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何時,兩人的姿勢已由從後方抱住轉成相互交纏的體位,氣喘如牛的愷皓旭心中倒是很感謝這種轉變。
若非如此,他現在的模樣一定教他很難堪。
無力支撐身體的雙腿即使有溪水的浮力仍難以克制地輕輕顫抖,向前傾倒的身子正好倚在愷艷夜的肩頭。
就著這種勉強的姿勢,他猛喘著氣,腦袋一片空白,那無可名狀的酥麻讓他不禁輕喘出聲。
「唔!」
他這吟哦似的哼聲讓愷艷夜環住他腰際的手又向下潛去。
「怎麼?」他伸舌輕舔他的耳廓,愉悅地感受到異母兄長隱忍不住的渾身顫抖:「還想再來一回嗎?」
「別開玩笑了!」
愷皓旭立即偏開頭,躲過他的挑逗。
「你也很喜歡的,不是嗎?」
「啊!」
身體不由自主地一緊,他明白自己的身子其實是欲拒還迎。
只是,他也瞭解自己已無力承受再一次的情挑了,在冰冷的水中以這種無法使力的姿勢歡愛,比想像中更耗體力。
「如何?再來一次吧?」
「別……在這裡……」
泛白的指尖緊緊地抓住他,愷皓旭只能搖頭來表達自己的不願意。
或許是感覺到他抓著自己臂膀的手指用力得發白,也注意到攀附住自己的身子虛弱得不住輕顫,輕輕地托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愷皓旭困惑地看著他,在得到答案前便被帶往岸上。
雖未到正午,但仲夏的陽光原本就熾熱,因此離開水面後的兩人立刻感到一股全然不同於溪水的溫暖。
因為愷艷夜方才放他一馬,因此在上岸後他很快就恢復精神。
身為異母弟弟的伴讀兼隨侍,他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替他拭乾潮濕的肌膚,而這向來是他的工作。
手邊沒有可供擦拭的物品,先前隨著他單獨來此,也未曾料到他會閑來無事自個兒往水裡跳,還硬拉著他下水。
放眼四周一時也找不著可用的東西,他於是靈機一動拾起自己置於巖塊上的單衣,暫時充作布巾用。
※ ※ ※ ※ ※ ※
在愷皓旭來得及開始自己的工作前,上岸後即離開他,前一刻還不見人影的愷艷夜驀地出現在他身旁,搶過他手中的單衣後,連同手上拎著的自己的衣服往一塊較平坦的巖石上一扔,猝不及防地就將他壓倒在上頭。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對眼前的狀況還未反應過來,他就發覺愷艷夜二話不說的埋在他胸前,舌齒並用地啃起他的胸膛來。
「艷夜!」
他仍是埋頭吮吻,理都沒理他。
不久之前他才饒過他的……
「剛才那樣還不夠嗎?」他的語氣裡帶著無奈。
舌尖拂過襯著水氣、在日光下閃著曖昧光芒的凸起,愷艷夜抬起頭來,微微地斂起眉心道:「是你說不想在水中做,所以只好到岸上來。我都如你所願換個地方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大哥?」
所以方才他並非放過他,只是打算換個地點而已?
「我很累了。」
雖明知向他求饒只是白費口舌,愷皓旭仍然不肯輕易放棄地掙扎。
「那又如何?」愷艷夜依然故我地吻著他。
他早知道自己的意見向來不被重視,先前艷夜會暫忍慾望答應他上岸再說,已算是難得的了。無可奈何已是理所當然,愷皓旭最終仍只有服從。
然後,事情果真發生了……
「嗯……」
他下意識弓起身子、仰高頭部,彷彿貪求一絲空氣,同時也不自覺地呻吟出聲。
挑逗般的聲音飄過耳邊,愷艷夜忽然抬高身子,靠在他頸側輕笑道:「你似乎很喜歡這種禁忌的感覺嘛!」
微睜合上的眼,他半是困惑半是出神地望著自己的異母弟弟。
「什麼……意思?」
「如果你哪天多出個弟弟或妹妹,我想我也不會太過驚訝。」
全然無法理解他為何在這種時刻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神智已陷入混沌的愷皓旭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拉回心神。
只聽見愷艷夜又喃語說道:「我看你去求她生個妹妹如何?我們這一代就目前看來是有些陽盛陰衰。」
這一刻愷皓旭完全甦醒過來了,他抬起頭筆直瞪著趴在自己身上,但並沒有動作的愷艷夜,很難理清他眼中那一抹嘲弄似的譏諷從何而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道。
前一秒淫靡煽情的氣氛登時消失無蹤,他張大雙眼看清愷艷夜眸中的諷刺燃著明顯的怒火。
※ ※ ※ ※ ※ ※
望向自己的黑眸卻帶著一絲……令人難以瞭解的冷酷。
「你不是向來陶醉被我擁抱時的禁忌快感?難保你哪天不會想找虹夫人試試,畢竟你們一向親密得過火,不是嗎?」
聽到這譏刺的口吻,愷皓旭一時還沒任何反應,他只是怔忡地瞪著含笑回望自己的男人,只是那抹笑意未達他眼底。
頃刻,等這句飽含蔑視意味的話終於傳入他的腦袋裡,他才恍然大悟並憤怒異常地握緊雙拳。「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作夢也料想不到他會暗指他和自己的母親亂倫,這傢伙也不想想,天底下會做出這種天理難容的事的人只有他!
