓做複查。樓道迎面過來另一輛輪椅,與他擦肩而過,椅子裡癱坐著一個人,頭歪著,用一隻玻璃眼珠子瞪著他,眼神陰冷可怕。

  邵鈞用眼角視線鎮靜地掃過那個人,沒吭聲,直到對方走過去老遠,他才抻著脖子回頭使勁地看。

  那人一隻眼是假的,所以看著詭異,雙腿因長期癱瘓而肌肉萎縮,不能走路,讓兩個人架著進去,其狀凄慘可憐……

  前來這座醫院就診的,都是軍區大院各路首長、幹部及家屬,有頭有臉的人物。邵鈞其實很早以前就聽家裡大人提過,也見過,百萬莊大院有個獨眼兒的癱子,手腳殘廢,長年只能坐著輪椅,一條爛命,苟延殘喘。

  只是邵鈞以前不清楚內情,認識羅強以後,全都知道了。

  邵鈞做完複查回來,他老爸在病房裡等他等了很久,神情嚴肅。

  邵國鋼穿著千年不變的黑色風衣,沉著臉,坐到兒子床前:“邵鈞,聽你爸一句話,調回來,別在清河乾了。”

  邵鈞抱著一團被子,用牙齒啃被子玩兒,既不堅拒,也不點頭。他現在傷沒好全乎,行動不便,暫時無法脫離他老爸的掌控,等哪天生龍活虎了,想去哪地方,他爸爸能攔得住?

  邵局長早看慣他兒子這副吊兒郎當、好死賴活的德性,邵鈞挑釁家長權威的時候,一貫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你說你的,我幹我的,偏不讓大人順了心。邵國鋼語重心長:“鈞鈞,你知道你這回傷得多嚴重?你知道你在手術室裡搶救幾個小時?我跟你姥爺在外面站了一宿,你要是真救不回來,你讓咱們一家人怎麼辦?!”

  邵鈞不說話。

  邵國鋼說:“邵鈞,你要真有個好歹,你讓一家子人還過日子嗎,還有指望嗎?你不是幾歲小孩了,懂個事,知道長進,甭來無賴混帳那一套,行不行?”

  邵鈞就不愛聽他爸說話這口氣,估計平時在局裡訓斥下屬習慣了,老子兒子之間談話也這樣兒。

  邵鈞調開視線,小聲道:“我沒不懂事,我幹的我想乾的一行。”

  邵國鋼神情深重地看著兒子,像是無奈地瞧著自家後院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屁孩子,可是這屁孩子是他嫡親的骨肉,他唯一的兒子,他的命根子!

  “鈞鈞,你是真想幹那一行,還是在跟你老子制這口氣?你在懲罰你老子嗎?!”

  邵鈞:“……”

  邵國鋼的眼眶因為常年勞累熬夜而暴露出青黑色,眼球突然間紅了:“鈞鈞,我跟你的主治醫談過,你現在沒有脾臟了,人的脾是造血器官,這個器官摘掉,會嚴重影響你身體裡的造血功能和免疫力,你以後身子骨可能會比較弱……可能會,變得很差,虛弱,很容易生病。你今後正常的生活都可能受影響,你還打算待在清河監獄裡,跟一群殺人不眨眼性情卑鄙粗暴的重刑犯人混在一起嗎,萬一這種事兒再來一回,你還有命嗎?!”

  邵鈞反問:“犯人咋了?犯人就都性情卑鄙粗暴了?”

  邵國鋼紅著眼:“誰把你扎傷成那樣?!”

  邵鈞把下巴埋進一坨被子,不說話。

  邵國鋼低聲吼道:“邵鈞,你剛才在樓下都看見了,你小時候也見過的,你劉阿姨家那個侄子,現在變得多慘?她侄子就是年輕時候在外面讓人害了,眼睛瞎了,手腳都廢了!哪天你要是也把你自己折騰殘了,也搞成陸炎東那小子那樣兒,你讓你老子我怎麼辦?!”

  邵鈞臉色慢慢變了。

  他不愛聽家裡人再提陸炎東那件事。那案子封存在公安局檔案庫裡,封了二十年的舊案,一直未能告破。

  他現在一句話,就可以幫他爸爸破這個案,檔案裡添上一筆重彩。邵國鋼如今也是市委常委,再努把力,想往部級幹部裡奔呢。

  邵鈞不屑地說:“姓陸的,在道上是個混子,就不是好鳥,他殘廢了純屬自作自受,他就活該遭報應。”

  邵國鋼面露驚詫,不滿地說:“鈞鈞,你怎麼這麼說?你現在可真是人大了,心變成這樣?”

