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久別重逢

煞神之名是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的男人，來的第一天就把輪流陪練的四個士兵都給打趴下了，之後部隊不信邪，將身後好的都拉了過來，誰知道一個個都不是人家的對手，要不是散打比賽上沒有他的名字，大夥兒都以為那條路子上的人來踢館了。

事實上，只要他們不挑釁不主動要求「陪練」，這位上頭有過指示的左先生，是不會主動要求交手，似乎並不把他們放在眼中，這些士兵也非常奇怪，這樣的武力值用得著還來軍隊裡自找沒趣嗎，不過有錢有勢就是大爺，這位也願意在這邊待著，他們就只能苦哈哈的陪著，每天也就是在旁邊看看就是了，沒看見前面幾個愣頭青硬是衝上去，結果現在還在醫院裡頭。

比起那些千百個要求的貴公子嬌小姐，這位左先生顯然是好相處得多，只要你別自找沒趣，這位對生活的要求並不高，當然，他喜歡安靜，這個小房間平時除了軍官便不會有人進來，僅有一次隔壁來了一位「借水喝」的大小姐，這位直接給把門甩上了，所以當看見煞神居然伸手將門口的少年抱住的時候，軍官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久別重逢萬九澤心中也是激動不已，他平時雖然不說想甯左宸的話，但心中卻一直都是惦記著的，畢竟這位是從小到大最瞭解他，而他也願意將所有一切分享的人，甯左宸還是他當初精心培養的外交人才，當初這家夥一走就是好多年，連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萬九澤沒少在被窩裡頭罵人。

只是甯左宸一抱上就不放手了，甚至還有越抱越緊的趨勢，萬九澤忍不住掙紮了一下，這家夥的手臂卻是紋絲不動，論單打獨鬥他絕對不是甯左宸的對手，只好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混蛋，抱得這麼緊做什麼，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甯左宸似乎才意識到這個，抱著他的手臂微微放鬆一些，卻還是不樂意鬆開，萬九澤覺得有些黏糊，但對於久別重逢的朋友這樣重視自己還是有些小驕傲的，臨了揪住男人的肩膀說道：「你這個家夥，十年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什麼的，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甯左宸這才微微鬆開他一些，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萬九澤，就是他這樣功底深厚的人物都覺得有些臉頰發燙，這位才施施然的說道：「我在國外不方便……小九，我消失了這麼久，回來了也不敢去找你，怕你已經把我忘記了。」

萬九澤見他這話說得頗有一些可憐巴巴的味道，翹了翹鼻子冷哼道：「你知道就好，就算電話不方便的話，寫信什麼的總可以吧，至少把地址告訴我……我又不是你，記性那麼差，好歹我們也做了那麼多年的朋友，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了，你還說過要幫我談價錢呢。」

萬九澤對著甯左宸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不自覺的輕鬆，也許是小時候的經曆，甯左宸是比萬老爺子更加知根知底的人，所以他才會放心的說出一切，甯左宸把他看了又看，這才好像是放下心來，抿嘴擺出一個難得的笑容：「幸好，小九沒忘了我。」

甯左宸永遠不會告訴眼前的人，等他掃平一切回國的時候，居然沒有勇氣出現在他的面前，十年的時間對一個成年人來說，也是足夠忘記許多事情，更何況他離開的時候，小九才是孩子，他害怕再見的時候，那個有著一雙溫暖雙眼的少年，會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忘記他們曾經的約定，甚至是早就忘記他的存在。

而這一刻，少年只憑著一個背影就認出了自己，甯左宸可以大方的承認，在聽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開心雀躍的，那種從心臟處傳達出來的愉悅感受，是他多年沒有經曆，甚至幾乎忘卻的感情，那一刻他才恍然覺得，自己是真實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生活在一場虛幻的夢中。

萬九澤拉下他的雙手，瞥了他一眼說道：「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既然回來的話，不是應該回去看看甯爺爺和甯婆婆嗎，他們老是念叨著你，我偶爾會過去看看，不過一直也都沒有你的消息。」