「胡言亂語?」愷艷夜哼了聲,仍是帶著笑:「我可不說沒根據的空話。」
「你這不是空話是什麼?」
「是不是空話你心裡有數。」他一副指責的模樣。
他無法忘懷昨日在目睹那一幕的瞬間所受到的衝擊有多大,那溫柔的微笑和宛若情話的低語……
他從沒見過他在自己眼前有那種表情!
胸口有著異樣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怎麼回事,惟一能確定的是自己並不喜歡這樣的感受。
「我沒興趣聽你污辱人。」
看不透他難以捉摸的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愷皓旭舉高手想推開他,卻被他一把抓個正著。
「怎麼,心虛了?」他的聲音低沉,辰星似的無情眼眸也教人讀不出個所以然來。
嘆了口氣,愷皓旭雖想不通他這突如其來的虛設故事有何意義,但並不打算陪他演這出無聊的戲碼。
若非他早已對周遭飽含敵意的視線及言語習以為常,肯定會對他這種擺明了羞辱他的胡亂栽贓給氣得義憤填膺;但他太習慣接受惡意的對待,這樣的羞辱帶來的憤怒並沒預想中強烈。
再者,以他的身份與他起衝突也不可能有好下場,一不留意觸怒了他,或許又會被限制和娘見面。
衡量得失之後,他決定少說兩句,提早結束這毫無意義的話題。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對一個執著自己偏見的人說什麼都是枉然。」
「偏見?」愷艷夜哼聲道:「任誰看來都會認定你們與其說是母子,不如說是一對情人。」
「你有時候真的是……」固執得莫名其妙!
他弄不懂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只是訝異以他靈活的腦筋竟會想像出這樣荒誕不經的故事。
他和母親看起來彷彿是一對情人?單是年齡上的差距就足以排除這項可能性了,更別說兩人的輪廓是那樣地神似。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若非艷夜自己無聊時產生的錯覺,就是有意挑舋他設計出來的惡劣玩笑。「我不曉得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可和你不同。」
言下之意已經夠明白,他並不像他一樣,有將親人捲入是非中的惡劣興趣。
「哼,是嗎?」
冷冷地瞧了眼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一眼,那雙略帶霧氣的黑眸明明被自己挑起了熱情,卻仍澄澈得不可思議。
愷艷夜有點不滿,他這大哥剛說……他和他不同嗎?
總是沉迷在他給予的快感裡,沒想到他還好意思說這種大話!
「不過你的確很喜歡……」他因感覺到他渾身一震而愉悅:「我這樣碰你不是嗎?」
又是這樣!他從來沒能逃過他的刻意挑逗,早已熟諳那種戰慄快感的身軀絲毫不顧主人的抗拒,歡愉地迎接著強壓上來的身體。
「但那並不表示我一定得和自己的母親發生些什麼!」身體隨一波波湧上的熱浪無意識搖擺著,愷皓旭仍力持鎮定的說。
「哦?我還以為你特別偏好這種刺激呢!」
「啊!」
身體誠實傳來的激情讓愷皓旭咬牙著才不至於呻吟出聲,他恨極自己在這種狀況下也能達到高潮的身軀。
心明明抗拒著,身體卻兀自沉迷。
兩年下來的調教成果顯著,只要敏感的部位被輕輕刺激,意識就會輕易墮落到慾望的深淵。
「你……」他不只是嘔,更是悔恨不已。張嘴欲反駁,氣息卻被吸入對方熾熱的口中。
急切地探入自己嘴裡的舌尖是那樣飢渴,方才的爭執在這火辣辣的擷取中立刻消失無蹤。
等兩人整理衣裝,回到眾人等候的臨時營地,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