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顧炎和林軒都起了一個大早。

　　"顧炎，我昨天的衣服呢？"林軒梳洗完畢後，穿著個拖鞋，溜溜達達晃到了顧炎面前。

　　"叫什麼顧炎？要叫哥！"顧炎輕輕敲了林軒的額頭一下。

　　"要我叫你哥？"林軒皺起眉頭，不樂意了，"憑什麼啊？你也就比我大五個月。"

　　顧炎笑眯眯地看著他，心情頗好地開口，"就憑我已經換好牙了，你還沒換完。"

　　林軒聽到這就不說話了，半天才嘀咕，"我也快換好了啊。不就差兩個後槽牙了麼，得瑟什麼。"但想是這麼想著，林軒倒也還是乖乖叫了聲哥。顧炎笑眯了眼睛。他上輩子一直想要個弟弟來著，這下倒是如了願。

　　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顧炎也就不吊著林軒了，走到客廳拿出一套嶄新的運動服，遞到林軒面前，"你昨天那衣服髒成那樣，你還準備穿不成？這是張嬸大清早出去給你買的，趕快試試，看合不合身。"

　　林軒愣愣地看著顧炎手裡的衣服，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

　　顧炎看了林軒的樣子，卻是懂了，將衣服硬塞到林軒手裡，不等他拒絕就先開口，"這套衣服花的是你哥的零用錢。不算多，但對學生來說也不便宜。不過哥也先說了，哥這可不是白給。以後哥給你花的錢，哥會專門弄個小本子記帳。等你以後工作了，哥是要求雙倍償還的。"

　　林軒"噗嗤"樂了，挑眉看顧炎一眼，麻溜兒地換了衣服，然後樂顛顛地站在試衣鏡面前左照右照，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

　　顧炎也換了一套運動服，走到林軒身後，將手環過去捏著林軒白嫩的小臉，"喲呵，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得如此俊俏。今日一見，實在是讓本公子動心，不如小娘子就根本公子回去如何？"

　　林軒眨巴眨巴眼，愣是不說話。

　　顧炎笑道，"你怎麼一點都不配合啊。"

　　林軒無辜道，"我以為你還有下一句。"

　　"嗯？"

　　"一般惡霸調戲姑娘，在最後不都還會加上一句'本公子包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之內的話麼？"林軒鄙視地從頭到腳打量了顧炎一遍，嫌棄地道，"你不說的話，是顯得有多無知，多吝嗇啊！這樣哪會有姑娘肯跟你走嘛。"

　　顧炎聞言絕倒，又使勁兒撲淩著林軒柔軟的頭髮，歎息一般地道，"麼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林軒伸手想要維護自己岌岌可危的髮型，瞪圓了一雙桃花眼。這麼看倒不像是只小豹子了，反而更像一隻炸了毛的小貓。

　　"還有，"林軒猶豫著，眼裡帶了些好奇，"為什麼叫我'麼兒'？"

　　顧炎刮了一下林軒的小鼻子，笑眯眯地道，"哦，沒什麼。在我們那邊，'麼兒'是親愛的寶貝的意思。"

　　林軒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像是要滴出血來似的，"你，你，你肉不肉麻啊。"

　　"嗯，怎麼，你不喜歡這麼稱呼？"顧炎貌似驚訝地看了林軒一眼，眼裡透露出了一些遺憾。

　　也不是不喜歡，只不過不大習慣罷了。但是，這要他怎麼說得出口？林軒糾結著，再看一眼顧炎，氣哼哼地扭過頭，暗自賭氣。

　　顧炎也知道林軒是鬧彆扭了，當下也不再鬧他，輕輕抱了林軒一下，笑眯眯地說，"不過，哥覺得'麼兒'這個名字很可愛，很適合你呢，就順著哥一次，好不好，嗯？"

　　被順了毛的林軒童鞋當下也表示滿意，心中各種暢快，面上卻依舊板著臉，"好了好了，隨便你啦。"

　　雖然還是表現出來一種很不情願的樣子，但顧炎仔細看，卻也能看得出來從他眉梢眼角裡透露出來的，那一絲控住不住的喜悅。果然是缺愛的孩子麼？

　　顧炎心有戚戚然，自己小時候，是真的渴望著一個朋友的啊。當初就是因為周繼科是第一個真心與他交好的人，所以他才那麼信任他。只可惜，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皺了皺眉。不再想那些令他不快的往事。瞥了一眼鐘，顧炎開口問，"麼兒，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吃飯，飯吃好了哥先讓司機帶你回去拿書包，然後再你送上學去吧。"

　　林軒點了點頭，這次倒是沒推辭。路南小學雖然是在C市，但是離這個小鎮子還有一些路。開車子自然不過二十幾分鐘的事，但走去還是能把人累的夠戳。

　　"對了，哥，待會兒你要去幹什麼？"喝完粥，林軒抬頭看著也穿得整整齊齊的顧炎，開口問。

　　顧炎卻不正面回話，只是笑，"別急，待兒會你就知道了。嗯，麼兒，你再多吃點兒，好歹也有九歲了，怎麼就瘦成這樣。以後長不高怎麼辦。"

　　上輩子，顧炎一直對自己差一點才到一米八的身高有所怨念。這輩子有機會了，他給得好好給這小崽子補補。不管怎麼說，一米八的坎兒怎麼的也要跨過去。

　　林軒聽了話，也不再多問。點了點頭，將最後滿滿一杯的牛奶喝完。滿足地摸了摸肚子，然後林軒挑釁地看著正優哉遊哉吃著麵包的顧炎道，"哥，你等著，我絕對以後身高會超過你。"

　　顧炎的反應只是優雅地將最後一點麵包送進嘴裡，然後挑了挑左眉，不置可否。

　　遠遠看著林軒坐上了車子，才慢條斯理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起來。

　　"炎少爺，你為什麼不和那位小少爺說，你們馬上要成為同班同學了？"張嬸從臥室將顧炎的書包拿了出來，帶了些好奇地問。

　　顧炎卻只是笑，然後沖張嬸笑眯眯地道，"張嬸難道不覺得，等到時候，去學校看麼兒驚喜和炸毛的樣子很有趣麼？"

　　張嬸一愣，隨即不由失笑。她的小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趣味了？好像……是在自醫院清醒過來後？

　　嗯，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了。

　　不過，這樣的小少爺，似乎要比以前那個飛揚跋扈的樣子，更耀眼了。

　　這樣似乎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