  “你看陸家長輩這些年,多苦,多難受,好好一個人活活給糟蹋成那樣。陸家孩子出事時候,比你還年輕,現在都四十出頭的人了,這麼多年就是個廢人!他父母還活著,還能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他,將來哪天他親爸親媽都沒了,他這樣一個人,怎麼辦,怎麼辦?!”

  邵鈞咬著嘴脣不說話。

  他怎麼可能同情陸少爺?

  陸炎東當年怎麼害羅強的?羅強也瞎了一隻眼,沒治好呢。陸炎東坐輪椅,羅強坐牢。

  邵國鋼聲音發梗,擲地有聲:“是,老子是你親爸爸,你是我親兒子!我可以不在乎你變成啥樣子,你哪天就跟陸家孩子似的,真他媽的把自己搞殘廢了,你坐輪椅上,老子也養著你,我可以養你一輩子!可是老子真心不想看到有那一天,鈞鈞你能明白嗎!!!”

  邵鈞眼睛濕了,聽這種話也難受。

  他扭過臉去,熬了半晌,執拗地說:“我就不會混成那樣。我幹過要遭天打雷劈的事兒嗎?我招過誰惹過誰了……爸,我在監獄裡過得好著呢,您甭替我操心。”

  ****

  邵鈞傷好差不多了,開車和生活自理已經沒什麼問題,就沒經過家裡人同意,趁他爸爸工作忙管不起他,自己悄悄出院了,東西行李都扔在病房不管,反正家裡總有人替他善後。

  他心裡十分惦念羅強,畢竟快兩個月不見。倆人認識這幾年,還從來沒分開這麼久見不到面。

  邵三爺如果不回去,擺在他眼前就是他爸爸他姥爺給他鋪陳完備的一條光明大道。

  可是他如果不回去,就甭想再見到羅強。將來有朝一日,羅老二出獄了,以這人冷硬自負的脾氣心性,絕不會倒過來重新追求他,倆人不可能再續前緣。

  邵鈞不想放棄羅強,對這個人,無論如何舍不得放手。

  就好像照顧一個人照顧得太習慣了,這人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羅強的一舉一動,每一回出事兒,受傷,都牽著他的心,連著他的筋。

  邵鈞回清河縣城的路上,想起離開時羅強那遍體鱗傷的慘樣,於是順路去城裡某家醫院,幫羅強開一些內服外用的消炎藥、跌打損傷藥。

  為羅強看病開藥,邵鈞可不敢走軍區醫院的關係,怕家人看出來。他在軍區內部看病不付現金的(他自己手頭本來也沒錢),而是記賬,刷卡,登記都用的他姥爺的老幹部醫療卡。

  傍晚,醫院門診樓內病患人流相對稀少,邵鈞拿到處方單從一間診室出來,正要下樓去劃價取藥,走到樓梯拐角處,眼前一花,虧得他反應精明敏銳,迅速閃身,躲到一棵大號盆栽後邊。

  邵三爺從兩片龜背竹大葉子中間,露出一雙偷窺的眼,眼珠子興奮得差點兒從眼眶裡瞪出來。

  他瞧見誰了?

  他竟然看見羅家老三,羅戰,讓兩個人架著肩膀,攙扶著,塌著腰,撅著■,一拐一拐地從樓道裡走過去。

  羅戰破天荒在腦袋上戴了個毛線織的那種滑雪帽,把腦門耳朵眼睛甚至整張臉都恨不得遮擋住,埋著頭不敢東張西望亂看,生怕醫院裡有人認出他的臉,生怕暴露他這輩子最荒唐,最倒霉,最是啞巴吃黃連被人糟蹋蹂躪了還不能報官不忍還手只能吃著手指頭默默嚎啕流淚的慘事!

  邵鈞也是白天黑夜顛三倒四想念羅強想得,對那張臉,那副身材,極其熟悉敏感,一眼就認出用帽子蒙臉的羅戰,化成灰兒他也認得羅家兩兄弟這魁梧身形。

  羅小三兒這是咋的了?看起來也膀大腰圓人五人六挺厲害的,這是被人打了嗎?

  羅戰讓人弄進手術室,跟隨一路來的那名瘦高個子年輕人,在手術室門外往復徘徊,眉頭擰著,坐立不安。

  邵鈞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

  他原本是想看看熱鬧就走,這一下拔不動腿了,盯著那身材瘦削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他從來就沒見過一個人,能把普普通通一身T恤牛仔褲穿得這麼靚,窄腰,翹臀,長腿,相貌英俊卻不自恃,眉宇端莊而不浮躁,長得極其舒服,禁看……

  羅戰只是做一個局部縫合的小手術,工序簡單,不到半小時就出來了。

  這回簡直更慘,是趴在床上讓護士推出來的,褲子都沒給他穿上,光著屁股和大腿,用白床單矇住下半身的隱私。

  穿牛仔褲的帥哥兩手抓著床,內疚得低聲說了幾句,神情關切,手指溫存地摸了摸羅戰的頭髮、耳朵。

  親自給羅戰縫線的那位外科師兄,從金邊眼鏡下用閃著光的眼珠子狠命打量羅戰身邊的帥哥,看得人渾身發毛。

  師兄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清瘦白皙的臉,附耳低聲對羅戰說:“噯,我告訴你個數據,以前我縫過好幾十個菊花,別人一般縫個三針五針就齊了,就你這個,豁口豁得最大,我一共縫了十針,才把你那‘花型’幫你合上!”

