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鮮幣)17
西門晴在屋外倉皇無措的時候,南宮墨蕭正跟妹妹詢問自己的事情。
南宮憐覺得西門大哥太過可憐,好不容易盼醒了她大哥,卻又要承受被深愛之人忘卻的苦楚。她好幾次都有衝動原原本本地將事情告訴於他,以期得南宮墨蕭能夠盡快憶起西門晴。可冰蟾子的警告言猶在耳,她不得不先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你可記得你曾經娶了西門家的四小姐為妻?」
南宮墨蕭露出困惑的表情道:「我只記得爹說要為我提親,難道這之後的事我都忘了?那我的娘子呢?還有爹娘呢,如何都不見蹤影。」
南宮憐心底一沈,約莫知道他只記得他未成婚之前的事,那肯定是對西門大哥毫無印象了,連帶的,也不知他們之間連孩子都有了。
南宮憐不知該不該把這些告訴南宮墨蕭,他大病初癒,陡然之間知道自己已經是當父親的人了,還是由一個男子為自己誕下的孩子,所受衝擊勢必不小。她話在心裡過了好幾遍,還是決定先把她大哥哄過去,回道:「現在離你所言的時間,已然過了四五年之久,這些年裡發生了許多事,你依照著爹的意思娶了妻,但那西門家的小姐與你沒有緣分,無法琴瑟和鳴,後來你們便和離了。而爹在這幾年間也過世了,娘為爹誦經祈福,不再過問世事,大哥你已然是西門家的家主了。」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也合情合理。南宮墨蕭不疑有他,點頭信了。他琢磨了一下,又問:「那我為何會失去這些年的記憶?還有我醒來時照料我的公子究竟是誰?你怎麼會說出他是我娘子這樣的話來?」
「他......你行走江湖,遭人暗算身中奇毒,這才患了失憶症。而那人,名喚西門晴,是西門家的公子。他曾經同你一見如故,便一直在我們家住著,你們的關係,是......是極親密的,有時候會開那樣的玩笑罷了。」
南宮墨蕭恍然,想到西門晴看到他醒來激動的模樣,心頭不由得一熱,道:「我就覺得西門公子看著極闔眼緣,想來應該是十分不錯的朋友,不然也不會在我中毒之時照料我,他眼裡的擔憂和關心之意我都看得出來。」
南宮憐心想,西門大哥對你的豈只是擔憂和關心,遂嘆了一口氣道:「他確實比我這個嫡親的妹妹還要將你放在心上。大哥雖然不再記得他,還是對他好一點罷。」
兄妹倆又聊了些貼己話,南宮墨蕭知道了他失去記憶的時間裡大致發生了些什麼,夜色已深,南宮憐雖知道他的大哥大病初癒,需要歇息,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大哥可想和西門大哥聊聊?說不定對大哥恢復記憶有所助益呢。」
南宮墨蕭一頓,想到那個衣不解帶照料自己的男子,想到他滿眼含淚地望著自己的模樣,忽然心緒亂得不行,自己都沒有釐清頭緒,擺擺手道:「如此晚了,西門公子也要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不遲。」
南宮憐沒有辦法,出門看見西門晴果真一直守在門口未曾離開,紅腫的眼睛連她看得都心疼不已。
她柔聲勸慰道:「西門大哥,你好久沒有休息了,不妨先去睡上一覺,說不準大哥過兩日便會記起來你呢?」
西門晴眼神暗淡下來,沒開口問墨蕭是否想見他,看南宮憐的樣子也知道,那人把他忘記得乾淨徹底,是一絲一毫都不念想於他的。
心底沮喪淒苦,西門晴卻沒有如往常般現出脆弱的神色。他認真地望著南宮憐,眼中淚光閃爍,卻堅定不移道:「不管墨蕭記不記得我,他還是我的深愛之人,這一事實除非他親口說出不再要我,永不會改變。我會打起精神來幫他喚回記憶,吃什麼苦受什麼委屈都不打緊。」
「西門大哥......」南宮憐被他的深情感動得也淚眼朦朧,西門晴卻打斷了她的說話,道:「冰蟾子先生一再囑咐,不能強行給你大哥灌輸他一時無法接受的事,你以後就別和他說我和他的關係了,也不要告訴他麟兒是他的孩子,你可記住了?」
南宮憐無奈地點點頭,她光聽西門晴這麼說,都已經難受得哽嚥了,可想而知西門大哥心中是如何的痛苦煎熬,恨只恨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還要看著西門大哥受盡委屈,別無他法。
她不知道的是,西門晴經過和冰蟾子的一番扯談,已然痛定思痛,將自己的喜怒哀樂置之度外。
他這一生,唯一幸福的時光都是南宮墨蕭給予的,作為報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他的全力,用他的下半生陪伴著南宮墨蕭,無論他把自己當作娘子,還是僅僅是普通朋友,他都不會離棄於他,至死方休。
南宮墨蕭第二日醒來,才想喚人進來伺候,門被打開,原來是西門晴端來了一盆清水想伺候他起床。
他一淺青色衣衫,款款而來,一進門像是帶著一種清甜的香風一般客人。南宮墨蕭那一日沒仔細感覺,這下眼耳口鼻的知覺逐漸敏感,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下。
「墨蕭,你醒了。」連聲音都是這般輕柔動聽,南宮墨蕭不由得想,他以前與西門晴這樣的人物那般親密,可是怎麼樣的心態與體驗?
「是啊,西門公子,南宮山莊下人應該不少,如何麻煩你來照料我?」這話其實只是南宮墨蕭本能的客氣之詞,他原本就覺得西門晴不像伺候人的事情的模樣,誰料停在西門晴的耳裡,便像是不願意間他的樣子,還如此生疏地喚他西門公子。
西門晴狠狠地咬了一下紅唇,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露出酸楚與哀泣的表情,墨蕭這樣,是因為忘了自己,並不是存心的。
他壓住那份糟糕的情緒,把水盆放桌上,勉強笑道:「墨蕭如何和我客氣了起來?我......我照顧你是最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墨蕭中毒,是為了保護我,而今我貼身侍奉,只是投桃報李罷了。況且,你我關係實在不用如此生疏.....從前......從前你都不喚我西門公子的。」
說到最後還是帶出了些委屈的意思,南宮墨蕭一窒,沒有來由地心尖疼痛了一下,忙問:「那我以前如何喚你?」
西門晴絞好了帕子,帶著熱水溫熱的濕潤,走到他面前,柔柔望著他道:「就喚我大哥吧,你我曾經有過姻親的關係,都是那樣叫的」,說著,把帕子展開道:「我要幫墨蕭擦臉了,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