甯左宸也想到了那對小夫妻，對他們是帶著一份感激和幾分憐憫的，他們的親生女兒，他的親娘甯夏，究竟是要有多心狠，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家看看，其中固然有他的原因，但估計在甯夏的眼中，父母永遠都沒有那些虛榮浮華的生活來得重要，在那個女人的生活中，那對老夫妻的存在，不過是逢年過節時候信用卡上會消失的一筆錢罷了。

「這些天還有些事情，小九，你們軍訓什麼時候結束，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回去看看吧。」甯左宸並沒有解釋許多，下意識的並不想讓萬九澤知道自己的冷清，也不管一旁看呆了的軍官，拉著他坐到角落處的椅子上，順手還給倒了一杯牛奶，萬九澤拿起來就不客氣的喝起來，臨了還砸吧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吃白食特別好吃，我總覺得你當年給我帶的奶糖比現在吃到的都要好吃。」

那頭的軍官微微一愣，這位左先生每天過來都隨身帶著牛奶，自己卻是只喝白開水的人，原本就是個奇怪的事情，再看這個學生郎喝得那叫一個香，不由升起一種那不會是為了這家夥準備的吧的想法。

甯左宸現在的眼神都黏在了少年身上，見他喝得開心似乎也愉快起來，就是男人自己也覺得奇怪，這個從小的竹馬總是能輕易的影響自己的情緒，以他以往冷酷的手段，對於這樣的人先要讓他消失了才是，但這個人是他努力奪得一切的根本原因，如果連萬九澤都不存在了話，他不知道自己要那些東西來做什麼：「你喜歡吃的話，以後儘管來拿。」

萬九澤吧嗒吧嗒將牛奶喝光了，才又說道：「我還要大半個月才結束軍訓呢，你不會也是來這邊鍛鍊的嗎，需要嗎？」萬九澤說著拍了拍男人的手臂，上頭的肌肉微微鼓起，從表面就能感覺到其中蓬勃的爆發力。

甯左宸的身材沒有萬愛國那麼誇張，只不過現在穿著t恤胸肌微微起伏，手臂上的肌肉都是有模有樣的，走出去一定是所有男人羨慕，女人尖叫的類型，男人笑看著少年在自己的手臂上捏捏打打，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萬九澤身上雪白的肌膚，大概是這段時間太陽曬得多，脖子那邊有些紅彤彤的：「正好有事要過來，所以就順便來轉轉，那等你軍訓結束，我來接你一起回去吧，這麼多年沒見萬爺爺，他現在怎麼樣？」

一講起家裡人萬九澤就唧唧咋咋沒完沒了，從老爺子的身體說到了暑假裡的西南之行，順便說到了那個消失的巫蠱師，又讓他一定要給自己保密，最後又把孫菲菲從裡到外誇了一遍，對妹妹的誇讚程度直接讓甯左宸有些嫉妒起來，在他沒有出現的時候，小九的生命依舊是那麼充盈，似乎自己在不在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一旦產生這樣的想法，甯左宸身上的煞氣控制不出的外洩，萬九澤自小就習慣了沒什麼反應，一旁的軍官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明明是三伏天，怎麼覺得背後冷颼颼的，萬九澤笑呵呵的說了許多，臨了有些遺憾的說道：「你不知道白虎現在長得有多大，每次回家他一個人就要佔兩個人的位置，白虎就是當初你送我的白狗，哎，宸宸，這些年你不在，我每次出去買東西都覺得買虧了。」

甯左宸眼神微微一閃，身上的煞氣慢慢散去，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奶漬，笑著說道：「現在我回來了，以後要買什麼做什麼儘管來問我，總不至於讓你吃虧的。」

萬九澤卻皺了皺鼻子，瞧了他一眼說道：「你回國之後打算做什麼？不會忙得沒時間吧，你是不知道，現在愛國愛馬快要畢業了，整天都不知道在忙什麼，我哥他準備以後當警察，愛馬說要當律師，現在要麼不回家，回家就給菲菲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案子。」