  羅戰露出一臉悲憤,哀怨地瞪著對方,老子的小菊花都快豁成牡丹花兒了,你他媽的故意損老子呢嗎!

  師兄眼底突然爆出壞笑:“你小子,挺有福啊?你男朋友,活兒真厲害……下回讓他下手輕些,把潤滑做好了,心疼著你點兒,肯定能讓你特舒服。”

  羅戰那一臉強撐的表情都快碎了,這才聽出師兄話裡有話,差點兒噴對方一臉心頭血。

  羅戰身旁站的大帥哥,讓師兄大人幾句話說得,一張小麥色俊臉立刻臊得通紅,紅得能掐出水兒來……

  邵鈞隔得遠遠的,聽不清那三人的對話,只隱約看了幾眼,就看明白了。

  咱邵三爺是啥人,腦子也轉得精明著。羅戰跟那年輕男人,大庭廣眾之下沒有任何過分親昵的舉止,既沒摟摟抱抱,也沒咂摸親嘴兒,可是互相之間眼神一對,羅戰紅著眼睛,撅著嘴,嘮嘮叨叨地叫苦,說話甚至帶著男人撒嬌時特有的濃濃的鼻音,哼哼著……邵鈞十分篤定他的判斷力,羅戰跟那細腰帥哥一定有一腿!這安靜漂亮的男人,肯定是羅家老三哪一路的傍家兒,沒準又是哪個“小點心”!

  邵鈞雖說論其本性喜好的不是這一口,可是好看耐看的男人誰不多看兩眼?

  邵鈞這人一貫自信,自負,論姿色咱邵三爺面孔身材全套打包,堪稱萬里挑一,羅強能討得三爺爺的歡心,是羅強上輩子修的福份,別人有嗎?他是沒想到,羅小三兒身邊的相好,丁點兒都沒比他差了,那氣質,那身段,絕不是一般人……

  邵鈞躡手躡腳尾隨著,眼瞅著那人將羅戰的病床推回診療室。

  他抬頭四處一尋麼,腦頂上方掛著一塊極其醒目的大牌子:肛腸科門診。

  邵鈞是知道羅家老二本人多麼強硬霸道的,也知曉羅老二有多寵溺疼愛他那寶貝弟弟,兄弟倆是一窩養出來的崽子,面孔身材神似酷似,以至於羅戰其人在邵鈞那點兒小心思裡,也應該是一位英武瀟灑、威猛陽剛的純爺們兒,跟羅強是一路的糙貨,上了床粗野豪放,肯定是做老爺們兒的角色。

  他是真沒想到親眼目睹今天這種場面,腦海里電光一閃,差點兒劈瞎他的眼。

  人不可貌相,那細腰長腿的帥哥……果然就不是一般人!

  閃瞎了邵小三兒一雙桃花眼的很不一般的程警官,這時候拎著病歷口袋和處方單,匆匆地往樓下跑。

  程宇心裡愧疚,難受,安撫好羅戰,著急麻慌地下樓去取藥。小徐大夫的天才師兄開的藥,什麼“生肌寶”、“養菊靈”的,據說能消炎祛皺,讓菊花部位的皮膚重新恢復細緻嫩滑。

  邵鈞這時候根本顧不上小腹舊傷脹痛,一溜小碎步緊趕慢趕跟著程宇身後,苗條的身形貼緊一側墻壁,步法飄忽,警校裡學的那套便衣跟蹤盯梢技術,全使出來了。

  程宇站在隊伍裡,漆黑的眉微擰著,兩根手指輕輕夾著取藥單,瘦高的背影顯得內斂而安靜,羅戰的病歷口袋摺疊著,塞在他仔褲後屁股兜裡。

  邵鈞的一套基本功當年可也沒少練,極自信瀟灑,一隻手悄沒聲息伸過去,輕輕一扽!

  牛皮紙摩擦褲兜發出極其輕微的沙沙響,手法平穩巧妙,別說周圍排隊的人,就連屁股被摸的當事人也不可能察覺到。

  邵鈞得手,正要抽身溜走,冷不防手上一疼,自己的手腕當場被擒!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一隻手,死死捏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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