甯左宸笑著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但可惜少年帶著軍訓用的帽子，他一頓的時候就被避開了，這會兒便一副彆扭的樣子：「甯左宸，你這習慣什麼時候養成的，男人的腦袋女人的腰，不能亂摸的知不知道。」

甯左宸忽然使勁摸了摸他的帽子，臨了笑道：「又不是沒有摸過，怎麼不行了，那隻白狗還活著嗎，我聽說狗只有十年的壽命。」

萬九澤聽了這話有些得意的擡了擡下巴，笑嘻嘻的說道：「那也要看誰養著的，它就是再活十年都沒有問題，白虎可機靈了，每天都會給我叼拖鞋拿衣服什麼的，早上還能起到鬧鍾的作用。」

聽了這話甯左宸有些酸溜溜的，想著拖鞋衣服什麼的，他可以拿，鬧鍾什麼的就更別說了，作為自己的替代品，那隻假裝老虎的白狗倒是起到了作用，正想說話，那邊門卻再一次打開了，張偉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急，看見萬九澤才松了口氣，見兩人相處融洽的樣子倒是有些奇怪：「小九，你怎麼在這邊，你哥找不到你快急瘋了。」

萬九澤聽了倒是想起來萬愛國也在這兒，沒等張偉的話說完，後頭的人就擠了進來，看見萬九澤臉色才緩和下來，萬愛國生氣嚴肅的時候，那架勢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兒，等他的實現移到了甯左宸身邊，疑惑的皺起眉頭來，眼前的人他顯然應該沒見過，但不知為什麼覺得眼熟。

甯左宸小時候其實更像甯夏一些，眉目間還是帶著幾分秀氣的，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煞氣的作用，五官倒是掙脫出父母的影響，用冷峻來形容最好不過，萬九澤見他沒有認出人來，笑著介紹道：「哥，你認不出他啦，甯左宸，小時候你們倆經常打架，都看對方不順眼，不過你一次都沒有贏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張偉發誓自己一瞬間是看見萬愛國臉上的扭曲，這家夥居然能在瞬間扭轉過來，那也是一種本事，萬愛國冷眼看著甯左宸，對於這個從小打壓自己，跟自己搶弟弟的家夥，他肯定是懷恨在心的，用萬愛馬的話說，他一輩子最大的誤點就是小時候一直被這家夥壓著，現在想要發威的時候，愛馬都能拿出許多件事來毀壞自己形象。

「原來是你呀，這麼久不見，你怎麼看著變得瘦弱了，瞧瞧現在跟白斬雞似的。」萬愛國忽然裂開嘴巴笑著說道，萬九澤抽了抽眉角，看來這兩人現在依舊是不對盤兒。

甯左宸挑起了眉頭，他的皮膚雖然比不得萬愛國，但離白斬雞還是有一定距離的，當下便笑著回敬道：「愛國，好久不見，不過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人高馬大的，遠遠的看著我還以為是動物園的黑熊跑出來了，幸好小九叫了聲哥哥，不然大家都要準備麻醉槍了。」

萬愛國一直不是嘴角上的天才，金花的本事都遺傳給了他家妹妹，這會兒瞧了眼甯左宸，暗道自己好歹是在軍校這麼多年，論武力值的話這家夥肯定不是自己對手，於是便笑著說道：「這麼久不見，不如上台比劃比劃，不過你要是懈怠了的話，就不用動手了。」

甯左宸眼角看見萬九澤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倒是也有了幾分逗趣的心思，笑著說道：「正好求之不得，不過現在力氣比小時候大了很多，要是傷到你的話，可別回家哭鼻子。」

萬愛國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更加有種惱羞成怒的暴躁：「你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到時候別找小九告狀。」

這邊的動靜鬧得很大，小房間畢竟不大，手腳施展不開，萬愛國索性帶著甯左宸去了隔壁的練功房，周圍一圈兒來看熱鬧的，這邊大部分人都聽過左宸的名聲，不由紛紛給萬愛國鼓勁，期望他能一把將敵人擊倒，給軍隊更添一份威武，當然，也有一些吃過萬愛國的虧，但沒在甯左宸手下吃苦的，佔到了另一邊看好戲。